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承霄一同归来了。
上一世，我是他从教坊司赎身，风光大嫁的妻，陪他从商贾之家一步步走上朝堂。
这一世，当苏家管事再次拿着银契要赎我时。
少年苏承霄却拦下了。
“爹，娘，我不要她！我要这个，柳家若雪！”
他牵起我身侧的女子，那个前世被流放病死的柳家嫡女，看我的眼神满是怨恨。
“沈云棠，你窃了若雪的命，害她客死他乡，这辈子，轮到你去那吃人的将军府了！”
我瞬间了然。
他这是想当拯救落难千金的盖世英雄。
“可愿跟我走？”
我看向面前神情冷肃的将军夫人。
又瞥了一眼那个曾与我共枕之人，带着他的心上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点了头。
也罢。
这一世，我不想再做什么依附于人的贤内助了。
我走出教坊司的大门时。
苏家的马车还未走远。
苏承霄一见我，立刻紧张地把柳若雪护在身后，对我恶声道：
“沈云棠，你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带你走的！我们苏家不欢迎你！”
“你这种盗取别人人生的窃贼，就该去那要人命的将军府！”
他用力将我推开，转身就钻进了马车。
我被推得一个踉跄，还没能站稳。
苏家的车马已经绝尘而去。
车轮卷起的尘土扑面而来，呛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一辆朴素却难掩威严的乌木马车停在我面前。
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清冷美丽的脸，是顾夫人：“想去苏家？”
我摇了摇头：“将军府很好。”
顾夫人似乎有些意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你叫什么？”
我轻声回答：“云棠。”
“以后，你就是顾云棠。”
她的话语简洁，但我听懂了其中的分量。
我利落地上了马车，乖巧地行礼：“是，母亲。”
顾夫人描画精致的眉峰轻轻一挑，没再多言，靠着软枕闭目养神。
我也安静地坐着，不再出声。
马车驶入了一座宏伟肃穆的府邸。
我跟着顾夫人进门。
看着她将手里的佛珠串随手放下，而后目光随意地抬起，仿佛在对空气说话。
“九思，这是你的新妹妹，顾云棠。”
我愣了一下。
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正对上庭院水榭中，一个少年的脸。
他比苏承霄还要好看，眉眼清隽如画，带着一丝不染尘俗的疏离。
不知他在那里**了多久。
我有些错愕。
传闻中吃人的将军府里，那位暴戾古怪的顾九思，竟是这般模样。
前世。
我被苏承霄赎身后不久，就听说顾家这位小将军被送去边关养伤了。
等我再见到他时，已是多年之后。
那时的他已是执掌兵权的镇北大将军，却因脸上狰狞的伤疤与铁血手腕，被朝野私下称为“顾阎王”。
我弯起眼睛，朝他福了福身：“哥哥。”
顾九思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神色淡漠如冰。
“不必理他，他不喜说话。”
顾夫人唤来一个嬷嬷带我去熟悉院子，自己则转身离开了。
我跟着嬷嬷即将走出庭院时。
鬼使神差地回了一下头，恰好撞进少年那双死水般沉寂的眼眸里。
我的心猛地一跳。
唇边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
顾九思已经率先移开目光，垂下了眼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