鹤剑

《鹤剑》是一部令人着迷的短篇言情小说,由半盏沙精心打磨。故事中的主角蒋向杰李维尚紫衫通过勇气和智慧克服了各种困难和挑战,并最终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这本小说以其深入人心的情感描写和紧张刺激的情节而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带着人大摇大摆地消失在石阶尽头。蒋向杰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云翎收起戒备的姿态,用喙轻轻梳理他袖口的一道裂痕;久到晨光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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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寅时三刻,天光未明。鹤园里已有簌簌的扫帚声,

    伴着极轻的、几乎被晨雾吞没的呼吸声。蒋向杰握着那把秃了半边的竹帚,

    一寸一寸扫过青石板上的露水。他扫得很慢,慢得像是在丈量这片土地的每一道纹理。

    四年前他来到鹤园时,这片地上的青苔厚得能陷进半个脚掌。现在,

    这些石板被他扫得温润如玉,即使在暮春的清晨,也泛着一层暖意的微光。

    “咕——”一声轻鸣从东侧的栖羽轩传来。蒋向杰抬起头,

    脸上露出这一天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实的微笑。是云翎醒了。

    那只头顶有一簇银灰色绒羽的丹顶鹤,总是最早醒来的。它隔着疏疏的竹篱望过来,

    修长的脖颈微微弯曲,像一句尚未问出的问候。“早。”蒋向杰用气声说。

    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扫帚划过地面的节奏,不自觉地变得轻快了些。

    鹤园在云渺宗的最东麓,背靠万丈绝壁,面朝三千级蜿蜒而下的青石阶。

    这里是宗门里最偏僻的所在,偏僻到连洒扫的杂役弟子都常常“忘记”来这里轮值。

    于是四年前,因为“资质愚钝、难堪大用”而被外门除名的蒋向杰,被分配到了这里。

    名义上是“看守鹤园”,实则人人都知道,这是流放。云渺宗以剑立派,以气驭道。

    门中弟子,哪怕是最末等的外门杂役,至少也能在入门三月内引气入体,

    一年内凝出第一缕剑气。而蒋向杰,入门两年,连气感都捕捉不到。“朽木。

    ”当年的传功长老曾当着百余名弟子的面,将这三个字掷在他脸上,“真正的朽木。

    ”那时蒋向杰跪在传功殿冰冷的石板上,额头抵着手背,只觉得那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

    烫穿了他的脊骨。但他没有哭,也没有争辩。他只是更用力地扣紧手指,指甲陷进掌心,

    留下四个月牙形的、深深的印子。后来他就来了鹤园。起初,这里的鹤不亲近他。

    这些灵禽有着近乎傲慢的洁癖,能轻易分辨出人心底的杂念。它们远远看着他,

    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块会移动的石头。蒋向杰也不急。他每天寅时起,亥时歇,清扫园舍,

    调配鹤粮,记录每一只鹤的进食与飞行。

    他记住了云翎左翅第三根飞羽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旧伤,所以雨天会格外留意它的姿态。

    记住了年纪最小的丹朱讨厌茯苓草的气味,会在它的食槽里细心挑拣出来。

    记住了最年长的玄老喜欢在午后西侧的梧桐树下小憩,他便在那时绕开那片区域,不去打扰。

    一年后的某个秋晨,玄老第一次主动踱步到他身边,用喙轻轻碰了碰他握着扫帚的手背。

    那是一种干燥的、温凉的触感。蒋向杰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直到玄老发出一声满足的咕噜声,展开双翅,迎着一缕刺破晨雾的金光飞向天际。那天晚上,

    他在油灯下摊开那本被翻得毛了边的《鹤经》,第一次看懂了扉页上那句偈语:“心无尘,

    鹤自来。”————卯时正,晨钟从主峰遥遥传来,沉郁的声波震落竹叶上的露珠。

    蒋向杰已经扫完了前庭,正在井边打水。木桶沉入幽深的井口,带起一阵清冽的水汽。

    他俯身时,腰间的旧木牌轻轻磕在井沿上——那是鹤园守门人的凭证,

    上面刻着一个褪了色的“鹤”字。“哟,蒋师弟又在伺候你那群祖宗呢?

    ”戏谑的声音从月洞门外传来。蒋向杰动作一顿,缓缓直起身。

    三个穿着外门弟子灰袍的少年晃了进来。为首的是陈三,生得膀大腰圆,

    一张圆脸上永远挂着那种吃饱喝足后的餍足笑意。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一个瘦高如竹竿,

    一个矮壮似石墩。“陈师兄。”蒋向杰垂下眼,将水桶稳稳放在井边,行了个礼。

    “免了免了。”陈三大剌剌地摆手,踱到栖羽轩前,隔着竹篱往里瞅,“今儿天儿不错,

    哥几个想借两只鹤,去后山转转。”蒋向杰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住了木桶的提梁。

    “陈师兄,”他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宗门律令,鹤园仙鹤非有长老令牌或师尊手谕,

    不得外借。”空气静了一瞬。陈三慢慢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蒋师弟,规矩是死的,

    人是活的。我们就借半天,日落前肯定完好无损地送回来。”“不行。”蒋向杰说。这一次,

    他的声音更轻,却也更坚定。瘦高个儿的跟班嗤笑一声:“蒋向杰,给你脸了是吧?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守了几只扁毛畜生,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矮壮的那个已经上前一步,伸手去推蒋向杰的肩膀:“滚开!

    我们自己进去挑——”他的手没能碰到蒋向杰。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一道白影如电掠至!

    云翎展开近丈长的双翼,挡在蒋向杰身前。它颈羽贲张,修长的喙如利剑般指向来人,

    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那声音里没有鹤鸣惯有的清越,只有**裸的警告。

    矮壮弟子吓得连退三步,险些被自己的脚绊倒。陈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蒋向杰,

    盯着那张永远没什么表情的脸,盯着那双垂着的、不肯与他对视的眼睛。忽然,他笑了。

    “行,蒋师弟恪尽职守,佩服。”他拍了拍手,转身往外走,“咱们走。”两个跟班愣了愣,

    连忙跟上。走到月洞门边时,陈三忽然回头,漫不经心似的说:“对了,

    这个月的辟谷丹和灵石,执事堂那边说库房紧张,得晚几天。蒋师弟反正也用不上,

    应该不着急吧?”蒋向杰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辟谷丹是外门弟子的基础供给,

    三枚可抵一月之饥。灵石更是修炼根本,哪怕是最低等的下品灵石,也能助人凝聚灵气。

    鹤园看守的配额本就只有普通外门弟子的一半,若是连这一半都克扣……“不着急。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陈三满意地笑了,

    带着人大摇大摆地消失在石阶尽头。蒋向杰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云翎收起戒备的姿态,

    用喙轻轻梳理他袖口的一道裂痕;久到晨光彻底撕开雾气,将鹤园染成一片暖金色。

    他蹲下身,摸了摸云翎的颈羽。“谢谢。”他低声说。鹤不会说话,

    只是将脑袋往他掌心蹭了蹭,温暖的、带着生命力的触感。————巳时,

    蒋向杰正在后院调配鹤粮。几十种谷物、草籽、干果要按严格的比例混合,

    再加入捣碎的灵贝粉和晨露。他做得很专注,修长的手指在各类原料间翻飞,

    像在弹奏某种无声的乐曲。主峰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那喧哗起初还很远,

    很快便顺着山道蔓延下来,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和兴奋的议论声。蒋向杰抬起头,

    看见一队内门弟子簇拥着什么,正沿着三千级石阶蜿蜒而上。他本不想看。鹤园的规矩之一,

    便是“不问外事”。但风中飘来几个字眼,

    的耳朵:“大长老回来了……”“带了个女弟子……”“天仙似的……”蒋向杰的手顿了顿,

    又继续舀起一勺薏仁。木勺与陶瓮相碰,发出沉闷的轻响。他知道顾鹤长老。

    云渺宗三位太上长老之一,常年云游在外,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他的剑已臻化境,

    三十年前一人一剑,曾在北境冰原斩过一头肆虐百年的雪蛟。这样的人物带回的弟子,

    自然非同凡响。可那与他无关。他将配好的鹤粮分装进七个食槽,一一送到各轩。

    鹤们优雅地踱步而来,低头进食,偶尔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蒋向杰就站在一旁看着,

    看阳光在它们洁白如雪的羽毛上跳跃,看它们修长的腿在青石板上一屈一伸。这是他的世界。

    安静,有序,可以预期。午后的鹤园更静了。大多数鹤都在小憩,只有几只年轻的好动些,

    在浅池边梳理羽毛。蒋向杰坐在栖羽轩外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块软布,细细擦拭一柄木剑。

    剑是桃木的,剑身已经摩挲得温润光滑。这是他唯一的“武器”,

    四年前入门时统一发放的练习剑。同批的弟子早就换上了精铁剑、寒钢剑,

    甚至有人已经得了师尊赏赐的灵剑。只有他,还留着这柄木剑。不是怀旧,

    只是没有换的必要。他握着剑柄,虚虚比划了一个起手式——“云起式”,

    云渺剑法最基础的起手。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手腕的角度、脚步的跨度、呼吸的节奏,

    都与《基础剑诀》上描述的分毫不差。但没有剑气。一丝一毫都没有。空有其形的剑招,

    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蒋向杰收起木剑,将它靠在石凳旁。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鹤园日志》。翻开,用半截炭笔记录。

    “四月十七,晴。云翎进食如常,飞行三十七圈。丹朱拒食茯苓草三次,已调整配方。

    玄老午后于梧桐下憩两个时辰。未时三刻,陈三等人欲借鹤,拒。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四个字,他写得很慢。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

    像春蚕食叶,又像细雨落瓦。写完,他合上册子,望向远山。

    层峦叠嶂在午后的光晕中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青蓝色,最远处的山峰隐没在云雾里,

    仿佛与天相接。那里是主峰的方向,是云渺宗的核心,是千百弟子向往的修行圣地。

    蒋向杰看了很久,然后低下头,继续擦拭他的木剑。一下,一下。

    直到剑身亮得能照见他自己的眼睛——那双平静的、深潭似的眼睛,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

    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寂静。鹤园的一天,就这样缓缓流过。像山涧的水,不急不缓,

    无声无息,奔向一个早已注定的、无人问津的终点。而蒋向杰不知道的是,

    就在这个“一切如常”的日子里,某个被他记录在“外事”范畴内的变化,正悄然酝酿。

    那个被大长老带回宗门的女子,那双注定要搅动风云的眼睛,已经望向了鹤园的方向。

    她看见的,会是一个懦弱的守园弟子。还是一块尚未被发现的璞玉?风穿过竹林,沙沙作响,

    像一声悠长的叹息。蒋向杰收起木剑,起身走向鹤舍。黄昏将近,他得去检查一遍门窗,

    添上夜里的食水。他的背影在斜阳里拉得很长,很长。

    长得几乎要触到月洞门外那三千级石阶的第一级。但他终究没有踏出去。

    2、顾鹤长老回山的第七日,云渺宗主峰,洗剑坪。时值初夏,

    洗剑坪两侧的百年桃树却反常地绽开了第二季花。粉白的花瓣被山风卷起,纷纷扬扬,

    落在坪中央那个正在舞剑的少女身上。一袭紫衣,一把秋水般的长剑。

    她的剑法与云渺宗正统的“云渺剑法”截然不同。少了几分缥缈出尘,多了几分灵动诡谲。

    剑光游走间,时而如紫燕穿林,轻盈迅捷;时而又如灵蛇吐信,角度刁钻。

    阳光穿透纷飞的花雨,落在她手中的剑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晕。围观的内外门弟子,

    早已挤满了洗剑坪四周的回廊与石阶。“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古人诚不我欺。

    ”一名内门精英弟子喃喃道,眼睛一眨不眨。“听说尚师妹入门不过七日,

    便将《云渺基础剑诀》融会贯通,还能自出机杼,

    创出这般独特的剑意……”另一人语气复杂,既有钦佩,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酸涩。“何止!

    大长老亲自测过,尚师妹乃是‘紫府玲珑体’,百年难遇的修道奇才!

    引气入体只用了一炷香,如今怕是已到炼气三层了!”惊呼声四起。炼气三层,

    寻常外门弟子苦修三五年也未必能达到。而这位尚紫衫,只用了七天。剑势收于一点。

    尚紫衫挽了个剑花,秋水长剑“铮”的一声归入鞘中。她微微侧首,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在阳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紫衣因方才剧烈的运动而稍显凌乱,领口松开一丝,

    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脖颈。她没有立刻看向围观的同门,而是仰起脸,闭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气。花瓣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那一刻的画面,美得不真实。“尚师妹好剑法!

    ”一个清朗的男声打破寂静。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一个身着月白色内门精英服饰、腰悬青玉剑的青年越众而出。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嘴角挂着温和又不失矜持的笑意,

    正是云渺宗掌门座下首徒、年轻一代公认的领袖——大师兄李维。“大师兄过奖了。

    ”尚紫衫睁开眼,看向李维,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那笑容明媚,

    眼底却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琉璃,让人看不真切。“紫衫初来乍到,诸多规矩还不懂,

    剑法更是粗陋,让师兄师姐们见笑了。”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师妹太过谦了。

    ”李维走到她面前三步处停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向她手中的剑。

    “方才那式‘回风拂柳’,师妹至少做了三处变化,每一处都妙至毫巅,可见悟性非凡。

    假以时日,必是我云渺宗又一位剑道天才。”他的赞誉毫不吝啬,

    周围的弟子们纷纷点头附和,看向尚紫衫的目光愈发炽热。尚紫衫微微低头,

    露出一段优美的颈线。“大师兄谬赞,紫衫愧不敢当。只是……方才练剑时,

    总觉得最后一式‘云卷云舒’的衔接有些滞涩,不知是何缘故。久闻大师兄剑道精深,

    不知可否指点一二?”她抬起眼,眸光清澈,带着恰到好处的求知与仰慕。

    李维心中微微一荡。他见过太多女弟子的目光,

    敬畏的、爱慕的、讨好的……但像尚紫衫这样,明明天赋惊人,

    却又能如此自然流露出依赖与请教姿态的,极少。

    这极大地满足了他作为大师兄、作为强者的保护欲与教导欲。“师妹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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