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报警?
为什么?
苏然捏着那个冰冷的小方块,满脑子都是问号。
刚才那个电话,不是已经被他证实是诈骗了吗?
既然是诈骗,为什么不让报警?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难道那个电话,不是诈骗?
是真的?
那陆沉为什么……
苏然感觉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
她看着沙发上那个模糊的轮廓,第一次觉得,这个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男人,浑身都充满了谜团。
“为什么?”她鼓起勇气问。
黑暗中,陆沉没有立刻回答。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麻烦。”
又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苏然却听懂了。
他的意思是,报警会很麻烦。
可这麻烦,到底是指警察来回问话的麻烦,还是……别的什么麻烦?
苏然不敢再问下去了。
直觉告诉她,陆沉不想说的事情,再问也问不出结果。
她拿着那个奇怪的手机,默默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苏然的心还在怦怦狂跳。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火柴盒”。
整个机身没有任何标志,只有一个小小的开机键。
她按了一下。
屏幕亮起,幽蓝色的光,界面极其简单,只有通话和短信两个功能。
没有网络,没有应用商店,什么都没有。
这东西,真的是手机?
苏然的好奇心彻底被点燃了。
她开始回忆和陆沉合租以来的种种细节。
这个男人,自称是附近大学的在读研究生,因为奖学金微薄,才选择合租。
可他用的东西,却处处透着诡异。
他从不用智能手机,联系他只能通过一个老掉牙的诺基亚。
他喝的水,是苏然从没见过的牌子,纯黑色的瓶子,据说一瓶就要三位数。
他扔掉的茶叶,被懂行的同事看到,说是市面上千金难求的**大红袍。
还有他那身看似普通的白衬衫,没有logo,但面料和剪裁,比苏然见过的任何大牌都要好。
最重要的是,他几乎不出门。
每天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一个穷学生,会有这样的生活习惯和消费水平吗?
苏然越想越觉得,陆沉这个人,就像一个巨大的谜题。
而她,正站在谜题的入口,窥见了一丝缝隙。
接下来的几天,苏然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陆沉。
她发现,陆沉的生活规律得像个机器人。
早上七点准时起床,晚上十一点准时熄灯。
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只有吃饭和去卫生间的时候才会出来。
他依旧是那副高冷的样子,对苏然爱搭不理。
但苏然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比如,她早上起床,会发现餐桌上多了一份三明治。
她加班到深夜回家,会发现客厅给她留了一盏小夜灯。
她随口抱怨了一句下水道有点堵,第二天就发现下水道被疏通得干干净净。
这些事,陆沉一个字都没提过。
他还是那个嫌弃她掉头发,嫌弃她喝可乐的洁癖男。
可那些沉默的关心,却像是一颗颗小石子,投进了苏然的心湖,荡起一圈圈涟漪。
这个男人,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这天,苏然重感冒,头昏脑涨,请了一天假在家。
她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快要烧成一团火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谁啊……”她有气无力地问。
门外没有回应。
敲门声停了。
苏然以为是自己幻听,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过了一会儿,房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还伴随着陆沉那特有的,冷冰冰的声音。
“开门。”
“我没力气……”苏然哼哼唧唧。
门外沉默了。
几秒钟后,苏然听到了钥匙**锁孔的声音。
咔哒。
门开了。
苏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落到腰间。
她忘了,房东为了方便管理,给了他们彼此房间的备用钥匙!
陆沉就站在门口。
他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是白色的,冒着热气的粥。
还有一盒感冒药和一杯温水。
“你……”苏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陆沉第一次进她的房间。
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圈。
当看到苏然那张堆满了衣服、零食袋和化妆品的椅子时,他好看的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起来,把药吃了。”他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语气还是那么命令式。
苏然呆呆地看着他。
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是真好看。
就是性格太讨厌了。
“哦。”苏然乖乖地拿起药,就着温水吞了下去。
然后她端起那碗粥。
是皮蛋瘦肉粥,米粒熬得软烂,还撒了点葱花。
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很香,很暖。
“你自己做的?”她含糊不清地问。
“嗯。”
“你还会做饭?”苏然很惊讶。
在她眼里,陆沉这种人,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陆沉没理她,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苏然叫住他。
“谢谢你。”她小声说。
陆沉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一碗粥而已。”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t然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做得多,说得少。
用最冷漠的语气,做最温暖的事。
就在这时,苏然的手机响了。
是她的同事兼闺蜜,林晓晓。
“然然!你快看窗外!快看啊!”林晓晓的声音激动得快要破音。
“怎么了?”苏然莫名其妙。
“别问了,你快看!”
苏然疑惑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她住的楼层很高,能俯瞰楼下大半个街区。
此刻,楼下的马路上,正停着一排。
一排黑色的,她只在电影里见过的,顶级豪车。
打头的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后面跟着清一色的宾利。
车门打开,下来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
他们整齐划一地站成两排,气场强大到让周围的路人都退避三舍。
这是在拍电影吗?
苏然被这阵仗惊呆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想跟陆沉分享这个奇观。
却发现,陆沉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苏然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
看到那辆劳斯莱斯的后座,走下来一个穿着唐装,拄着龙头拐杖的老人。
老人抬起头,仿佛能穿透几十层的距离,精准地看向了他们这个方向。
苏然看不清老人的表情。
但她却清晰地看到,陆沉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绷紧了。
像是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
“他们是谁?”苏然小声问。
陆沉没有回答她。
他的手机,就是那个老式的诺基亚,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只见陆沉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他只说了一个字。
“滚。”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随手将那部诺基亚从二十几楼的窗户,扔了下去。
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苏然吓得心脏都停跳了。
“陆沉,你……”
她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
陆沉的力气很大,捏得她生疼。
“跟我走。”
他的声音,压抑,沙哑,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恐慌?
不等苏然反应,他就拉着她,冲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