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重生了。红色的喜字还贴在窗上,空气里弥漫着鞭炮的硫磺味和新家具的木头香。
我穿着红色的新娘裙,看着我新婚的丈夫王建军,
正把他从乡下带来的十几个亲戚往我们的婚房里领。
婆婆王翠兰一**坐在我爸妈给我买的真皮沙发上,大手一挥:“建军在城里出息了,
住上楼房了!今晚大伙儿就住这,好好体验体验!”王建军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低声劝道:“宁宁,就一晚,都是亲戚,你忍忍。”我笑了,上一世,
我就是这样忍了一辈子,最后活活累死在给他们一家子当牛做马的路上。这一次,
我看着满屋子理所当然的嘴脸,轻轻抚上小腹,
那里有一个我上一世直到死都不知道存在的小生命。我决定,不忍了。01“建军出息了,
住上城里的大房子了!俺在村里跟大伙儿都说了,这回带你们来开开眼,体验体验!
”婆婆王翠兰洪亮的嗓门,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我穿着一身红色的确良连衣裙,
站在婚房门口,看着她领着乌泱泱十几口人,像视察自己领地一样,
涌进了这个我父母搭上半辈子积蓄给我准备的两居室。
他们身上带着长途跋涉的尘土味和一股子汗酸味,与新房里崭新的家具陈设格格不入。
每个人都背着大包小包,毫不客气地将行李扔在刚打过蜡的地板上。王建军,
我名义上的新婚丈夫,看出了我的脸色不对,赶紧拉住他妈:“妈,
今天是我跟陈宁的新婚之夜,您要带亲戚们看,改天再来,看个够。”王翠兰眼睛一瞪,
嗓门更大了:“改天?那今晚住哪儿去?住旅社那得花多少钱?都是一家人,就在这儿住下,
省钱!”这话一出,她身后那些被称为“亲戚”的人立刻附和起来。“就是就是,
城里旅社贵着呢!”“嫂子,房间不够俺们打地铺也行,不挑。”王建军的亲弟弟,
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嘿嘿笑着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机。九十年代,
一台21寸的彩色电视机,可是稀罕玩意儿。“打什么地铺,委屈了大家!
”王翠兰大手一挥,开始发号施令,“你们几个男的,去住那间大的。剩下几个女的,
就住那两间小屋,挤一挤就行了!”她手指的方向,那间“大的”,是贴着大红喜字的主卧,
是我的婚房。我的心,一瞬间凉得像冰。这一幕,何其熟悉。上一世,就是在这个新婚之夜,
我被这群人鸠占鹊巢。王建军也是这样,低声下气地求我:“宁宁,妈说的对,就住一晚,
都是亲戚,你将就一下。”我将就了。我以为我的退让能换来丈夫的体谅和家庭的和睦。
结果,我将就了一辈子。这一晚之后,“亲戚们”赖着不走,
婚房成了他们王家在城里的免费客栈。我怀孕了,婆婆说:“城里姑娘就是娇气,
我们乡下女人怀着孕还得下地干活呢!”我生了女儿,她骂我是“不下蛋的鸡”。王建军,
这个我当初不顾父母反对也要嫁的凤凰男,永远只有一句话:“我妈不容易,你多担待。
”我累到吐血,被查出胃癌晚期时,他们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我做的红烧肉,
婆婆还嫌我烧得咸了。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最后悔的,就是这个新婚之夜,
没有把他们全都赶出去。现在,老天有眼,让我重来了。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尖锐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王建军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又要妥协,伸手想来拉我,
脸上带着那种熟悉的、让我恶心的讨好笑容。“宁宁……”“啪!
”我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清脆的响声,让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王建军。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陈宁,你疯了?
”我看着他,笑了。是的,我是疯了,被你们这一家子吸血鬼逼疯的。“还有更疯的呢,
”我慢悠悠地走到婆婆王翠兰面前,她还保持着发号施令的姿势,满脸惊愕。“妈,是吧?
”我甜甜地叫了一声,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端起桌上刚沏好准备敬给长辈的滚烫茶水,
对着她脚边那堆最破旧的包袱,兜头浇了下去。“哗啦——”热水浸透了粗布包裹,
冒出丝丝白汽。“哎哟我的娘!我的新衣裳!”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是王建军的堂妹。
王翠兰终于反应过来,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就要骂:“你这个……”我没给她机会。我后退一步,
冷冷地看着这一屋子鸡飞狗跳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今天,是我结婚。但这里,
是我陈宁的家,不是收容所。”“王建军,给你十分钟,把你这些所谓的‘亲戚’,
从我的房子里弄出去。不然,这婚,我们也不用结了。”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
死死地钉在每个人的心上。王建军彻底慌了,他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宁宁,你别闹了!
我妈他们大老远来的,你让他们去哪儿?”“去哪儿,我管不着。”我甩开他的手,
眼神冰冷,“他们可以来,住旅社,我当儿媳的,可以掏钱。但是住进我的婚房,
睡我的婚床,不行。”婆婆王翠兰气得浑身发抖,她大概一辈子没见过我这样的“悍妇”。
“反了天了!王建军,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还没过门呢,就要把我们这些长辈往外赶!
我们老王家没这种规矩!”她开始拍着大腿撒泼。“你们老王家有你们的规矩,
我们老陈家也有我们的。”我毫不退让,“我爸妈花钱买的房子,写的是我陈宁的名字。
谁想住,得问我同不同意。”说着,我转身回了卧室,在他们以为我要服软的时候,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然后“砰”地一声,把卧室门反锁了。整个客厅里,
死一般的寂静。我听见王建军在外面疯狂地拍门:“宁宁,你开门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门上,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楼下就是单位大院的公告栏,
旁边有个公用电话亭。我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电话本,拨通了第一个号码。电话接通,
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喂,是街道办的张主任吗?我是住在三号楼502的陈宁,对,
今天刚结婚的那个。我要报警,有人私闯民宅,聚众闹事。”02电话那头,
被称为“铁娘子”的街道办张主任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小陈?你慢慢说,
怎么回事?谁闹事?”“我婆家的人。”我言简意赅,“十几口,刚下火车,说要住在我家,
还分配好了房间,让我这个新娘子没地方睡。”我一边说,
一边听着门外王建行和王翠兰的叫骂声。“陈宁你个小**!开门!敢报警,我撕了你的嘴!
”“建军,你还愣着干什么!把门给我踹开!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王建军在外面哀求:“宁宁,你别冲动,你先把电话挂了,我们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对着电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门外的人听清,“张主任,
他们现在要踹门了。地址是幸福路家属院三号楼502,麻烦您了,
最好带上派出所的同志一起过来。”挂掉电话,我整个人都虚脱般地靠在墙上。手心全是汗。
上一世,我就是太在乎王建军的“有话好好说”,才一步步退让,直到退无可退。这一世,
我不要再“好好说”了。对付无赖,就得用比他们更硬的手段。门外,
踹门声和叫骂声混杂在一起。我能想象出王建军那张因为难堪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也能想象出王翠兰那副恨不得吃我肉喝我血的表情。很快,踹门声停了。取而代之的,
是楼道里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张主任中气十足的嗓音。“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聚在这儿干嘛!谁家结婚弄得跟要拆楼一样!”张主任是退伍军人转业,
在这一片家属院里极有威望,她一开口,王翠兰的气焰顿时就矮了半截。“张……张主任,
您怎么来了?”王翠兰结结巴巴地问。“我再不来,小陈家的门都要被你们拆了!
”张主任厉声说,“都是什么人?在人家新婚之夜堵着门,像话吗?”“我们是她婆家人!
是她长辈!”一个亲戚不服气地嚷嚷。“长辈?
长辈就能十几口子人挤进人家新婚小夫妻的家里?长辈就能把新娘子关在门外头?
我活了五十多年,没听过这种道理!”张主任叉着腰,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那人脸上了。
我听着外面渐渐平息的吵闹声,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是张主任的声音。“小陈,开门吧,没事了。”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了反锁的房门。
一开门,就看到一屋子人,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
王翠兰和她的亲戚们被张主任和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堵在客厅中央,一个个垂头丧气,
像斗败的公鸡。王建军站在他们和我中间,脸色煞白,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小陈,
你受委屈了。”张主任见我出来,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看王建军,径直走到张主任面前,将事情原原本本,不带任何情绪地复述了一遍。
我说完,王翠兰立刻跳脚:“她胡说!我们就是想来看看,沾沾喜气!是她,是她不孝顺,
嫌我们是农村人,还动手打建军!”她一把拉过王建军,指着他脸上还未消退的红印。
王建军低着头,不敢看我。我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拍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本红色的房产证。“张主任,民警同志,你们可以看一看。”我平静地说,
“这套房子,是我父母的名字,赠与给我个人的婚前财产。房产证上,从头到尾,
只有我陈宁一个人的名字。”“按照法律,这房子,就是我一个人的。我愿意给谁住,
是情分;不愿意,是本分。”“今天是我结婚,我欢迎我的丈夫王建军住进来。
但我不欢迎任何不相干的人,把我的家当成免费旅店。”“王建......”我顿了顿,
改了口,“王先生,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要么,请你的家人离开。要么,
你跟他们一起离开。”我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王建军。他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王翠兰彻底傻眼了,她大概从没想过,这套她儿子口中“我们的婚房”,
竟然跟她儿子没有半点关系。她旁边的亲戚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看我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惊疑。“建军……她说的是真的?”王翠兰颤抖着问。
王建军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妈,房子的事……以后再说。宁宁,
你别这样,让大家看笑话。”“现在知道是笑话了?”我反问,
“你们一家人鸠占鹊巢的时候,怎么不怕人笑话?你让我‘将就一下’的时候,
怎么不怕我变成一个笑话?”我每说一句,王建军的脸色就白一分。
张主任和民警同志对视一眼,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行了。”张主任一锤定音,
“人家房主不同意,你们就不能强住。赶紧收拾东西,我帮你们联系一下附近的招待所,
价格不贵。”王翠兰一听要花钱,立刻不干了:“我们不住招待所!
我们是来参加儿子婚礼的!凭什么让我们走!”她一**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拍打着地板,嘴里念叨着“没天理了”、“城里媳妇欺负乡下婆婆”之类的浑话。
这是她的拿手好戏。上一世,我就是被她这招拿捏得死死的。但这一次,我只是冷眼看着。
我走到王建军面前,看着这个我爱了整整一个青春,也恨了整整一辈子的男人。“王建军,
我最后问你一次。是让他们走,还是你跟他们一起走?”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
挣扎、痛苦,还有一丝恳求。“宁宁,就不能……就不能再商量一下吗?”我笑了。原来,
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好,我明白了。”我点点头,
转身从门口拿起他那个崭新的行李包,那是我们一起去买的,然后走到门口,
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砰”的一声,行李包砸在楼道的墙上,又弹落在地。“王建军,
你和你妈,还有你这些亲戚,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我指着大门,
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这个婚,不结了。”03“不结了”三个字,像一颗炸雷,
在小小的客厅里炸开。王建军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陈宁!你说什么?”“我说,
这婚,不结了。离婚手续,明天就去办。”我重复了一遍,看着他血色尽失的脸,
心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上一世,我为了这三个字,
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一世,我说出口,只觉得无比轻松。“你敢!
”王翠兰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朝我扑过来,“你这个**!
我们老王家花了那么多钱娶你,彩礼、三金,你说不结就不结?”两个民警眼疾手快,
一把将她拦住。“同志,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我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心中冷笑。彩礼八百八,三金是镀金的,加起来不到两百块。这就是她口中“那么多钱”。
而我父母,陪嫁了这套价值几万块的房子,还有**的家具家电。“彩礼和三金,
我会一分不少地退回去。”我平静地看着王建军,“明天你带上东西,我们去民政局。
”王建军彻底慌了。他好不容易通过读书,从那个贫穷的山村里走出来,留在了城里。
娶了我这个城里独生女,是他人生规划里最重要的一步。如果婚离了,
他不仅会失去这套房子,更会失去在城里立足的根基。“宁宁!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冲过来,想要抓住我,被张主任一把隔开。“王建军,你先冷静一下!”张主任皱着眉,
“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夫妻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张主任,不是我不想好好说。
”我看向她,眼神坦然,“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成他的妻子,
没把这个家当成我们的家。在他的心里,他妈,他弟,他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都比我这个新婚妻子重要。”“我爸妈辛辛苦辛苦苦攒钱给我买的房子,
凭什么要成为他们王家的扶贫基地?我陈宁,不是来做圣母的。”我的话,掷地有声。
周围的邻居不知什么时候也围了过来,对着王家的人指指点点。“这家人也太不像话了,
哪有新婚夜带着全村来住的?”“就是啊,还想把新娘子赶出去,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那个小伙子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这么拎不清……”议论声像针一样,
扎在王建军和他家人的身上。王建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今天过后,
他“凤凰男”的美名,就要变成“拎不清的软蛋”了。他突然转向我,双膝一软,
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宁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我马上让他们走!求求你,别离婚!”他抱着我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一幕,
何其讽刺。上一世,他对我非打即骂的时候,何曾有过半分愧疚?我病得下不了床,
他可曾掉过一滴眼泪?现在,为了他的前途,他的面子,他竟然能毫不犹豫地跪下。
男人的膝下,不是黄金,是利益。我慢慢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王建军,太晚了。
”我的心,在上一世被他们磋磨致死的时候,就已经冷了,硬了。
我看向那群不知所措的王家人,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楼道:“给你们半个小时,
收拾你们的东西,从这里消失。否则,我就以非法侵占罪,让派出所的同志请你们走。
”民警同志适时地咳嗽了一声,表情严肃。王家那些亲戚,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
一看这阵仗,又是街道主任又是派出所,房产证上还没儿子的名字,顿时没了底气。
几个人互相递了递眼色,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包裹。王翠兰看着自己的“大军”土崩瓦解,
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再撒泼。她只能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王建军身上,
一巴掌扇在他背上:“没用的东西!被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我们老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王建军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半个小时后,屋子里终于清净了。
张主任和民警同志又安慰了我几句,叮嘱我有什么事随时找他们,然后也离开了。
邻居们也都散了。偌大的新房里,只剩下我和王建军两个人。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
双眼通红地看着我,那眼神里,不再是哀求,而是淬了毒一般的怨恨。“陈宁,你真行。
你够狠。”“是你逼我的。”“为了赶走我妈他们,你连我们的婚姻都不要了?”他质问道,
仿佛我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可笑。“我们的婚姻?”我反问,
“从你让他们踏进这个家门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婚姻就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跟他废话,
转身准备回房。突然,楼下传来我妈焦急的声音。“宁宁!宁宁!你开门啊!你没事吧?
”是张主任给我爸妈打了电话。我心里一暖,赶紧跑去开门。门外,
我爸妈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担忧。“爸,妈。”我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重生以来,我一直强撑着,直到看见父母,那股伪装的坚强才瞬间崩塌。“没事了,没事了,
孩子。”我妈一把抱住我,眼泪也掉了下来。我爸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但他此刻看着王建军的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锋利。他走过去,
拿起被王建军扔在门口的行李包,又从屋里找出属于王建军的所有东西,一一打包好,最后,
连同那八百八十块钱彩礼和那个廉价的三金首饰盒,一起堆在了王建军的脚下。
“我们陈家的女儿,不是给你这样作践的。”我爸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东西拿好,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别迟到了。”说完,他拉着我和我妈,看也没再看王建军一眼。
“砰”的一声,大门在王建军面前重重关上。将他,和我的上一世,彻底隔绝在了门外。
04那一晚,我跟爸妈回了娘家。躺在我从小睡到大的小床上,闻着被子上熟悉的阳光味道,
我一夜无眠。上一世的种种,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我为王建军放弃了厂里提干的机会,
陪他度过最艰难的创业期,用我所有的积蓄和人脉支持他。可他成功后,带给我的,
却是无尽的羞辱和冷漠。婆婆说:“你一个不下蛋的鸡,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
早让建军把你休了。”王建军说:“陈宁,你能不能别像个怨妇一样?我养着你还不够吗?
”我死了,他们大概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掉,只会嫌我死得不是时候,
耽误了他们换个更能“下蛋”的儿媳妇。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起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露出了重生以来的第一个微笑。镜子里的女人,二十出头,皮肤白皙,眼睛明亮,
还没有被生活的苦难磨去所有的光彩。陈宁,这一世,你要为自己活。早上九点,
我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王建军也来了,眼睛肿得像核桃,胡子拉碴,一夜之间,
仿佛老了十岁。他看到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我直接递给他一份文件:“看看吧,
没问题就签字。”那是一份离婚协议。财产分割写得很清楚:婚前财产归各自所有。
我名下的房子、家具,跟他没关系。
他名下的……他除了几件衣服和那份“前途无量”的工作,一无所有。“陈宁,
你非要这么绝情吗?”他声音沙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绝情?”我看着他,“王建军,
扪心自问,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先绝情的?”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办手续的过程很快。
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绿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上时,我感觉压在心口十几年的大石头,
终于被搬开了。走出民政局,阳光灿烂。王建军站在台阶下,失魂落魄地看着我。“陈宁,
你会后悔的。”他咬着牙说,“你以为离了我,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你就是一个被宠坏的、自私的女人!”“我自不自私,用不着你来评价。至于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