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帮表哥的滞销果园去库存，每天直播八小时，嗓子都喊哑了。三天时间，
五万斤烂在地里的苹果被我卖断货，销售额破了三十万。庆功宴还没开，
大舅妈拿着计算器冷着脸找上门：“晓芸，你直播这几天，为了展示口感，
一共啃了四十二个苹果。”“按市场价五块钱一斤，再加上你喝掉的两箱矿泉水，抹个零，
你给二百吧。”周围亲戚也跟着帮腔：“亲兄弟明算账，你赚了流量名声，
总不能连这点本钱都让我们亏。”我看着他们理所当然的嘴脸，气笑了。这点钱我没争，
当场扫码转了二百块。双十二前夕，表哥又抱着一堆样品来求我：“晓芸，今年梨子大丰收，
你再给哥带几场货？”我让助理甩过去一张价目表：“我现在是头部主播，坑位费五万起。
”“佣金百分之三十，少一分免谈。”1.微信那头足足沉默了五分钟。紧接着，
大舅妈的语音一条接一条的发了过来。“姜晓芸，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一家人你收五万块钱坑位费？你的心是黑色的吗？”“你表哥种地多辛苦你不知道？
你动动嘴皮子就要拿走三成，你怎么不去抢？”我坐在直播间的化妆镜前，
听着这些刺耳的声音，面无表情。助理小周站在一旁，尴尬的看着我。“姐，这……怎么回？
”我拿过手机，按住语音键，语气平静。“大舅妈，上次我帮你们卖苹果，分文不取。
”“结果我吃了几个样品，喝了几瓶水，你都要跟我算两百块。”“既然要亲兄弟明算账，
那这就是我的市场价。”“嫌贵，你们可以找别人。”说完，我直接把手机扔到桌上，
开始补妆。不到半小时，我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不用接我也知道，肯定是大舅妈去告状了。
我妈这人耳根子软，一辈子怕亲戚说闲话。我叹了口气，接通电话。“晓芸啊，
你大舅妈刚才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现在出息了，看不起穷亲戚了。
”“她说你不帮自家人就算了，还故意羞辱他们。”“要不你就帮帮你表哥吧，
庄稼人不容易。”我对着镜子涂好口红。“妈，上次我帮他们卖苹果，累得去医院输液，
医药费花了五百。”“他们赚了三十万，连一箱烂苹果都没给我留。
”“还追着我要了两百块钱的样品费。”“那时候你怎么不劝劝大舅妈，说我不容易？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我妈叹着气，声音小了下去。“都是亲戚，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妈，这事你别管。”“我现在是开公司，手底下几十号人要吃饭。
”“我要是开了这个免费的先例，以后谁都来找我白嫖，我公司还开不开了？”挂了电话，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我低估了这一家人的**程度。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公司楼下。
就看见大舅妈拉着表哥，还带着两个我不认识的老太太，坐在公司大堂的沙发上。
大舅妈手里拎着一袋子梨，正跟前台小姑娘嚷嚷。“我是你们老板的亲舅妈！
”“她小时候穿开裆裤都是我带的！”“现在当大网红了，连门都不让我进？
”“你们这是什么破公司，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前台小姑娘急得满脸通红，看见我进来，
像是看到了救星。“姜总，这几位说是您的亲戚……”大舅妈看见我，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
她把那袋子梨往地上一顿，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始骂。“姜晓芸，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是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吗？”“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
我就赖在这不走了！”2.正是上班高峰期，大堂里人来人往。
不少员工和隔壁公司的白领都停下脚步看热闹。表哥赵强站在一旁，搓着手。“晓芸，
你别怪妈，她就是急脾气。”“咱们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这梨子真的好，你尝尝，
只要你肯卖，肯定爆单。”他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梨，没洗就往我手里塞。
那梨子表皮上还带着泥点。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那梨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摔烂了一块。大舅妈瞬间炸了。她一**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嚎。“哎哟喂！
大家快来看看啊！”“大网红欺负穷亲戚啦！”“糟蹋粮食啊！
这可是我们起早贪黑种出来的血汗果啊！”“她嫌脏！她嫌我们农村人脏啊！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有人拿着手机开始拍视频。我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大舅妈。
“大舅妈，别演了。”“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要是想谈生意，就去会议室谈合同。
”“要是想闹事，我现在就报警。”大舅妈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骨碌一下爬起来，
恶狠狠的盯着我。“行，谈合同是吧？”“姜晓芸，你别后悔！”“你要是不帮我们卖，
我就去你直播间刷屏！”“我就让你那几百万粉丝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走！强子，
我们不求这个白眼狼！”大舅妈拽着表哥，气势汹汹的往外走。临走前，
她还回头冲我吐了口唾沫。“呸！什么东西！”“离了你张屠夫，我们还不吃带毛猪了？
”“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人能卖梨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当天晚上，我的直播间就出事了。
我正在讲解一款护肤品，公屏上突然涌进一大批新号。清一色的复制粘贴文案。
“主播忘恩负义，连亲舅舅都不认！”“农村出来的，赚了钱就看不起穷亲戚！
”“这种人品也配带货？**！”“大家别买，这女主播心黑手狠！”房管封都封不过来。
节奏带得飞起，很多不明真相的路人也开始跟风骂。品牌方的脸色不好看了。直播结束后，
品牌方经理直接找我谈话。“晓芸，我们看重的是你的形象和口碑。
”“如果这种负面舆论持续下去，我们可能要考虑终止合作。”我连连道歉，保证尽快处理。
回到家，我没看手机，径直去了健身房。对着沙袋打了一小时拳，直到力气耗尽。
我才拿起手机，发现家族群里已经炸锅了。大舅妈在群里发了好几条长语音。
“大家都评评理，晓芸现在是大老板了，眼睛长在头顶上。”“强子求她帮个忙，
她张口就要五万块。”“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小时候她来我家，
我哪次没给她煮鸡蛋吃？”“现在翅膀硬了，六亲不认了！
”群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出来站队。二姨：“晓芸啊，这就过分了，都是一家人，
谈钱多伤感情。”三舅：“是啊，强子种地不容易，你就顺手帮一把的事。
”四婶：“做人不能忘本，没有家族的支持，你能有今天？”3.看着这些道德绑架的言论，
我只觉得好笑。我在群里发了一张图片。那是上次卖苹果时，大舅妈给我列的账单。
【苹果42个，单价5元，共210元。矿泉水24瓶，单价2元，共48元。
总计258元。抹零收200元。】图片一发，群里瞬间安静了。我打字回复：“二姨，
三舅，四婶。”“既然你们这么热心，不如你们每人凑点钱，帮表哥把坑位费出了？
”“或者你们谁有本事，帮表哥把那几万斤梨卖了？”“只要你们行，我绝对不拦着。
”群里一片寂静。没人再说话了。第二天，表哥赵强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一张他和某网红的合影。文案写着：“感谢龙哥仗义出手！真正的头部主播，
不像某些人，只认钱不认人！”照片里的“龙哥”，染着黄毛，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
一脸横肉。我皱了皱眉。这个“龙哥”我听说过。在直播圈名声很臭，专门搞剧本炒作，
卖假货。号称几百万粉丝，其实大部分都是买的僵尸粉。表哥怎么会跟他混在一起？
我点开大图仔细看了看。背景是在我们老家的果园里。龙哥正搂着表哥的肩膀，
笑得一脸奸诈。我没忍住，给表哥发了条微信。“强哥，这个龙哥不靠谱，你小心被骗。
”消息刚发出去，就显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表哥把我拉黑了。我无奈的摇摇头。没过两天，
我就刷到了龙哥的直播。直播间就在表哥的果园里。大舅妈穿着大红袄，脸上涂着劣质粉底，
笑得合不拢嘴。龙哥对着镜头嘶吼：“家人们！今天我龙哥就是来做慈善的！
”“看看这满山的梨！多好的果子啊！”“但是农民伯伯被无良亲戚坑了啊！”“某大网红，
我不点名，大家都知道是谁！”“为了五万块钱，把亲表哥拒之门外！
”“今天我龙哥分文不取！义务带货！”“原价八十八一箱的秋月梨，今天在我直播间，
只要九块九！”“九块九！五斤装！包邮到家！”“上车！”我看着屏幕，瞳孔猛的收缩。
九块九五斤还包邮？光快递费都要五六块，再加上包装和人工。这价格，肯定有问题。
要么是赔本赚吆喝，要么这梨就不是秋月梨。我仔细看了看龙哥手里拿的样品。
确实是个大饱满的秋月梨。但是镜头扫过后面的筐子时，
我发现里面的果子个头明显小了一圈。而且皮色发暗，像是普通的丰水梨，
甚至是淘汰下来的次果。这是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大舅妈这回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龙哥的直播间人气很高。靠着骂我引流，再加上九块九的超低价，销量蹭蹭往上涨。
“一万单！”“两万单！”“五万单！”龙哥喊得声嘶力竭，大舅妈在旁边激动得手舞足蹈。
她拿着话筒，对着镜头大喊：“感谢龙哥！感谢家人们！”“大家放心拍！
我们家的梨都是最好的！”“不像某些黑心主播，只知道坑自家人！
”4.弹幕里全是在骂我的。“姜晓芸滚出直播界！”“支持龙哥！支持正能量！
”“这才是良心主播！”我看着这些弹幕，甚至有点想笑。五万单，每单五斤，
那就是二十五万斤。表哥家的果园撑死也就产个七八万斤。剩下的十几万斤从哪来？
而且九块九包邮，这价格连成本都覆盖不了。龙哥图什么？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直播结束后，有同村的人悄悄给我发消息。“晓芸啊，你大舅妈疯了。
”“她在村里到处收烂梨，两毛钱一斤的那种。”“还去隔壁村收了不少落地果。
”“说是龙哥交代的，只要是梨就行，反正网上买的人也看不见。”我看着消息，后背发凉。
两毛钱一斤的烂梨，当成秋月梨卖？这是诈骗！一旦消费者收到货，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妈，你跟大舅说一声，让他们别这么干。
”“这是犯法的，要坐牢的。”我妈在电话里叹气：“我说了啊！怎么没说！
”“你大舅妈把我骂了一顿，说我见不得他们好。”“说龙哥是大善人，帮他们销货。
”“还说你就是嫉妒，怕他们赚了钱超过你。”几天后，
第一批收到货的网友开始在网上反馈了。原本一边倒支持龙哥的舆论，瞬间反转。
“什么垃圾梨！全是烂的！”“只有拳头那么大，还说是秋月梨？这就是喂猪的野梨吧！
”“咬了一口，全是渣，酸得掉牙！”“骗子！退钱！”“九块九也是钱啊！
这根本就是诈骗！”龙哥的评论区被攻陷了。但他早有准备。他发了个视频，
一脸委屈的卖惨。“家人们，我也被骗了啊！”“我是好心帮农，谁知道农户不讲诚信啊！
”“发货都是他们自己发的，我根本没经手！”“我也是受害者啊！我的名声都被他们毁了！
”“大家冤有头债有主，发货地址是赵家村，大家去找他们算账！
”愤怒的网友们瞬间转移了目标。因为大舅妈在直播里多次提到我的名字，还说是我的亲戚。
所以，这麻烦最终还是找到了我头上。“姜晓芸的亲戚卖假货！”“果然是一丘之貉！
”“姜晓芸肯定也参与了，不然为什么之前不出来澄清？”“**姜晓芸！封杀骗子家族！
”我的私信瞬间爆了。各种诅咒、谩骂不堪入目。甚至有人人肉出了我公司的地址，
寄来了花圈和死老鼠。公司楼下聚集了不少**的消费者。他们拉着横幅，
上面写着：“姜晓芸全家诈骗，还我血汗钱！”他们闯下的大祸，最后却要我来背锅。
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愤怒的人群。助理小周急得快哭了。“姐，怎么办啊？
”“现在全网都在骂我们，好几个品牌方都发函求解约了。”“违约金加起来要好几百万啊！
”我转过身。“别慌。”“帮我准备车，我要回老家。”“这笔账，是时候跟他们算清楚了。
”5.我开车回到赵家村时，村口已经被各大媒体的记者堵得水泄不通。
还有不少网红举着手机在直播蹭热度。我戴着墨镜和口罩，把车停在远处，从小路绕进了村。
还没到大舅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哭喊声。“杀人啦！没法活啦！
”“这都是那个龙哥让我们干的啊！”“我们也是受害者啊！”院子里一片狼藉。
几十个外地赶来的消费者正围着大舅妈和表哥要说法。地上全是踩烂的梨。
表哥赵强蹲在墙角，抱着头瑟瑟发抖。大舅妈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头发散乱。
“你们找我要钱？我没钱！”“钱都被龙哥拿走了！”“要命有一条！
”一个壮汉愤怒的吼道：“少废话！发货地址就是这里！”“你不退钱，我们就搬东西！
”说着，几个人就要冲进屋里搬家具。大舅妈看见我，眼睛一亮，猛的扑过来，
死死抱住我的大腿。“晓芸！晓芸你终于回来了！”“你快救救大舅妈！
”“这些人要杀人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记者们的闪光灯咔咔作响。
“这就是姜晓芸！”“她终于露面了！”“姜**，请问你对这次假梨事件怎么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