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驶在公路上，远处青色的草甸和枯黄的落叶交织。
赵青将车停在一家酒店前。
“我打听过，他们就住在这儿，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顾霖逸轻声道：“谢谢。”
说着，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我的状态还好吗？”
赵青目露心疼：“放心，和以前一样帅。”
顾霖逸这才下了车，心却仍旧忐忑又胆怯。
因为酒店入住了各国消防员，所以进行了管控，他没办法进去。
他只好找到驻守的警察，说自己找赵允熙，对方打了个电话，让他稍等。
初冬的落叶几乎都黄了，顾霖逸站在冷风中，呼出的热气结成了白雾。
这时，身后响起枯叶被碾碎的声音。
他回过头，只见穿着制服的赵允熙走来。
她的工装裤利落地收进靴子中，长发依旧扎成马尾盘在后面，眉心下压，显得她清冷疏离。
而赵允熙愣住了，眼底像有什么正在消融。
她看到顾霖逸站在秋叶中，风衣衣摆在风中逶迤飘曳，卷带着落叶在他脚边打着旋，金风玉露的秋在他面前都相形见绌。
可他太瘦了，瘦得像是能被轻拂的风吹折。
相视的那一瞬，两人就像打破了分别的那四年，站在了热恋时期的对方面前。
四年的痛苦土崩瓦解，顾霖逸掩藏重逢的慌乱，朝她笑了笑。
“赵允熙，好久不见。”
赵允熙回过神，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霖逸还没回答，就看见酒店三楼走廊的窗户上，探出一排溜圆的板寸头。
赵允熙瞥见看热闹的队友，皱起了眉：“去别的地方说吧。”
说着，她往广场方向走。
顾霖逸拢了拢围巾，默默跟上。
教堂的钟声回荡在这座华美古典的城市，。
赵允熙和顾霖逸肩并着肩，走在依傍着苏黎世湖的小道上。
这一次，赵允熙率先打破沉默：“你什么时候来瑞士的？”
顾霖逸抿抿唇，撒了个谎：“一个月前。”
他在口袋里攥着冻得有些发僵的手，不由想到和赵允熙恋爱时，她总会提前捏好暖手宝，将他的手揣进口袋捂着。
落差感让顾霖逸鼻尖有些怅然，他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丈夫和你一起来了吧？”
赵允熙目光一顿，声音沉哑了些许：“嗯，他在酒店休息。”
话音刚落，一辆飞驰的山地车直直冲着顾霖逸来。
下意识地，她一把将人拉到身前，车轮险险擦着他的衣摆驶过。
女人微凉的手贴着顾霖逸的后腰，耳边也传来她沉稳的呼吸。
“没事吧？”
赵允熙的询问拉回顾霖逸的思绪，他慌得推开她：“谢、谢谢……”
压抑四年的感情好像快要膨胀，但他明白这么做是不对的。
能在生命的尽头再见一次赵允熙，他已经知足了。
顾霖逸仓促道：“我不占用你时间了，你忙，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可手却被轻轻握住。
他回过头，诧异看着面前有些僵住的女人。
赵允熙松开手，目光划过抹难以察觉的局促：“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顾霖逸疑惑：“什么？”
赵允熙看向对面正在唱歌的街头歌手：“我丈夫是你的歌迷，你能不能给他唱一首歌，我录个视频。”
闻言，顾霖逸眸光微黯。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后礼貌的询问歌手：“先生，吉他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蓬头垢面的歌手大方地把吉他和话筒交给他。
顾霖逸道了谢，转眼看向赵允熙，用德语轻声说。
“DiesesLiedsingeichfürdich,denichliebe（这首歌，我为深爱的你而唱）。”
说着，他拨动许久没摸过的吉他弦，悠扬的声音飘远。
顾霖逸垂着眼，温柔中带着几分沙哑的歌声通过音箱传出，吸引了过往的路人。
“他的舞台在午夜街角，电线杆牵着破旧音响。
只有风在听他重复的梦想。
橙色身影停在光晕中，护目镜沾上灰蒙。
他爱她火场里的每一次呼吸。
逆着人潮，捧起零落的旋律。
两种勇敢在尘市里相遇……”
这是他和赵允熙热恋时期写的歌，所有人都知道歌词写的是一个男孩和女消防员的爱情故事，却没人知道那个男孩就是他。
再次唱起这首歌，他身在大洋彼岸，深爱的女人也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
顾霖逸强迫自己不去看赵允熙的眼神，哽咽着唱完。
最后一声音调落下，周围霎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他这才看向面前缓缓收起手机的赵允熙，想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
然而下一秒，他听见她用德语说了句——
“Danke（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