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三更惊魂,火舌吞楼2025年深秋的滨海市,凌晨三点的海风跟小刀子似的,
刮在脸上又湿又疼。幸福苑小区三期这地方偏,路灯坏了快半个月,物业推着不修,
只剩几盏苟延残喘的,把B座居民楼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看着就透着股晦气。
三十一楼的**翻了个身,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他今年七十二,
退休前是机械厂的总工程师,脑子比小区里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还清楚,就是这腿,
前年摔了一跤后就不太利索,走快了就打晃。儿女都在加拿大定居,去年老伴李秀兰走后,
这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就只剩他一个人和满屋子的回忆。睡前他刚吃了降压药,
床头柜上还摆着老伴的遗照,照片里的老太太笑盈盈的,手里攥着串檀木念珠。
**伸手摸了摸照片边框,凉丝丝的——这是他每天睡前的习惯,跟老伴说句“晚安”,
心里才踏实。这会儿被尿意憋醒,他摸索着下床,脚刚沾地就踢到了拖鞋,
这拖鞋还是老伴生前给他缝的布底,软和,不硌脚。“轰隆——!
”一声巨响跟炸雷似的砸在头顶,整栋楼都跟着晃了三晃,像是被巨人狠狠推了一把。
**腿一软,差点摔在床沿,手忙脚乱抓住床头柜时,老花镜“啪”地掉在地上,
镜片裂成了蜘蛛网。紧接着,窗外传来“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像是无数根鞭炮在同时炸响。
他心里咯噔一下,踉跄着扑到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那一瞬间,眼睛都被刺得生疼,
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十二楼的窗口正往外喷着火,橘红色的火舌裹着滚滚黑烟,
像疯了的野兽,顺着外墙的保温板往上爬。保温板是劣质的,一遇火就“滋滋”地化,
黑色的黏液往下淌,火舌却越爬越快,每舔过一层窗户,就传来玻璃炸裂的“哗啦啦”声。
“着火啦!爆炸啦!快跑啊!”楼下有人尖叫,声音里全是哭腔,听得人头皮发麻。紧接着,
整栋楼都沸腾了——三岁小孩的哭喊声、女人的呼救声、男人的嘶吼声,
混着家具烧裂的“嘎吱”声,凑成了一曲地狱交响乐。浓烟顺着楼道往上涌,
没几分钟就从门缝钻了进来,带着刺鼻的化学味,呛得**直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
他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楼下着火那么简单,火已经开始封楼了!几十年的工程师生涯,
让他养成了临危不乱的性子。他没像其他人那样慌着拍门喊救命,
而是先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电量32%,信号却只有一格,时断时续。
他又抓过桌上那半瓶矿泉水,还有老伴生前给他绣的纯棉毛巾——这毛巾吸水性好,
是老伴特意选的。做完这些,他才猫着腰,匍匐着挪到门口。他不敢开门,
先用手背轻轻贴在门板上——烫!跟贴在烧红的铁板上似的,他猛地缩手,
指腹已经红了一片,**辣地疼。**心里一沉:坏了,火势比想象中快太多,
楼道里肯定已经成了火道,现在开门就是送死。“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力道大得快要把门砸破,是楼上的小伙子小张,二十出头,
平时总帮他拿快递。“陈叔!陈叔你在家吗?快往下跑啊!再晚就来不及了!”“别跑!
”**对着门喊,声音因为呛烟有些沙哑,“楼道里全是烟,下去就呛死!赶紧回自己家,
关紧门,用湿东西堵门缝!”门外的脚步声顿了顿,
接着传来小张的哭腔:“可、可火都快上来了!不跑难道等死吗?我爸妈还在老家等着我呢!
”**还想再劝,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啊——”的一声凄厉惨叫,
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噗通”闷响,沉闷得让人心颤。
他心里一揪——肯定是有人慌不择路跳窗了。**对着门外吼得更用力了:“相信我!
我搞了一辈子建筑结构!堵门等救援,比你瞎跑强一百倍!”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不知道小张听没听进去。**不敢再耽误,赶紧把毛巾蘸湿,死死塞进门缝和窗缝,
又踉跄着跑到卫生间,把水龙头打开,让水细细地流着——既能降温,又能保持空气湿度,
延缓浓烟进入。做完这些,他才靠在卫生间的墙上喘口气,窗外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却被越来越大的燃烧声盖得断断续续,像蚊子哼哼。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已经开始发烫,
连带着空气都燥热起来。三十一楼,他突然想起上次消防演习时消防员说的,
云梯最高只能到二十五楼。他现在,就像坐在火海里的孤岛,没人能轻易够到。
02绝境自救,恐惧如蛇缠“冷静,**,你得冷静。”陈老汉对着卫生间的镜子说,
镜子里的老人头发花白,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脸色因为呛烟有些发紫,但眼睛还亮着。
他这辈子搞过无数次紧急抢修,锅炉爆炸、厂房坍塌都见过,再危险的场面都扛过来了,
可从没像现在这样——自己的命,就攥在自己手里,半点不由人。电力早就断了,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能照出一点微弱的光,像根救命的火柴。
他摸黑把主卧的门关上,又用湿毛巾在门底堵了一道,
这才退进带窗户的卫生间——这里是整个房子最安全的地方,四面都是承重墙,
还有个小通风窗,能透点气。他试着拨火警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就断了,信号彻底没了。
再拨儿子的越洋电话,更是连拨号界面都跳不出来。**皱着眉,
把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低,关掉了微信、新闻这些耗电的应用,只留着通话功能。
屏幕上的电量跳到了28%,他心里盘算着:省着用,大概能撑五六个小时,
要是消防队来得快,说不定能赶上。卫生间的瓷砖渐渐也开始发烫,
他把地上的水泼得更匀些,又把浴巾浸湿披在身上——湿浴巾裹在身上凉飕飕的,很不舒服,
但能隔热,聊胜于无。浓烟还是从门缝渗进来一点,带着焦糊味,他用湿毛巾捂住口鼻,
每呼吸一次,喉咙都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辣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慢得像凝固了。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从三点变成四点,又变成五点,窗外的天还是黑的,
只有火舌舔舐窗户的橘红色光,把卫生间映得忽明忽暗,照得他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
像个张牙舞爪的鬼。**靠在墙角,开始胡思乱想。他想起老伴刚走的时候,
儿女哭着非要接他去加拿大,他死活不肯。不是不想儿女,
是舍不得这房子——这里有他和李秀兰四十年的回忆。阳台上的月季花是老伴亲手种的,
每年春天开得热热闹闹;衣柜里还留着老伴的羊毛衫,叠得整整齐齐,
带着淡淡的樟脑味;就连厨房的橱柜,都是当年他亲手打的,老伴在旁边递钉子,
笑着说“老陈你手艺真好”。“老婆子,我要是走了,谁给你浇花啊?
”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眼睛有点发潮。他又想起儿子小时候,骑在他脖子上逛公园,
非要买棉花糖,结果粘得满脸都是,像只小花猫;女儿出嫁那天,抱着他哭,说“爸,
我舍不得你”,他当时硬憋着眼泪,说“傻丫头,嫁了人就要好好过日子”。
要是自己就这么没了,儿女回来连个奔头都没有,他们在国外,该多孤单啊。
恐惧像冰冷的蛇,顺着脊椎往上爬,缠得他心口发闷。他开始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氧气越来越稀薄,眼前也有点发黑,手脚发软。他摸了摸手机,电量只剩15%了。
消防车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是不是消防队觉得这栋楼没救了,放弃了?“不能死,
我不能死。”他咬着牙想站起来,想去砸窗户呼救,可刚走到窗边,
就看见楼下的消防车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肯定是其他楼的居民慌着逃命,
把消防通道堵了。消防员正拿着扩音器喊“让一让!请让一让!”,
可声音被嘈杂的人声盖过,根本没人听。他无力地坐回地上,绝望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
卫生间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闪过老伴临终前的样子——她躺在病床上,
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还抓着他的手说“老陈,好好活着”。“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他看着天花板,上面已经被烟熏得发黑,有细小的灰烬掉下来,落在他的头发上。
他咳嗽得更厉害了,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不是怕死,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孤零零地走,
不甘心还没跟儿女好好说声再见,不甘心没给老伴的月季花浇完今年的最后一次水。
03念珠为锚,心定火自消就在他眼皮越来越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左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不算疼,却很实在。他低头一看,借着手机微弱的光,
是那串檀木念珠。这串念珠是老伴前年去普陀山求的。那时候老伴已经查出肺癌晚期,
却瞒着他,一个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去的。回来的时候,她脸都瘦脱了形,
却笑着把念珠戴在他手上,说:“老陈,这串珠子保平安,你以后偶尔去工地指导,
戴着它我放心。”那时候他还骂她迷信,说“我搞工程的,信科学不信这个”,可从那以后,
就没摘下来过,连洗澡都戴着。念珠被他盘得光滑发亮,每一颗珠子都带着他的体温,
温润如玉。他想起老伴常说的那句话:“遇到难事别慌,心里默念观世音菩萨,心就定了。
”他以前不信这些,觉得都是老太太的念想,可现在,这串珠子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科学能做的他都做了:堵门缝、降温、省电量,可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等救援,
也等死亡。可他不想就这么被恐惧打败,他还没活够,还没跟儿女说够话。他握紧念珠,
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念:“南无观世音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