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区没人看得起温宁。大家都笑她是个给钱也不赚的傻子,在泥潭里滚了两年,
挨最毒的打,却守着所谓的贞节牌坊不肯接客。直到那晚,她为了捡回一枚廉价的素戒,
被灌下整瓶烈酒,蜷缩在阴暗的后巷里呕血。我发现她时,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了,
身上全是淤青,手里却死死攥着那枚戒指。“我大概要死在这儿了,求你,
把它带给我前夫谢辞年。”她满身脏污,却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戒指在衣角擦了又擦,
笑得惨烈:“替我带句话给他,我守住了,到死都是干净的。”“让他放心,
我这滩烂泥……再也不会弄脏他的豪宅了。”谢辞年?听到这个名字,我整个人都在抖。
那可是只手遮天的商业帝王,竟然是温宁的前夫?可就在刚才,我才看见他在顶层餐厅,
为博白月光一笑,豪掷千金。1巷子口的巨型LED广告牌上,
港城首富谢辞年正为他的白月光林婉戴上一枚鸽子蛋大的钻戒。他笑得春风得意,
对着镜头宣布:“婉婉,你才是我谢辞年唯一的妻。”全城都在祝福他们。而我脚下,
他的前妻温宁,正一点点咽下最后一口气。巷子里又湿又臭,温宁的手从我怀里无力的垂下,
砰的一声,落进泥水里。她死了。广告牌的光正好照在她青紫交错的脸上,
那张脸曾经也是名动港城的名媛脸。现在,只剩下一片死寂。
一枚素戒从她松开的手指上滚落,掉进了旁边的污水坑。我弯腰,忍着恶心,
把那枚戒指从污泥里捞了出来。戒指内圈,模糊的刻着两个字。辞年。
我想起温宁死前那虔诚又卑微的笑。她说:“请帮我告诉他,我守住了,
到死都是干干净净的。”我攥紧了手里的戒指,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我报了警。
电话那头的警察一听是红灯区的陪酒女死了,语气里满是嫌弃。“这种地方死个人,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们过来,草草的记录了几句,就催促着殡仪馆的车把人拉走。
整个过程,他们甚至没用正眼看过温宁一眼。我用身上最后一点钱,
给温宁买了一个最便宜的骨灰盒。殡仪馆里冷得像冰窖,只有焚化炉轰隆隆的响着。
我抱着那个冰冷的盒子,感觉自己也要被冻僵了。手机推送的新闻弹了出来。
“谢氏集团总裁谢辞年与林氏千金林婉今晚举行盛大订婚宴,宾客云集。”配图是宴会现场,
人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微笑,向谢辞年和林婉道贺。“谢总和林**真是天生一对!
”“是啊,郎才女貌,神仙眷侣。”我看着这些刺眼的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回到温宁生前住的那个破烂出租屋,不到十平米,连窗户都没有。我在墙缝里,
找到了她藏起来的日记本残页。纸张已经泛黄,上面满是斑驳的血迹。
“今天又被打断了两根骨头,但我没接客,**净。”“他们给我灌肥皂水,
好难受……辞年,我好想你。”“今天看到新闻,你和林婉要订婚了……恭喜你啊。
”血迹浸透了纸张,后面的字已经看不清了。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又不耐烦的男声。
“温宁呢?让她接电话!”是谢辞年。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破口大骂。“让她别装死!
又想耍什么花样骗钱?让她死了这条心!”我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
“她……”我的话被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打断了。林婉抢过了电话。“哎呀,姐姐又缺钱啦?
”她的声音又嗲又刺耳,充满了炫耀的意味。“让她自己来求辞年呀,
不过我们现在正忙着订婚呢,可没空理她这种人哦。”“对了,替我谢谢姐姐,
要不是她两年前自己犯贱跟野男人跑了,我也没机会成为谢太太呢。”电话被挂断了。
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再看看手里冰冷的骨灰盒。我冷笑一声。好啊。我这就带她去,
亲自给你们“贺喜”。宴会厅的保安拦住了我。“这里是谢先生的私人宴会,闲人免进!
”我抬起头,雨水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淌,狼狈不堪。我举起怀里的骨灰盒,一字一句的说。
“告诉谢辞年,他死去的前妻,回来参加他的订婚宴了!”2我抱着骨灰盒冲了进去。
满场的珠光宝气,瞬间被我这一身雨水和泥土打破。宾客们像躲瘟神一样,纷纷后退,
窃窃私语。“这女的是谁啊?疯疯癫癫的。”“好像是个要饭的,怎么混进来的?
”谢辞年站在台上,西装革履,高高在上。他看到我,眉头紧紧皱起,
眼神像在看一条闯进家里的野狗。“钱花光了?所以派了条狗来要饭?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声音里满是鄙夷。“温宁那个**呢?她自己怎么不敢来?
”他身边的林婉,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她假惺惺的开口,
扮演着善良的女主人。“辞年,别生气嘛。”“姐姐在外面那种地方上班,手头紧也正常。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沓钱,像打发乞丐一样。“这有十万块,你拿去吧,别在这里捣乱了。
”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胃里一阵恶心。我没有接钱,也没有说话。我只是举起手,
将那枚沾满了污泥的素戒,狠狠的扔进了谢辞年的香槟杯里。“砰”的一声,酒液四溅。
谢辞年的脸色瞬间铁青。他一把挥掉酒杯,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脏东西!”他怒吼道,
像是碰了什么极度恶心的玩意儿。“来人!给我把这脏东西扔出去!
”几个保镖立刻围了上来。我看着他嫌恶的表情,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嫌戒指脏?
我冷笑一声,直接将怀里的骨灰盒,狠狠的拍在了那座九层高的订婚蛋糕上。“嫌戒指脏?
那这个呢!”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吼。“这是她身上最后干净的东西了!
”巨大的蛋糕轰然倒塌,奶油和骨灰混在一起,撒了一地。白色的骨灰,白色的奶油,
看起来触目惊心。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林婉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啊!我的蛋糕!”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然后,
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她故意一脚,踩在了那混着奶油的骨灰上,
还用鞋底狠狠的碾了碾。“哎呀,好恶心啊!”她夸张的叫着,一脸嫌弃。“这脏东西,
弄脏我几百万的高定了!”我看着她的动作,眼睛瞬间就红了。谢辞年看着地上的狼藉,
毫不动容,反而冷笑起来。“演戏?温宁,你长进了啊。
”他以为这又是我和温宁合伙演的戏码。“两年前你就用这招骗我,现在还来?
”他指着地上的骨灰,眼神冰冷。“让她自己滚出来,不然,我让人把这堆脏东西,
全都冲进下水道!”“我看你还怎么演!”他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的砸在我的心上。
两个保镖冲上来,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我看着谢辞年那张冷酷无情的脸,绝望中,我掏出了手机。我按下了播放键。
我把手机的音量开到了最大。下一秒,温宁临死前那微弱又绝望的声音,
响彻了整个宴会大厅。
“别打了……求你……”“我真的不接客……”“我不能脏了……”3录音里,
温宁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哀求,还夹杂着拳打脚踢的闷响和男人粗俗的叫骂声。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手机上。谢辞年的脸色变了。
他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慌乱。但仅仅一秒,他身边的林婉就立刻凑到他耳边,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辞年,你别信她!这肯定是AI合成的,
现在这种技术多的是,她就是想骗你钱呢!”林婉的话像一剂强心针,
瞬间打消了谢辞年的动摇。是啊,温宁那个女人,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两年前她不就是为了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吗?现在又故技重施!
被欺骗的愤怒瞬间冲昏了谢辞年的头脑。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狠狠的砸在地上。
手机屏幕瞬间碎裂,录音戛然而止。“给我把这个疯女人和这堆垃圾,一起扔出去!
”他指着我和地上的骨灰,对保镖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立刻冲了上来,
粗暴的把我按倒在地。我的脸被死死的压在了那混着骨灰和奶油的地毯上。屈辱,愤怒,
绝望。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我死死的咬着嘴唇,
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
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我的朋友,法医小张,一脸冰霜的走了进来。
他环视了一圈狼藉的现场,最后目光落在了被保镖压在地上的我。他的脸色更冷了。
他扬了扬手里拿着的牛皮档案袋,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谁是谢辞年?”“温宁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谢辞年,都愣住了。
尸检报告?小张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走到了谢辞年的面前。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骨灰,
又看了一眼谢辞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谢总好大的威风啊。”“人死了,
连骨灰都要踩上两脚?”“尸检报告?”谢辞年重复着这四个字,看着地上的那片狼藉,
心里第一次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他嘴上还硬撑着。“她不是失踪了吗?
怎么会有……尸检报告?”“失踪?”小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根本不跟谢辞年废话,直接将手里的档案袋,狠狠的甩在了谢辞年的脸上。纸张散落一地。
“你自己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小张指着谢辞年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看看她这两年是怎么过的!”“看看她是怎么死的!
”谢辞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了一步。他低着头,看着散落在脚边的文件。
他的手抖得像筛糠一样,颤颤巍巍的捡起了最上面的一张纸。报告的第一页,第一行,
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一句话。那句话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得他魂飞魄散,
让他瞬间停止了呼吸。“她身上有很多烟头烫伤和针眼,经过化验,
她生前长期给自己注射各种会导致皮肤溃烂的药物,甚至伪造性病病历,
就为了让那些男人觉得她脏,不敢碰她…”“谢辞年,她是在用命守着给你看的干净!
”4处女膜完整。这五个字,像五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的烙在了谢辞年的眼球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还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发疯似的蹲下身,
把散落一地的报告一张张捡起来。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凌迟着他的神经。
“死者长期严重营养不良,
胃内有大量未消化完的肥皂水残留物……”“死者全身存在多达十几处陈旧性骨折,
均为抵抗外力所致,部分骨骼曾反复断裂……”“死因:长期遭受虐待导致多器官衰竭,
最终因胃部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报告的最后,附了一张温宁死前的照片。照片上的她,
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浑身都是青紫的伤痕,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眼神空洞又绝望。
“不可能……不可能……”谢辞年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
“她不是跟人跑了吗……她不是为了钱背叛我了吗……”他跪在地上,像个疯子一样,
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捧起那些混着奶油的骨灰。可是骨灰太细,混着黏腻的奶油,
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能从指缝间滑落。他什么都抓不住。就像他,
抓不住已经死去的温宁一样。“噗——”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洁白的地毯。
他崩溃了。旁边的林婉吓得脸都白了,她尖叫着扑过来。“假的!这报告一定是伪造的!
辞年你别信!”她试图抢过谢辞年手里的报告,却被他一把推开。“滚!”谢辞年双眼赤红,
像一头发怒的野兽。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毫无波动。我拿出手机,调出另一张照片,
举到了他的面前。那是我在红灯区的那个地下室里,**到的画面。
温宁被一根粗重的铁链锁在生锈的铁笼里,像一条狗一样。她的衣服破破烂烂,
身上布满了新旧交替的伤痕。但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的怀里,
还死死的抱着一个旧得发黄的布偶熊。看到那个布偶熊,谢辞年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当然认得。那是他送给温宁的第一个礼物。在他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