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白大褂林向晚第一次见到沈知遇，是在2018年的深秋。
那天她刚结束在医院的实习，抱着一摞病例往科室走，拐角处突然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病例散了一地，她蹲下去捡，指尖先碰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人穿着白大褂，
袖口挽到小臂，腕骨处有一道浅淡的疤痕，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划了一下。“抱歉。
”男人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医学仪器特有的冷感，却又莫名的好听。林向晚抬头，
看见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是深褐色的，像沉在海底的石头，
没什么情绪。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医院新来的神经外科医生，沈知遇。北大医学部的博士，
留过学，年纪轻轻就发表过好几篇顶刊论文，是院长亲自挖来的“宝贝”。
科室里的护士姐姐们私下讨论他，说他长得帅，医术好，就是太冷了，
问诊时连多余的话都不会说，患者家属递水都只会客气地摆手。林向晚和他的交集不多，
直到三个月后，她轮转到神经外科。第一次跟着沈知遇查房，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连患者的病历都拿反了。沈知遇没说什么，只是从她手里接过病历，指尖无意蹭过她的手背，
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僵住。“3床的术后引流管要注意观察，每小时记录一次引流量。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落在病历上，“还有5床，家属说患者昨晚失眠，
等会儿开点助眠的药，剂量减半。”林向晚赶紧点头，把他的话记在小本子上。
她发现沈知遇虽然话少，却很细心——他会记得每个患者的过敏史，
会在查房时顺手帮老人掖好被角，会在小患者哭闹时，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
有一次，科室收了个脑出血的小男孩，才五岁，手术做了四个小时。术后监护时，
小男孩一直哭着要妈妈，护士哄了半天都没用。沈知遇正好来巡房，见状沉默了几秒，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捏得有点变形的小熊玩偶——是那种超市里一元硬币抓的劣质玩具，
耳朵还掉了一只。“别哭了。”他把小熊递给小男孩，声音还是淡淡的，“等你好了，
我带你去抓个新的。”2暗藏心事的咖啡小男孩愣了一下，竟然真的不哭了，
抱着小熊乖乖躺好。林向晚站在旁边，看着沈知遇转身离开的背影，
突然觉得他腕骨上的疤痕，好像没那么冷了。那天晚上值夜班，林向晚在护士站写护理记录，
沈知遇走了过来。他刚做完一台急诊手术，白大褂上还沾着点血渍，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还没忙完？”他问。“快了，沈医生。”林向晚抬头，看见他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
递了一杯给她，“刚从楼下便利店买的，温的。”林向晚接过咖啡，指尖碰到杯子的温度，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烫了一下。“谢谢沈医生。”她小声说。“不用叫我沈医生。
”他顿了顿，“叫我知遇就好。”那天晚上，他们在护士站聊了很久。
林向晚知道了沈知遇为什么会当神经外科医生——他妈妈就是因为脑出血去世的，
那时候他才十八岁，眼睁睁看着医生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却什么也做不了。他还说，
他留过学的那个国家，冬天特别冷，他在实验室做实验到凌晨，
就会去楼下的咖啡店买一杯热咖啡，慢慢喝到天亮。
林向晚也跟他说了自己的事——她从小就想当护士，因为奶奶瘫痪在床时，
是护士姐姐每天耐心照顾，帮奶奶擦身、喂饭，比家人还细心。高考填志愿时，
她毫不犹豫地报了护理专业，从老家的小县城考到北京，就是想多学一点，
以后能帮到更多人。“挺好的。”沈知遇听完，看着她笑了笑。那是林向晚第一次看见他笑，
浅淡的，却像初春的阳光，一点点化开了他身上的冷意。“你很适合当护士。”从那以后，
林向晚和沈知遇的关系近了很多。他会在她值夜班时，
带一份热乎的粥；会在她护理操作不熟练时，
耐心地教她；会在她因为患者家属的不理解而委屈时，递一张纸巾，说“别在意，
他们只是太着急了”。林向晚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沈知遇了。这种喜欢很小心，
像藏在护士站抽屉里的糖果，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敢偷偷拿出来，尝一口甜。
她会在查房时，偷偷看他认真的侧脸；会在他做手术时，在外面焦急地等，
直到看见他平安出来才放心；会在他生日那天，偷偷给他买了个蛋糕，却不敢亲自送，
只能托护士站的姐姐转交。沈知遇好像也知道她的心意。有一次科室聚餐，大家都喝了点酒。
有人起哄问沈知遇有没有女朋友，他看了林向晚一眼，然后轻声说：“还没有，
但有喜欢的人了。”林向晚的心跳瞬间加速，脸也红了。那天晚上，沈知遇送她回家。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在她旁边，脚步很慢。快到小区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看着她说：“向晚，我……”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了，
原本带着点暖意的眼神，又变得冰冷。“我知道了，马上过去。”他挂了电话，对林向晚说，
“医院有急诊，我先走了。”3疏远之谜他转身就走，脚步很快，没再回头。
林向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像被风吹了一下，有点凉。那之后，
沈知遇好像变了。他不再跟她一起在护士站聊天，不再给她带热咖啡，甚至连查房时，
都很少跟她说话。林向晚很委屈，却不敢问——她怕自己只是自作多情，
怕那句话只是他随口说的玩笑。直到有一天，她在医院门口看见沈知遇。
他站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边，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走了下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女人很漂亮，妆容精致，身上的香水味很浓，和沈知遇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格格不入。
林向晚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躲在树后面，看着沈知遇帮女人拉开车门，
看着他们一起走进医院旁边的餐厅。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是医院院长的女儿，苏曼琪，
也是沈知遇留学时的同学。之前科室里就有传言，说院长有意撮合他们，她还一直不信。
那天晚上，林向晚值夜班，哭了很久。她把藏在抽屉里的糖果都拿出来，一颗一颗地吃，
甜得发苦。她想，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她想多了。沈知遇那样优秀的人，
配得上的应该是苏曼琪那样的姑娘，而不是她这个从县城来的小护士。之后的日子，
林向晚刻意避开沈知遇。他查房时，她就躲在后面；他找她问患者情况时，
她就尽量简短地回答，然后赶紧离开。沈知遇好像也没在意，依旧每天忙着做手术、查房，
偶尔和苏曼琪一起出现在医院，郎才女貌，羡煞旁人。直到半年后，林向晚因为工作调动，
要去外地的分院。她没告诉任何人，收拾好东西，打算悄悄离开。那天早上，
她提着行李箱走出医院宿舍，却看见沈知遇站在门口。他穿着白大褂，头发有点乱，
眼底有很重的青黑，好像很久没睡好了。“你要走？”他问，声音带着点沙哑。“嗯。
”林向晚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分院那边缺人，调我过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沈医生，我们好像没那么熟。
”林向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刻意的疏远，“而且，你应该很忙，苏**还在等你吧。
”沈知遇的动作僵住了，他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很复杂，有惊讶，有受伤，
还有点她看不懂的痛苦。“向晚，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说，
“我和曼琪……”“沈医生，我还有事，先走了。”林向晚打断他，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她不敢回头，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哭出来，怕自己会舍不得。
4迟到的真相沈知遇没有追上来。林向晚走到路口，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他站在原地，
白大褂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飘动，像一只折了翼的鸟，孤独地停在那里。到了分院，
林向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她每天忙着护理患者、写记录，累得倒头就睡，
不敢让自己有时间去想沈知遇。可越是这样，
沈知遇的影子就越清晰——他教她护理操作时的耐心，他给她递热咖啡时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