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基因序列库第三次遭到未遂入侵的那个雨夜，
林薇正在分析一起跨国器官贩卖案的DNA数据。屏幕上跳动的碱基对像是某种加密信息，
而她——警视厅最年轻的华裔犯罪侧写师——总能从这些生物密码中嗅到犯罪的味道。
但今晚不同，那些看似随机排列的A、T、C、G中，隐藏着一个令她指尖发冷的模式。
“林博士，又发现什么了？”助手陈志明端着咖啡凑过来。林薇没有回答，
只是将两组DNA序列并排放置。一组来自上周在圣淘沙海岸发现的无名女尸，
另一组来自三年前上海警方共享的失踪人口数据库。匹配度：99.97%。“同卵双胞胎？
”陈志明吹了声口哨，“相隔三年，一个死在新加坡，一个消失在上海，这案子有意思了。
”“不是双胞胎。”林薇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是同一个人。
”办公室陷入沉默，只有服务器散热风扇的低鸣。陈志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们都知道这在生物学上不可能——除非有人掌握了不该掌握的技术。林薇调出第三组数据，
来自三个月前印尼警方截获的一艘偷渡船。船上有十七名亚洲女性，全部陷入昏迷，
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只有上臂内侧相同的条形码纹身。
她们的DNA报告显示：共享99%以上的基因序列，但年龄跨度从二十岁到三十五岁。
“克隆？”陈志明的声音变了调。“更糟。”林薇放大其中一段基因序列，
“看到这些插入片段了吗？这不是自然变异，是基因编辑。有人在制造‘定制人类’，
而且已经产业化了。”雨点猛烈敲打着窗户，像是某种警告。林薇的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加密信息弹了出来：“你的DNA很特别，我们出价500万新元。考虑一下？
——DNA交易所”信息附带一个暗网链接和一份她的个人基因分析报告，
准确率高达100%，包括她从未告诉任何人的家族遗传病史：一种罕见的线粒体缺陷，
全球已知病例不超过十例。林薇的后颈渗出冷汗。能拿到她完整基因数据的人，
要么侵入了警视厅最高安全级别的数据库，要么...她看向桌角的相框，
里面是她和母亲去年在上海外滩的合影。母亲笑得温柔，
完全不像一个被罕见基因病折磨了二十年的患者。手机又震动了：“我们可以治好你母亲，
作为额外赠礼。明晚十点，金沙酒店天台，单独来。别告诉任何人，
包括你那正在调查我们的男友。”林薇的心脏骤停了一拍。
她确实在三个月前开始和特别罪案调查科的周文哲约会，但这是绝对保密的关系。
警视厅内部严禁同事恋爱，尤其是跨部门合作期间。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金沙酒店57层的无边泳池在夜色中泛着幽蓝的光，像一块悬浮在城市上空的巨大宝石。
林薇靠在栏杆边，新加坡的夜景在她脚下铺展开来——璀璨、有序，掩盖着无数秘密。
她提前一小时到达，反复检查周围环境。泳池已经关闭，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做清洁。
她伪装成住客，穿着浴袍，湿发披肩，看起来刚刚游过泳。
藏在浴袍内袋里的录音笔和定位器已经开启，袖口微型摄像头正对前方。十点整，
电梯叮一声响。走出来的男人让林薇瞬间僵住。不是她想象中的黑市掮客或科技狂人，
而是新加坡生物科技界的明星——陈启明博士。四十出头，儒雅英俊，
多次登上《亚洲科技》封面，上个月刚刚获得国家科学奖章。“林博士，久仰。
”陈启明微笑着走近，手里没拿任何东西，“抱歉用这种方式约你见面，
但你的基因数据出现在交易所时，我知道必须亲自来。”“我的数据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林薇保持冷静，手指在浴袍口袋里轻轻调整录音笔位置。“这就是问题所在。
”陈启明叹气，“我们的服务器两个月前被入侵，部分研究对象的基因数据泄露。
当我发现其中包括你时，立即联系交易所要求撤下，但他们已经找到了买家。”“买家是谁？
”“一个自称‘基因收藏家’的匿名用户，出价是市价的十倍。”陈启明递过一个平板电脑，
“这是交易记录，以及我们追踪到的IP地址——上海浦东新区，具**置无法确定。
”林薇扫了一眼屏幕，数据看起来真实，但直觉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为什么我的数据会在你们服务器上？我从未参与过任何基因研究。
”陈启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涉及你母亲。三年前，
她在上海交通大学附属医院参与了一项亚洲罕见病研究项目，我们是合作方。
她签署了知情同意书，允许数据用于科学研究。”林薇感到一阵眩晕。
母亲确实在上海治疗过，但她从未提及参与研究项目。“你们可以治疗她的病？”林薇追问，
声音微微发颤。“理论上可以。”陈启明点头，
“我们开发了一种针对线粒体缺陷的基因疗法，已经在灵长类动物身上取得成功。
但人体试验需要监管批准，至少要三年...”“交易所说可以立即治疗。”“那是骗局！
”陈启明突然激动起来，“林博士，你是专业人士，应该知道这种承诺有多危险。
基因编辑不是修补软件，出错的代价是生命。交易所背后的人不在乎伦理，他们只想赚钱。
”一阵风吹过，林薇的浴袍下摆扬起。她按捺住去整理的冲动，保持姿势不变。
“你想要什么？”她直接问。“合作。”陈启明压低声音，“警方已经盯上交易所，
但你们缺少关键证据。我可以提供内部信息，帮助你们摧毁这个网络。作为回报，
我希望警方在行动中保护我们的研究数据——那些是拯救无数患者的希望，
不能落入黑市手中。”合理的提议，完美的说辞。
但林薇注意到了细节：陈启明说话时左手一直插在口袋里，右手做手势的幅度过于克制，
像是受过反侦察训练。“我需要时间考虑。”林薇说。“当然，但请快些。
”陈启明看了眼手表，“交易所每24小时刷新一次拍卖品。你的数据明晚十点重新上架，
届时会有新的买家出现。”他走向电梯，突然回头：“对了，代我向周文哲警官问好。
你们很般配。”电梯门关上，林薇站在原地，浑身冰凉。他知道周文哲。
这意味着要么警方内部有漏洞，要么陈启明的情报网络比想象中更可怕。她走到泳池另一侧，
假装欣赏夜景，实则检查袖口摄像头。画面清晰录下了陈启明的脸，
但角度问题没拍到他左手口袋。正要离开时，手机震动，周文哲的短信：“你在哪？
刚接到通知，圣淘沙女尸案有突破，速回警局。”林薇迟疑了一下，回复：“在外面散步，
半小时后到。”她删除了通信记录，包括陈启明的信息。电梯下降的57秒里，
她做了决定：暂时不告诉任何人今晚的会面。有些真相，必须独自确认。
特别罪案调查科的会议室烟雾弥漫。白板上贴满了死者照片、基因序列图和跨国航线图。
周文哲站在前面，衬衫袖子卷到手肘，眼下有浓重的阴影。“圣淘沙女尸的指纹匹配到了。
”他敲了敲白板上一张中国身份证复印件，“李雨晴，28岁，上海某外贸公司职员，
三年前报失踪。”林薇坐在后排，努力集中精神。昨晚她几乎没睡，
反复查看天台会面的录像，寻找陈启明的破绽。“问题是，”周文哲继续说，“三个月前，
上海出入境记录显示李雨晴持合法护照飞往新加坡。机场监控拍到了她，
基因检测也确认是同一个人。但按照尸检报告，三年前她就应该已经死亡。
”会议室一片哗然。“克隆？还是身份盗用？”有人问。“更诡异的是这个。
”周文哲切换幻灯片，出现一张基因图谱对比，“技术部重新分析了尸体DNA，
发现一段异常的甲基化模式。简单说，她的表观遗传年龄只有23岁，
但实际生理年龄是28岁。有人让她的细胞‘年轻’了五年。”林薇坐直了身体。
表观遗传修饰是基因研究的前沿领域，但能让整个机体逆生长五年的技术，
远远超出当前科学水平——至少公开的科学。“还有更糟的。”周文哲声音低沉，
“我们比对了近期所有无名尸和失踪人口的DNA，
发现了十七组‘镜像对’——基因高度相似但身份不同的个体，
分布在上海、新加坡、雅加达和曼谷。这是有组织的犯罪网络，规模超出想象。
”会议持续到凌晨两点。散会后，周文哲追上走廊里的林薇。“你脸色很差，没事吧？
”“只是累了。”林薇避开他的目光，“这个案子...很棘手。
”周文哲沉默片刻：“我收到一条匿名情报，说DNA交易所的下一场拍卖明晚十点开始，
拍卖品包括一些‘特殊基因样本’。情报特别提到，可能有警方人员的基因数据。
”林薇的心脏狂跳：“来源可靠吗？”“不知道，
但技术部追踪到发送地址是陈启明实验室的服务器。”周文哲盯着她，“你认识陈启明吗？
”空气凝固了几秒。“听说过，生物科技界的名人。”林薇尽量保持平静，“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情报是用你的警徽编号加密的。”周文哲的眼神变得锐利，
“只有内部人员知道那个编码规则。薇薇，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走廊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远处传来清洁工推车的声音，橡胶轮子与大理石地面摩擦，
发出单调的嘶嘶声。“我需要时间去确认一些事情。”林薇最终说，“给我24小时。
”周文哲叹了口气，抬手想触摸她的脸，但在半空中停住了。警局走廊有摄像头，
他们的关系是秘密。“小心点。”他低声说，“这个案子牵扯的利益太大，
已经有两名中国刑警在调查中‘意外身亡’。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三个。”林薇点头，
转身离开。走到停车场时，她收到一条新信息，来自未知号码：“陈启明在说谎。
你母亲的基因数据不是三年前获得的，是上周从上海一家私人诊所窃取的。
诊所主人叫张明远，是你母亲的新主治医生。建议你查查他的背景。
——关心你的人”附件是一份数据转移记录，时间戳显示七十二小时前，
传输方是上海明远基因诊疗中心，接收方是陈启明实验室。林薇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颤抖。
母亲上周确实提到换了医生，一个从美国回来的专家，姓张。她当时还为母亲高兴，
现在却感到刺骨的寒意。手机响了，是上海区号的陌生号码。“喂？”“是林薇女士吗？
”对方说普通话，带上海口音，“我是明远诊所的张明远医生。很抱歉这么晚打扰，
但关于您母亲的治疗方案，有些紧急情况需要沟通。”“什么情况？”林薇努力让声音平稳。
“我们在她的基因检测中发现了一些...异常修饰。这不是自然变异，
而是人为编辑的痕迹。而且编辑时间很近，不超过一个月。”张明远停顿了一下，“林女士，
您母亲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吗？或者，有人提供过所谓的‘基因治疗’吗？
”林薇想起了DNA交易所的承诺：“我们可以治好你母亲。”“没有。”她说谎了，
“医生，这种基因编辑危险吗？”“非常危险。
不当的编辑可能导致癌症、器官衰竭甚至...”张明远的声音低下去，“林女士，
我建议您尽快来上海一趟。有些事情，当面说更安全。”电话挂断后，
林薇在车里坐了十分钟。车窗外的新加坡夜色依旧璀璨，
但她感觉这座城市突然变得陌生而危险。她有三个选择：告诉周文哲一切，
申请正式调查；独自前往上海查明真相；或者继续与陈启明周旋，获取更多信息。相册里，
母亲的笑容温柔地刺着她的心。那个忍受了二十年病痛却从不抱怨的女人，
那个独自把她抚养长大的女人，那个总说“薇薇别担心，妈妈很好”的女人。
林薇打开航空公司的APP，预订了最早一班飞往上海的航班。起飞时间：七小时后。
浦东国际机场的晨雾中，林薇拖着登机箱走出海关。她请了三天年假，
对警局说是处理家事——这不算完全说谎。手机里有两条未读信息。
一条是周文哲的：“听说你请假了，一切还好吗？”，另一条是陈启明的：“林博士，
考虑得如何？拍卖今晚开始，你的数据在清单上。”她都没回。
机场大厅的显示屏播放着新闻：“本市破获一起非法代孕案，
涉案团伙利用基因编辑技术定制婴儿外貌...”画面一闪而过，
林薇却愣住了——新闻报道的背景里，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侧影，很像陈启明。
她掏出手机想拍照，画面已经切换。“林女士？”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转身，
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穿着质地考究的灰色西装，典型的精英医生形象。
“张明远医生？”“是我。”张明远微笑，但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感谢您这么快赶来。车在外面，我们路上谈？”林薇犹豫了一下，点头。她需要信息，
而张明远是目前最直接的来源。车上，
张明远递过一个平板电脑：“这是您母亲的基因分析报告。红色标记的部分是异常编辑位点。
”林薇快速浏览，越看越心惊。编辑涉及十几个基因，
包括免疫调节、细胞衰老和神经发育相关区域。技术精湛得可怕——如果不是专门筛查，
这些修饰会被当作自然多态性。“谁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编辑？”她问。
“全球不超过五个团队，其中三个是军方项目，两个在私人生物科技公司。
”张明远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陈启明的实验室是其中之一。”“你确定是他？
”“编辑使用的载体有独特的分子签名，我在陈启明三年前发表的论文中见过类似的。
”张明远调出一篇学术文章，“你看这里，他描述了一种新型CRISPR递送系统，
可以在成体细胞中实现多基因同步编辑。当时学界质疑可行性，
但如果他真做到了...”“那我母亲就是他的实验品。”林薇的声音冰冷。“不止如此。
”张明远切换画面，出现一组复杂的基因网络图，“这些编辑不是随机的，
它们构成一个精密的调控程序。简单说，有人在重编程您母亲的生理时钟，
试图逆转衰老进程——同时植入了一些‘控制开关’。”“控制开关？
”“某些基因被编辑成可被特定化学物质激活或抑制的状态。”张明远放大其中一个位点，
“比如这个，编辑后的p53基因对一种罕见抗生素极其敏感。一旦接触，
会触发细胞凋亡程序。”林薇感到一阵恶心。p53是重要的抑癌基因，
如果失去功能...“有人想随时能杀死我母亲？”“或者控制她。”张明远严肃地说，
“林女士，这不是普通的医疗犯罪，这是生物武器级别的技术滥用。
我怀疑陈启明背后有更大的势力。”车驶入市区，停在一栋老式洋房前。
门牌上写着“明远基因诊疗中心”，低调得几乎看不见。“我们到了。”张明远下车，
“您母亲已经在等您了。”会客室里，林薇的母亲林静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阳光给她花白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边。她比视频里看起来更消瘦，但精神很好。“薇薇！
”母亲起身拥抱她，“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想给你个惊喜。
”林薇忍住眼泪，“新医生怎么样？”“张医生很好，治疗方案很先进。”林静茹微笑，
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就是有些检查...太复杂了。抽了好多血，还做了骨髓穿刺。
”林薇的心沉下去。骨髓穿刺不是常规检查。张明远示意护士带林静茹去休息室，
然后关上会客室的门。“我在她的血液样本里发现了微量的基因编辑载体残留，
所以做了穿刺确认。”他压低声音，“编辑不只发生在体细胞，还进入了造血干细胞。
这意味着改变是可遗传的——如果她还能生育的话。”“谁会做这种事？”林薇握紧拳头。
“为了创造‘完美样本’。”张明远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我侵入陈启明的服务器——是的，
我知道这违法，但顾不上了——找到了这个‘凤凰计划’。他们在收集特定基因型个体，
进行定向编辑，制造具有‘优化性状’的人类模板。您母亲因为罕见的线粒体缺陷，
成为研究衰老逆转的理想模型。”屏幕上出现一排照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每人附有详细的基因分析和编辑方案。林薇看到了李雨晴的照片，
标注是“皮肤抗老化模板”。翻到最后一页，她倒吸一口冷气。那是她自己的照片，
标注是：“认知增强候选体，携带罕见神经发育优化等位基因。状态：接洽中。
”“他们也要对我下手。”林薇喃喃道。“已经开始下手了。”张明远调出另一份记录，
“你的基因数据被复制了十七份，分布在上海、新加坡和雅加达的服务器。
有人在用你的基因序列做体外培养实验。”手机突然震动，陈启明发来新信息：“林博士，
拍卖提前了。现在开始。你的基因序列当前最高出价：800万新元。买家似乎志在必得。
最后的机会——合作，或者成为商品。”配图是拍卖页面的截图。
她的基因数据被标注为“东亚女性，28岁，智力潜能极优，罕见神经变异携带者。
附：完整表观遗传图谱及基因编辑建议方案。
”商品描述的最后一行字让林薇血液凝固：“该样本已成功培育三代细胞系，
体外胚胎发育测试通过。具备完整克隆可行性。”林薇站在明远诊所的屋顶天台，
黄浦江的风吹乱她的头发。脚下是外滩的万国建筑群，
对岸陆家嘴的摩天楼在暮色中亮起灯光。这座她出生的城市，
此刻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危险。她拨通了周文哲的电话。“薇薇？你在哪？
警局找你一整天了。”周文哲的声音透着焦急。“在上海，我母亲这里。”林薇停顿了一下，
“文哲，我需要你帮我查几个人。不通过正式渠道，私下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林薇简单讲述了母亲基因被编辑的事，隐去了陈启明直接联系她的部分，
“我怀疑有跨国犯罪集团在利用基因编辑技术制造‘定制人类’，
警方内部可能也有他们的人。
”周文哲的呼吸变重了：“中国警方最近在调查一系列人口失踪案，
受害者都是特定基因型携带者。我们怀疑和器官贩卖有关，
但如果你的推测正确...”“器官只是副产品。”林薇说，“他们的主要产品是基因本身。
编辑、优化、复制，像软件一样迭代人类基因组。”“这太疯狂了。”“但技术上已经可行。
”林薇靠在栏杆上，“文哲，我需要你查张明远，我母亲的新医生。还有，
查查陈启明实验室和中国哪些机构有合作。”“陈启明？”周文哲的语气突然警惕，
“你为什么提到他？
”林薇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因为他的技术能力最接近能做到这些事的人。
”又是一阵沉默。太长了，长得让林薇不安。“文哲？”“薇薇，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周文哲的声音变得很奇怪，“国际刑警组织昨天发来协查通报，
陈启明实验室涉嫌非法基因交易，新加坡警方已经立案。
通报特别提到...陈启明可能在与警方内部人员合作。”林薇的手指收紧：“谁？
”“通报没说具体姓名，只说是‘新加坡警视厅基因犯罪调查部门的高级官员’。
”周文哲停顿，“你的直属上司刘建明总监，上周在瑞士银行开了个秘密账户。”刘总监？
那个总是笑眯眯、像父亲一样关照她的长辈？“不可能。”林薇下意识反驳，
“刘总监经手过无数基因犯罪案，他比任何人都痛恨这些...”“正因为他经手太多，
才知道怎么避开侦查。”周文哲叹气，“薇薇，我现在谁也不信。你尽快回新加坡，
但不要通知警局你的行程。到我家来，我们面对面谈。”“你家？”“我有一处安全屋，
地址发你手机上。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母亲。”电话挂断后，林薇盯着手机屏幕。
周文哲发来的地址在静安区一栋老式公寓楼，离这里不远。张明远走上天台：“林女士，
您母亲的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怎么样？”“编辑已经稳定整合，无法逆转。
”张明远表情沉重，“好消息是，衰老相关指标确实改善了20%。坏消息是，
那些‘控制开关’也牢固地嵌入了基因组。她需要定期注射一种抑制剂，
否则编辑基因可能过度表达，导致...”“导致什么？”“细胞无限增殖。
”张明远低声说，“就是癌症。”林薇闭上眼睛。母亲的笑容在她脑海中浮现，那么温柔，
那么无辜。“抑制剂在哪里可以拿到？”“只有编辑者知道配方。”张明远说，
“但根据分子结构推测，需要一种稀有植物碱基做原料，那种植物只生长在印尼的某个岛屿。
”印尼。又是印尼。圣淘沙女尸案中的克隆女性来自印尼偷渡船，
现在抑制剂的原料也指向印尼。“给我具体信息。”林薇说。张明远犹豫了一下，
递过一个U盘：“所有资料都在里面，包括我收集的陈启明实验室证据。林女士，
这件事太大，我一个人扛不住。如果你要追查到底，建议寻求国际组织帮助。”“谢谢。
”林薇接过U盘，“我母亲暂时拜托你了。”“我会尽力。”张明远点头，“但请快些，
抑制剂的半衰期只有两周。你母亲上次注射是在十天前。”只剩四天。林薇回到屋内，
母亲已经醒了，在护士的陪伴下喝粥。“薇薇，你要走了吗？”林静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有些工作要处理，很快回来。”林薇蹲下身，握住母亲的手，“妈，答应我，
这段时间不要离开诊所，不要接触任何陌生人，不要接受任何新的治疗。
”林静茹抚摸女儿的脸：“你又在查危险的案子，对不对？”“我会小心的。
”“你父亲当年也这么说。”林静茹眼中泛起泪光，“然后他就再也没回来。
”林薇的父亲是刑警，在她十岁时追捕毒贩中枪殉职。那是她立志从警的原因，
也是母亲心中永远的痛。“我不是爸爸。”林薇轻声说，“我会回来的，我保证。
”离开诊所时，暮色已深。林薇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周文哲给的地址。
车子驶入静安区狭窄的街道，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枝叶在路灯下投出斑驳的影子。
老式公寓楼没有电梯，她爬了五层楼梯，找到503室。敲门，无人应答。她试着推了推，
门没锁。房间很简陋，一室一厅，像是临时落脚点。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
林薇走近一看，呼吸骤然停止。屏幕上打开着一份加密文件，
标题是：“凤凰计划——阶段三执行方案”。文件内容让她浑身冰凉。那不是什么犯罪证据，
而是行动计划书：如何利用编辑后的人类基因样本，逐步替换关键岗位人员，
最终实现“优化人类主导的社会结构”。计划时间表长达二十年，
第一阶段已经在三年前启动。更可怕的是，
有十几个她熟悉的名字：**官员、科学家、企业家...还有两个新加坡警方的高级官员。
其中一个名字是：周文哲。林薇后退一步，撞到书架。几本书掉下来，
其中一本相册摊开在地。照片上周文哲和一个中年男人勾肩搭背，笑得很开心。
那个男人她认识——陈启明。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周文哲：“薇薇，你到了吗？我临时有事，
半小时后到。冰箱里有吃的，你先休息。”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林薇环顾这个房间。
书架上全是基因学和犯罪心理学著作，墙上贴着一张亚洲地图，用红蓝两色图钉标记。
红色集中在上海、新加坡、雅加达，蓝色分散在东京、首尔、曼谷。她走到地图前，
仔细查看。红色图钉旁都有手写标注，字迹是周文哲的。
其中一个上海标记写着：“张明远诊所——监测中”。他一直知道张明远，
知道她母亲在这里治疗。另一个新加坡标记让她瞳孔收缩：“林薇公寓——已部署监控”。
她住的地方被监视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陈启明：“林博士，
考虑时间到。你的基因序列刚刚以1200万新元成交。买家要求当面交付‘原样本’。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林薇的手开始颤抖。原样本——就是她本人。“你们想绑架我？
”“我们想‘保护’你。”陈启明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你的基因太珍贵，
不能浪费在普通的警务工作上。加入凤凰计划，你可以帮助人类进化到下一个阶段。
”“通过克隆和基因编辑？”林薇冷笑，“那不是进化，是制造玩具。
”“你很快就会改变想法。”陈启明说，“看看你左手手腕。”林薇低头，
发现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红色的斑点，像蚊子叮咬的痕迹，
但形状异常规整——一个微小的条形码。“纳米追踪器，三天前你喝咖啡时植入的。
”陈启明解释，“现在无论你去哪，我们都能找到。顺便说，抑制剂也在那时注入了，
所以你母亲暂时安全。但下一剂...取决于你的选择。”电话挂断。林薇冲到洗手间，
用肥皂拼命擦洗那个斑点，但它仿佛长在皮肤下，怎么也去不掉。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她跑到窗边，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楼下，两个穿西装的男人下车，抬头看向她的窗户。
周文哲的声音从手机里再次传出，这次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冰冷：“薇薇，待在房间里。
我们的人来接你了。别反抗，这对大家都好。”林薇从消防通道冲下楼梯时，
听到楼上传来撞门声。五楼，四楼，三楼...她的心跳和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
冲出公寓楼后门，是一条堆满杂物的巷子。她翻过一堵矮墙，跳到相邻的小区，
混入散步的人群中。手腕上的条形码开始发热，像是个警告。
她在路边药店买了绷带和消炎药膏，将手腕层层裹住，希望能屏蔽信号。手机震动不断，
周文哲打了十七个未接来电，最后发来一条信息：“薇薇，你误会了。我不是你的敌人。
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们在外滩观景平台见，就我们两个，不带任何人。一小时后，
如果你不来，我会撤销对你母亲的所有保护。”最后一句是**裸的威胁。
林薇坐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看着黄浦江的方向。母亲的脸在她脑海中反复出现，
还有父亲葬礼上那张黑白照片。她不能让母亲成为下一个牺牲品。但去见面，
很可能自投罗网。她打开张明远给的U盘，插入手机（经过加密和防追踪处理）。
里面除了基因数据，还有一个加密通讯软件，联系人列表只有一个代号：“深海”。
她尝试发送信息：“我是林薇，张明远让我联系你。需要帮助。”几秒钟后，
回复来了：“验证问题：你父亲的警号是多少？”林薇愣住。父亲殉职多年，警号早已注销，
只有家人记得。她输入那串数字：“014857”。“验证通过。林薇，
我是你父亲的旧同事，现在在国际刑警组织特别调查科。我们知道凤凰计划，也一直在调查。
你的处境很危险，立刻前往以下地址，有人会接应你。”一个坐标发来，位于崇明岛某处。
“我母亲在张明远诊所，需要保护。”“已安排。现在，马上离开市区。
不要用任何电子设备导航，记住路线：地铁10号线到五洲大道站，换申崇线到陈家镇，
出站后往东走两公里，有一个废弃的渔船码头。今晚十点，有船在那里等你。”“船去哪？
”“印尼。凤凰计划的主要实验室在那里，要救你母亲，
必须拿到原始基因编辑记录和抑制剂配方。”林薇看了眼时间，七点二十。来得及。
她扔掉手机SIM卡，将手机格式化后丢进垃圾桶。用现金买了顶帽子和口罩，
坐上了前往浦东的地铁。车厢摇晃，车窗外的城市灯火流淌如河。林薇想起小时候，
父亲常带她坐地铁，教她观察人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薇薇，”他说，
“而我们警察的工作，就是守护这些故事不被罪恶打断。”父亲没说的是，
有些罪恶穿着警服，有些故事注定悲剧。地铁到站，她换乘大巴。车上人不多，
有个老太太一直盯着她看。林薇压低帽檐，假装睡觉。老太太却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低声说：“姑娘，有人在找你。下一站下车，洗手间第三个隔间有给你准备的东西。”说完，
老太太起身下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林薇的心脏狂跳。是敌是友？陷阱还是帮助？
大巴在五洲大道站停下，她犹豫了三秒，决定赌一把。下车后直奔洗手间，
第三个隔间门把手上挂着一个帆布袋。
一瓶特殊喷雾（说明写着：喷在追踪器上可暂时屏蔽信号）、一本伪造的护照（照片是她的，
名字是李静）、一沓现金，还有一张手写纸条：“码头有监视，从南侧芦苇丛涉水过去，
水下三米处有氧气瓶。船是蓝色的‘浙渔308’，口令：凤凰涅槃。信任深海，
你父亲信任过他。——知更鸟”父亲的名字让她眼眶发热。
她记得父亲有个代号叫“知更鸟”的线人，曾多次帮他破获大案。父亲殉职后，
那人再也没出现过。也许，有些守护从未离开。她喷了喷雾，手腕上的灼热感减轻了。
换好衣服，将重要物品用防水袋装好，走向码头方向。夜色中的崇明岛安静得可怕，
只有风吹芦苇的沙沙声。码头确实有人影晃动，手电光不时扫过水面。林薇绕到南侧，
悄悄滑入水中。江水冰冷刺骨，她找到氧气瓶，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游了大约十分钟，
她浮出水面，看到一艘蓝色渔船的轮廓。甲板上有人抽烟，红光在黑暗中明灭。她游近，
低声说：“凤凰涅槃。”抽烟的人顿了顿，扔下烟头：“涅槃重生。上来吧。
”一只粗糙的手把她拉上船。是个五十多岁的船老大，脸上有刀疤，眼神锐利。
“林警官的女儿？”他打量她，“长得真像你爸。”“你认识我父亲？”“何止认识。
”船老大启动引擎，渔船缓缓驶离码头，“二十年前，我运私货被他抓了。他没送我进监狱，
而是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后来我成了他的线人，直到...”直到父亲殉职。
“深海是谁？”林薇问。“我不能说，但他是你父亲最信任的人。
”船老大递给她干毛巾和热茶，“睡会儿吧，到公海要十个小时。之后有快艇接你去印尼。
”“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深海一直在监视凤凰计划，
发现你的基因数据出现在黑市时，就启动了保护程序。”船老大看着漆黑的海面，
“但我们都没想到，周文哲会是他们的人。”“你确定吗？”林薇抱着一丝希望。
“我亲眼看到他和陈启明在印尼会面，就在三个月前。”船老大调出一段模糊的手机视频，
画面上周文哲和陈启明站在一艘游艇甲板上，正在查看什么文件，
“他们在讨论‘样本运输’，提到上海和新加坡的‘收货点’。”视频里，
周文哲抬头说了句什么，口型很清楚：“林薇的样本什么时候到？”林薇闭上眼睛，
最后一点幻想破灭。渔船在夜色中破浪前行，离上海越来越远。她裹着毯子，看着星空，
突然想起一首老歌的歌词：“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
漂洋过海地来看你...”父亲曾唱给母亲听，
在那个还没有基因编辑、没有定制人类的简单年代。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带了张明远给的备用机。一条新信息来自未知号码：“林薇，
如果你看到这条信息，说明你已经离开上海。我是周文哲，但请听我说完。我是卧底，
三年前奉命渗透凤凰计划。我对你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感情。但现在计划暴露，
陈启明发现了我的身份。你母亲被转移了，不在张明远那里。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你。
不要去印尼，那是陷阱。来新加坡，老地方见，我有证据给你。
——文哲”信息附带一张照片：周文哲被绑在椅子上，脸上有伤，但眼神坚定。
照片角落有一份文件，标题是：“卧底行动：凤凰计划渗透——周文哲警官任务简报”。
照片看起来真实，日期是两周前。林薇盯着屏幕，混乱如潮水般涌来。该相信谁？深海？
周文哲？还是谁也不信？船老大瞥了一眼手机，冷哼：“Photoshop，我赌一百块。
卧底会发这种暴露身份的信息？”“但如果他是真的...”“没有如果。
”船老大斩钉截铁，“你父亲教我的第一课：当所有人都可能是敌人时，相信直觉。
你的直觉怎么说？”林薇看着海面。直觉告诉她，周文哲的眼睛在照片里太清澈，
不像一个在谎言中生活三年的人。但感情告诉她，她爱过的那个男人不会背叛。
“我们去印尼。”她最终说，“但提高警惕。”船老大点头，加大油门。渔船在夜色中加速，
驶向未知的深海。而林薇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十海里处，一艘快艇正悄然跟随。艇上，
周文哲放下望远镜，对耳机说：“目标已上钩，正向预定位置前进。准备收网。”他手腕上，
一个和林薇一模一样的条形码，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渔船在东海的黑夜中颠簸前行，
像一片树叶被巨浪随意抛掷。林薇裹紧毯子，盯着手中备用手机上那张周文哲被绑的照片。
像素不高，但能看清他额角的伤口正在渗血，衬衫领子被撕破，
左手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要么是脱臼，要么是骨折。
船老大**递来第二杯热茶：“别看了，越看心越乱。”“如果是伪造的，
细节未免太真实。”林薇放大照片的角落，
那份“卧底任务简报”的页眉有新加坡警视厅的徽标水印，编码格式也是内部专用的。
“这帮人能在你皮肤下植入纳米追踪器，伪造一份文件算什么？”**哼了一声，
调整船舵避开一道暗涌，“我年轻时也爱过不该爱的人，知道那种想相信的冲动。
但你爸教过我：关键时刻，脑子要走在心前面。”林薇关掉手机：“我爸...常提起我吗？
”“常提。”**的表情柔和了一瞬，“说你聪明，像他；固执，像你妈。
说你十岁就立志当警察，把他那枚旧警徽当宝贝似的收着。”他顿了顿，“他殉职前一周，
还跟我说，等这案子结了，就申请调文职，多陪陪你们母女。”这些话像钝刀割在心口。
林薇记得那个早晨，父亲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晚上带她去吃最喜欢的生煎包。
生煎包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父亲再也没回来。“他查的最后一个案子，和凤凰计划有关吗？
”**的眼神变得复杂：“我不知道那叫什么计划，但知道他在查一伙跨国贩毒集团。
奇怪的是，这伙人不贩传统毒品，而是运一种蓝色液体，装在医用保温箱里。
有次我帮他们运货，偷偷留了一点样本给你爸。他说那不是毒品，是比毒品更危险的东西。
”“基因编辑载体？”“那时候没这词儿，你爸只说那是‘改造人的东西’。
”**点了支烟，烟雾在海风中迅速消散，“交货地点在印尼的一个小岛，叫塞兰岛。
你爸追过去，然后...”然后中了埋伏，身中四枪，尸体三天后才在珊瑚礁缝隙里找到。
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