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周明轩愣住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更加猛烈的暴怒。
“林舒，你别太过分！就为这点破事，你要跟我离婚？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能挣两个钱，就了不起了？就可以不把我，不把我全家放在眼里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利，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副温吞儒雅的模样。
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转身走进书房，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我回到他面前，将文件袋里的东西一一倒在冰冷的茶几上。
一份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几份房产证明。
还有一沓厚厚的银行流水单。
“这是我请律师草拟的离婚协议。”我指着那份文件，声音没有波澜，“财产分割很简单，这套房子属于我的婚前财产，归我。你开的那辆车，也登记在我名下，归我。我们婚后共同财产，主要是存款和理财，我只要属于我的那一半。女儿月月的抚养权，必须归我。”
周明轩看着茶几上那些白纸黑字，看着我冷静到近乎残忍的样子，眼里的怒火终于渐渐被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所取代。
他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来真的。
“老婆……老婆，你别这样……”他的声音软了下来，试图伸手来拉我，“我错了，我不该吼你。今天这事是我不对，我没护着你们娘俩。你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好好说？”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甩开了他的手，“说什么？谈你妈是怎么一次又一次地当众羞辱我女儿的？还是谈你弟弟周明哲结婚那套婚房，五十万的首付，是我熬了多少个通宵，带团队拼死拼活做出来的项目奖金？”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的脸色，在我一句句的质问中，变得越来越白。
“谈你那个宝贝侄子，非要上一年二十万学费的贵族幼儿园，你妈让你这个当大伯的‘表示表示’，最后那十万块的赞助费，刷的是我的信用卡？”
“谈你爸前年做生意亏了本，急需三十万周转，你半夜把我叫醒，让我从理财里提前取出来，说好了一个月就还，现在两年过去了，钱呢？”
“还有你妈、**妹、你弟媳，她们身上哪一件超过五千块的大衣、哪一个名牌包，不是你打着‘一家人’的旗号，心安理得地刷我的卡买的？”
我一件一件，一桩一桩，把这些年我默默咽下的委屈和付出，全都摊开在他面前。
这些都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是他享受着我的付出，却又竭力维持着自己“一家之主”尊严的遮羞布。
现在，我亲手把它扯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试图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总说，‘都是一家人，别计较’。”我看着他惨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周明轩，你以前总说我比你聪明。但在这件事上，你不是蠢，你只是坏。”
“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带来的物质红利，享受着你家人对你的吹捧和依赖，为此，你不惜默许他们一再地践踏我的尊严，消耗我的财产，PUA我的感情。”
“你不是‘墙头草’，你也不是‘妈宝男’。你是一个清醒的、自私的利己主义者。你把我当成你用来‘扶贫’你原生家庭的工具，你把我女儿当成可以随时牺牲的筹码。你以为我的忍让没有底线，你以为我的付出理所当然。”
他被我的话彻底击溃，喃喃地辩解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着，我弟他们以后条件好了，会报答我们的……”
“报答？”我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鄙夷，“用嘴报答吗？还是用他们那份月薪五千的工作来报答？周明轩，你骗得了你自己，骗不了我。”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屏幕又亮了。
是婆婆张桂芬发来的一条长达60秒的微信语音。
我没有丝毫犹豫，点开了。
并且，按下了公放键。
张桂芬那尖锐刻薄、充满怨毒的骂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客厅。
“林舒你这个丧门星！你别给脸不要脸！不就一个破红包吗？你至于把我们全家作践成这样吗？我儿子明轩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你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告诉你，这婚你离定了！离了我们明轩，我看你带着个拖油瓶，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你给我等着！”
周明轩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抢我的手机，想关掉那段让他无地自容的录音。
我死死按住他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他，逼着他，听完了每一个字。
听完他最亲爱的妈妈，是如何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他的妻子，诅咒他的女儿的。
录音播放完毕，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松开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内心没有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现在，你还觉得，是我在小题大做，是我在过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