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苏浅宁的睫毛滴落，她蜷缩在公园长椅上，腹部传来的剧痛让视线逐渐模糊。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远，她听见护士说"肝衰竭晚期"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太太？
您怎么在浴缸里睡着了？"苏浅宁猛地呛出一口水，化妆师小林正惊慌地拍她的背。
镜前灯刺得她眯起眼，化妆刷扫过脸颊的触感真实得可怕。"现在几点？"她声音发抖。
"下午三点，婚庆团队都在等您试头纱呢。"小林递来浴袍，"陆总说六点准时到旋转餐厅。
"苏浅宁盯着自己镜中红润的脸，突然扯开浴袍领口。锁骨下方平滑的肌肤上，
那道术后疤痕消失了。她双腿发软地撑住洗手台，粉底液被打翻在地。"需要叫医生吗？
"小林手忙脚乱地捡瓶子。"把手机给我。"苏浅宁划开屏幕，
2021年4月18日的日期跳出来时，她掐断了三声尖叫。
1婚庆总监在客厅摊开设计图："陆总要求全部用白玫瑰，和您三年前捧花同个品种。
"苏浅宁机械地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侧腹。那里本该有个针孔大小的淤青，
是上周化疗留下的。"陆太太真幸福，"总监羡慕地指着照片墙，
"陆先生每年纪念日都重新拍婚纱照。"照片里陆霆远搂着她的腰，
嘴角弧度完美得像是用尺子量过。苏浅宁突然想起icu里心电监护仪的直线，
当时床头柜摆的正是这张合影。"我去换衣服。"她躲进衣帽间反锁上门，
颤抖着解开真丝衬衫。肝脏区域光滑平整，没有穿刺活检的伤口，没有腹腔积液的鼓胀。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林**送花茶来了，说是安神的。"苏浅宁的后背瞬间绷直。
前世最后半年，林曼柔每天亲手泡的"特制花茶"让她的转氨酶数值飙升到2000。
"放着吧。"她隔着门说，听见自己牙齿相撞的声响。
梳妆台抽屉被拉开的声音惊醒了恍惚中的苏浅宁。
小林正往首饰盒里放珍珠耳钉："陆总嘱咐要戴这套。""换那对钻石的。
"苏浅宁脱口而出。她记得这对耳钉，内侧刻着LM两个字母，是林曼柔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化妆师离开后，她抓起花茶包冲进卫生间。淡黄色液体在盥洗池里晕开时，
她盯着排水口突然笑了。镜子里那个笑容扭曲得不像自己。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陆霆远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苏浅宁按下接听键时，
听见自己用甜蜜到恶心的声音说："老公？""晚上可能要晚半小时，
"听筒里的男声带着公式化的温柔，"董事会临时追加了议程。"苏浅宁的指甲陷进掌心。
上辈子她死前三天，护工闲聊说陆氏集团收购了长康制药，
而长康生产的抗癌药能让她的病多拖半年。"没关系呀，"她对着镜子练习嘴角上扬的弧度，
"正好我也有惊喜给你。"挂掉电话，她打开衣柜最底层的保险箱。
结婚证下面压着陆霆远忘拿的铂金卡，背面烫金的陆氏家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苏浅宁撩起窗帘，看见林曼柔的红色保时捷缓缓驶离。
副驾驶座上那个印着"仁和堂"字样的纸袋，和她前世床头的补品包装一模一样。
苏浅宁的手指死死攥住窗帘边缘，指节泛白。她看着那辆红色保时捷消失在拐角处，
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前世林曼柔每次送来的"仁和堂"补品，
包装上都印着"养肝护肝"的字样。"陆太太，该换礼服了。"化妆师在门外轻声提醒。
"马上。"她松开窗帘，转身时撞倒了梳妆台上的玻璃杯。水渍在实木地板上蔓延，
像极了她死前吐出的那口血。衣柜里挂着陆霆远准备的白色鱼尾裙，
标签上"LaPerla"的logo刺痛她的眼睛。
上辈子她穿着这条裙子在纪念日宴会上晕倒，陆霆远却说是她贪杯喝多了香槟。
"需要帮忙吗？"小林推门进来。苏浅宁摇头，反手拉上拉链时摸到后腰的痣。
这颗痣在化疗后变成了黑色素瘤，现在却完好如初。她突然笑出声，吓得化妆师后退半步。
"您今天...好像不太一样。"浅宁拿起梳子，镜中人的瞳孔黑得吓人，
"可能是太期待今晚了。"楼下传来管家的声音："林**落下的包！"苏浅宁猛地转身，
差点崴到脚踝。她记得那个鳄鱼皮手包，里面永远装着林曼柔的"安神茶包"。
"我去送给她。"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抢在管家前面抓起沙发上的包。
指尖触到内袋鼓起的方形物体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管家疑惑地看着她："可林**已经...""我突然想起要问她花茶配方。
"苏浅宁快步走向厨房，借着料理台的遮挡拉开手包。内袋里果然躺着三包没有标签的茶包，
和她前世每天喝的一模一样。水壶发出尖锐的啸叫。她机械地泡了杯红茶，
看着热气模糊了镜片。上辈子直到肝昏迷前，她都以为林曼柔是真心来陪护的好闺蜜。
"太太？"赵阿姨端着果盘进来，"您脸色很差。"苏浅宁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赵姨，
您记得我上个月体检报告放哪了吗？"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温暖干燥，
和记忆里在ICU给她擦身的那双一样。"在书房第二个抽屉，要现在拿吗？""不用。
"她松开手，瞥见琉璃台上林曼柔带来的礼盒。粉红色缎带下露出"仁和堂"商标的一角，
和保时捷副驾上的纸袋同款。手机震动起来。陆霆远的消息跳出来：【临时会议结束，
现在出发接你】后面跟着三个爱心emoji。苏浅宁盯着那个熟悉的号码，
胃部抽搐着想起护工说过的话——"陆先生签放弃抢救同意书时，
手机屏保还是你们的结婚照呢"。"我上楼补个妆。"她抓起那包"安神茶"，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凌乱的节奏。主卧卫生间里，万年青盆栽在窗边舒展着叶片。
茶包撕开时发出细微的撕裂声。褐色粉末簌簌落入花盆，有几粒沾在她颤抖的指尖上。
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嘴唇，和前世病床上如出一辙。"浅宁？
"陆霆远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你好了吗？"她手一抖，茶包掉进洗手池。
水流冲走粉末的瞬间，某种冰冷的决心顺着脊椎爬上来。镜中人慢慢勾起嘴角，
这个笑容让她自己都感到陌生。"马上好。"她按下冲水键，水声轰响如雷鸣。
水声停止的瞬间，苏浅宁扯下毛巾架上的浴巾裹住湿漉漉的茶包。陆霆远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指节叩在磨砂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礼服换好了吗？"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温和得像浸了蜜。苏浅宁将茶包塞进化妆包夹层，指尖蹭到残留的粉末。"马上。
"她对着镜子调整表情，嘴角扬起的弧度与照片墙上的新娘完美重合。
2衣帽间的感应灯随着推门声亮起。陆霆远站在西装柜前，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
这个姿势她见过太多次，每次纪念日照相前他都会这样漫不经心地等她系领带。
"帮我挑条领带？"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掀起一角，内衬上暗金色的刺绣纹样闪过微光。
苏浅宁的指甲掐进掌心。那是陆氏家族的双狮徽章，上辈子她在陆老夫人寿宴的请柬上见过。
"蓝色这条配你眼睛。"她抽出领带时故意碰翻衣架，三件西装哗啦掉在地上。"小心。
"陆霆远弯腰去捡，后颈露出剃短的发茬。这个角度能看到他耳后那颗小痣，
前世护工说那是陆家男人的遗传特征。苏浅宁抢先抓起那件藏青西装，
拇指状似无意地摩挲过内衬。刺绣的凸起感真实得刺手，和铂金卡背面的烫金纹样分毫不差。
"怎么了？"陆霆远接过西装，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袖扣好像松了。
"她低头掩饰表情，瞥见衣柜角落的保险箱。
上个月她亲眼看见陆霆远把瑞士银行的对账单锁在那里。楼下突然传来门**。
赵阿姨的声音顺着楼梯飘上来："陈先生送快递来了。"苏浅宁的睫毛颤了颤。
陈明哲每次出现都带着"普通保健品"，前世她死后才知道那是陆氏控股的私立医院**药。
"我下去签收。"陆霆远系领带的动作顿了顿，"你戴这条珍珠项链？""钻石的更配裙子。
"苏浅宁故意碰倒首饰盒，珍珠滚落一地。她看着陆霆远蹲下去捡，
后脑勺的发旋和icu里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重叠。趁他低头，她迅速拍下西装内衬的照片。
手机还没锁屏，陈明哲已经站在了衣帽间门口。"陆总，您要的文件。
"牛皮纸袋递过来的瞬间，苏浅宁闻到熟悉的苦参味。
前世那些"保健品"拆封时也是这个味道。陆霆远接过纸袋随手搁在斗柜上："辛苦了。
""夫人气色真好。"陈明哲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她手中的化妆包，
"林**送的花茶喝了吗？"苏浅宁捏紧化妆包，塑料夹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还没来得及。"她看着陈明哲西装口袋里露出的钢笔，
笔帽上陆氏制药的logo若隐若现。陆霆远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了眼屏幕快步走出衣帽间，陈明哲紧随其后。
苏浅宁听见"董事会""收购案"几个零碎的词，和上辈子护工闲聊的内容对上了号。
她迅速翻开牛皮纸袋。最上面是长康制药的财报，底下压着瑞士某诊所的预约单，
患者姓名处写着"SuQianning"。日期正是她前世确诊肝癌的那天。"浅宁？
"陆霆远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该出发了。"苏浅宁把文件塞回纸袋，手指碰到个硬物。
掏出来是个药盒，底部钢印编号与预约单上的诊疗号相同。
盒子里白色药片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味，和她死前三个月每天吃的止痛药一模一样。"马上来。
"她咽下喉间的铁锈味，将药盒塞进手包。镜子里她的嘴唇红得异常，
像极了咯血那天被护士擦掉的唇膏。旋转餐厅的电梯镜面映出他们依偎的身影。
陆霆远的手搭在她腰间，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皮肤。"你今天特别美。"他在她耳边低语，
呼吸扫过颈侧激起一片战栗。苏浅宁看着电梯数字跳动，
想起护工说的最后一句话："陆先生签完字还亲了您额头呢。""叮"的一声，
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门缓缓打开，水晶吊灯的光晕里站着林曼柔。她手里端着两杯柠檬茶，
指甲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浅宁姐，我特意给你做的。"她将其中一杯递过来，
杯沿沾着新鲜的柠檬片。苏浅宁接过玻璃杯，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ICU的输液管。"谢谢，
正好口渴。"她假装抿了一口，舌尖刻意避开液体。茶水里漂浮的细小颗粒，
和前世病床前那杯一模一样。3"好喝吗？"林曼柔歪着头，"我加了蜂蜜。""甜度刚好。
"苏浅宁的拇指在杯壁摩挲。她余光瞥见陆霆远正在签收文件，迅速将茶杯倾斜，
茶水无声地流入事先藏在手包的密封袋。林曼柔突然凑近："你脸色不太好。
""可能是礼服太紧。"苏浅宁后退半步，后腰抵上电梯按钮。
金属的凉意透过衣料刺进皮肤，像极了穿刺活检的钢针。
陆霆远走过来揽住她的肩："曼柔又给你带补品了？""在车里呢。
"林曼柔晃了晃保时捷钥匙，"仁和堂新到的灵芝粉。"苏浅宁捏紧手包，
密封袋里的液体微微晃动。她记得护工说过，
那些"补品"的检测报告就锁在陆霆远的保险箱里。侍者引导他们入座时，
苏浅宁故意落后两步。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相册里刚拍的西装内衬照片泛着冷光。
陆氏家徽的双狮图案，和长康制药的logo有七分相似。"在看什么？"陆霆远突然回头。
苏浅宁锁屏的动作慢了半拍："婚庆公司发的样片。"落座后，林曼柔热情地推荐法式鹅肝。
苏浅宁盯着盘子里暗红色的酱汁，想起最后一次胃镜看到的出血点。"我最近在吃中药，
忌口。"她推开餐盘。"浅宁姐太瘦了。"林曼柔转头对陆霆远眨眼，"霆远哥也不管管。
"陆霆远切牛排的手顿了顿："她喜欢就好。"苏浅宁注视着他手背凸起的青筋。
上辈子她化疗呕吐时，这双手曾毫不犹豫地按下护士呼叫铃，
却在放弃抢救同意书上签得行云流水。甜点车推来时，她借口去洗手间。
化妆间的镜子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密封袋里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淡绿色。
她掏出另一部手机，相册里存着**的保险箱密码。屏幕突然弹出新邮件，
周岩发来的面试邀请函静静躺在收件箱。"需要帮忙吗？"林曼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苏浅宁迅速锁屏："补个口红。""用我的吧。"林曼柔递来一支YSL，
膏体带着淡淡的玫瑰香。前世她死后，这支口红出现在林曼柔的订婚宴照片里。
苏浅宁旋出口红，突然在膏体上发现细小的白色颗粒。"新配方？"她装作好奇地闻了闻。
"**版呢。"林曼柔的笑眼弯成月牙。回到餐桌时，陆霆远正在看手表。"公司有点急事。
"他歉意地起身，"让曼柔送你回去？""不用，我想散步。"苏浅宁抚平裙摆上的褶皱。
她看着陆霆远匆匆离去的背影，想起牛皮纸袋里那份长康制药的收购协议。
4林曼柔坚持要送她到公寓楼下。等红灯时，苏浅宁注意到副驾抽屉里露出的药盒一角，
上面印着"MTX"三个字母。她死死攥住安全带，那是上辈子加速她肝衰竭的化疗药代号。
"最近睡得好吗？"林曼柔突然问。"多亏你的花茶。"苏浅宁微笑。
手包里密封袋的棱角硌着大腿，像一根淬毒的针。电梯上升到顶层时，
她听见书房传来翻页声。推门看见陆霆远站在文件柜前，手里拿着她故意夹在菜谱里的简历。
"想换工作？"他抖了抖纸张，A4纸上的"财务顾问应聘书"几个字格外刺眼。
苏浅宁慢慢摘下耳环："在家太无聊了。""周岩的公司最近在裁员。
"陆霆远把简历放回桌面，指腹在竞争对手的公司logo上停留了两秒。
"正好需要我这样的老员工。"她走向文件柜，故意碰到一叠报表。纸张散落一地，
最上面那张印着林氏药业和陆氏集团的资金往来明细。陆霆远弯腰去捡，
后颈的汗珠滑进衬衫领口。苏浅宁盯着他发顶的旋，想起护工说陆家人紧张时这里会发红。
"明天让陈明哲送你去面试。"他突然说。苏浅宁的指甲陷进掌心。陈明哲每次出现，
都带着印有陆氏徽章的文件袋。"好啊。"她转身时踢到桌腿，藏在下面的录音笔滚了出来。
陆霆远捡起录音笔，拇指擦过开关键。寂静的房间里，
林曼柔那句"霆远哥也不管管"清晰地播放出来。"生日礼物？"他晃了晃银色的小机器。
"上次采访用的。"苏浅宁接过录音笔，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她突然想起死前最后一次触碰到的，是他抽走氧气面罩时冰凉的袖扣。窗外突然电闪雷鸣，
暴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心电监护仪的警报。陆霆远的手机亮起来，
屏幕上的"林董事长"三个字在黑暗里格外刺眼。陆霆远按下静音键，
屏幕上的"林董事长"三个字依然刺眼。苏浅宁站在书房门口，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这么晚还在工作？"她轻声问，
目光扫过他手中亮着的手机。陆霆远将手机反扣在桌上："临时会议。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内衬的家族徽章在台灯下泛着暗金色的光。苏浅宁走近书桌，
指尖擦过文件堆最上方的长康制药财报。"我去给你泡杯咖啡。"她转身时故意碰倒了笔筒，
钢笔滚落到保险柜旁。"不用。"陆霆远弯腰捡笔，后颈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红。
苏浅宁盯着他发旋的位置，想起护工说过的话。闪电划破夜空，
照亮了保险柜键盘上残留的指纹。苏浅宁的呼吸一滞，她昨天故意在数字键上撒了荧光粉。
"你动过保险柜？"陆霆远突然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苏浅宁端起咖啡杯，
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找结婚证，想看看照片。"她的指甲在杯底刮出细小的声响。
"密码换了。"陆霆远站起身，西装裤的褶皱里夹着半张瑞士诊所的收据。
"上次你说总记不住生日数字。"又一道闪电劈下，
苏浅宁看见他左手无名指的戒痕比右手深。这个发现让她胃部抽搐，前世她死后三个月，
陆霆远就摘了婚戒。5"试试看？"她突然指向保险柜，"说不定我能蒙对。
"陆霆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很晚了。"苏浅宁已经蹲下身，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她输入自己的生日，保险柜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看来不是这个。"她仰头看他，
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别闹了。"陆霆远伸手拉她，袖口露出腕表表盘上的日期。
苏浅宁记得这个表情，前世签放弃抢救同意书时他也是这样皱眉。
她突然按下0408四个数字，保险柜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陆霆远的手僵在半空，
那是他们结婚纪念日的日期。"猜对了。"苏浅宁拉开柜门，成沓的文件哗啦散落在地。
最上面是仁和堂的检测报告，林曼柔的花茶成分分析用红笔圈出了"马兜铃酸"。
陆霆远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最近很反常。"浅宁甩开他的手，检测报告飘到两人之间。
"这是上周的体检单。"她从口袋里抽出纸张，"转氨酶数值和去年对比很有趣。
"窗外雷声轰鸣，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监护仪的警报。陆霆远捡起体检单，
指腹在异常数据上停留太久。"曼柔知道她的花茶含一级致癌物吗？
"苏浅宁用脚尖拨开地上的文件，露出瑞士诊所的预约单。
陆霆远的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你偷翻我东西。""比不上你们偷走我三年寿命。
"她踢到一个小药瓶，标签上的"MTX"被指甲刮花了半边。闪电再次照亮书房时，
苏浅宁正举起手机。屏幕上是西装内衬的陆氏徽章特写，和长康制药的logo并列在一起。
"解释下？"她的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陆霆远松了松领带，这个动作她见过太多次，
每次董事会前他都会这样。"长康是陆氏子公司。""真巧。"苏浅宁点开另一张照片，
林曼柔保时捷里的药盒特写，"我死前吃的MTX也是长康产的。""你疯了。
"陆霆远去抢手机，撞翻了桌上的柠檬茶。液体漫过瑞士诊所的预约单，
患者姓名处的"SuQianning"渐渐晕开。苏浅宁突然大笑，
笑声惊飞了窗外的夜鸟。"病历上写我酗酒导致肝硬化，可你知道我酒精过敏。
"她抓起地上的牛皮纸袋，倒出长康制药的收购协议。
签字日期是她前世第一次晕倒的第二天。
陆霆远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缝："那些药能延长生存期。""然后呢？"苏浅宁撕开药盒，
白色药片撒了一地，"等我肝性脑病发作说胡话，再送进精神病院？"雷声震得书架晃动，
一本相册掉下来摊开在他们中间。去年纪念日的合影上，
林曼柔的红指甲搭在苏浅宁的酒杯边缘。"曼柔只是......""你青梅竹马？
"苏浅宁踩过照片，高跟鞋碾碎了玻璃相框，"还是林氏药业的独生女？
"她甩出一张流水单，珠宝发票的客户签名是陆霆远，
收货人写着"LinManrou"。
闪电照亮单据底部的备注栏：用长康制药公关费支付。陆霆远捡起流水单时，
袖扣刮破了纸角。那是她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此刻沾着柠檬茶的渍痕。
"董事会不知道你挪用公款养情人吧？"苏浅宁按下录音笔，
曼柔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霆远哥说那个药再吃半年就......"录音戛然而止。
陆霆远的脸在台灯下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像极了ICU的墙面。"你想要什么？
"他松开的领带垂到地上，像条僵死的蛇。苏浅宁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股权**协议，
乙方签名处空着。"明天我要去周岩公司面试。"她将钢笔拍在桌上，
笔尖渗出的墨水染黑了陆霆远的袖口。6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和雨声混在一起。
陆霆远盯着协议上的数字，手指在"50%"处微微发抖。"或者我该找林董事长聊聊？
"苏浅宁摸出手机，通讯录停在"LinDong"的号码上。一道闪电劈下，
照亮了窗外树下的红色保时捷。车里的身影慌忙低头，碎钻指甲在方向盘上反着光。
车窗上的雨水被雨刷刮出一道道弧线，林曼柔的碎钻指甲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她盯着顶层亮着灯的书房，手机屏幕显示着刚发送出去的短信："老夫人已安排妥当。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熏得陆老夫人皱了皱眉。她靠在摇起的病床上，手背上插着输液针，
目光扫过床尾站着的林曼柔："霆远呢？""公司有急事。
"林曼柔从爱马仕包里抽出文件夹，"奶奶，您得看看这个。"她眼眶泛红，
手指发抖地翻开诊断书，
"浅宁姐她......"诊断书上"精神分裂症"几个黑体字格外刺眼。
陆老夫人老花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胡闹。""三家医院都确诊了。
"林曼柔抽泣着指向签名栏，"张主任是脑科权威，
他说浅宁姐有被害妄想......"病房门突然被撞开。赵阿姨举着手机冲进来，
屏幕上是林曼柔往医生白大褂塞信封的**视频。"老夫人！"她气喘吁吁地按下播放键，
曼柔的声音："诊断书就按我说的写......"林曼柔的睫毛膏晕开了："这是合成的！
"这个呢？"陈明哲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平板电脑播放着仁和堂后门的监控。
画面里林曼柔正将褐色粉末倒进花茶包装袋。陆老夫人猛地扯掉输液针。
血珠溅在雪白床单上，像极了苏浅宁前世落在婚纱上的血点。"曼柔，"她声音抖得厉害，
"那些补品......""是马兜铃酸。"苏浅宁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她踩着水渍走进病房，手里化验单还带着雨水气息："每天0.3克，刚好够三年致死量。
"林曼柔的香奈儿外套擦过医疗设备，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她扑向陆老夫人："奶奶您信我，
浅宁姐真的疯了......""疯的是你！"赵阿姨拽住她胳膊，腕表磕在床头柜上。
表面玻璃裂开的纹路，像极了苏浅宁前世肝部的CT影像。陈明哲默默调大平板音量。
监控视频里林曼柔正对穿白大褂的男人说："就说她幻觉妄想，
需要强制住院......"陆老夫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
医护人员冲进来时，她枯瘦的手指还死死攥着那张假诊断书。"老夫人需要静养！
"医生推开众人。苏浅宁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林曼柔被挤到墙角。
她腮红脱妆的脸在荧光灯下泛着青灰，像极了前世停尸间的色调。"你会后悔的。
"林曼柔嘴唇颤抖，美甲刮擦着墙面。她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LinDong"的来电显示。苏浅宁弯腰捡起掉落的诊断书。
纸张边缘沾着陆老夫人的血指印，正好盖在医师签名处。她突然想起前世最后时刻，
陆霆远在放弃抢救书上按下的手印。"报警。"陆老夫人虚弱的声音从氧气面罩后传来。
她浑浊的眼睛盯着林曼柔，
"那些补品......小赵都喝过......"赵阿姨突然捂住嘴冲进洗手间。
呕吐声和水龙头声响起的瞬间，林曼柔的高跟鞋在湿滑地板上打滑。她撞翻了处置车，
玻璃药瓶碎了一地。"不是我！"她尖叫着去抓陈明哲的袖子，金丝眼镜被撞歪，
"是霆远哥说......""说什么？"苏浅宁按下手机录音键。
她今天涂的唇膏是林曼柔送的那支，此刻尝到了诡异的甜味。
林曼柔的保时捷钥匙掉在药液里。她弯腰去捡时，
颈间项链滑出来——吊坠是陆氏家徽的缩小版，内侧刻着"L&V"。
陆老夫人突然挣扎着坐起来。
心电监护仪的导线被她扯得绷直："这项链......""去年生日霆远哥送的。
"林曼柔下意识捂住吊坠，指甲油剥落的地方露出烟渍。
她没注意到陈明哲正在拍她项链的特写。7苏浅宁的胃部突然绞痛。
前世她见过这条项链——在她死后三个月的新闻照片里，
林曼柔戴着它出席陆氏集团的周年庆。"老夫人！"护士惊呼。
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变成了一条直线，陆老夫人枯枝般的手垂下来，
诊断书飘落在抢救人员的脚边。林曼柔趁机往门口挪动。
她鞋跟沾着的玻璃碎片在地板上划出细痕，像极了苏浅宁前世病历上一生潦草的笔迹。
"拦住她。"苏浅宁声音很轻，但陈明哲已经堵在门前。
他平板上切换到了新画面：林曼柔的银行流水，最近一笔50万转给了神经科张主任。
林曼柔的香水味混着病房里的血腥气。她突然笑起来，口红粘在牙齿上："你以为赢了？
"她凑近苏浅宁耳边，
"那些药......霆远哥都知道......"苏浅宁摸到口袋里的药盒。
铝箔包装的凸起感硌着指尖，里面是今早从林曼柔包里调换的"安神药"。警笛声由远及近。
林曼柔突然扯断项链，家徽吊坠滚到病床底下。她转向陈明哲时表情天真得可怕："明哲哥，
你爸的制药厂......"陈明哲镜片反着冷光。他默默点开最后一段录音，
林董事长的声音清晰传出："曼柔，
陆家祖传病的资料必须拿到......"苏浅宁弯腰捡起吊坠。金属背面除了"L&V"，
还有一行小字：基因样本编号047。她的指甲在编号上刮过，
突然想起周岩实验室那份奇怪的检测报告。苏浅宁的指尖在金属吊坠上摩挲，
编号047的刻痕硌着指腹。
周岩实验室的报告突然闪过脑海——"基因序列与陆氏祖传病高度吻合"。"苏**。
"陈明哲递来平板，屏幕上跳动着陆氏股价暴跌的实时数据，"董事会要求紧急停牌。
"她将吊坠抛向空中，金属在阳光下划出刺眼的弧线。"告诉媒体部，下午三点召开记者会。
"电梯门开时，陆霆远的助理正抱着纸箱往外冲。文件散落一地，
最上面是标着"抗癌药研发终止"的红色文件夹。"陆总在顶楼等您。"助理声音发抖，
"他说......""我知道他说什么。"苏浅宁踩过文件，
高跟鞋在"股权**协议"上留下清晰的凹痕。电梯镜面映出她嘴角的冷笑，
和前世病床上被擦掉的唇膏同个色号。天台的风掀起企划书扉页，
"靶向抗癌药"五个字在阳光下泛着蓝光。她掏出打火机，火苗舔舐着股权**书的边缘。
"住手！"陆霆远的声音混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的领带歪到一边，袖口沾着咖啡渍，
金丝眼镜只剩一个镜片。苏浅宁松开手指，燃烧的纸片被风卷向空中。"真巧啊陆总，
三年前今天，你也在烧文件。"她踢了踢脚边的碎纸机，"不过烧的是我的病历。
"陆霆远抓住她手腕时，腕表表盘裂了道缝。
"那些药能延缓基因病发作......""所以让我当试药的小白鼠？"苏浅宁甩开他，
企划书拍在他胸口，"知道为什么你奶奶活到八十岁？因为她没吃长康的'特效药'。
"风吹乱陆霆远的头发，露出额角青紫的血管。他低头翻看企划书，
手指在"基因编辑"那页停住："周岩给你的？""猜猜看。"苏浅宁晃了晃手机，
屏保是周岩实验室的基因图谱，"你每季度体检的异常数据，
和他爸二十年前的病历一模一样。"陆霆远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
手指悬在挂断键上颤抖。苏浅宁瞥见"林董事长"三个字，突然笑出声："不敢接？
"8她按下免提键，林董事长的咆哮混着电流声炸开："陆霆远！我女儿要是坐牢，
你们陆家那些脏事......""林叔。"陆霆远打断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