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门口的闹剧终于收场。
那个叫老三的骗子还在地上乱蹦,捂着大腿根部嗷嗷乱叫。
那根三寸长的银针扎得极深,正好点在痛穴上。
只要稍微动弹一下,那种钻心的疼就能顺着神经爬满全身。
张强看着周围那些举着手机拍摄的路人,还有几个正准备拨打报警电话的热心大妈,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再待下去,警察来了谁都走不了。
“废物!还嫌不够丢人?”
张强冲上去,对着老三的**又是一脚。
老三被踹得一个趔趄,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往回春堂对面的巷子里钻。
那辆破板车也不要了。
几个跟着来闹事的小混混见势不妙,也都低着头,灰溜溜地钻进人群,跑得比兔子还快。
围观群众发出阵阵嘘声。
“这就跑了?”
“刚才不是还挺横吗?还要拆人家招牌。”
“这种人就该抓进去蹲几天,太缺德了。”
人群渐渐散去。
回春堂的大堂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张伯仲站在台阶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衫。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肖然面前。
没有任何犹豫。
这位在静海市中医界德高望重的老泰斗,双手抱拳,对着肖然深深鞠了一躬。
腰弯成了九十度。
“小兄弟,刚才多有得罪。”
张伯仲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语气诚恳到了极点。
“若不是你出手,回春堂这块百年的金字招牌,今天怕是要毁在老夫手里。”
周围的几个伙计看得目瞪口呆。
平时张老那是何等的傲气,连市里的领导来了都要客客气气。
今天居然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行这么大的礼?
刚才那个一直阻拦肖然的店员,此时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哆哆嗦嗦地凑过来,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肖然。
“先……先生,对不起。”
“是我有眼无珠,差点坏了大事。”
“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小人计较。”
肖然站在原地,受了这一礼。
他并没有去扶张伯仲,也没有理会那个店员的道歉。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弱者对强者的敬畏是理所应当的。
如果不展现出这手医术,刚才这些人只会把他当成疯子轰出去。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肖然看着柜台上那个紫檀木盒子。
“既然事情解决了,承诺是不是该兑现了?”
张伯仲直起腰,顺着肖然的视线看过去。
那截龙血枝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通体赤红。
“自然。”
张伯仲转身走到柜台前,双手捧起盒子,递到肖然面前。
“宝剑赠英雄。”
“这等神药,放在老夫手里也就是个摆设,只有在小兄弟手里才能发挥它的价值。”
“送你了。”
五百万的生意,说送就送。
这魄力确实不小。
肖然伸手接过盒子。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木质表面。
但他并没有把盒子收起来,而是打开盖子。
咔哒。
一股辛辣的热气扑面而来。
肖然伸出两根手指,在龙血枝的一端轻轻一掰。
啪。
一声脆响。
那截原本巴掌长的龙血枝,被他掰下来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小块。
剩下的绝大部分,连同那个紫檀木盒子,被他重新推回了张伯仲手里。
张伯仲愣住了。
捧着盒子,一脸茫然。
“小兄弟,你这是……”
“我要这块就够了。”
肖然捏着那一小块碎木,随手揣进西装口袋。
只要有一点根基,扔进幽境的沃土里,哪怕是枯木也能逢春。
要那么多干什么?
占地方。
而且,他不习惯欠人人情。
尤其是这种顺水推舟的人情。
“一百万。”
肖然掏出手机,点开转账界面。
“这块小的,我买了。”
张伯仲看着手里剩下的大半截龙血枝,又看看肖然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年轻人,不仅医术通神,这份心性更是让人看不透。
不贪。
不躁。
面对两千万的重礼,竟然只取所需,还要付钱?
“这……”
张伯仲有些语塞。
他本来想借着送药的机会,和这位年轻的神医结个善缘,甚至留个联系方式。
现在看来,人家根本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
“行。”
张伯仲也是个人精,立马改口。
“那就依小兄弟的。”
“收款码在这。”
店员赶紧递上收款码。
滴。
一百万到账。
肖然收起手机,转身就走。
既然东西到手了,就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
还得赶回去炼制聚气散。
“等等!”
张伯仲突然叫住他。
他快走两步,追到门口。
“小兄弟,老夫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肖然停下脚步,侧过身。
“说。”
张伯仲盯着肖然的脸,似乎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
“刚才那一针‘问心’,还有之前那两针……”
“可是失传已久的《望气十三针》?”
问这话的时候,张伯仲的手都在抖。
这门针法在古籍中早有记载,号称能断生死、逆阴阳,是中医针灸的巅峰之作。
但他学医一辈子,也只在残卷上见过只言片语。
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过震撼。
肖然看了他一眼。
“算你识货。”
四个字。
承认了。
张伯仲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剧震。
真的是!
他激动得胡子乱颤,还想再追问几句,或者请教一下其中的奥秘。
但肖然已经拉开了回春堂的大门。
“走了。”
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看着那道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身影,张伯仲长叹一声,满脸遗憾。
“高人啊……”
“这种手段,怕是只有京城那几位国手才能与之相比。”
……
半小时后。
静海市中心,万大酒店。
这是一座矗立在繁华商圈核心的五星级地标建筑。
金碧辉煌的大堂里,冷气开得很足。
林家那栋别墅现在肯定回不去。
林晚棠和林依然这对母女霸占了那里,周围全是安保和监控。
在实力彻底恢复之前,硬闯不明智。
得找个安静、安全的地方。
“开个房。”
肖然把身份证拍在云文石台面上。
前台**穿着得体的制服,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她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
又抬头看了看肖然。
虽然这人穿着一身阿玛尼的高陇中装,长得也算英俊。
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和冷漠,让人不敢靠近。
“先生,请问您要什么类型的房间?我们有标间、豪华大床房、还有行政……”
“总统套房。”
肖然打断了她的介绍。
“一个月。”
前台**手一抖,差点把鼠标扔出去。
总统套房?
一个月?
万大酒店的总统套房一晚上的价格是两万。
这一个月下来……
“先生,总统套房一个月的费用是六十万,需要一次性付清。”
前台**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生怕这位客人是没看清价目表。
肖然没废话。
掏出一张黑卡。
那是宋伊人之前给他的,用来在商场买衣服剩下的。
“刷卡。”
看到那张卡的瞬间,前台**的态度立马变了。
恭敬。
甚至带着几分敬畏。
那是瑞士银行的至尊黑卡,不限额度。
“好的!您稍等!”
操作行云流水。
不到一分钟,一张烫金的房卡双手递到了肖然面前。
“先生,您的房间在顶层,会有专职管家为您服务。”
肖然接过房卡。
“我不喜欢被人打扰。”
“另外,帮我买点东西。”
肖然拿过柜台上的便签纸,刷刷刷写下一串清单。
紫砂药罐、研磨钵、高品质木炭、过滤网……
全是些和五星级酒店格格不入的东西。
前台**看着那张清单,有些发懵。
这客人是要在总统套房里煎中药?
还是搞什么化学实验?
“这……”
“不管花多少钱,两小时内送到房间。”
肖然又从兜里掏出一叠现金,大概有两三千,拍在柜台上。
“这是小费。”
“没问题!”
前台**立马把那点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要钱到位,别说买药罐,就是买个炼丹炉也能给他弄来。
……
顶层。
总统套房。
三百平米的超大空间,落地窗外可以俯瞰整个静海市的繁华。
肖然拉上厚重的遮光窗帘。
房间里陷入一片昏暗。
他反锁房门,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东西很快送来了。
酒店的办事效率确实高,不仅买齐了所有工具,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个移动式的小型电炉。
肖然把这些东西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盘膝而坐。
闭目。
神识沉入丹田。
那方幽境依然静静地悬浮在识海深处。
迷雾缭绕,灵气逼人。
龙血枝,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变粗、变红。
外界一小时,境中数载。
这块龙血枝在幽境里疯狂汲取着灵气,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
肖然并没有急着采摘。
他耐心地等待着。
一直等到这株龙血枝长到了半米高,通体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紫红色,表面结满了一层厚厚的血痂状晶体。
这是百年份的标志。
够了。
再长下去,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那种霸道的药力。
“收。”
肖然低喝一声。
龙血枝从幽境中飞出,落在他掌心。
滚烫。
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这就是真正的天材地宝。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肖然全神贯注。
研磨、生火、熬煮。
每一个步骤都不能有丝毫偏差。
总统套房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
既有中药的苦涩,又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但仔细闻去,又能闻到一丝清冽的异香。
终于。
紫砂药罐里的液体被熬干。
只剩下一层暗红色的粉末,静静地躺在罐底。
聚气散。
成了。
肖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种炼药极其消耗心神,比跟人大战三百回合还要累。
他用小勺刮起一点粉末,送进嘴里。
入口即化。
轰!
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直冲而下,在胃里炸开。
不像是在吃药,倒像是在吞咽一团岩浆。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经脉被这股霸道的药力强行撑开,发出不堪重负的**。
肖然死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汗水瞬间浸透了衬衫。
忍。
只有忍过这种脱胎换骨的痛,才能获得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力量。
十分钟后。
痛楚渐渐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原本空荡荡的丹田,此刻汇聚了一团浓郁的真气气旋。
四肢百骸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肖然猛地睁开眼。
此时的他,感觉自己能一拳打穿这面承重墙。
宗师中期。
仅仅一副药,就让他跨越了一个小境界。
这种力量提升的**,让人着迷。
甚至上瘾。
肖然看着罐底剩下的那一大半药粉。
贪婪在心底滋生。
还不够。
如果要对付林家背后的那些势力,现在的实力虽然够用,但不够碾压。
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
“再来。”
肖然一咬牙。
将剩下的聚气散,一口气全部倒进了嘴里。
这要是让那些古武界的老怪物看到,绝对会骂他是个疯子。
聚气散这种虎狼之药,常人一月服用一次都嫌多。
他居然当饭吃?
药粉入腹。
这一次,不再是岩浆。
而是洪水。
狂暴的药力瞬间冲垮了刚建立起来的经脉防线。
“唔……”
肖然闷哼一声,整个人从沙发上滚落到地毯上。
皮肤瞬间变得通红,像是煮熟的大虾。
毛孔里渗出一层细密的血珠。
热。
太热了。
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身体像是要被这股力量撑爆。
贪心了。
肖然强忍着剧痛,运转《回春诀》,拼命引导着体内失控的气流。
这股力量如果不宣泄出去,他会直接自爆而亡。
就在他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
啪。
一声轻响。
总统套房里所有的灯光,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原本昏暗的房间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漆黑。
窗帘微动。
一股比这寒冬深夜还要刺骨的凉意,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不是风。
是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