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可真行,这种过时的破烂也当宝似的往家里搬,
C'estvraimentstupide!
”儿媳林薇薇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樟木箱,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
我儿子张哲,站在她旁边,尴尬地笑了笑:“妈,薇薇是说……这箱子挺别致的。
”我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说:“是吗?我听着,
她好像是在夸我呢。”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她眼里土得掉渣、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婆婆,竟然能听懂法语。
1“妈,您就别添乱了行吗?家里都快被您这些破烂堆成垃圾场了!”林薇薇抱着胳膊,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我正费劲地用抹布擦拭着一个刚从旧货市场淘换来的旧木箱,箱子上的雕花很精美,
虽然蒙了尘,但依稀能看出当年的精致。“这可不是破烂,这叫老物件,有年头的东西。
”我慢悠悠地解释,手上的动作没停。“年头?有年头就能当饭吃吗?”林薇薇翻了个白眼,
声音尖锐起来,“您看看这房子,哪里还有下脚的地方?朋友来了都以为咱们家是收破烂的!
”她一脚踢在木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擦拭的手顿住了,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薇薇,怎么跟妈说话呢?”儿子张哲从卧室里走出来,皱着眉头。
林薇薇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挽住张哲的胳膊:“阿哲,你看看妈嘛,
天天往家里捡这些东西,这房子好歹也是我们花了几百万买的,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张哲看了看满屋子我淘来的“宝贝”,脸上也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
蹲下来,语气放软了些:“妈,薇薇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些东西确实有点占地方。
要不,咱们挑几件特别喜欢的留下,其他的……就处理掉?”我没说话,
只是继续低头擦着我的木箱。林薇薇见张哲向着她,胆子更大了,她走到木箱前,
用她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嫌恶地戳了戳箱面,
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叽里咕噜说了一串。那语气,充满了不屑和嘲讽。说完,
她还挑衅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是毫不掩饰的讥笑。她以为我听不懂。
她以为我这个从乡下来的老太婆,除了认识几个汉字,就是个文盲。张哲也愣了一下,
显然他也没听懂,他推了推林薇薇:“说什么呢?”“没什么,”林薇薇笑得花枝乱颤,
“我说啊,这个箱子真是‘太漂亮了’,跟我家装修风格‘太搭了’。
”她特意加重了“漂亮”和“搭”的发音,眼神里的轻蔑快要溢出来。
pasdutoutavecnotremaison.”——这破玩意儿真丑,
跟我们家一点都不配。我慢慢站起身,掸了掸手上的灰尘。“薇薇啊,”我看着她,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刚才那句法语,语法用错了。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张哲也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我没理会他们的反应,
自顾自地继续说:“‘Cevieuxtruc’,用‘truc’这个词虽然口语化,
但形容这个箱子,显得你词汇量有点贫乏。而且,
‘çanevapasdutoutavecnotremaison’,
法是‘çajurecomplètementavecnotredéco’,
更能体现出你那种……嫌弃到骨子里的感觉。”我每说一个词,林薇薇的脸色就白一分。
她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另外,”我顿了顿,
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刚才你一开始对我说的‘C'estvraimentstupide’,
是骂我蠢吧?”空气死一般地寂静。张哲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我没再看他们,转身走进我的房间。片刻后,
我拿着一个红色的封皮本走了出来。封皮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微微泛黄,
上面的烫金大字却依旧清晰。——中华人民共和国高级翻译资格证书。语种:法语。
我把证书轻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林薇薇的脸上。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看着她惨白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这个乡下来的老太婆,
恰好……懂一点点法语。”2茶几上的红色证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烫得林薇薇的眼睛生疼。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种惊骇、羞耻、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的表情,显得格外滑稽。
“妈……你……你……”张哲结结巴巴地指着证书,又看看我,大脑显然已经宕机。
他娶了林薇薇三年,我从乡下来跟他们住了三年。这三年里,
我就是那个标准的、符号化的乡下婆婆。穿着过时的衣服,说着带口音的普通话,
喜欢捡些在他俩看来是“破烂”的东西回家。林薇薇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
跟她那些时髦的朋友用英语或者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打电话,
言语间充满了对我的鄙夷和抱怨。她以为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背景板。“这……这是真的?
”张哲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拿起那本证书,翻开,看着上面我的照片和钢印,
手都在微微颤抖。照片上的我,比现在年轻太多,梳着利落的短发,眼神明亮而坚定,
和我现在这副总是睡不醒的浑浊模样判若两人。“假的吗?”我反问。张哲猛地看向林薇薇,
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林薇薇!你刚才……你刚才用法语骂我妈?”林薇薇浑身一颤,
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她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像是开了染坊。
“我……我没有!阿哲,你听我解释!”她慌忙地摆着手,试图抓住张哲的胳膊。“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张哲甩开她的手,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证书都摆在这了!
你当着我的面,用外语骂我妈!林薇薇,你觉得你很高级是吗?你很有优越感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她的惯用伎俩。“开玩笑?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骂人蠢叫开玩笑?
”张哲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我冷眼看着他们夫妻俩的闹剧。“行了,别吵了。”我开口,
声音不大,却让激动的张哲瞬间安静下来。我走到茶几边,拿起那本证书,
轻轻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薇薇,”我看向她,“你是不是一直觉得,
我这个婆婆又土又没文化,给你丢人了?”林薇薇咬着嘴唇,不敢看我,也不敢说话。
“你觉得你留学回来,会说几句外语,就高人一等了?”她的头埋得更低了。“我告诉你,
语言是用来沟通的桥梁,不是你用来彰显优越感和鄙视他人的工具。”我把证书收回房间,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泛黄的报纸。报纸是二十多年前的《人民日报》,
版面已经发黄变脆。我把它摊开在茶几上,指着其中一小块豆腐块大小的报道。
标题是:《我国代表团在日内瓦谈判中取得重大突破》。
报道里提到了一个名字——随团翻译,沈静。“妈,这个沈静……是你?”张哲看着报纸,
又看看我,眼睛瞪得像铜铃。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林薇薇,继续说:“我年轻的时候,
也跟你一样,觉得会说外语了不起。我跟着国家代表团,去过很多国家,见过很多大人物。
那时候,我每一次开口,都关系到国家的利益和尊严。
我从来不敢用它来开一个带侮辱性的玩笑。”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
重重地砸在林薇薇的心上。她终于承受不住,瘫坐在沙发上,用手捂住了脸,
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抽动。“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哽咽着,
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充满了悔恨。张哲站在一旁,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仿佛第一天认识我这个母亲。他印象里的母亲,是在他爸去世后,一个人拉扯他长大,
为了供他读书,在工厂里做着最辛苦的工作,早早熬白了头发,弄坏了身体的普通妇女。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母亲,还有这样一段辉煌的过去。我看着他们,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高级翻译证?日内瓦谈判?那不过是我漫长人生里,很小的一段经历罢了。
如果不是今天林薇薇做得太过分,这些东西,我打算让它们烂在箱底,永远都不拿出来。
因为,比起这些虚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守护。比如,
这个被林薇薇一脚踢过的樟木箱。以及,箱子里藏着的,关于我丈夫,关于张哲父亲的,
真正的秘密。3-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林薇薇还在低声抽泣,
张哲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着,不知道该安慰妻子,还是该跟我道歉。
我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那个樟木箱前,蹲下身,
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箱子角落的一处划痕,那是刚才林薇薇一脚踢出来的。我的动作很轻,
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妈,对不起。”张哲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我……我不知道您……”“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我打断他,头也没抬。
我的冷淡让他更加局促不安。“妈,薇薇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被我们惯坏了,
口无遮拦的……”他还在试图为林薇薇辩解。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转过头,看着他。
“张哲,你觉得她只是口无遮拦?”我的眼神很冷,“结婚三年,她明里暗里嘲讽我多少次,
你心里没数吗?你只是习惯了装聋作哑。”张哲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确实,这三年来,林薇薇的种种行为,
他都看在眼里。他总觉得是小事,是女人间的婆媳矛盾,他一个男人不好插手,
只要他多哄哄两边,事情就能过去。他从未想过,他的默许和纵容,对我是多大的伤害。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就是个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所以她说什么,做什么,
我都应该忍着?”我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我没有!妈,
我绝对没有这么想过!”张哲急切地否认。“你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再看他,
视线重新落回那个樟木箱上。“这个箱子,比你们这房子里任何一件东西都贵重。
”我轻轻拍了拍箱子,“这是你爸留下的。”提到父亲,张哲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公殉职了,他对他父亲的印象,
只停留在几张黑白照片和母亲零星的描述里——一个正直、勇敢的英雄。“爸留下的?
”张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走过来,也蹲下身,
仔细打量着这个他刚刚还嫌弃不已的箱子。“这里面是什么?”他好奇地问。
“是你爸的遗物。”我说。林薇薇的哭声停了,她也抬起头,红肿着眼睛看向这边。
张哲伸手想去打开箱盖,却发现箱子是锁着的,上面挂着一把样式古老的铜锁。“钥匙呢?
”他问我。“没有钥匙。”“那怎么打开?”我从脖子上摘下一条红绳,
绳子上串着一枚小小的、已经磨得看不清花纹的铜片。我把铜片取下来,
对准铜锁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轻轻插了进去。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张哲和林薇薇都屏住了呼吸。我缓缓地,打开了箱盖。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
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文件。最上面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旧军装,
肩章上的星星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着微光。军装下面,是一沓厚厚的信件,
信封都已经泛黄。再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木盒。张哲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颤抖着手,
拿起那件军装,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能感受到父亲的温度。
“这些……都是爸的……”他的眼圈红了。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我拿出那个小木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军功章,和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我拿起那张纸,展开。那是一张烈士证明书。上面的名字,不是张哲的父亲张卫国。
而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李建军。张哲的目光被证明书吸引了过来,他看清上面的名字后,
整个人都愣住了。“妈……这是谁?为什么会在爸的遗物里?”我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张哲,有件事,我瞒了你三十年。”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其实,
张卫国……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轰!”张哲的大脑里仿佛有惊雷炸响,他猛地后退一步,
撞在沙发上,眼神涣散,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林薇薇也惊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滚圆。我看着儿子苍白的脸,
心中一阵刺痛。这个秘密,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底三十年。我本想带进棺材里,但现在,
我不得不说出来了。因为,有些人,有些事,不能被遗忘。“你的亲生父亲,叫李建军。
”我指着那张烈士证明书,一字一句地说,“他和你名义上的父亲张卫国,是战友,
也是我的……未婚夫。”4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张哲呆呆地看着我,
又看看那张烈士证明书,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巨大的迷茫和痛苦。
“这……这不可能……妈,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像是不堪重负的树叶。“我没有开玩笑。”我的目光平静而坚定,“你出生前三个月,
建军在一次边境任务中牺牲了。卫国是他的排长,是他把建军的遗物和这封信带给了我。
”我从箱子里拿起那一沓信件的最上面一封,递给张哲。
信封上是遒劲有力的字迹:吾妻沈静亲启。张哲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那封薄薄的信纸。
他缓缓展开信纸,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笔迹。“静:当你看到这封信时,
请不要悲伤。我可能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去见马克思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能娶到你,
是我李建军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只可惜,我可能要提前退场了。我们的孩子,就快出生了吧?
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承志’,继承我的遗志;如果是女孩,
就叫‘思静’,让她永远思念你这个伟大的母亲。静,卫国是个好同志,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如果……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太苦,可以考虑他。他会替我照顾好你们母子(女)。
不要为我守着,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答应我,一定要幸福。永远爱你的,建军。
”信纸的末尾,有一滴已经干涸的、颜色暗沉的印记,那是泪痕。张哲读完信,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他不是为那个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而是为我,为我这个守了三十年秘密的母亲。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我总是对着父亲的“遗照”发呆,为什么每年清明节,
我除了去烈士陵园祭奠“父亲”,还会偷偷去另一个无名墓碑前坐上半天。他也终于明白,
为什么“父亲”张卫国对他那么好,好到不像亲生的,
好到周围的邻居都羡慕他有一个完美的父亲。张卫国,那个正直、善良、沉默寡言的男人,
用他的一生,履行了对战友的承诺。他娶了我,给了我一个名分,给了张哲一个完整的家。
他在张哲十岁那年,因为积劳成疾,旧伤复发去世。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
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沈静,我对得起建军了。
”“所以……我爸……张卫国……他……”张哲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是你的养父,也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我替他说了下去,
“他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抚养,他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林薇薇站在一旁,
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我,看着这个她曾经鄙夷、嘲讽的乡下婆婆,
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愧疚。她以为我的人生,就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她从不知道,
在这个瘦弱的身躯里,承载着如此沉重而伟大的过往。两个男人,
一个给了我爱情和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一个给了我安稳和一生的守护。而我,
为了这两个男人,为了这个承诺,放弃了我的事业,我的理想,我的一切。
我从一个前途无量的外交翻译,变成了一个在工厂里做工的普通女工,
又变成了一个在儿子家里看脸色的乡下老太。我从不后悔。因为这是我的选择,
是我对他们的交代。“妈……”张哲“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失声痛哭,
“对不起……妈……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爸……”他口中的“爸”,
已经不知道是指李建军,还是张卫国。或许,两个都是。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傻孩子,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准跪。”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要记住,你有两个伟大的父亲。”我看向那个樟木箱。“这个箱子,
是建军亲手做的,他说要当做我们的新婚礼物。里面的每一件东西,
都是你两位父亲留下的念想。所以,它不是破烂。”林薇薇也走了过来,
在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妈,对不起。是我太无知,太浅薄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悔意。我看着她,摇了摇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以为,当这个隐藏了三十年的秘密被揭开后,我们一家人会开始新的生活。
张哲会更加孝顺,林薇薇会对我充满敬意。我以为,故事会在这里迎来一个温情的结局。
但我错了。这个秘密的揭开,只是一个开始。它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引发了一场谁也无法预料的风暴。而风暴的中心,是林薇薇。5-秘密揭开后的几天,
家里的气氛确实变了。林薇薇对我毕恭毕敬,每天早晚请安,变着花样给我做各种好吃的,
说话轻声细语,生怕再惹我不高兴。她甚至主动提出,要把我的房间重新装修一下,
把那些“老物件”都好好陈列起来。张哲也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整天埋头于工作,
下班就回家陪我说话,听我讲过去那些关于他两个父亲的故事。他看我的眼神里,
充满了愧疚和崇拜。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我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林薇薇变得太快了,快得有些不真实。她的恭顺,带着一种刻意的讨好,眼神深处,
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这种不安,在一个星期后得到了验证。那天下午,
我正在阳台侍弄我的花草,林薇薇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变,
拿着手机走进了卧室,还关上了门。这个细微的动作,引起了我的警觉。
我不是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但直觉告诉我,这通电话不简单。我走到卧室门口,
房门隔音很好,我听不清里面的对话。但我懂唇语。这是我做翻译时,
为了应对一些特殊场合,自己练就的技能。卧室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透过门缝,
我刚好能看到林薇薇站在窗前打电话的侧脸。她的表情很激动,嘴唇在快速地开合。
我凝神看去,读出了她的话。“……你确定吗?真的是他?”“……太好了!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不,现在还不能动。那个老太婆精明得很,
必须等一个最好的时机。”“……放心,她的信任我已经初步获取了。她那个傻儿子,
现在对我言听计从。”“……这个项目,我们志在必得!等事成之后,
张哲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手脚冰冷。
老太婆?傻儿子?没有利用价值?这些词,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原来,
她这几天的恭顺、讨好,全都是演戏!她根本没有悔改,她只是在利用我的故事,
利用张哲的愧疚,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在图谋什么?她口中的“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