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个月的5000我转了。”“嗯。”婆婆头都没抬，“下个月记得提前两天，
别让我催。”我攥紧手机。三年了。每月5000，雷打不动。我月薪8000，
到手6500。“对了，”婆婆终于看我一眼，“你小姑子下个月搬新房，
随礼少了可不好看。”我愣住。小姑子买房了？首付哪来的钱？1.周六下午，
我去超市买菜。路过万福敬老院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花棉袄。灰围巾。微微驼的背。
是婆婆。我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婆婆从敬老院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袋橘子，
跟门口的保安笑着说了几句话，转身往公交站走去。我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婆婆不是说她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吗？不是说腿脚不好，需要请保姆吗？
不是说5000块钱，2000请保姆，3000生活费吗？那她为什么会从敬老院出来？
我没有追上去。我掏出手机，搜索了这家敬老院的电话。“您好，万福敬老院。”“你好，
请问……你们这里入住费用多少钱一个月？”“单人间3500，双人间2500，
含三餐和基础护理。”2500。我给婆婆5000。那剩下的2500呢？我站在路边，
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没动。晚上，老公张伟加班回来。我把饭端上桌。“今天去超市，
路过万福敬老院。”我观察他的表情。“嗯。”他夹了口菜，“那边挺远的。
”“我看见妈了。”筷子顿了一下。就一下。“看错了吧。”他继续吃饭，
“妈在老房子住着呢。”“她从敬老院里出来的。”“可能去看朋友。”“提着橘子，
跟保安很熟的样子。”张伟放下筷子，看着我：“你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
”我也放下筷子，“我就是觉得奇怪。”“有什么奇怪的？”他皱眉，
“我妈认识几个老姐妹住那边，去串门不行？”我没说话。他的解释太快了。
快得像早就准备好的。2.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我去了万福敬老院。“您好，
我想咨询一下入住的事。”前台是个年轻姑娘，很热情：“您是给家里老人咨询吗？”“对，
我婆婆。”“您婆婆多大年纪？身体情况怎么样？”“58岁，腿脚不太好。
”姑娘噼里啪啦敲键盘：“58岁的话，我们这边有几个阿姨差不多年纪的，可以做伴。
您要不要先参观一下？”“好。”她带我走进院子。环境不错，干净整洁，
老人们三三两两坐在长椅上晒太阳。“这边是双人间区域，2500一个月，
含三餐……”我跟着她走，眼睛却在四处搜索。拐过一栋楼，我看见了婆婆。
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正在跟旁边一个老太太说话，笑得很开心。
“那个……”姑娘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那是李阿姨，住了**年了，人特别好。
”李阿姨。三年。我婆婆姓李，叫李秀芬。三年前，她开始让我每月给她5000。
“她家里人常来看她吗？”我问。“来的，她儿子偶尔来，女儿来得多。”姑娘笑笑，
“她女儿可孝顺了，每周都来，还给她买新衣服。”女儿。小姑子张敏。每周都来。
给她买新衣服。我给婆婆买过衣服吗？买过。第一年，我买了一件羽绒服，800块。
婆婆说：“这颜色老气，你小姑子上次买的那件好看。”我没再买过。
“这边单人间3500，双人间2500……您觉得怎么样？”“双人间2500对吧？
”我确认。“对，含三餐和基础护理，性价比很高的。”2500。我每月给5000。
三年就是36个月。36乘以2500等于9万。剩下的9万呢？
我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3.回到家，我翻出了这三年的转账记录。每月5000，
雷打不动。总计18万。敬老院费用2500一个月，三年9万。还有9万，去了哪里？
我没有直接问婆婆。我等张伟回来。“老公，妈最近身体怎么样？”“挺好的。”他看手机，
头都不抬。“保姆照顾得还行？”“嗯。”“保姆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抬头看我一眼：“你问这个干嘛？”“没事，就问问。我想买点东西感谢一下。
”“不用了。”他低下头，“保姆不喜欢这些。”“保姆不喜欢被感谢？”“她就是那种人。
”我笑了。“张伟，你妈根本没请保姆。”他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她住在敬老院。
”“你……”“万福敬老院，双人间，2500一个月。”我盯着他，“她住了三年了。
”张伟的脸色变了。“你去查我妈？”“我没查她。我路过看见的。”“你路过敬老院？
你路过还进去打听？”他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每月给她5000，敬老院只要2500。”我也站起来，“剩下的2500呢？
”“那是她的钱，她爱怎么花怎么花！”“她的钱？”我冷笑，“那是我的工资。
”“嫁到我们家，孝敬老人不是应该的吗？”“孝敬老人？”我指着自己，
“我月薪8000，到手6500。我每月给她5000。我自己留1500。
”“那是你自愿的！”“是我自愿的。”我点头，“因为她说她一个人住，要请保姆，
要买菜做饭，要看病吃药。我心疼她。”我深吸一口气。“可她骗我。”张伟不说话了。
“她根本不需要5000。她只需要2500。剩下的2500，她拿去干什么了？
”“我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妈住敬老院？”他沉默。
“张伟，”我一字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不看我。“你知道她骗我，
你还帮她瞒着？”“我没有……”“你刚才说保姆不喜欢被感谢。”我打断他，
“根本没有保姆。你在帮她圆谎。”张伟的脸涨得通红。“你妈骗我，你也骗我。
”我看着他，“三年了，18万，你们骗得可真够久的。”4.第二天，我去找婆婆。
敬老院，双人间，门上贴着“李秀芬”和另一个名字。我敲门。“进来。
”婆婆坐在床边看电视，看见是我，脸色变了一瞬，又恢复正常。“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您。”我在椅子上坐下，“这儿挺好的，干净。”她没说话。“双人间，
2500一个月，是吧？”她的手抖了一下。“张伟告诉你的？”“不重要。”我看着她，
“重要的是，我每月给您5000，您只花2500。”“那是我的钱，我爱怎么花怎么花。
”跟张伟说的一模一样。“您的钱？”我笑了，“那是我的工资。”“嫁到我们家，
给婆婆养老不是应该的？”“应该的。”我点头，“但您应该告诉我实情。”“告诉你什么？
”她抬高声音，“告诉你我住敬老院？让你在外面说我儿子不孝顺，把亲妈送敬老院？
”“那您为什么不住家里？”“老房子太旧了，冬天冷。”她理直气壮，“敬老院有暖气，
有人照顾。”“行。”我站起来，“那剩下的2500呢？”“什么剩下的？
”“我每月给您5000，敬老院2500。剩下的2500呢？”她不说话。“存起来了？
还是花了？”“那是我的事。”“您的事？”我笑了，“好，那以后我每月给您2500。
够敬老院费用了。”“你敢！”她一下站起来，“我可是你婆婆！你敢少给一分钱，
我让你在这个家待不下去！”“您让我待不下去？”我看着她，“您拿什么让我待不下去？
”“我儿子！”“您儿子知道您住敬老院。”我一字一句，“他帮您瞒着我。
你们母子俩一起骗我三年。”婆婆愣住了。“他知道您住这儿，他还跟我说保姆照顾得挺好。
”我冷冷道，“您觉得他会帮您还是帮我？”“他当然帮我！我是他妈！”“那您让他帮吧。
”我转身往外走，“从下个月起，我不给了。一分钱都不给。”“你站住！”我没停。
“苏晴！你给我站住！”我推开门。“你不给钱，就别想进我们老张家的门！”我头也不回。
“滚出去！滚！”门在身后重重关上。5.晚上，张伟没回家。我给他发微信：“你在哪？
”“在我妈那。”“你去敬老院了？”他没回。我继续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半个小时后，他回复：“一开始就知道。”我盯着这六个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三年。他骗了我三年。“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妈不让。”“她不让你就不说？
”“她是我妈。”又是这句话。我深吸一口气，打字：“那9万块钱呢？”“什么9万？
”“我给了18万。敬老院花了9万。剩下的9万呢？”他没回复。我等了一个小时，
他还是没回。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喂？”“张伟，那9万块钱去哪了？”“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是我妈的钱，她爱怎么花怎么花。”第三次了。
这句话我今天听了三次。“你妈下个月搬新房，”我声音很冷，“首付多少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你小姑子一个月工资5000，她哪来的钱付首付？”“她攒的。
”“攒的？”我笑了，“5000块钱的工资，在这个城市，她能攒下首付？
”“她男朋友……”“她男朋友家是农村的，婚房是你小姑子买的。”我打断他，
“这事你妈逢人就说。”张伟不说话。“那房子首付多少？”“……30万。”“30万。
”我重复了一遍，“你妈这三年从我这拿了9万。你妈自己攒了多少？你给了多少？
”“我……”“你说。”“我每个月给我妈3000。”我愣住了。“三年，10万多。
”他的声音很低，“加上我妈攒的，再加上……”“再加上我的9万。”他没否认。
“30万首付，你妈出了接近20万。”我声音发抖，“这20万里，有9万是我的工资。
”“苏晴……”“你们全家用我的钱，给你小姑子买房。”“不是这样的……”“怎么不是？
”我吼出来，“我每月6500，给你妈5000。我自己就留1500。
我中午吃食堂最便宜的，我三年没买过新衣服，我连姨妈巾都挑最便宜的！”眼泪涌出来。
“我以为是给你妈养老。我以为她一个人住，需要照顾。我心甘情愿。”“可你们骗我！
”“你们拿我的钱，给你小姑子买房！”“她买房的时候请我随礼，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
”“我给了500块红包。我还觉得少。我还想着等发工资再补一个大红包。”“结果呢？
首付都是我出的！”电话那头一片沉默。我擦掉眼泪：“张伟，你们一家，真有意思。
”6.第二天，我去了房管局。查询了张敏购房合同的信息。房子登记在张敏名下，
首付30万，贷款70万。首付付款记录显示：转账来源是李秀芬的银行账户。
我又去了银行。以“帮婆婆打印流水”的名义，拿到了李秀芬近三年的银行流水。
每个月15号，我的转账会准时到账：5000元。每个月18号，
李秀芬会转出两笔钱：一笔2500给敬老院，一笔2500给张敏。一笔不差。三年，
36笔，每笔2500，总计9万。全给了张敏。我盯着那些数字，手在发抖。当天晚上，
我把流水照片发给了张伟。“看清楚了吗？”他没回复。“每个月2500，准时转给**。
三年，9万。”他还是没回。“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过了很久，
他发来一条语音。“苏晴，你听我说。我妈……她有她的难处。小敏一个人在外面打拼，
不容易。我妈心疼她。”心疼她。我笑出声来。“那你心不心疼我？”“我当然心疼你。
”“你心疼我？”我语音发过去，“我每个月给你妈5000，我自己留1500。
我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吗？”“我午饭吃5块钱的素菜，晚饭回家煮面条。
我的羽绒服穿了五年。我的手机屏碎了半年都没钱换。”“你说你心疼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发来文字：“那你以后少给点。”“少给点？”我冷笑，“我不给了。
”“你……”“一分钱都不给了。”“苏晴，你别冲动。我妈那边……”“你妈那边怎么？
”我打断他，“她骗了我三年。她拿我的钱给**买房。她有脸找我要？
”“那房子是小敏的，跟你没关系……”“跟我没关系？”我笑了，
“首付里有9万是我的钱。你说跟我没关系？”“那钱你是给我妈的……”“我给你妈养老。
不是给**买房。”“可我妈有权支配……”“她有权骗我吗？”他不说话了。“张伟，
你什么立场？”“我……我夹在中间很难做……”“你很难做？”我冷冷道，
“你骗了我三年，你很难做？”“我没想骗你，是我妈……”“你妈让你骗你就骗？
”“她是我妈……”“行。”我深吸一口气，“她是你妈。我算什么？”他又沉默了。
“我算什么，张伟？”“你是我老婆……”“你老婆被你妈骗了18万。你知道这件事。
你帮她瞒着。”我一字一句，“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苏晴……”“你今晚别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我要想想，这日子还怎么过。”我挂断了电话。7.第三天，
婆婆来了。她没敲门，直接用钥匙开的。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进来。“苏晴，
我跟你说几句。”“说吧。”她在我对面坐下，脸色不太好看。
“这几天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这算道歉？“但是，”她话锋一转，
“你也不能这么绝。一分钱不给，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吗？”“您住敬老院，
2500一个月。”我说，“我可以继续出这2500。”"2500？“她提高音量，
”以前给5000，现在给2500？你这是打我脸！"“我打您脸？”我笑了，
“您拿我的钱给您女儿买房，您打的谁的脸？”“那是我的钱！我爱给谁给谁！”“又来了。
”我站起来，“李阿姨，您能换个说法吗？”“你叫我什么？”“李阿姨。”我看着她，
“敬老院的人都这么叫您，对吧？”她的脸涨红了。“苏晴，你别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我笑出声，“我每月给您5000，给了三年，给了18万。
我得寸进尺？”“那是你应该的！”“我应该的？”“你嫁到我们老张家，
孝敬公婆不是应该的吗？”她理直气壮，“哪个儿媳妇不给婆婆养老费？”“给养老费，
不是给您女儿买房！”“我女儿是我生的！我帮她怎么了？”她拍着大腿，
“你知道小敏在外面有多不容易吗？她一个人打拼，没人帮她，我这个当妈的不帮她谁帮她？
”我深吸一口气。“那我呢？”“你什么你？”“我在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您知道吗？
”“你付出？”她冷笑，“你付出什么了？你挣几个钱？我儿子一个月挣一万五，你挣多少？
”“我挣的是我自己的。”“你挣的是这个家的！”“那您儿子挣的呢？”我反问，
“您儿子每月也给您3000。三年10万。这钱是不是也给您女儿了？”她愣了一下。
“这钱是他应该给的！他是我儿子！”“那我给的呢？我是您什么人？”“你是我儿媳妇！
儿媳妇孝敬婆婆，天经地义！”“儿媳妇孝敬婆婆，不是儿媳妇养活小姑子！
”“我没让你养活她！我就是帮她一把！”“您帮她？”我笑了，“您拿我的钱帮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