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抬起眼,撞进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里。
原来如此。
不是维护,只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为了这场交易能顺利进行。
她心头那刚刚升起的一丝波澜瞬间被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醒的冷静和戒备。
她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声音轻而清晰:
“陆总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在这场交易里,我只拿我该拿的,也只会做我该做的。前提是,没人越界。”
陆时宴盯着她看了两秒,那双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他收回视线,转身向楼上走去,只冷冷抛下一句:“客房在走廊尽头,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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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宴转身离去的背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闸门,将客厅里那群亲戚的视线重新引回了苏晚身上。
刚才因陆时宴威慑而凝固的空气,此刻重新开始流动,带着一种更粘稠、更恶意的意味。
二婶李秀芬最先回过神来,她将那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在水晶烟灰缸里用力按熄,火星在她指尖挣扎了一下,彻底熄灭,就像陆时宴刚才那句“我的妻子”一样短暂。
“呵,”李秀芬冷笑一声,重新审视着苏晚,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赝品,“原来时宴只是顾及‘体面’。我还真以为他中了什么邪,会把你这种货色当个宝呢。”
她刻意加重了“体面”二字,仿佛在提醒苏晚,你不过是陆时宴用来撑场面的道具。
苏晚没有理会她的嘲讽,目光越过这群人,望向楼梯的方向。她的心还悬在被抱走的苏糖身上,那小小的、滚烫的身体离开她怀抱的瞬间,就像被剜走了一块肉。
这种无力感,让她胃里翻涌。
就在这时,一阵矫揉造作的笑声由远及近。
“哎呀,这里好热闹啊!我们没来晚吧?”
随着声音,一对衣着光鲜的母女挽着手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女人,穿着一件宝蓝色的改良旗袍,颈间戴着一条价值不菲的帝王绿翡翠项链,正是苏晚的继母,柳玉梅。
而她身边那个穿着白色蓬蓬裙,妆容精致,一脸天真烂漫的,正是她的妹妹,苏清清。
柳玉梅一进门,就熟稔地跟李秀芬打招呼,仿佛这里是她的主场。而苏清清的目光,则像装了定位器一样,瞬间就锁定了人群外围的苏晚。
苏清清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怨毒,随即又被她伪装成的“惊喜”所覆盖。她挽着柳玉梅的手,径直朝苏晚走来,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
“姐姐?真的是你!”苏清清夸张地捂住嘴,上下打量着苏晚身上那件因为奔波而略显褶皱的素色长裙,“天哪,你真的在这里。我还以为是下人传错了话呢。”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那些名流贵妇们的视线就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苏晚身上,窃窃私语声瞬间响起。
“姐姐,”苏清清亲热地想去拉苏晚的手,却被苏晚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也不尴尬,反而顺势抚了抚自己的裙摆,叹了口气,用一种惋惜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被爸爸赶出家门后,日子肯定不好过。但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呢?”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未婚生女,已经让苏家丢尽了脸面!现在为了攀附权贵,竟然连孩子都带来了!你这是想让陆家成为整个云京的笑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