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甩给我一张搬家清单:“妈,这周搬走。”我一脸错愕:“搬去哪?
”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你那套老房子我卖了,给我公婆换别墅付首付,钱刚够。
”我气到浑身发抖:“那我住哪儿?”“跟我们住,就是……保姆间没窗户,你忍忍,
正好帮我带孩子。”我当着她的面,撕碎了房产证复印件。她尖叫:“你疯了?!
”我冷笑:“房子我昨天就挂失了,合同是废纸。”“你和你那想住别墅的好公婆,
就抱着你的首付款,一起滚去睡天台吧!”1“妈,这张单子你看一下,这周末之前,
必须搬走。”女儿晏殊把一张A4纸“啪”地一下拍在饭桌上,震得我手里的水杯都晃了晃,
温水溅了几滴在我的手背上。那颐指气使、不容置喙的口吻,
仿佛我不是含辛茹苦养大她的母亲,而是她家一个即将被辞退、需要清理个人物品的保姆。
我扶了扶老花镜,眯着眼看向那张所谓的“打包清单”。
“衣物”、“日用品”、“老照片”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针一样刺进我的眼睛。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搬家?”我茫然地抬起头,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搬去哪里?”晏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嫌恶的轻哼,
她甚至懒得正眼看我,只抬起描画精致的下巴,
指了指客厅角落那个积满灰尘、我二十多年前陪嫁用的旧皮箱。“还能去哪?当然是跟我住。
”她一边滑动手机屏幕,一边用一种宣布恩赐的语气说道,“哦对了,忘了跟你说。
你那套老破小,我做主给卖了。钱今天刚到账,不多不少,
正好够给我公婆在郊区看上的那套别墅付个首付。”轰——那一瞬间,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咆哮着冲上了头顶,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剩下尖锐的、持续不断的鸣响。手脚在一瞬间变得冰凉刺骨,
连心脏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了,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晏殊!”我猛地站起来,
因为起得太急,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声响,“你……你说什么?
你卖了我的房子?谁给你的胆子卖我的房子!”“妈你嚷嚷什么?吓到孩子了!
”她终于皱起眉头,脸上是我最熟悉的那种不耐烦,“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没错,
但你以后不也得指望我养老吗?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每个月还得交那点物业费,
不如进行资产优化,换成钱办点实事。”她看着我,眼神坦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仿佛卖掉我唯一的栖身之所,卖掉我后半生唯一的退路和尊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我气到浑身发抖,指着她的手都在哆嗦,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的:“那我住哪儿?
”“都说了跟我一起住啊,你怎么回事,年纪大了记性这么差?
”她终于舍得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眼,看向我,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闪躲,
“新家那边……给你留了房间的。”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似乎觉得话说得太硬,
于是放缓了语气补充道:“就是……那个房间原本的设计是……保姆间,面积小了点,
还没有窗户。不过你平时也不出门,东西也不多,忍一忍就过去了。
正好以后也方便你下楼帮我带孩子,省得我再跑一趟去接你,多好。”保姆间。没窗户。
忍一忍。这几个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铁锤,一下一下,精准地砸在我的心口上,
砸得我血肉模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我这辈子唯一的房子,我老伴去世后我唯一的念想,
我晚年最后的退路和尊严,在她眼里,就只值一间没窗户的保姆间,
还得搭上一个免费带孩子的劳动力。一股刺骨的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反而冷静了下来。我死死地盯着她,这个我亲手养大的、所谓的女儿,一言不发,
转身冲进卧室。在衣柜最底层,我拖出那个生了锈的铁皮盒子,
用备用钥匙“咔哒”一声打开。我拿着里面的房产证复印件,重新走到她面前。
晏殊还在低头刷着短视频,手机里传出吵闹的背景音乐,
她头也不抬地催促:“妈你磨蹭什么呢?赶紧收拾啊,买家那边催着下周就要交房呢。
”我一句话没说,当着她的面,将那份房产证复印件,一页,一页,撕得粉碎。
纸屑纷纷扬扬,像一场冰冷的、绝望的雪,落在她光洁的地板上,
也落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房子,”我盯着她瞬间震惊到扭曲的脸,一字一句,
用尽全身力气清晰无比地说道,“我昨天上午,就已经去房管局挂失补办了。
你伪造我的签名签的那份合同,现在就是一张废纸。”我扯出一个冰冷的、陌生的笑,
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你,和你那需要住大别墅的好公婆,
就抱着你那点所谓‘正好够’的首付款,一起滚去睡天台吧!”2晏殊的脸色在短短几秒内,
像调色盘一样,从错愕,转为惊恐,最后定格在歇斯底里的愤怒。她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尖叫:“你疯了?姜凝!你居然敢去挂失?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
我会赔多少违约金!”她直呼我的名字,上一次这样,还是她青春期叛逆,
嫌我没给她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我只知道,那是我的房子,是我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
是我唯一的退路。”我看着眼前这张我养了二十多年,此刻却无比陌生的脸,
只觉得心寒刺骨。“在你眼里,我的退路,还不如给你公婆换一套别墅的墙皮重要。
”“你一个老太婆要什么退路!”她口不择言地吼了出来,声音尖利刺耳,
“你的退路不就是我吗?我给你养老,给你一口饭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点钱你捏在手里能下崽吗?我婆婆他们住得舒服了,我在周家的地位才能稳固,
我有了面子,你的晚年才有保障!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
”我被她这番强盗逻辑气笑了,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你的意思是,我得先卖房卖血,
把你婆家上下伺候舒坦了,才能换来你将来心情好时赏我的一口饭吃?”“不然呢?
”她理直气壮地反问,眼神里全是淬了冰的冷漠,“妈,
我这是在帮你进行‘资产优化重组’,是为了我们整个大家庭的‘资源整合’!
你不懂就别添乱!”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挥了挥手,
指着门口:“滚。”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晏殊的威胁电话就打了过来,像催命的符咒。
“姜凝,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马上去房管局把挂失给我撤了!否则,
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妈!”她在电话那头咆哮,
背景音里还有她婆婆李琴尖锐的附和声:“跟她废什么话!直接告她!”我没说话,
只是把手机拿远了些,静静地听着她表演,心里盘算着时间。“为了那套破房子,
你连亲生女儿的死活都不管了?买家那边已经发了律师函,说我合同诈骗,要我赔双倍定金!
整整四十万!我上哪儿给你弄四十万去!”“你卖房子的钱呢?”我终于冷冷地开了口。
电话那头瞬间卡壳,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几秒后,晏殊的声音弱了下去,
带着心虚的闪烁:“钱……钱我已经转给我公婆了,他们那边看好了别墅,
定金都交了二十万……”“所以,”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她的谎言,“你是拿着我的房子,卖了一个空头人情,
现在窟窿捅出来了,要我这个亲妈来给你填这四十万的无底洞?”“什么叫你的房子?
你人都是我的!我花你的钱不是天经地义吗?”她被我戳穿,恼羞成怒,“我这都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你的亲外孙!我公婆都许诺了,只要别墅搞定,
以后孙子上国际学校的钱他们全包了!我为你争取了多少你看不到吗?”“我的外孙?
”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你为了你儿子的教育基金,
就要卖掉你母亲的栖身之所,让她去住没窗户的保姆间?晏殊,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啊。
”“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她说完,狠狠地挂了电话。
我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心里一片冰凉。果然,下午,门铃被按得震天响,
那架势不像是来拜访,倒像是来讨债的。我从猫眼里往外看,晏殊、她那个窝囊老公周源,
还有她那满脸精明刻薄的婆婆李琴,三个人像三座移动的山,把我家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妈,您别跟小殊置气了,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嘛。
”周源一马当先,脸上挂着标准的女婿式假笑。“就是啊亲家母,”李琴紧跟着开了口,
一双三角眼却不安分地往我屋里瞟,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待售的商品,“你看看你,
小殊这孩子多孝顺,知道我们老两口住不惯楼房,喜欢清静,才想着给我们换个大点的房子。
她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大家’好,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拖她后腿呢?
”她特意加重了“大家”两个字,仿佛我的房子已经是他们周家的囊中之物。“我的房子,
凭什么要为你们周家的‘大家’着想?”我堵在门口,寸步不让,“我姓姜,不姓周。这门,
你们进不来。”李琴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像一块发了霉的抹布:“亲家母,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殊嫁给了我们家阿源,那就是我们周家的人。她的东西,
不就是我们周家的?你以后养老还得指望他们,现在不为他们打算,
难道指望我们周家给你养老送终?”“我死了,骨灰撒海里,不劳烦你们。
”我平静地回敬道。“你!”李琴气得脸色发紫,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晏殊见状,
一把将她妈拽到身后,立刻换上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红着眼眶对我哭诉:“妈!
你非要把场面闹得这么难看吗?你让我以后在婆家怎么做人?
现在全家都知道我连自己妈的一套房子都搞不定,他们会怎么看我?只会觉得我没用!
”“他们在看一个卖了亲妈房子去讨好公婆的白眼狼。”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怕他们看不起你?那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怎么就不怕我心寒?
”“你那套破房子能值几个钱?我公婆要买的别墅可是几百万!这是资源的优化配置!
你不懂就别瞎掺和!”晏殊终于撕破了脸皮,露出了最真实、最贪婪的嘴脸。“所以,
我的‘资源’,就活该被你‘优化’掉?”我看着她,心一寸寸地冷下去,冷到麻木。
“周源,当初你们结婚,这套婚房的首付,是我付的。你们现在住的房子,
房本上还有我的名字。下一步,你们是不是觉得,也该把这套一起‘优化’了?
”周源的脸色瞬间一僵,眼神惊慌地躲闪开来。晏殊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尖叫起来:“那又怎么样!你是我妈,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我警告你,姜凝,你现在!立刻!
马上去把挂失给我撤了!不然我就去法院告你,告你恶意阻碍交易,让我蒙受巨大经济损失!
”3“告我?好啊。”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的人,
心里那点仅存的温情终于被消磨殆尽,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一种奇异的平静。
“我等着法院的传票。正好,我也想让法官评评理,女儿有没有权力,
在母亲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伪造签名,卖掉母亲唯一的房产。”“你!
”晏殊没想到我如此强硬,一时语塞,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她婆婆李琴眼珠子一转,
突然戏精附体,捂着心口就往后倒,
嘴里发出痛苦的**:“哎哟……我的心口好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儿媳妇……我们周家没一天安生的日子啊……”周源立刻戏搭子上线,
一把扶住他妈,转头就对着我怒吼:“姜凝!你看你把我妈气的!她年纪大了,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晏殊也反应过来,扑上来就要抓我的胳膊,
眼泪说来就来:“妈!你快给我婆婆道歉!她有高血压,受不了**的!
”我冷眼看着这场拙劣得令人发笑的双簧表演,用力甩开晏殊的手,力气大到她一个趔趄。
“她受不了**,我就受得了**?我的房子被你们联手卖了,
还要被逼着去住没窗户的保姆间,我他妈找谁说理去?”我第一次在他们面前爆了粗口。
“那能一样吗?我妈是长辈!”周源吼道。“那我呢?我是什么?”我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在他们心上,“是你们家的出气筒,还是可以随时取用的提款机?
”楼道里死一般的寂静。对门王阿姨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隔壁李大爷也探出了半个脑袋,邻居们的窃窃私语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晏殊的脸,
瞬间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她感到了羞耻,但不是为她卖母求荣的行径,
而是为这“家丑”外扬了。“够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她压低声音,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姜凝,我最后问你一遍,
你到底撤不撤销挂失?”“不撤。”我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好,好得很!
”晏殊恶狠狠地瞪着我,拉着还在哼哼唧唧的李琴和脸色铁青的周源,转身就走。
下楼梯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到李琴那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没用的东西!
连自己亲妈都搞不定!那别墅的首付怎么办?定金都交了二十万!
”晏殊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狠毒:“妈,你别急,
我再想想办法……大不了……大不了就找人开证明,说她有老年痴呆,
签字的时候意识不清醒……”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彻底冻结了。为了房子,为了讨好婆家,
她不仅要卖掉我的现在,还要用“老年痴呆”这种最恶毒的罪名,
彻底抹杀掉我的过去、我的尊严,甚至我的未来。我缓缓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身体止不住地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我没有哭。哀莫大于心死。
当最后一丝亲情的余温被她亲手掐灭,剩下的,就只有清算了。我从地上爬起来,
没有去找什么“老黄”,也没有去拨打什么神秘的电话。我只是走到书桌前,
打开了我的平板电脑。屏幕亮起,映出我那张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脸。我熟练地解锁,
屏幕上,十几个微信群的图标在闪烁。别人以为我退休后就是个与世隔绝的老太太,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方寸屏幕之间,藏着我纵横捭阖的整个世界。为了女儿晏殊,
我收敛了半辈子的爪牙,学着做一个温顺无害的母亲、岳母。现在,她亲手撕碎了这份伪装,
那我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我点开一个名为【夕阳红理财研讨会(禁广告)】的微信群。
这个群里鱼龙混杂,有真正的退休教授,也有不少被骗得血本无归的老人。
我从不在里面说话,只是默默地看。接着,我又点开一个叫【滨江社区广场舞姐妹淘】的群,
里面家长里短,八卦横飞。最后,我打开一个叫【老城故事会】的群,里面都是和我一样,
在老城区住了几十年的老街坊。我当了一辈子家庭妇女,最大的爱好,就是和人聊天。
线上线下,我加入了无数个群聊,掌握的社区内幕、家庭狗血和财务状况,
比街道办主任还多。我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情报分析师,
在三个群的聊天记录里快速地检索、交叉比对。很快,我在【理财研讨会】群里,
找到了几天前的一条聊天记录。一个叫“阳光下的李姐”的人在群里哭诉,
说她儿子被一个叫“浩然资本”的公司骗了五十多万,老板叫周浩,现在人都找不到了。
周浩。我女婿周源的亲大哥。我又切换到【广场舞姐妹淘】群,搜索“李琴”的聊天记录。
就在上周,李琴还在群里炫耀,说她大儿子周浩的公司拿到了一个大项目,
回报率高达30%,她把自己的棺材本,加上从亲戚那里凑来的钱,一股脑全投进去了,
还劝群里的姐妹们也赶紧上车,一起发财。线索,串联起来了。我没有直接做什么,
而是打开了我的私人备忘录。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些年我从各种渠道收集来的信息,
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我找到了关于“阳光下的李姐”的记录:李姐的丈夫是市税务局的一个退休科长,人脉很广。
我还找到了关于周浩的另一条信息:他在外面养了个情人,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花钱如流水。这个消息,来自【广场舞姐妹淘】群里一个大妈的吐槽,
她儿子是那个网红的狂热粉丝。信息,就是武器。现在,我需要做的,只是把这些武器,
精准地递到需要它们的人手里。我注册了一个新的微信号,头像是一朵莲花。然后,
我用这个小号,
分别给“阳光下的李姐”和另外几个在群里同样哭诉被“浩然资本”骗了钱的受害者,
发去了同样一条信息:“姐,我知道你被周浩骗了钱,很难过。给你个线索,
他小老婆在‘星光直播’平台叫‘Sissi宝贝’,昨天刚直播晒了新买的爱马仕。另外,
我听说周浩已经订了后天飞东南亚的机票,准备跑路了。祝你好运。”发完,我删除了小号,
清理了所有痕迹,然后关上平板。窗外夜色渐浓,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低声对自己说:“姜凝,欢迎回来。”4接下来的几天,出奇的安静。
晏殊和周源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电话,也没有上门。
那四十万的违约金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们头上,他们大概正焦头烂额地四处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