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深夜来电，让我试穿她未婚妻的婚服。盯着我被雨淋湿的衣服，他嗓音低沉。「这间房，
你最熟悉。」我将手中婚纱照递给他，是他与我的亲妹妹。「她喜欢复古风。」
他伸手接过时，故意用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掌心，眼底漫着一丝玩味。
「她还没到，不如你先穿上婚纱，替她试试？」我发愣的同时，他表情严肃地再次开口。
「我认真的。」「给你安排了下周的调职，去国外分公司。你跟了我这么多年，
我不想你看到她委屈。」「你会真心祝福她，对吗？」1.暴雨砸在落地窗上。声音很响。
别墅里的冷气开得很足。我站在玄关，浑身还在滴水。傅景深坐在那张意式真皮沙发上，
手里捏着一杯威士忌。他没看我。他看着茶几上铺开的设计图纸。「沈知，过来。」
我走过去。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傅总。」他抬起头，视线在我湿透的衬衫上停了两秒。
「去洗澡。」「不用了，我放下文件就走。」「我让你去洗澡。」他语气很平，没起伏。
我抿了一下嘴唇，转身进了浴室。这间浴室我用了五年。洗发水还是我上次买的那个牌子，
但旁边多了一瓶女士沐浴露。那是沈瑶喜欢的味道。玫瑰味。很浓。我洗得很快。
出来的时候，傅景深正站在穿衣镜前。旁边挂着一件婚纱。巨大的裙摆铺在地上，
上面镶满了碎钻。灯光打上去，有些刺眼。「过来。」他又叫我。我走过去，
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好看吗？」「好看。」「瑶瑶挑的。」他转过身，看着我。
「她还没回国，尺寸不确定。你和她身形差不多，帮她试试。」我猛地抬头。「傅总，
这不合规矩。」「规矩？」傅景深笑了笑，把酒杯放在一边。他走近一步。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在这栋房子里，我就是规矩。」他伸手，指尖挑起婚纱的肩带。
「穿上。」我没动。「沈知，别让我说第二遍。」我接过婚纱。很沉。这一层层的纱，
像是某种刑具。我当着他的面，脱掉浴袍，换上那件婚纱。拉链卡在腰部。有点紧。
沈瑶比我瘦。因为她不用为了生计奔波，不用陪客户喝酒，不用熬夜做方案。「吸气。」
傅景深的手覆在我的后腰上。他的手很热。带着薄茧的拇指，重重地按在我的脊椎骨上。
我吸气。拉链拉上去了。勒得我肋骨生疼。他转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镜子。镜子里的人，
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穿着一身价值连城的婚纱，像个偷穿公主裙的小丑。
傅景深站在我身后。他看着镜子里的我。眼神很冷。「腰还要再收两寸。」他说。
「沈瑶不喜欢这么松垮的线条。」我垂下眼皮。「记住了吗？」「记住了。」「别弄脏了它。
」他在我耳边说。声音很轻。却像刀子。我正要伸手去解拉链，他突然按住我的手。
「急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在梳妆台上。「下周的机票。」我动作顿住。
「去哪？」「非洲分公司。」我看着镜子里的他。「为什么？」「瑶瑶要回来了。」
他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这几年你跟在我身边，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懂。」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你心思重。瑶瑶单纯，我不想她看到你，心里添堵。」
单纯。我差点笑出声。沈瑶单纯。那我是什么？我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一定要去吗？」「这是通知，不是商量。」他转身，坐回沙发上。「在那边待满三年，
我会考虑把你调回总部。当然，前提是你够听话。」我看着那个信封。白色的。像挽联。
「好。」我听见自己说。「我会真心祝福她，对吗？」他突然问。我转过身，看着他。
「当然。」「傅总和姐姐，天生一对。」2.那晚我没走。傅景深也没让我走。但他没碰我。
他就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根接一根。我就穿着那件婚纱，坐在地毯上，
帮他整理沈瑶的那些设计图。凌晨三点。他终于睡了。我把婚纱脱下来，挂回架子上。
小心翼翼。生怕弄掉一颗钻。我换回自己那件还没干透的衬衫。湿冷贴在背上。很清醒。
我拿起那个信封，走出了别墅。雨停了。空气里全是泥土的味道。我没打车，
沿着盘山公路往下走。走了两个小时。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洗了把脸，
化了个妆，遮住黑眼圈。去公司。今天是周一。例会。我刚进会议室，
就看到坐在主位旁边的沈瑶。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装，头发烫了**浪，妆容精致。
众星捧月。所有人都在围着她转。「沈**真是年轻有为啊。」「听说这次是从法国回来的？
」「以后还要请沈**多关照。」沈瑶笑着应付。眼神流转。看到了门口的我。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哎呀，这不是妹妹吗？」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这身衣服……」她捂着嘴笑。「怎么穿得像个管家似的？」
周围的人都笑了。有人附和。「是有点像。」「沈特助平时就穿得挺素的。」我没说话。
手里抱着文件，指节泛白。傅景深进来了。会议室瞬间安静。他目不斜视，走到主位坐下。
沈瑶自然地坐在他左手边。那是我的位置。但我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到角落里坐下。
「开始吧。」傅景深翻开文件。会议进行到一半。沈瑶突然开口。「景深，
我看了一下公司的架构。」她指着投影仪上的PPT。「市场部这边的效率有点低啊。」
那是我的部门。我负责的板块。「哦？」傅景深转头看她。「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应该精简一下人员，或者……换个负责人。」沈瑶看着我，笑得一脸无辜。「妹妹，
你别多心啊。我这也是为了公司好。」我站起来。「沈**，
市场部上个季度的业绩增长了百分之三十。」「那是因为景深给的资源好。」沈瑶打断我。
「换了谁坐在这个位置上，都能做出来。」她转头看着傅景深。「景深，你说是不是？」
傅景深没看我。他合上文件。「瑶瑶刚回国，对国内市场有新鲜的看法。
市场部以后由她直接分管。」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向我。同情。嘲笑。幸灾乐祸。
我站在那里，感觉血液都在倒流。「傅总。」我叫他。「我的调令……」「正好。」
他打断我。「沈知下周调去非洲分公司开拓新市场。」他看着众人。
「这是公司对年轻干部的锻炼。」锻炼。把一个做了五年的特助，
扔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开拓市场。这是流放。散会后。傅景深叫住了我。「沈知。」
我停下脚步。沈瑶挽着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边。「这是给你的补偿。」
傅景深递给我一张支票。我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五十万。买断我五年的青春。真廉价。
「不用了。」我推开他的手。支票飘落在地上。「公司包机票，够了。」
沈瑶弯腰捡起那张支票。「妹妹还挺有骨气。」她笑着把支票塞进我的口袋里。「拿着吧。
在那边，这点钱能买不少东西呢。」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毕竟，你以后也就只值这个价了。」3.交接工作很繁琐。沈瑶什么都不懂。
但她很会指使人。「这个报表格式我不喜欢，重做。」「这个客户资料太乱了，整理好给我。
」「咖啡凉了，去换一杯。」我忍了。还有三天。三天后我就走了。晚上加班。
我正在整理核心客户名单。沈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那是我的心血。
我熬了三个通宵做的并购方案。「这个方案不错。」她翻了翻。「署名怎么是你？」
「这是我做的。」「现在我是主管。」她拿起笔，划掉我的名字，写上她自己的。
「以后这种文件，统一署我的名。」我按住文件。「沈瑶，你别太欺人太甚。」「欺负你？」
她笑了。把文件抽走。「沈知，你搞搞清楚。你是沈家的私生女，我是沈家的大**。」
「你从小就是我的影子。」「你的玩具是我的，你的衣服是我的，就连你的男人……」
她指了指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也是我的。」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悲哀。「你真的以为，
他爱你？」「难道爱你？」沈瑶冷笑。「他要是爱你，会让你去非洲？会让你给我试婚纱？」
「沈知，别做梦了。」这时候。傅景深推门出来。他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对峙。「怎么还没走？
」他问。沈瑶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景深，我在跟妹妹请教工作呢。
这个并购方案有些细节我不太懂。」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那是我的方案。傅景深看了一眼。
又看了看我。「沈知，好好教教瑶瑶。」他说。「她刚回国，需要业绩站稳脚跟。」
我看着他。「这是我做的。」「我知道。」傅景深语气平淡。「所以让你教她。」「凭什么？
」「凭我是老板。」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沈知，没有傅家，
你连进这个门的资格都没有。别太贪心。」贪心。我想要回属于自己的劳动成果，叫贪心。
我笑了。笑出了眼泪。「好。」我点头。「我教。」那天晚上。
我把方案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讲给了沈瑶听。她听得心不在焉。一直在玩手机。讲完最后一点。
已经是凌晨两点。「行了，我知道了。」她打了个哈欠。「你可以滚了。」我收拾好东西。
走出办公室。傅景深还在里面。透过玻璃门，我看到他正低头看着那份方案。沈瑶走过去，
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索吻。傅景深没有推开。我移开视线。按下了电梯下行键。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对自己说。沈知。该醒了。4.周五。沈家家宴。傅景深也会去。
我是不想去的。但沈父打了电话。「你要去非洲了？走之前回来吃顿饭。」不是挽留。
是通知。我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很低调。到了沈家别墅。里面灯火通明。
佣人们忙进忙出。客厅里坐满了人。沈家的亲戚，还有傅景深。他坐在沈父旁边，
正在谈笑风生。沈瑶坐在他身边，剥了一个葡萄喂进他嘴里。画面和谐。刺眼。我走进去。
「爸，阿姨。」沈父点了点头。「坐吧。」继母没理我。翻了个白眼。我找了个角落坐下。
没人理我。我就像个透明人。吃饭的时候。沈父举起酒杯。「今天叫大家来，
有一件喜事要宣布。」他看了看傅景深，又看了看沈瑶。「景深和瑶瑶的订婚日期，
定在下个月初八。」掌声雷动。恭喜声一片。「郎才女貌啊。」「天作之合。」我低着头，
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牛排有点老。切不动。「妹妹。」沈瑶突然叫我。「你不恭喜我们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傅景深也看着我。手里晃着红酒杯。我放下刀叉。端起酒杯。
「恭喜。」我说。「祝你们……百年好合。」沈瑶笑了。「谢谢妹妹。」她端着酒杯走过来。
「这杯酒，我敬你。」她走到我面前。脚下一滑。整杯红酒泼在了我身上。
黑色的裙子上看不出来。但酒液顺着领口流进去。又冷又黏。「哎呀！」沈瑶惊呼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我擦。越擦越脏。
「怎么这么不小心。」傅景深走了过来。他拉过沈瑶的手。「手脏了吗？」沈瑶委屈地摇头。
「没有，就是弄脏了妹妹的裙子。」傅景深看都没看我一眼。「去洗洗手。」他对沈瑶说。
然后才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警告。「去楼上换一件衣服。」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我。
「别给沈家丢人。」我接住那件外套。上面还有他的体温。但我只觉得冷。彻骨的冷。
我拿着外套上楼。身后传来他们的笑声。没人关心我被泼了一身酒。没人关心我冷不冷。
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破坏气氛的苍蝇。换好衣服下来。宴会已经进行到尾声。
傅景深和沈父在书房谈事。沈瑶在花园里送客。我正准备走。沈瑶拦住了我。「妹妹，
这就走了？」她笑着看着我。「不多待会儿？」「不了。」「也是。」她凑近我。
「毕竟这里不是你的家。」「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刚才景深跟我说，
让你明天去处理一下城西那个钉子户的事。」我皱眉。「那个项目不是已经交给你了吗？」
「是啊。」沈瑶耸耸肩。「可是那些人太粗鲁了，我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你是特助，
这种脏活累活，不就是该你干吗？」「我下周就走了。」「这不还没走吗？」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站好最后一班岗吧，沈特助。」5.城西那个项目。是个烫手山芋。
那几户钉子户背后有人。涉黑。之前去谈的人都被打回来了。傅景深竟然让我去。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傅景深的办公室。「傅总。」他正在看文件。「什么事？」
「城西那个项目，一定要我去吗？」他抬头。「沈瑶说她搞不定。」「她搞不定，
我就能搞定吗？」「你有经验。」傅景深合上文件。「而且，
你不是最擅长跟这种人打交道吗？」我擅长？因为我出身低贱？因为我在底层摸爬滚打过？
「傅总。」我深吸一口气。「那些人很危险。」「我知道。」他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
他的表情有些模糊。「我会派保镖跟着你。」「如果我出事了呢？」我问。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不会出事。」「万一呢？」我死死盯着他。「傅景深，
万一我死在那儿呢？」他皱了皱眉。似乎对我的咄咄逼人感到不悦。「沈知，别无理取闹。」
他弹了弹烟灰。「你只需要拖延时间。剩下的，我会处理。」拖延时间。让我去做诱饵。
好让沈瑶坐收渔翁之利。我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突然觉得陌生。
也许我从来就没有看透过他。「好。」我点头。「我去。」我转身往外走。「沈知。」
他在身后叫我。「注意安全。」我没回头。这句迟来的关心。比草还轻。下午。我到了城西。
那是一片废旧的居民楼。墙上写满了红色的「拆」字。几个纹着身的大汉坐在路口打牌。
看到我，吹起了口哨。「哟，换人了？」「这次是个美女啊。」我强作镇定。
「我是傅氏集团的代表，来跟你们谈拆迁补偿的事。」「谈？」领头的一个刀疤脸站起来。
丢下手里的牌。「有什么好谈的？」「我们要的数，你们给得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