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我五年的保镖辞职了。再见到他，是在地下拳场。为了赢下奖金，他拼了命，
浑身伤痕累累。他被人送到我的房间。我用指尖勾起他那张英俊的脸：「这么缺钱？
怎么不向我开口？」他高冷地将头撇开：「大**，不需要你怜悯，我想用自己的本事赚钱。
」我拿出七沓钱放在床尾，勾唇道：「一次一万，能拿多少，看你的本事。」
---陆厌辞职的那天，是个闷热的梅雨天。他没有当面跟我说，
只留下一封措辞简洁、打印工整的信，压在我书房那张红木镇纸下。信上说，五年期满，
感谢栽培，江湖路远，各自珍重。连句“抱歉”都欠奉。我捏着那薄薄的信纸，
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窗外的雨丝斜打在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精心修剪过的花园景致。
五年前，他从死人堆里被我捡回来，奄奄一息。我给他请最好的医生，
送他去最严苛的训练营，给他仅次于我的权限和信任。五年里，他替我挡过刀，挨过枪子儿，
沉默得像我身后一道最可靠的影子。我以为，至少会有些不一样。比如，一个正式的告别。
或者，一个理由。沈家的管家周伯小心翼翼地问：“大**，要派人去找吗？”我松开手，
信纸飘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不用。”我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得连自己都诧异，
“人各有志。走了干净。”心里某个地方，却像被那薄薄的纸边缘，狠狠划开了一道口子，
淅淅沥沥地渗着阴冷的湿气。我以为养熟了一条最忠心的狼犬，结果他只是蛰伏的鹰，
羽翼一丰，便头也不回地扎进了他自己的天空。也好。沈清辞身边，从来不留二心之人。
只是那之后，夜里偶尔惊醒，身侧空无一人，竟会有些不习惯。新来的保镖专业、尽责，
却总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我再没遇到过需要挡刀挨枪的危险，
沈家的商业帝国在我手里平稳扩张，一切井然有序。直到三个月后，我在“暗笼”看见他。
“暗笼”是这座城市最隐秘也最血腥的地下拳场，藏在废弃工业区深处，
只有特定渠道的“贵客”才能进入。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寻求**，
而是为了见一个掌握着某个关键芯片技术的掮客，对方把见面地点定在了这里。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汗味、血腥味和廉价烟草的味道，混合着疯狂的呐喊与嘶吼，震耳欲聋。
巨大的铁笼矗立在场地中央，灯光惨白刺眼，将笼内两个血肉模糊的身影照得无所遁形。
我的包厢视角很好，能俯瞰全场。芯片掮客还没到，我意兴阑珊地晃着杯子里琥珀色的酒液，
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下方攒动的人头，扫过嘶吼的赌徒，扫过笼子里野兽般搏杀的身影。
然后，我看到了他。即使隔着一层防弹玻璃，即使他脸上染着血污，
身上只有一条破烂的黑色运动短裤，**的上身布满新旧交叠的伤痕和淤青，
我也一眼就认了出来。陆厌。我的前保镖，此刻正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铁笼里，
为了取悦看台上这些挥舞着钞票的疯子，用最原始野蛮的方式搏杀。
他的对手是个比他壮硕一圈的光头巨汉，身上纹着狰狞的刺青，拳头像铁锤。
陆厌显然处于劣势，动作比起我记忆中的迅猛凌厉，迟缓了许多，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但他眼神没变，依旧是那种冰封般的沉静，哪怕嘴角渗血，眉骨开裂，也只是死死盯着对手，
寻找着哪怕一丝微小的破绽。“砰！”光头一记重拳擦着他的太阳穴过去，砸在铁笼栏杆上，
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陆厌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腰腹又挨了一记狠踹。
看台上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吼叫：“打死他！‘恶鬼’！撕碎这只小野狗！
”“恶鬼”是那光头的绰号。而陆厌的代号，似乎只是简单的“孤狼”。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酒杯。酒液晃出来，冰凉地沾湿了指缝。为什么？他这身本事，
大半是我沈家栽培出来的。就算离开沈家，凭他的能耐，
去哪家正经安保公司不能做个高级教官？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方，用命换钱？
光头又是一轮猛攻，陆厌躲闪不及，被一记摆拳重重砸在颧骨上，整个人向后飞跌，
脊背狠狠撞在铁笼上，又滑落下来，单膝跪地，咳出一口血沫。裁判开始读秒。
看台上叫嚣着“结束他”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光头狞笑着，活动着手腕，
朝瘫在地上的陆厌走去，准备给他最后一击。就在光头弯下腰，
伸手去抓陆厌头发的那一瞬间——地上那个看似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身影，猛地动了！
不是后退，而是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弹起！
左手格开光头抓来的巨掌，右手并指如刀，精准、狠戾地劈在光头毫无防护的喉结上！
“呃嗬——”光头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双眼暴凸，双手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
庞大的身躯摇晃着，轰然倒地。裁判愣了两秒，才冲上去查看，
随即举起陆厌血迹斑斑的手臂。“胜者——‘孤狼’！
”嘘声、骂声、还有零星的喝彩声混杂在一起。陆厌甩开裁判的手，踉跄着走到笼边，
靠在冰冷的铁栏杆上，大口喘气，汗水混着血水从他线条凌厉的下颌滴落。他抬眼，
目光似乎毫无焦点地扫过看台，却在掠过我这个方向时，极其短暂地停滞了那么一瞬。
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很快有穿着黑马甲的服务生打开笼门，进去跟他说了句什么，
又指了指顶层包厢的方向。陆厌沉默地听了，然后点了点头，
在黑马甲的搀扶（或者说半押送）下，走下拳台，消失在通往后台的昏暗通道里。
我放下酒杯，指尖冰凉。“大**？”身后新来的保镖低声询问。“去问问，
”我的声音有点干，“刚才赢了的那个‘孤狼’，怎么才能‘点’他。”保镖很快回来，
低声汇报：“大**，问清楚了。这里的拳手，赢了比赛后，如果被客人看中，
可以‘请’去包厢……详谈。价格视情况而定。
刚才已经有人把‘孤狼’送到……您的房间了。”我的房间。
这家地下拳场为顶级客户准备的，兼具休息与某种特殊功能的套房。我扯了扯嘴角，
一个冰凉的笑意成形。“知道了。你们在外面等着，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大**，您的安全……”“他？”我打断保镖，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尖锐讥诮，
“他现在，还能威胁到我？”推开那扇厚重的隔音门，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扑面而来，比外面大厅里稀释过的更加直接、刺鼻。
陆厌就坐在靠墙的一张单人沙发里，低着头，湿透的黑发耷拉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上身，那些新鲜的伤口还在微微渗血，与之前训练留下的旧疤痕交织在一起，
构成一幅残酷而诡异的图画。腰间随意搭了条脏兮兮的毛巾，一条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
指关节破皮红肿。他听见开门声，没有动，依旧保持着那个疲惫而戒备的姿态。
我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没有声音。我慢慢走到他面前，停住。他依旧没有抬头。我伸出右手，冰凉的指尖，
轻轻触碰到他汗湿的下颌，然后用了点力，勾着，迫使他抬起头。灯光昏暗，
但他脸上的每一道伤痕，眉骨裂开的口子，肿起的颧骨，嘴角干涸的血迹，都清晰可见。
那双曾经沉静如寒潭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还有一丝竭力隐藏却依然被我捕捉到的……难堪。心脏某处，被那丝难堪狠狠刺了一下。
但我脸上的笑容，却越发艳丽冰冷。“陆厌，”我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好久不见。”他的眼睫颤了颤，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我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破裂的嘴角，带着残忍的审视：“这么缺钱？怎么不向我开口？
”我的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讨论天气，“虽然你走得不怎么体面，但好歹主仆一场，
十万二十万，我还是舍得赏你的。”他猛地偏开头，甩脱了我的手指。动作牵动了伤口，
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但下颌线绷得死紧。“大**，”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像是砂纸磨过铁锈，却依旧带着那股让我熟悉又厌恶的、固执的高冷，“不需要你怜悯。
我想用自己的本事赚钱。”“本事？”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
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他这身伤痕累累的狼狈，“在铁笼子里被人当猴子耍，打得半死不活，
就是你‘自己的本事’？陆厌，你跟着我那五年，就只学会了这点街头混混的搏命把戏？
真让我失望。”他的拳头在身侧握紧了，指节捏得发白，青筋暴起。但最终，
他只是更深地低下头，避开了我的目光，仿佛承受着我的讥讽，
也是他“赚钱本事”的一部分。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怜悯？他以为我是在怜悯他？
我是愤怒。愤怒于他的不告而别，愤怒于他如此作践我沈清辞曾经看重的人，
更愤怒于……他宁可在这里血肉横飞，也不肯回头向我低一次头。
我走到房间那张宽大得离谱的床尾，打开随身的手包——不是平时用的那只**款，
而是来这种地方特意换的、容量更大的款式。我从里面，一沓一沓，
拿出了七捆崭新的、用银行封条扎好的钞票。每拿出一沓，我就随意地扔在深色的床尾垫上。
“啪。”“啪。”“啪。”……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也格外羞辱。
七沓。七万。我转过身，背靠着床尾，双臂环胸，看向依旧坐在阴影里的陆厌。
壁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沉默而紧绷的轮廓。我勾起红唇，
声音里浸透了冰棱般的恶意和一种连我自己都心惊的狎昵：“一次，一万。”“就在这里。
”“能从我手里拿走多少……”我顿了顿，
欣赏着他骤然抬起的、写满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眼睛，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补上最后一句：“看你的‘本事’。”空气凝固了。血腥味、汗味，
还有钞票油墨特殊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房间里。陆厌看着我，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屈辱、愤怒，还有一丝深切的痛苦，
最终，都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封覆盖。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那张沙发里站了起来。
动作牵动全身伤口，他眉头紧蹙，额角冷汗涔涔，但他站得很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
他一步步走过来，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在我面前一步之遥停下。他比我高很多，
即使此刻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投下的阴影依旧能将我笼罩。曾经，
这个认知带给我的是绝对的安全感。此刻，却只让我感到一种危险的、针锋相对的对峙。
他低下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那里面有我读不懂的暗流。然后，他伸出手，
却不是去拿床尾的钱，而是——解开了自己腰间那条脏污毛巾的结。毛巾滑落。
我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碎：“如您所愿，大**。
”“请……验收我的‘本事’。”接下来的记忆，混乱而破碎，带着血腥气的灼热。
没有温柔，只有征服与抵抗，痛楚与快意模糊了界限。他沉默地履行着“交易”，
汗水滴落在我的皮肤上，混合着他伤口渗出的血，留下暧昧而残酷的印记。
每一次动作都牵扯他的伤势，他额头的冷汗滴落在我颈侧，冰凉一片，
但他的唇却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在我的锁骨，留下属于“孤狼”的印记。
我如同置身惊涛骇浪，指甲深深掐入他结实的臂膀，在那新旧伤痕之上，再添属于我的抓痕。
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紧抿的唇，
还有那双始终不曾完全闭上的、映着昏暗灯光的眼睛，里面翻涌着我无法解读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风浪停息。他撑在我上方，呼吸粗重，滚烫的鼻息拂过我的耳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