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都三十了，背什么名牌包？拿个帆布口袋装装得了！”弟弟的新女友趾高气扬，
把我的DreamBag护在身后。“这包是我买来配新裙子的，你又没工作，
背了也是浪费。”弟弟在一旁附和点头。我笑着打开手机银行，把屏幕转向他们。
看着那一长串数不清的零，两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忘了说，你们住的别墅，
刷的副卡，甚至你那个总经理职位——”“全是我这个‘无业游民’给的。
”---我妈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城东的私人工作室里，
跟意大利来的老师傅敲定最后一点细节。柔和的射灯下，
那块稀有的雾面鳄鱼皮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皮革和蜂蜡特有的醇厚气息。
手机在光洁的胡桃木工作台上嗡嗡震动，屏幕上“老妈”两个字跳得欢快，
瞬间就把那点沉浸的静谧给搅了。“喂，妈？”“囡囡啊，晚上回来吃饭不？
小铭带他女朋友回家，第一次正式见家里人呢，你可得出席啊！
”我妈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轻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小儿子终身大事上了心的期盼。
我揉了揉眉心。顾铭，我弟弟，比我小五岁。从小被捧着护着长大的少爷，
最近是听说交了个挺不错的女朋友，好像还是个海归。回家吃饭是应该的，只是……“今晚？
妈，我这边有个挺重要的……”“哎呀，再重要能有你弟弟的事儿重要？就这么定了啊，
我让阿姨多准备几个你爱吃的菜，早点回来！”不由分说，电话挂断了。
我对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老师傅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说：“林**，家人最重要。剩下的，我们可以下次继续。”也罢。
我起身，拎起随手放在一旁那只已经有些年头的CelineClassicBox。
焦糖色，光滑的小牛皮面上已经有了细微的使用痕迹。这只包跟了我很多年，
陪着我从租住的小公寓到后来慢慢站稳脚跟，装过草图、合同，也装过泡面和加班后的夜宵。
不是买不起新的，只是用惯了，有种老友般的妥帖。开车回西山别墅的路上，暮色四合。
盘山道两侧树木幽深，远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像打翻了一匣子碎钻。
这房子是我前两年买下的，看中它清净，视野好。爸妈退休后喜欢热闹，住不惯，倒是顾铭，
大学毕业后说要独立，又嫌市区公寓太吵，自然而然搬了进来。我平时忙，
也乐得有人陪着爸妈，家里多些人气。车库门缓缓升起，我那辆黑色慕尚旁边，
赫然停着一辆崭新的亮蓝色保时捷911。牌照还没上，张扬的流线型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挑了挑眉。顾铭上个月倒是提过一嘴想换车，这就开上了？速度够快。
推开沉重的实木大门，客厅里的说笑声扑面而来。暖黄的水晶灯下，
我爸正戴着老花镜研究一套新茶具，我妈挨着顾铭坐在中间那张巨大的意大利进口沙发里，
顾铭旁边，依偎着一个陌生女孩。女孩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
穿着一身某奢侈品牌当季的粉色粗花呢套装，长发烫了时髦的波浪，妆容精致，
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正挽着顾铭的手臂，笑得花枝乱颤。顾铭则是一脸宠溺，
时不时低头跟她耳语几句，逗得女孩娇嗔地拍他。“姐！你回来啦！”顾铭抬头看见我，
脸上笑容更盛，抬手招呼，“快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常跟你提的，苏雨薇。雨薇，
这是我姐，林晚。”苏雨薇立刻松开顾铭，站起身，姿态优雅，
朝我伸出精心修饰过指甲的手，笑容无可挑剔：“姐姐好，常听顾铭说起你，
今天终于见到了。”声音甜脆，眼神却在我身上快速扫了一圈，
尤其在看到我手里那只旧包和身上简简单单的米色羊绒衫、黑色阔腿裤时，
那笑容似乎微微滞涩了那么零点一秒。“你好。”我伸手跟她轻轻一握，触感微凉。
随即转向爸妈，“爸，妈。”“回来就好，就等你了。”我妈笑着拉我坐下，吩咐阿姨开饭。
餐厅里，长条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爸妈坐在主位，我和顾铭、苏雨薇分坐两侧。
苏雨薇很会来事，嘴甜，不停地给我妈夹菜，夸阿姨手艺好，讲一些国外留学的趣闻，
逗得我妈眉开眼笑。顾铭在一旁帮腔，气氛看起来其乐融融。“姐，你最近忙什么呢？
好久没见你人影了。”顾铭给我舀了碗汤，随口问道。“老样子，瞎忙。”我接过汤碗，
没多说。我的事，家里一向不太深问，他们只知道我自己搞点小投资，具体规模并不清楚。
当初创业怕他们担心，只说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后来摊子铺大了，索性也没特意去说。
爸妈年纪大了，觉得女儿有份稳定收入就好，
顾铭则是一直活在“姐姐很能干但具体多能干不太清楚”的印象里。
“姐姐是在……哪里高就呀？”苏雨薇适时接话，眨着那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哦，
我自己做些事情，不算固定上班。”我淡淡回应。“那就是……自由职业？
”苏雨薇尾音微微上扬，随即又抿嘴一笑，转向顾铭，语气带点撒娇，“也挺好的，
时间自由。不像我们顾铭，现在管着那么大一个公司，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陪我的时间都没有。”顾铭很受用地捏了捏她的脸：“这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嘛。再说了，
姐那是享受生活，对吧姐？”我笑了笑，没接话。享受生活？大概吧，
如果每天平均睡五个小时，在不同城市和时区间穿梭，
应对各种棘手的谈判和决策算享受的话。“顾铭现在可出息了，他们老板特别器重他，
听说马上又要升职了。”我妈乐呵呵地补充，眼里满是骄傲。“妈，哪有那么快。
”顾铭谦虚了一句，但脸上的得意藏不住。苏雨薇立刻说：“阿姨，顾铭可努力了，
他们公司那个新的大项目，就是他主要负责的呢！老板都夸他是栋梁之材。
”我爸难得从茶具上移开眼，点了点头：“年轻人，踏实肯干就好。
”话题就这么绕着顾铭的工作、前途，以及苏雨薇的留学见闻、时尚品味展开。
苏雨薇显然对奢侈品颇有研究，不经意间提到自己身上的套装是才从巴黎带回来的**款，
又夸我妈的珍珠项链成色好，转而说起最近某大牌新出的手袋多么难抢。“对了，顾铭，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摇晃着顾铭的胳膊，“你上个月不是答应我，
等那个经典款的HermèsBirkin25到了，就给我买吗？
今天SA发消息跟我说，可能下周就能到货了哦！”她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顾铭笑容不变，大手一挥：“买！答应你的当然买。不过……”他略带歉意地看向苏雨薇，
“雨薇，我记得你好像有个类似的包吧？颜色不同而已。”“那怎么一样！”苏雨薇嘟起嘴，
“那个是金扣，这个是银扣，配衣服的感觉完全不同的！而且那是去年的款了。
我这次看中的是新色，樱花粉，超级难抢的，配我那条新买的Dior连衣裙正好。
”她说着，还略带炫耀地瞥了我一眼。我妈听了价格大概咋舌，但看着小儿子女朋友高兴，
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些。”顾铭赶紧哄：“好好好，买买买。
等我这个月奖金下来，第一时间带你去拿包。”苏雨薇这才重新笑起来，
贴心地给顾铭夹了块排骨。我看着他们互动，心里没什么波澜。顾铭从小要什么有什么，
对钱没什么概念，现在自己赚钱了（或者说，他以为是自己赚的），给女朋友买喜欢的礼物，
无可厚非。只要他高兴，那个包的钱，对我来说也不过是数字变动一下而已。饭毕，
移步客厅喝茶。苏雨薇紧挨着顾铭坐下，
拿着手机兴致勃勃地给他看那个樱花粉Birkin的图片，两人头挨着头，低声讨论。
我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慢慢啜着清茶。我妈坐过来，压低声音问我：“囡囡，
你看这姑娘怎么样？”“挺漂亮的，嘴也甜。”我客观评价。“是啊，模样是好，
家世听说也不错，父亲是个教授。”我妈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点，
“就是……感觉有点太爱打扮了，那身行头，我看着都咋舌。不过现在小姑娘都这样，
只要她对小铭好，真心实意过日子就行。”我拍拍她的手：“妈，顾铭喜欢就好。
您别操心太多。”正说着，苏雨薇那边忽然提高了一点声音：“哎呀，真的吗？太好了！
那我明天就去店里看看！谢谢亲爱的！”她高兴地在顾铭脸上亲了一口。顾铭笑着搂住她，
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我：“对了姐，你上次是不是说，也挺喜欢这个包型的？
我记得你好像有个黑色的？”我放下茶杯，点了点头：“嗯，是有个黑色的，好些年前的了。
”那只黑金Birkin30，还是我第一家公司上正轨那年，买给自己的礼物，
更多是纪念意义，后来嫌重，反而很少背了。苏雨薇立刻看过来，眼神里带了点审视，
又有点不以为然，嘴角弯起一个标准的笑：“姐姐也有啊？不过黑色的确实比较百搭，
不挑年纪。像我这种年纪，就更适合亮一点的颜色，显气色。”顾铭没听出话里的其他意味，
顺着说：“姐，那你那个黑色的要不就别背了，年头久了。这样，这次雨薇这个包到了，
我让他们SA帮忙留意一下，有合适你的颜色，也给你带一个？就当……嗯，我送你的礼物！
”他说得随意，带着一种“我现在能赚钱了，可以照顾姐姐了”的慷慨。我还没说话，
苏雨薇脸上的笑容却淡了几分，她轻轻扯了扯顾铭的袖子，声音依旧甜，
但语速快了点：“老公，那个包好难买的，配额特别紧。SA说了，
这次能给我留一个已经是看在老客户的面子上，再要一个，恐怕……”顾铭“哦”了一声，
有点遗憾地对我说：“这样啊，那就算了姐，下次，下次有机会再说。”我本来也没想要，
更不可能去跟弟弟的女朋友争一个包，便无所谓地笑笑：“不用，我有包用。
”我指了指进门时随手放在边几上的那只旧Celine，“这个就挺好。
”苏雨薇的目光随之落在那只焦糖色的Box上，仔细看了两眼，
那眼神里的某种情绪清晰了些许——那是一种混合了确认、轻视，
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的眼神。她大概认出了这款包，但也看出了它的年份和磨损。
她重新笑起来，这次的笑容里多了点别的什么：“姐姐这个包……很有复古味道呢。
不过背久了也该换换啦，女人嘛，总要对自己好一点。”我妈在一旁打圆场：“她呀，
就喜欢这些旧东西，念旧。”话题似乎就此揭过。又坐了一会儿，我看时间不早，
便起身准备回我自己的住处——市中心顶层的公寓，方便我处理工作。
顾铭和苏雨薇也说要走了。走到门口，苏雨薇忽然轻轻“哎呀”一声，停下脚步，看向我，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犹豫：“姐姐，那个……有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你说。
”“就是……我明天有个特别重要的闺蜜聚会，都是以前留学时候的朋友，好久没见了。
我想打扮得稍微……嗯，正式一点。”她咬了咬嘴唇，眼神瞟向我的手腕，
“我看姐姐今天戴的这块手表，款式挺特别的，很低调但又很有质感，
跟我明天想穿的那条裙子特别配。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借我戴一下？就一天！
聚会结束我马上还给你！”我手上戴的是一块理查德米尔的RM07-01，碳纤维表壳，
镶了一圈细钻，设计确实独特，是我去年在拍卖行收的，不算我最贵的表，但也不便宜。
关键是，这表不太适合她明天那种“重要的闺蜜聚会”风格，过于运动和技术感。
她更看重的，恐怕是那个牌子本身。我微微蹙眉。借表？还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这请求有点逾矩了。顾铭大概也觉得有点不合适，拉了拉苏雨薇：“雨薇，
姐的表怎么能随便借……”“哎呀，我就是问问嘛，不行就算了。”苏雨薇立刻接口，
语气带了点委屈，“我也是看姐姐的表好看，又觉得姐姐人那么好，
肯定不会介意……是我唐突了。”说着，眼神却还黏在手表上。我看着她表演，
忽然觉得有点意思。这姑娘，试探的意味太明显了。从饭桌上的旁敲侧击，
到现在的直接索借，无非是想掂量掂量我这个“自由职业”的姐姐，到底有多少斤两，
在顾铭心里，又占多少分量。“没什么唐突的。”我笑了笑，解下表带，递过去，
“一块表而已，你喜欢就拿去戴吧。聚会要紧。”苏雨薇眼睛一下子亮了，惊喜地接过去，
翻来覆去地看，连声道谢：“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我明天一定小心保管！
”顾铭也松了口气，搂住苏雨薇：“看吧，我就说我姐最大方了。”我摆摆手，没再多说，
转身离开了别墅。夜晚的山风带着凉意，我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后视镜里，别墅灯火温暖，
那辆亮蓝色的保时捷也很快驶出，消失在盘山道上。我抬手看了看空荡荡的手腕，摇了摇头。
希望这位苏**，明天玩得开心。---接下来的日子波澜不惊。
苏雨薇第二天下午就把表还了回来，包装得仔仔细细，
还附带了一小盒昂贵的马卡龙作为谢礼，态度无可挑剔。顾铭偶尔会带她回家吃饭，
她在我爸妈面前始终是乖巧伶俐的模样，只是看我的眼神里，那份隐隐的探究和比较，
一直没散。直到半个月后。那天下午，
我刚好在市中心一家会员制书店的咖啡区见完一个海外来的合作伙伴。对方刚走，
我就接到了顾铭的电话。“姐！你在哪儿呢？没事吧？能不能来‘恒隆’这边一趟？
有点……有点事。”顾铭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音有些嘈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