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7号家庭！你们被《全能改造家》抽中了！”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像丧钟，
直播镜头怼到我脸上时，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完了。全他妈完了。
1这档号称“拯救中国式不幸婚姻”的顶流直播综艺，
此刻正用十二台4K摄像机、三架无人机，像手术刀一样解剖我家七十平的老破小。
弹幕以每秒三千条的速度爆炸式滚动：【**这房子！棺材房实锤！】【男主长得挺帅啊，
怎么混成这逼样？】【快看厨房！那个系围裙的是他老婆？
好土……脸上还有油烟斑】我的妻子林晚，正背对镜头在厨房处理一条鱼。
她穿着超市满59元赠送的碎花围裙——洗得发白，腰线松垮，后背浸出汗渍。
头发随便用根铅笔盘着，几缕碎发黏在颈侧。侧脸在油烟机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憔悴，
眼下有浓重的青黑。结婚三年，她从一个光鲜亮丽、会八国语言的白领精英，
变成了眼前这个——用我妈的话说——“扔菜市场都没人多看一眼的黄脸婆”。“陆先生，
跟直播间800万观众打个招呼吧？”主持人把话筒硬塞到我手里，
指甲上的钻在补光灯下刺眼。我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大家好，我是陆川。”嗓子发干，
手心冒汗。“这位是您太太？”主持人明知故问，镜头猛地转向厨房。林晚转过身。
手里还握着滴血的鱼刀，案板上那条鲈鱼还在抽搐。
她看着突然闯进家里的二十多人团队——导演、摄像、灯光、场务，
还有三台嗡嗡作响的无人机，愣了足足五秒。然后，她平静地放下刀，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手，
用围裙擦了擦：“你们好。”没有惊慌，没有羞涩，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就像三年前她突然答应我那场荒唐求婚时一样平静——那天我喝醉了，在烧烤摊跪地求婚，
她正在吃烤茄子，满手油，抬头看我一眼：“行啊。”弹幕彻底疯了：【这老婆好呆！
吓傻了？】【一看就没见过世面，镜头都不会看】【男主亏大发了，
娶这么个木头美人有屁用】【已录屏！坐等改造失败离婚！】主持人显然也没料到这种反应，
干笑两声：“林女士，我们节目是来帮助你们的。
您丈夫在报名表‘婚姻问题描述’栏写了三百字，
说你们陷入了‘乏味、无**、互相折磨’的危机？”林晚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淡，
淡得像看陌生人。但我知道，那平静下面是冰——三年来，她每次这样看我，
都是在压抑什么。“嗯。”她说，声音像磨砂纸，“他说得对。”“能具体说说吗？
”“他嫌我土。”林晚拿起抹布擦案板，血迹在塑料板上晕开，“嫌我只会做饭，
嫌我带不出去，嫌我在床上像死鱼。哦对了，还嫌我生不出孩子——虽然我们根本没试过。
”死寂。连弹幕都停了半秒。然后井喷：【**！信息量好大！】【男主这么渣？！
】【老婆好刚！我喜欢！】主持人脸上职业笑容崩了：“陆、陆先生，
这……”我脸涨得通红：“林晚你胡说什么！”“我胡说了吗？”她抬起头，
第一次正眼看镜头——不，是透过镜头看我，“陆川，上个月你妈来，
指着我说‘不下蛋的母鸡’，你就在旁边玩手机，一句话没说。需要我调监控吗？
客厅那个隐藏摄像头，不是你装的？”我腿一软，扶住墙。那个摄像头……她怎么会知道？！
2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我在“暮色”酒吧遇见林晚。她一个人坐在最贵的卡座，
却只点了一杯白开水，桌上摊着全英文的《华尔街日报》。
灯光下侧脸精致得像博物馆的希腊雕塑，和周围震耳欲聋的电音、扭动的肉体格格不入。
我当时刚被前女友甩——她跟了个开保时捷的老男人。我赌气租了辆奔驰S，日租1200，
就为撑场面。“美女，一个人？”我醉醺醺凑过去，把车钥匙“啪”地拍桌上。她抬眼看我，
眼神清冷得像雪山融水：“有事？”“交个朋友？”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成功人士，
“陆川，做投资的。”她扫了眼钥匙，又扫了眼我手腕上拼夕夕买的假劳力士，
嘴角扯出个很淡、很疏离的笑：“林晚。失业中。”后来我才知道，
那天她刚辞去林氏集团CEO的职位——在董事会逼宫、家族内斗、股价暴跌的至暗时刻。
她不是“失业”，是主动跳下悬崖。但我们结婚了。认识28天，在烧烤摊，
我跪在油污的地上，举着啤酒瓶拉环：“嫁给我！”她正吃烤茄子，满手油，抬头看我一眼，
眼神空得像口枯井：“行啊。”朋友们都说我捡到宝——林晚漂亮、懂事、不吵不闹。
虽然她辞了工作，说是“想休息”，但带出去绝对有面子。婚礼很简单，她没要彩礼，
没要钻戒，甚至没通知任何家人。可蜜月期只维持了三个月。我发现她太安静了。
安静得像一潭死水，扔石头进去都听不见响。她不会撒娇。我送她口红，她说“谢谢”，
放抽屉再也没用过。她不会索要礼物。情人节我忘了，她做了顿火锅，说“今天牛肉打折”。
她不会查我手机。有次我故意把苏晴的暧昧短信亮着放桌上，她擦桌子时看见了，
平静地问：“纸巾要补货了，买维达还是清风？”就连床上，她都平静得像完成作业。
不吭声，不睁眼，结束后默默去洗澡。“你爱我吗？”有一次我喝多了，把她按在墙上问。
她正在叠我刚脱下的衬衫，手顿了顿，继续叠：“重要吗？”“当然重要！我们是夫妻！
”“哦。”她把衬衫挂进衣柜，转身看我，“那你爱我吗？”我噎住了。我爱她吗？
或许一开始是爱的，爱她的脸，爱她的安静，爱带她出去时哥们儿羡慕的眼神。
但现在……我摔门出去，在楼下抽了半包烟。从那天起，我开始挑刺。菜咸了，地没拖干净，
她买的衬衫颜色我不喜欢。她从不争辩，只是默默重做。我变本加厉，
把饭扣地上：“猪食都比这好吃！”她蹲下来，一点一点捡起米饭，放进垃圾桶，
然后重新给我煮面。直到上周五，我在哥们儿群里吹牛：“我老婆？呵，就是个家庭主妇，
没劲透了。早知道娶个会来事儿的，像苏晴那种。”苏晴是我公司总经理秘书，25岁，
会撒娇会撩，每天给我带咖啡。有人发了《全能改造家》的链接：“这节目专治你这种，
敢报名吗？赢了有五十万奖金。”酒精上头，我填了表，
在“婚姻问题”栏疯狂输出：“她像个死人！没情趣！带不出去！做的饭狗都不吃！
”“我想离婚，但她肯定要分财产！”“求节目组救我！”现在，报应来了。直播，
全网直播。3节目流程很残忍：七天24小时不间断直播，
心理专家、婚姻顾问、形象改造师轮番上阵，最后要么“改造成功”，要么“建议离婚”。
第一天任务叫“夫妻坦诚对话”——听起来文明，实则是公开凌迟。
国内顶尖心理咨询师张教授坐在我们对面，三台摄像机呈三角包围，
导演在监视器后做手势：“推近！给特写！”“陆先生，
您在报名表里用了‘互相折磨’这个词。”张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能具体说说吗？
”我看了眼林晚。她垂着眼，手指轻轻摩挲围裙边缘——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结婚第一年我发现时，还觉得可爱。现在只觉得烦。弹幕在催：【快说啊！等吃瓜呢！
】【肯定嫌老婆丑呗，男人都一个德行】我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就是……没**。
她整天围着灶台转，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带她去公司年会，她连敬酒都不会！
”“林女士呢？”张教授转向她。林晚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像深海：“他说得对。
我确实只会做饭、打扫、等他回家。年会那次，他让我穿淘宝299的裙子，
说他女同事都这么穿。但我看见苏晴穿的是香奈儿高定。”弹幕炸了：【**！
女同事名字出来了！】【苏晴！记住这个考点！】【妻子早就知道！她在忍！
】张教授皱眉：“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陆先生，您为妻子做过什么？比如最近一次礼物？
”我愣住。最近一次礼物？上个月她生日，我在苏晴朋友圈看见她想要某品牌香水，
顺手买了一瓶——其实是买一送一，另一瓶给了苏晴。林晚拿到后说了声谢谢，
放梳妆台再没动过。“我、我赚钱养家啊！”我梗着脖子，“月薪两万五！
在这城市算中产了！”张教授笑了，那种知识分子看文盲的笑：“林女士，
您觉得月薪两万五，够支撑一个家庭的幸福吗？”林晚也笑了，第一次露出牙齿：“不够。
但我没花他的钱。这三年，家里所有开支——房租、水电、伙食、甚至他抽的烟，
都是我的存款。”“您不是没工作吗？”“以前有。”她轻描淡写，“攒了点。
”弹幕飘过一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很快有人发现华点：【等等！三年没工作，
还有存款付所有开销？】【这老婆不简单！】【查她！快查她背景！】第一天直播结束，
收视率破纪录。#家庭主妇的悲哀#冲上热搜第一。节目组趁热打铁，
第二天任务升级：“夫妻互换角色”。我要当一天“家庭主夫”，
林晚当“职场精英”——节目组会安排她去我公司“体验工作”。
“林女士没有近期工作经历，可以模拟。”导演兴奋地说，“去陆先生公司最真实！
我们已获得您公司许可。”我公司？！“不行！”我脱口而出，声音尖得变形。“为什么？
”因为公司里……有苏晴。这三年来，我和苏晴的关系，全公司都知道。我们一起出差，
一起加班，一起“应酬”。上个月庆功宴，我喝多了，在KTV卫生间把她按在墙上亲。
她没拒绝，只说：“陆总监，你老婆知道吗？”我说：“她知道又怎样？一个黄脸婆。
”这话，被市场部总监老陈听见了。他当时在隔壁隔间，出来后拍拍我肩，
眼神复杂：“小陆，做人留一线。”现在，要让林晚去公司？
让她看见苏晴每天给我带的咖啡？看见我办公桌上苏晴送的仙人掌？
看见公司群里那些暧昧的起哄？“公司有保密项目！”我编理由，后背全湿了，
“外人不能进！这是规定！”林晚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但每个字都像钉子：“我可以签保密协议。”她看着我，
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近乎怜悯的审视。
“我也想看看。”她说，“你每天工作的地方，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让你宁可睡公司沙发，
也不愿回家。”弹幕彻底疯狂：【有猫腻！绝对有猫腻！】【男主慌了！手在抖！
】【妻子黑化预警！我爱看！】【赌五毛，公司有小三！】我腿软得站不住，扶住厨房门框。
导演眼睛亮了——这种戏剧冲突，是综艺梦寐以求的素材。“好！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
全员去陆先生公司！”4第二天早晨七点，节目组的车堵在我公司楼下。林晚从车里出来时，
全场安静了三秒。她穿上了我衣柜里最贵的那套西装——三年前结婚时咬牙买的阿玛尼，
一万二，她一次没穿过。西装对她来说太大，肩线垮着，但她用别针在背后收了腰身，
配上简单的低马尾，没化妆，只涂了润唇膏。但就是这样，竟然有种冷冽的气场。
像褪了色的刀，锈迹下仍是钢。“走吧。”她说，拎着一个旧公文包——我不知道她哪来的。
我硬着头皮带她进旋转门。大堂前台小姑娘正在涂指甲油，
抬头看见我：“陆总监早……”然后她看见了林晚，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指甲油刷掉在桌上。“这位是？”小姑娘声音发颤。“我太太。”我声音干得像砂纸。
“您、您太太？！”小姑娘眼睛瞪得快掉出来，“可苏秘书说您单身，
还说您下周要和她去三亚……”完了。彻底完了。林晚看向我，
眉毛微挑——这个表情我见过，三年前她开董事会时，对反对者就是这样。
弹幕疯了：【实锤！小三叫苏晴！记住！】【去三亚！公款约会？】【妻子眼神杀我！快撕！
】我冷汗浸透衬衫，几乎是拖着林晚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前，
我看见苏晴从门口进来——她今天特意穿了新买的香奈儿套装，裸色，贴身，
妆容精致到每一根睫毛。手里还端着两杯星巴克，一杯我的焦糖玛奇朵，一杯她的美式。
然后她看见了林晚。那一瞬间，苏晴的表情像见了鬼。血色从脸上褪尽，嘴唇哆嗦，
咖啡杯“啪”地掉在地上，褐色液体溅脏了她的JimmyChoo高跟鞋。
“林、林总……？”她脱口而出。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堂里，清晰得像玻璃碎裂。
林晚看向她，眼神淡漠得像看地上一滩污渍：“你认错人了。”电梯门关上。
密闭空间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摄像机红灯在闪烁。“她叫你什么？”我问，声音发飘。
“听错了。”林晚语气平静。但她的手在抖——我看见了。她用力握紧公文包带子，
指节泛白。到了16楼我的部门，同事们正在吃早餐。看见我和林晚，
以及后面庞大的摄像团队，全都愣住了。“陆总监，这位美女是？”有愣头青问。“我太太。
”我声音更干了。“哇！藏这么深！”“嫂子好漂亮！比苏晴好看多了！”不知谁说了这句，
空气瞬间凝固。林晚笑了，很淡：“苏晴是谁？”没人敢接话。这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