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潜龙在渊****第1章沙陀少年狼性初现**刘知远第一次见到太原城头的时候，
还是个放马的娃。那年他七岁，穿着一身用羊皮缝制的衣裳，
脚上踩着一双露出脚趾的破靴子，活脱脱一个小沙陀牧童的标准造型。
他爹刘琠是李克用手下的一个小军官，官不大，脾气不小，唯一的优点就是打仗不要命，
所以勉强在太原这个大军区总部混了个脸熟。刘知远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在太原，你不狠，
就站不稳。那天他正在晋阳宫外的草场上放马，忽然听见一阵喧哗。抬头一看，
一个肥头大耳的僧人正挥舞着鞭子，抽打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那孩子比刘知远大不了几岁，
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嘴里喊着："大师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原来这孩子偷吃了僧人马背上的一个馕饼。刘知远眯起眼睛。他认识那个僧人，
是晋阳寺里的一个管事和尚，平日里仗着寺庙的势力，没少欺负附近的穷人。
刘知远他爹虽然是军官，但只是个最底层的校官，在这太原城里，连根葱都算不上。
按说这事儿不该他管。在这个年代，多管闲事的代价往往是一顿毒打，甚至更惨。
但刘知远就是刘知远。他抄起手中的牧鞭，大步走了过去。那僧人正打得兴起，
忽然感觉手腕一紧，鞭子被人拽住了。"小兔崽子，你敢管佛爷的闲事？"僧人转过头，
满脸横肉抖动着。刘知远没说话，只是死死拽着鞭子。他个子小，力气却不小，
那僧人拽了几下没拽动，恼羞成怒，抬脚就踹。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刘知远胸口，
他向后退了三步，嘴角渗出血丝，但手依然没松。"你再打，我就喊巡城使。
"刘知远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晋阳宫前殴杀伤人，什么罪？"僧人愣了一下。
他这才注意到，这小孩虽然穿得破烂，但腰间挂着一枚小小的铜牌——那是军户的标志。
虽然是最低等的军户，但毕竟是军户。在太原，军人就是天。僧人悻悻地收起鞭子，
骂骂咧咧地走了。刘知远松开手，鞭子掉在地上。他擦了擦嘴角的血，
转身对那个还在发抖的孩子说："以后饿了，来找我。"那孩子抬起头，
眼睛里满是感激："我叫郭威，城西铁匠铺的。"刘知远点点头，没说什么。他回到马群边，
继续放他的马。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匹小狼的轮廓。那天晚上，
他爹刘琠听说这事儿后，非但没表扬他，反而给了他一巴掌："蠢货！为个不相干的小子，
得罪晋阳寺？你知道那帮秃驴跟节度使府是什么关系？"刘知远低着头，没吭声。
他爹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儿啊，咱们沙陀人，在这**的地界上，能活着就不容易。
低调，懂吗？"刘知远还是没吭声。夜里，他躺在草垛上，望着满天星斗。
远处军营的灯火星星点点，像狼群的眼睛。他摸了**口的淤青，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响：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欺负我的人，都跪在我面前。他并不知道，
这个念头，将会改变整个中原的命运。**第2章李府赘婿的屈辱岁月**十八岁那年，
刘知远做出了一个让他爹差点气死的决定——他要入赘李家。李家是太原城里的小康之家，
开了间绸缎铺，算不上豪富，但比起刘知远这个穷军户，已经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李家姑娘李三娘，是太原城里有名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就是眼神不太好——她看上了刘知远。"图啥呢？"刘琠拍着大腿，"咱们沙陀汉子，
顶天立地，你倒好，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你知道上门女婿是什么吗？就是倒插门！
是跪着吃饭的！"刘知远很平静："爹，我穷，娶不起媳妇。李家答应，
给咱们家五十贯彩礼，还给您在军中谋个更好的差事。"刘琠愣住了。
他看着儿子那张越来越像狼的脸，忽然明白了——这孩子不是不争气，是太争气。
他知道自家底细，想凭军功出头，没个十年八年不行。但入赘李家，
至少能让他少奋斗二十年。"儿啊，委屈你了。"刘琠老泪纵横。刘知远摇摇头："不委屈。
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婚礼那天，刘知远穿着一身大红喜服，骑着一匹瘦马，
在李府门口下了马，然后——跪在地上，给李家的列祖列宗磕了三个响头。这是赘婿的规矩。
从今往后，他不姓刘，姓李，直到李家同意他复姓为止。
周围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看那个沙陀小子，为了钱连祖宗都不要了。""呸，软骨头。
"刘知远面无表情，磕完头，站起来，牵过红绸，领着新娘子进了门。洞房里，
李三娘掀开盖头，看着他："知远，委屈你了。"这是今天第二个人对他说这句话。
刘知远看着这个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忽然笑了："三娘，你记住，今日我跪的，
不是你李家的祖宗，是这该死的世道。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世道，跪在我面前。
"李三娘打了个寒颤。她看着丈夫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屈辱，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冷静，像冰层下的狼。婚后的日子，比刘知远想象的还要难熬。
每天早上，他要比所有人早起，给李家的长辈倒夜壶，打扫庭院，然后去绸缎铺帮忙。
李家上下，除了李三娘，没人拿正眼看他。岳父李员外整天板着脸，
小舅子李洪信更是鼻孔朝天，指使他像指使一条狗。"刘知远，去把货搬到后院！
""刘知远，客人来了，倒茶！""刘知远，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气？吃我家的，
喝我家的，就得听我家的！"刘知远从不反驳。他默默地干活，默默地忍受，像一块石头。
只有夜里，当他回到卧室，李三娘会为他打来热水，帮他揉着酸痛的肩膀："知远，再忍忍，
过两年爹气消了，就让你复姓。"刘知远摇摇头："不着急。"他一点也不着急。他在等待，
像一只狼等待猎物露出破绽。入赘的第三年，刘琠在军中犯了事，被上官责打，
差点丢了性命。刘知远去求岳父帮忙，李员外冷笑一声："一个倒插门的女婿，也敢来求我？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刘知远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转身就走。
他回家收拾了包袱，对李三娘说："我走了。"李三娘眼泪汪汪："你去哪儿？""从军。
""可你是赘婿，没李家同意，你……""那就当我死了吧。"刘知远打断她，"三娘，
等我混出人样那天，回来接你。如果三年内我没回来，你就改嫁。"说完，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一匹巨大的白狼从北方而来，
走到他面前，用爪子按了按他的肩膀，然后仰天长啸。刘知远惊醒，窗外月色如霜。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他知道，自己的时代，要来了。
**第3章乱世投军遇明主**刘知远投军那天，正好赶上李嗣源在招兵。李嗣源是谁？
当时太原军区的副司令员，李克用的养子，沙陀军中的实力派。这人有个特点：爱才如命，
不管你是**、沙陀人还是契丹人，只要有本事，他就敢用。刘知远站在招兵处，
看着长长的队伍，心里盘算着怎么脱颖而出。"姓名？"负责登记的军吏头也不抬。
"刘知远。""会什么？""会放马，会打仗。"军吏抬起头，上下打量他一眼，
嗤笑一声："会放马？我们这儿的兵，哪个不会放马？会打仗？跟谁打过？"刘知远没说话，
只是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杀过人。"军吏吓了一跳，仔细一看，
那刀上还带着暗褐色的痕迹，确实是血渍。"杀……杀谁了？""偷马贼。
"刘知远淡淡地说，"三个。"军吏咽了口唾沫，重新打量这个年轻人。
他发现刘知远虽然穿着破烂，但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行，
编入亲卫营，给石将军当护卫。"石将军，就是石敬瑭，李嗣源的女婿，
当时还只是个小角色，带着几百人驻守在德胜军。刘知远被分到石敬瑭麾下的时候，
石敬瑭正为一件事发愁——他的马病了。那是一匹从西域来的汗血宝马，石敬瑭的心头好。
但不知怎的，这马最近不吃不喝，兽医看了也没辙。刘知远路过马厩，看了一眼，
说："将军，这马不是病了，是怀崽了。"石敬瑭正为这事儿烦心，闻言大怒："胡说八道！
这是公马！""公的？"刘知远蹲下身，看了看马腹，又掰开马嘴看了看牙口，"将军，
您被马贩子骗了。这是匹母马，而且已经怀孕三个月了。"石敬瑭半信半疑，叫来兽医一看，
果然如此。从此，石敬瑭记住了这个叫刘知远的年轻人。他发现刘知远不仅能识马，
还懂兵法，更难得的是，话不多，干事稳。"你是沙陀人？"有一天，石敬瑭问他。"是。
""为什么从军？""为了活出人样。"刘知远回答得干脆利落。石敬瑭笑了。
他喜欢这个答案。德胜军之战爆发前，石敬瑭把刘知远叫到帐中："知远，此战凶险，
你怕不怕？""不怕。""为何？""怕也没用。"刘知远说，"将军若信我，给我五十人，
我守左翼。"石敬瑭愣了一下。左翼是德胜军最薄弱的地方，敌军重点攻击的目标。
他本来是打算自己去守的。"你守？""我守。"刘知远说，"我死了，将军再派人。
将军死了，德胜军就没了。"石敬瑭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大笑："好！我给你一百人！
死了，我亲自治丧！"刘知远转身出帐，脚步沉稳。石敬瑭看着他的背影，
对身边的幕僚说："这小子，有狼性。将来必成大器。"他不知道，这句话很快就要应验。
德胜军之战，是后唐与后梁的一次重要战役。双方投入了十几万兵力，在德胜城下展开血战。
刘知远守着左翼，面对的是后梁名将王彦章的五千精兵。一百对五千，怎么看都是送死。
但刘知远不这么想。他让士兵在阵前挖了几十个浅坑，上面铺上草席，撒上浮土。
然后让弓箭手埋伏在坑后，长**列阵在前。王彦章的骑兵冲过来，马蹄陷进坑里，
阵型大乱。刘知远一声令下，箭如雨下，接着长枪突刺，竟把王彦章的前锋打退了三次。
石敬瑭在城头看得目瞪口呆。他本来已经准备给刘知远收尸了，
没想到这小子硬是把左翼守成了铁壁。"传令！"石敬瑭大喊，"全军出击！
跟着刘知远的旗帜，冲！"那一战，后梁军大败，王彦章差点被活捉。战后清点，
刘知远的百人队，战死七十三人，但杀敌过千。而他本人，身中三箭，依然屹立不倒。
石敬瑭亲自为他拔箭，感慨道："知远，你这条命，是铁打的吗？"刘知远疼得直咧嘴，
但还是说："将军，我这条命，是您的。"石敬瑭心头一热。他知道，
自己得到了一把绝世好刀。但刘知远不知道的是，德胜军之战的胜利，
将把他推向一个更大的旋涡。而那个漩涡的中心，站着一个人——未来的后唐明宗李嗣源。
**第4章换马救主显忠勇**德胜军之战后，刘知远成了石敬瑭的心腹。但心腹这个词，
在五代十国，有时候跟"替死鬼"是同义词。后唐同光四年，
李存勖在兴教门之变中被乱兵所杀，李嗣源继位，改元天成。石敬瑭作为李嗣源的女婿，
地位水涨船高，被封为节度使，驻守河东。刘知远也跟着鸡犬升天，当上了牙门将，
手下管着五百人。但好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就来了。李嗣源的皇位来得不正，
他是被乱兵推上去的，所以总有人不服。其中最不服的，就是李从珂——李嗣源的养子，
时任凤翔节度使。李从珂觉得，自己才是根正苗红的继承人，
李嗣源这个老东西凭什么当皇帝？于是，他起兵了。李嗣源派石敬瑭去平叛。
石敬瑭带着三千人，浩浩荡荡开往凤翔。刘知远作为先锋，带着五百人走在最前面。
两军在岐山相遇。李从珂手下有两万人，兵强马壮。石敬瑭的三千人，怎么看怎么像送菜的。
战斗一开始，李从珂就派出了最精锐的骑兵，直取中军。石敬瑭的帅旗在乱军中摇摇欲坠，
眼看就要被冲垮。刘知远在前面杀得正欢，回头一看，冷汗下来了——石敬瑭被围了！
他想都没想，带着身边的十几个人就往回冲。刀光剑影中，他一眼就看见石敬瑭的战马中箭，
正在发狂。"将军！换马！"刘知远大喊。石敬瑭正在乱军中手足无措，听见这声喊，
看见刘知远骑着一匹黑马冲过来，手里还牵着另一匹马。他没犹豫，翻身跳上刘知远的马。
刘知远则跳上那匹受伤的战马，用腿夹紧马腹，稳住它的情绪。"将军快走！我断后！
"石敬瑭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打马就走。刘知远带着十几个人，
愣是挡住了追兵半个时辰。等人马散尽，他浑身是血，手臂上还插着一支箭。但他还活着。
战后，石敬瑭拉着他的手，眼眶发红："知远，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将军言重了。
"刘知远说，"我的命是将军给的，自然要还给将军。"石敬瑭深吸一口气："从今日起，
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只要我石敬瑭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但刘知远心里清楚，
这种承诺，在乱世里，比纸还薄。他只是点点头："谢将军。"石敬瑭没有食言。回师之后，
他立刻向李嗣源保荐，升刘知远为马步军都指挥使，统率三千人。这在当时，
已经是相当高的职位了。一个沙陀穷小子，靠着卖命，终于混成了中级军官。
但刘知远并没有多高兴。夜里，他一个人坐在帐中，看着地图。李从珂虽然暂时退兵，
但实力还在。李嗣源老了，诸子不争气。这后唐，已成乱世之局。他想起白天换马那一刻。
当他把战马让给石敬瑭时，心里想的不是忠义，而是投资。没错，投资。石敬瑭有野心，
有能力，又是李嗣源的女婿。乱世之中，这样的人，要么早死，要么成大事。
刘知远赌的是后者。"将军啊将军，"他喃喃自语，"你这条命，我收下了。将来，
可得加倍还我。"窗外，月光如水。刘知远拔出腰间的短刀，用布擦拭。
刀身上映出他那张越来越坚毅的脸。他不知道，这个选择，将把他推向历史的舞台中央。
**第5章河东崛起的开始**天成四年，刘知远升任河东节度副使。这个位置，
相当于太原军区的二把手，已经算是高级将领了。但刘知远明白，自己能爬这么快，
不是因为能力超群，而是因为石敬瑭需要一把刀。一把听话、锋利、还不怕死的刀。
石敬瑭坐镇河东，野心勃勃。李嗣源老了，太子李从荣又是个废物，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石敬瑭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后唐，要完。完归完，但在它完之前，
得狠狠捞一笔。捞什么？捞兵，捞粮，捞地盘。刘知远的任务，就是帮石敬瑭捞。
他整顿军务，淘汰老弱，招募精壮。一年时间，把河东军从三万扩充到五万，
而且战斗力爆表。"知远，你真是我的韩信啊！"石敬瑭拍着刘知远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
刘知远谦虚地说："都是将军领导有方。"心里却想：韩信？韩信最后被吕后弄死了。
老子可不想当韩信。长兴四年，李嗣源驾崩，李从厚继位，是为闵帝。
这小伙子比李从荣强不了多少，刚登基就想削藩，第一个目标，就是石敬瑭。
石敬瑭接到调令，让他去郓州当节度使。郓州那地方，穷得叮当响，兵不过万，粮不够吃，
明摆着是降级。"将军，不能去。"刘知远说，"去了就是死。""那怎么办？抗旨？
""先拖着，"刘知远说，"派使者去洛阳，表忠心，哭穷，说河东离不开您。
同时派密使去契丹，探探他们的口风。"石敬瑭眼睛一亮："契丹？""对，"刘知远说，
"朝廷敢动您，不就是仗着我们没外援吗？如果耶律德光肯支持您，别说郓州，
长安您都坐得！"石敬瑭倒吸一口凉气。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刘知远了。这小子不但会打仗，
还会玩政治，而且玩得比谁都狠。"知远，你读过书？""没，"刘知远说，"但我会看人。
"他确实会看人。他看出石敬瑭有帝王之相，看出李从厚是草包，
看出耶律德光贪得无厌——贪就对了，贪才好利用。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使者去了洛阳，
哭哭啼啼说石敬瑭病得快死了，实在没法挪窝。李从厚心软了，暂缓调令，
但派了密探来监视。密探是个蠢货，来了三个月，除了喝酒嫖娼，啥也没干。
刘知远好酒好肉伺候着，还给他找了两个美娇娘。密探乐不思蜀，报告写得天花乱坠，
说石敬瑭忠心耿耿，绝无异心。与此同时，刘知远去了一趟契丹。他没带礼物，
就带了一张嘴。跟耶律德光说："陛下，石敬瑭将军想请您当他的义父。
"耶律德光笑了："义父？他石敬瑭配吗？""配不配，看诚意，"刘知远说，
"将军愿意割让燕云十六州，每年纳贡三十万匹绢。"耶律德光不笑了。他打量着刘知远，
像狼打量猎物："你是说，石敬瑭愿意用燕云十六州，换我一声义父？""不是换，是孝敬。
"刘知远说，"儿子孝敬义父，天经地义。"耶律德光大手一挥："好！这个儿子，我认了！
"刘知远跪地谢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心里清楚，燕云十六州是中原屏障，
没了这道屏障，契丹铁骑随时可以南下。但那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他要操心的，
是怎么帮石敬瑭当皇帝，然后，怎么让自己也当皇帝。清泰三年，李从珂出兵讨伐石敬瑭。
石敬瑭向耶律德光求救，耶律德光亲率五万铁骑南下，一战击溃李从珂。石敬瑭在太原称帝，
国号晋，史称后晋。他履行承诺，割让燕云十六州，认耶律德光为父。消息传出，天下哗然。
"卖国贼！""石敬瑭**！""认贼作父！"骂声一片。刘知远站在太原城头，
听着这些骂声，面无表情。石敬瑭是不是卖国贼，他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石敬瑭登基后，封刘知远为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兼北京留守。这个职位，
相当于中央警卫部队总司令兼太原军区司令。刘知远谢恩的时候，
石敬瑭拉着他的手说："知远，你我君臣，当共享富贵。"刘知远低头说："臣肝脑涂地，
在所不辞。"心里想的却是：富贵？你那点富贵，我还真看不上。
**第6章谏阻称儿遭冷遇**石敬瑭称帝后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当了皇帝，
但头顶上压着个"父皇帝"耶律德光。每年除了三十万匹绢，还要进贡各种珍奇异宝。
契丹使者来了，比皇亲国戚还横，稍有不满，就威胁要"父皇帝"出兵教训。
石敬瑭忍气吞声，日子过得憋屈。天福三年，耶律德光派使者来，
要石敬瑭称"儿皇帝"——不是私下里叫，是写进国书，昭告天下的那种。
石敬瑭的脸都绿了。称儿子已经够丢人，还"儿皇帝"？皇帝前面加个儿字，算哪门子皇帝？
但不敢不答应。朝堂上，大臣们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谁都明白，反对就是跟契丹过不去，
跟契丹过不去，就是跟自家脑袋过不去。只有刘知远站了出来。"陛下，不能答应。
"石敬瑭苦笑："不答应？契丹铁骑南下，你挡得住？""臣挡得住。"刘知远说，"陛下，
太原有精兵十万，粮草充足。契丹虽然强大，但远来疲惫，且不善攻城。只要我们坚守，
他们奈何不了我们。""坚守？"石敬瑭摇头，"万一他们长期围困呢？""那就让他们围，
"刘知远说，"燕云十六州我们已经割了，再称儿皇帝，天下人心尽失。陛下，
民心比土地重要。"石敬瑭沉默了。刘知远继续说："陛下，您可知道，
现在民间怎么称呼您？"石敬瑭脸色一变。"他们叫您……"刘知远顿了顿，"石郎。
"石敬瑭猛地一拍龙椅："放肆！""陛下息怒，"刘知远说，"称儿皇帝，就不是石郎了，
是石儿子。千秋万代，史书工笔，您就是大汉奸，卖国贼。"这句话像刀子，
捅进了石敬瑭的心窝。他盯着刘知远，半晌才说："知远，你胆子不小。""臣冒死进谏，
为陛下着想。""为我着想？"石敬瑭冷笑，"你是为自己着想吧？"刘知远心里咯噔一下，
但面不改色："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你不明白？"石敬瑭走下来，围着刘知远转圈，
"你劝我抗契丹，是想让我跟契丹拼个两败俱伤，你好从中取利吧？"这话可就诛心了。
刘知远扑通跪下："陛下明鉴！臣若有二心，天打雷劈！"石敬瑭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知道刘知远说的有道理，但他更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契丹。"此事再议，"石敬瑭挥挥手，
"你退下吧。"刘知远退出大殿，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知道，自己跟石敬瑭之间，
有了裂痕。果然，第二天，石敬瑭就答应了契丹的要求，在国书上签字画押，
正式称"儿皇帝"。消息传出，天下哗然，骂声更甚。石敬瑭为了安抚刘知远，
派人送去黄金百两，绸缎千匹，还升了他一级官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当于宰相。
但刘知远知道，这是明升暗降。宰相的虚衔，哪有掌握军权的实职重要？他谢了恩，
把黄金分给部下，绸缎烧了，当着自己人的面，说："陛下不信任我了。
"部下们都为他不平。刘知远摆摆手："不急。这年头，谁活得长，谁才是赢家。"夜里，
他独自站在太原城头，望着北方的星空。那里是契丹的方向，也是他耻辱的来源。
"耶律德光，"他喃喃自语，"你威风不了多久。"他转身，望着中原大地。这片土地上，
人心思变，民怨沸腾。石敬瑭的江山，看似稳固，实则危如累卵。"陛下啊陛下，
"他轻声说，"你不听我的，迟早要后悔。"他并不知道，这个预言，很快就会应验。
**第7章太原留守暗蓄力**天福七年，石敬瑭驾崩，其子石重贵继位，是为晋出帝。
新皇帝年轻气盛，看契丹很不顺眼。他下令，停止向契丹称臣，
只称孙不称臣——爷爷是爷爷，但我不是你的臣子。耶律德光大怒，立即发兵南下。
刘知远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太原阅兵。他看着军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终于来了。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石重贵派使者来太原，命令刘知远发兵勤王。
刘知远把使者晾在驿馆三天，才去见他。"陛下危难，刘将军为何按兵不动？"使者质问道。
刘知远慢条斯理地喝茶："不是我不动，是动不了。""为何？""没钱。"刘知远摊手，
"军饷拖欠三个月了，士兵们饭都吃不饱，怎么去打仗？"使者急了："国家危难，
将军岂能计较这些？""不计较？"刘知远笑了，"要不这样，您先帮我垫上？我立马出兵。
"使者气得脸都绿了，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回洛阳复命。刘知远送走了使者，
立刻召集心腹开会。"契丹大军南下，势不可挡。石重贵那小子，撑不过一年。
"他开门见山，"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什么准备？"郭威问。他现在是刘知远的副手，
当年那个偷饼的孩子，如今已是威风凛凛的将军。"准备当皇帝。"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刘知远接着说："契丹人来了，咱们不抵抗，也不投降。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守我们的。
等他们把石重贵灭了，中原无主，就是我们起兵的时候。""可那是契丹啊，"有人担忧，
"万一他们打完石重贵，转头打我们呢？""他们不会，"刘知远自信满满，
"契丹人是游牧民族，不善治理中原。他们灭了后晋，肯定要立傀儡。咱们就当这个傀儡，
慢慢积蓄力量，等时机成熟……"他做了个手势，所有人都明白了。接下来的一年，
刘知远暗中扩充军队，招募贤才。他把太原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军队士气高昂。
同时，他派人秘密联络各地藩镇，许以重利，拉拢人心。契丹大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石重贵拼死抵抗，但终究不是对手。开运四年，契丹攻破开封，后晋灭亡。石重贵被俘，
押往契丹。消息传到太原，刘知远击案而起："时机到了！"但他没有立即称帝，
而是派人向耶律德光递交国书，表示愿意称臣。耶律德光很高兴，封刘知远为"伪太原王"。
刘知远欣然接受，同时开始准备登基事宜。"将军，"郭威不解，"咱们不是要当皇帝吗？
怎么还接受契丹的封号？""这叫缓兵之计，"刘知远解释，"耶律德光现在风头正盛，
硬碰硬我们吃亏。先低头，让他放松警惕。等他北撤，中原空虚，我们再动手。
""万一他不撤呢？""他一定会撤，"刘知远说，"契丹人不习惯中原气候，
且中原各地义军四起，他应付不过来。我赌他半年内必走。"他赌对了。
耶律德光在开封待了三个月，实在受不了中原的炎热和此起彼伏的反抗，决定北撤。临走前，
他立了个傀儡皇帝，然后带着搜刮来的财宝，浩浩荡荡回契丹。刘知远得知消息，
立即召集群臣。"契丹走了，中原无主。我刘知远，决定称帝！"众人齐声高呼："万岁！
"但他没急着登基，而是又等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派人四处散布消息，
说契丹还要回来，让各地藩镇人心惶惶。然后，他再派出使者，安抚各地，
说自己愿意保护中原，抵抗契丹。各地藩镇走投无路，纷纷表态支持刘知远。
天福十二年二月，刘知远在太原称帝，国号汉，史称后汉。但他没有改元，
继续使用石敬瑭的"天福"年号。这一招，高明之极。"陛下，为何不立新元？"郭威问。
"天福是晋朝旧号，"刘知远说，"我用这个年号，就是告诉天下人，
我是后晋的合法继承人，不是篡位者。这样，后晋的旧臣，才会真心归顺。""陛下高明！
"刘知远站在太原城头，望着南方。那里有洛阳，有开封，有他梦寐以求的中原大地。
"石敬瑭，"他轻声说，"你割地称儿，换来的江山，终究不属于你。而我，会用我的方式，
把这一切，都夺回来。"他不知道，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第8章坐观成败待时机**刘知远在太原称帝的消息，传到开封，炸了锅。
当时的中原，乱成了一锅粥。耶律德光走了，留下个烂摊子。各地藩镇有的自立为王，
有的观望风色，有的干脆带着兵到处抢劫。刘知远很冷静。他没有急着南下，而是坐在太原，
看热闹。"陛下，"史弘肇急了，"中原无主，正该举兵南下，一统天下！
"史弘肇是刘知远的头号猛将，打仗不要命，脾气也火爆。"不急，"刘知远摆摆手，
"让他们先乱。乱够了，我们再收拾。""可万一有人抢先……""抢先？"刘知远笑了，
"抢什么？抢一堆烂摊子？"他看得很透。现在南下，要面对的不仅是各地藩镇，
还有契丹的残余势力，以及此起彼伏的义军。与其自己去啃这块硬骨头，
不如等他们自相残杀，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出手。"传令，"他说，"全军戒备，固守太原。
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南下。"然后，他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这段时间，
刘知远做了三件事。第一，整顿内政。他把太原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
同时，减免赋税，鼓励农耕，积蓄粮草。第二，网罗人才。他听说有个叫苏逢吉的读书人，
很有才干，就派人三顾茅庐，请出山来。又听说郭威的谋士王峻足智多谋，也招揽过来。
第三，观察局势。他派出的探子，遍布中原各地，每天传回无数情报。他坐在太原，
却对中原的事了如指掌。这天，郭威拿着一份情报进来："陛下，杜重威在魏州称帝了。
"杜重威是后晋的驸马，手握重兵，占据魏州这块宝地。他看刘知远称帝，心痒痒，
也学着称帝，国号"魏"。"称帝？"刘知远笑了，"他配吗？""那咱们打不打？
""不打，"刘知远说，"让他先蹦跶几天。派人去祝贺，就说我支持他称帝。""啊？
""对，"刘知远说，"他称帝，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不打，
自然有人去打他。"果然，杜重威称帝的消息一传出，周边几个藩镇就不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