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车行驶在公路上，远处青色的草甸和枯黄的落叶交织。
赵晶将车停在一家酒店前。
“我打听过，他们就住在这儿，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宋棠海轻声道：“谢谢。”
说着，她摸了一下自己化好妆后的脸，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我的状态还好吗？”
赵晶目露心疼：“放心，和以前一样漂亮。”
宋棠海这才下了车，心却仍旧忐忑又胆怯。
因为酒店入住了各国军人，所以进行了管控，她没办法进去。
她只好找到驻守的警察，说自己找凌维风，对方打了个电话，让她稍等。
初冬的落叶几乎都黄了，宋棠海站在冷风中，呼出的热气结成了白雾。
这时，身后响起枯叶被碾碎的声音。
她回过头，只见穿着黑色夹克的凌维风走来。
他的军装裤利落地收进军靴中，依旧留着青茬的板寸，眉头下压，有些阴鸷的下三白显得他野蛮凶狠。
而凌维风愣住了，眼底像有什么正在消融。
他看到宋棠海站在秋叶中，裙摆在风中逶迤飘曳，卷带着落叶在她脚边打着旋，金风玉露的秋在她面前都相形见绌。
可她太瘦了，瘦得像是能被轻拂的风吹折。
相视的那一瞬，两人就像打破了分别的那三年，站在了热恋时期的对方面前。
三年的痛苦土崩瓦解，宋棠海掩藏重逢的慌乱，朝他笑了笑。
“凌维风，好久不见。”
凌维风回过神，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儿？”
宋棠海还没回答，就看见酒店三楼走廊的窗户上，探出一排溜圆的板寸头。
凌维风瞥见看热闹的队友，皱起了眉：“去别的地方说吧。”
说着，他往广场方向走。
宋棠海拢了拢围巾，默默跟上。
教堂的钟声回荡在这座华美古典的城市。
凌维风和宋棠海肩并着肩，走在依傍着苏黎世湖的小道上。
这一次，凌维风率先打破沉默：“你什么时候来瑞士的？”
宋棠海抿抿唇，撒了个谎：“一个月前。”
她在口袋里攥着冻得有些发僵的手，不由想到和凌维风恋爱时，他总会提前捏好暖手宝，将她的手揣进口袋捂着。
落差感让宋棠海鼻尖有些怅然，她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妻子和你一起来了吧？”
凌维风目光一顿，声音沉哑了些许：“嗯，她在酒店休息。”
话音刚落，一辆飞驰的山地车直直冲着宋棠海来。
下意识地，他一把将人拉进怀里，车轮险险擦着她的裙摆驶过。
男人微凉的手贴着宋棠海的后颈，耳边也传来他沉稳的心跳。
“没事吧？”
凌维风的询问拉回宋棠海的思绪，她慌得推开他：“谢、谢谢......”
压抑三年的感情好像快要膨胀，但她明白这么做是不对的。
能在生命的尽头再见一次凌维风，她已经知足了。
宋棠海仓促道：“我不占用你时间了，你忙，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可手却被轻轻握住。
她回过头，诧异看着面前有些僵住的男人。
凌维风松开手，目光划过抹难以察觉的局促：“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宋棠海疑惑：“什么？”
凌维风看向对面正在唱歌的街头小说家：“我妻子是你的书迷，你能不能给她唱一首歌，我录个视频。”
闻言，宋棠海眸光微黯。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后礼貌的询问小说家：“先生，吉他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蓬头垢面的小说家大方地把吉他和话筒交给她。
宋棠海道了谢，转眼看向凌维风，用德语轻声说。
“DieeLiedingeichfürdich,denichliebe（这首歌，我为深爱的你而唱）。”
说着，她拨动许久没摸过的吉他弦，悠扬的声音飘远。
宋棠海垂着眼，温柔中带着几分沙哑的歌声通过音箱传出，吸引了过往的路人。
“她的领奖台在午夜街角，电线杆牵着破旧音响。
只有风在听她重复的梦想。
她爱他每一次呼吸。
逆着人潮，捧起零落的旋律。
两种勇敢在尘市里相遇......”
这是她和凌维风热恋时期写的歌，所有人都知道歌词写的是一个女孩和军人的爱情故事，却没人知道那个女孩就是她。
再次唱起这首歌，她身在大洋彼岸，深爱的男人也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
宋棠海强迫自己不去看凌维风的眼神，哽咽着唱完。
最后一声音调落下，周围霎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她这才看向面前缓缓收起手机的凌维风，想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
然而下一秒，她听见他用德语说了句——
“Danke（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