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我吐了。吐得昏天黑地,甚至还要命地泛起了酸水。
龙椅上的小皇帝吓傻了,颤巍巍地问:「皇姐,你这是……吃坏了肚子?」
我擦了擦嘴角的酸渍,还没来得及编瞎话,太医已经跪地高呼:「恭喜长公主,这是喜脉!
已有三月身孕!」死寂。死一般的寂静。要知道,我楚摇是大周最尊贵的长公主,
也是至今未婚的寡王。就在御史台那帮老古板准备撞柱子死谏我不知廉耻时。
那只手遮天的九千岁沈知行,突然一步跨出,眼神阴鸷:「咱家的种,谁敢有异议?」
我瞪大眼,还没来得及反驳。手握重兵的镇北王谢临渊冷笑一声,
拔剑出鞘:「太监也能生子?那晚在城楼,明明是本王与公主……」话音未落,
清冷孤傲的首辅裴寂,竟然慢条斯理地解下外袍披在我身上:「微臣那夜留下的玉佩,
公主可还收着?孩子既是裴某的,自当接回府养育。」
我看着这三个平日里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死对头,两眼一黑。完了。
1金銮殿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回响。我跪坐在大殿中央,
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劲儿还没过,脑瓜子嗡嗡的。
我不就是想训斥一下户部尚书那个老抠门不肯拨军饷吗?至于这么整我?太医那个老眼昏花,
此刻正把头磕得邦邦响,仿佛他发现的不是喜脉,而是大周的祥瑞。「喜脉?
怎么可能是喜脉!」御史大夫那个老古董气得胡子都在抖,
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我:「长公主未婚先孕,此乃皇家丑闻!丑闻啊!
这是要毁了我大周的百年清誉!公主若不交出奸夫,理应浸猪笼以谢天下!」我冷眼看着他。
浸猪笼?本宫还没死呢,这帮老东西就想着怎么分我的尸了。我刚想开口怼回去,
一道阴冷的声音就像毒蛇一样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奸夫?」
沈知行一身大红色的飞鱼服,他一步步走过来,靴子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
他站在我身前,挡住了那些能杀人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刘大人是老糊涂了?
咱家刚才说了,那是咱家的种。怎么,你是觉得咱家不配,
还是觉得……你想去东厂的大牢里,跟咱家的刑具聊聊天?」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沈知行是谁?九千岁!大周第一奸宦!手里的人命比这大殿上的砖头都多。
可问题是……他是太监啊!就连我也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角,压低声音:「沈知行,你疯了?
这种绿帽子你也往头上戴?你是太监,你哪来的功能?」沈知行低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公主若是忘了那一夜,咱家不介意帮公主回忆回忆。」
回忆个鬼啊!那一夜我明明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好吗!
还没等我理清楚沈知行的脑回路,旁边「哐当」一声,有人拔剑了。谢临渊一身玄甲,
满身煞气,那把还没擦干血迹的重剑直接插在了金砖上,火星四溅。「笑话!」他冷笑一声,
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沈知行:「一个阉人,也敢在这冒认皇亲?那晚在城楼之上,风雪交加,
明明是本王与公主彻夜长谈,情难自禁。这孩子,流的是谢家的血!」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谢临渊,你可是大周战神,能不能要点脸?那晚你在北境杀敌,我在京城睡觉,
咱俩隔着十万八千里,你是用意念跟我情难自禁的?小皇帝在龙椅上缩成一团,看看这个,
看看那个,弱弱地举手:「那个……这孩子也不能有两个爹吧?」「自然只有一个。」
一直没说话的裴寂开口了。这位大周首辅,平日里最是清冷孤傲,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此刻,他却慢条斯理地走过来,解下身上那件绣着墨竹的外袍,轻轻披在我的肩头。
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天灵盖都炸开了。「公主腰间有一颗红痣,
只有微臣见过。」轰——金銮殿彻底炸了。那些大臣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红痣?
这么私密的地方都看过了?裴寂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帮我系好衣带,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公主,微臣这个理由,
可还充分?」我僵硬地抬头,看着这三个男人。沈知行阴鸷,谢临渊霸道,裴寂腹黑。
这三个人,把持着大周的朝政、兵权、刑狱。平日里斗得你死我活,
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今天这是吃错药了?组团来给我的「孩子」当爹?我深吸一口气,
扶着肚子站起来,决定打破这个魔幻的局面。「本宫肚子里的,怕不是个哪吒,
惹得三位爱卿都要来闹海?」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他们三人:「既然三位都这么想当爹,
那不如……滴血认亲?」我看你们怎么滴!谁知沈知行拂尘一甩,淡淡道:「不必。
咱家的种,咱家认得。这大周的江山咱家都能撑起来,还养不起一个野种?」
谢临渊更是直接:「本王说是,便是。谁敢质疑,问问本王手里的剑。」
裴寂微笑:「微臣相信公主。」疯了。全疯了。
我看着他们三人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寒光,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不对。
他们不是在争风吃醋。他们是在争夺……控制权。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什么爱情的结晶,
而是他们用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筹码。或者说,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想把我也变成筹码。
我摸着平坦的小腹,那里没有什么小生命,只有一枚正在吞噬我生机的「蛊王」。
那是号令死士军团的唯一信物。也是我的催命符。「好,很好。」我怒极反笑,
甩开裴寂的手:「既然三位爱卿如此情深义重,那本宫就成全你们!」2我是万万没想到,
这三个人的脸皮能厚到这个程度。下了早朝,他们连家都没回,
直接带着铺盖卷入住了我的公主府。美其名曰:照顾龙胎。照顾个屁!这是软禁!这是监视!
公主府的正厅里,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一座皇陵。我坐在主位上,左边坐着沈知行,
右边坐着谢临渊,对面坐着裴寂。「三位,本宫这公主府庙小,容不下三尊大佛。」
我端起茶杯,想送客。沈知行眼皮都没抬,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玉瓶:「公主身怀六甲,
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行?咱家精通药理,正好给公主调理身子。」说着,
他不由分说地走过来,捏住我的手腕,把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塞进我嘴里。「唔!
沈知行你给我吃的什么!」我拼命想吐出来,那药丸却入口即化,
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安胎药。」沈知行阴恻恻地笑,
「这可是咱家从东厂秘库里翻出来的宝贝,吃了能保公主……母子平安。」屁的安胎药!
那分明是压制蛊毒的「锁魂丹」!我震惊地看着他,他怎么会有这种药?
难道他知道我肚子里的是什么?还没等我想明白,谢临渊抱着一堆像砖头一样的书走了进来,
「哐」的一声砸在桌子上。「既然是本王的种,那就要从小培养。」
他随手抽出一本《孙子兵法》,翻开第一页:「来,给他念。若是生出来是个怂包,
本王就亲手掐死他。」我看着那本兵书,嘴角抽搐:「谢临渊,你家胎教念《孙子兵法》?
你是想让他生出来就会带兵打仗吗?」谢临渊冷冷地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若是不会带兵,这乱世之中,如何活得下去?」
他这话里有话。他是在警告我,若是没有兵权,我这个长公主,连条狗都不如。裴寂更绝。
他在院子里架起了炉子,开始煮茶。那茶香飘满了整个院子,但我一闻就知道不对劲。
这是「紫苏散」,专门用来……堕胎的?不对,紫苏散加了当归,那是保胎的。
可他又往里面加了红花?这到底是什么黑暗料理?「裴大人,你这是想毒死本宫?」
我警惕地看着他。裴寂微微一笑,将茶水倒在地上:「微臣只是在试药。公主体质特殊,
有些药,不能乱吃。」他看着地上的茶水瞬间腐蚀出一片黑痕,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却很快掩饰了过去。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们都知道。
他们都知道我肚子里不是孩子,是蛊王。沈知行的锁魂丹是压制毒性的,
谢临渊的兵法是在暗示我交出兵符,裴寂的毒茶是在研究解药。这三个男人,
在跟我演一出惊天大戏。入夜。为了谁来守夜,这三个人差点在院子里打起来。
「咱家是孩子的干爹,理应咱家守。」「本王是亲爹,滚一边去。」「微臣与公主心意相通,
自然是微臣。」最后,这三个不要脸的达成了一致——一起守。我的卧房大得离谱,
此刻却显得异常拥挤。我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沈知行坐在床头擦拭他的拂尘,
谢临渊抱着剑靠在窗边,裴寂坐在桌边看书。这种诡异的和谐,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怎么,三位是打算在床上斗地主?」我忍不住嘲讽。没人理我。到了后半夜,
体内的蛊王突然发作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我的内脏,
痛得我瞬间蜷缩成一只虾米,冷汗浸透了衣衫。「呃……」我死死咬住嘴唇,
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我低估了这三个人的敏锐程度。几乎是在我发出闷哼的一瞬间,
三道身影同时出现在床边。「哪里痛?」谢临渊的声音都在抖,那只拿剑都不抖的手,
此刻却不敢碰我。沈知行直接扣住我的脉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该死!压不住了!」
裴寂扔掉手里的书,从怀里掏出一排银针:「按住她!」下一秒,
三股浑厚的内力同时涌入我的体内。沈知行的内力阴寒,谢临渊的内力刚猛,
裴寂的内力绵柔。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我的经脉里横冲直撞,
却又奇迹般地压制住了那躁动的蛊王。我痛得意识模糊,
却能感觉到他们三人的身体都在颤抖。他们在承受反噬。同命蛊。虽然我还没给他们下蛊,
但他们此刻强行用内力压制蛊王,就等于是在分担我的痛苦。「噗——」
沈知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我的床幔。「滚开!咱家还能撑!」
他一把推开想要扶他的谢临渊,眼神凶狠得像只护食的狼。谢临渊脸色惨白如纸,
额头青筋暴起,却死死抓着我的手不放:「闭嘴!再废话老子砍了你!」
裴寂的嘴角也溢出了一丝血迹,但他手里的银针却稳得可怕,
每一针都精准地扎在我的大穴上。「公主若死,这满府的白绫,裴某替你挂。」他轻声说道,
语气温柔得让人想哭。我看着他们三个。明明是恨我入骨的死对头,
明明是为了兵符才留在这里。可为什么,我觉得他们比我更怕死?「别……别费力气了……」
我虚弱地开口,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这就是个……孽种……弄死它……我也就解脱了……」
「闭嘴!」三人异口同声地吼道。谢临渊红着眼,咬牙切齿:「楚摇,你给本王听着,
哪怕是阎王爷来收人,也得先问问本王手里的剑答不答应!」那一夜,烛火摇曳。
三个权倾朝野的男人,为了我的一条烂命,差点耗尽了一生的修为。我昏睡过去前,
只记得沈知行那双阴冷的眸子里,竟然满是水光。3第二天醒来,
我觉得自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身体却意外地轻松了不少。那三个男人都不在房里,
只有桌上留着一张纸条,字迹狂草,一看就是谢临渊写的:「别乱跑,等老子回来。」
我把纸条揉成团扔进纸篓。等?本宫的字典里就没有「等」这个字。既然他们想演戏,
那本宫就陪他们演个够。我把贴身丫鬟叫进来,吩咐道:「去,把那三位爷都请到后花园来。
就说本宫孕吐难受,想吃酸的。」半个时辰后,后花园里出现了一幅奇景。
权倾朝野的首辅裴寂,正挽着袖子,蹲在石桌旁,一颗一颗地剥葡萄皮。他的手指修长白皙,
平日里是用来指点江山的,此刻却被葡萄汁染成了紫色。杀人不眨眼的九千岁沈知行,
正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针线,对着一件还没成型的肚兜比划。他的表情狰狞,
仿佛手里的不是针线,而是敌人的咽喉。而威震边疆的镇北王谢临渊,此刻正挂在树上。
没错,挂在树上。「谢临渊,那颗!对,最高的那颗!那个看起来最酸!」我躺在躺椅上,
指手画脚。谢临渊黑着脸,堂堂镇北王,此刻像只猴子一样在树上窜来窜去。
他伸手去够那颗青梅,结果被树枝划破了手背,鲜血直流。但他一声不吭,摘下梅子跳下来,
扔进我怀里:「吃!酸死你!」我拿起那颗青梅,也不洗,直接塞进嘴里。
酸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好吃。」
我笑着看着他们:「三位爱卿真是全能啊,以后这带孩子的活儿,本宫就放心交给你们了。」
裴寂把剥好的葡萄递到我嘴边,温柔地笑:「只要公主喜欢,微臣剥一辈子的葡萄也愿意。」
沈知行冷哼一声,把那个绣得歪歪扭扭的肚兜扔给我:「咱家绣的,辟邪。」
我看了一眼那个肚兜,上面绣的根本不是鸳鸯,而是一只……癞蛤蟆?「沈知行,
你这是在骂本宫?」「咱家是在夸公主,想吃天鹅肉。」就在我们互相阴阳怪气的时候,
我突然感觉胃里一阵剧痛。那颗青梅像是变成了烙铁,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呕——」
我猛地推开裴寂,趴在栏杆上剧烈呕吐起来。这一次,吐出来的不是酸水。是血。黑色的血。
「楚摇!」谢临渊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我。沈知行一把撕开我的衣领,
动作粗暴得根本不像是在给人看病。「你干什么!」我惊呼。但他根本不理我,
死死盯着我的腹部。那里,一条黑色的细线正从我的小腹蜿蜒向上,像是一条活着的小蛇,
直逼心口。蛊线。空气瞬间凝固了。沈知行颤抖着手,想要触碰那条黑线,却又不敢。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看着他们三个惨白的脸,
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装什么呢?「那天晚上。」我擦了擦嘴角的黑血,靠在谢临渊怀里,
看着天上的流云:「那天晚上,敌国大军压境,三十万大军就在城外。我不想让你们去送死,
就在你们的酒里下了**。」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那晚的风雪很大。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手里拿着那枚传说中的「蛊王」。
那是父皇留给我的最后底牌。吞下它,就能唤醒沉睡在地下的十万死士。但代价是,
以身为炉,万蛊噬心。「你们睡着了,睡得很香。」我笑了笑,
眼泪却流了下来:「我本来想,等我吞了这东西,就去前线自爆,拉着敌军同归于尽。这样,
你们就能活下来了。」「可是……」我抬起头,看着他们:「可是我没想到,这东西这么疼。
疼得我根本走不动路。」「别说了……」裴寂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为什么不说?」
我推开谢临渊,踉跄着站起来:「你们不是都在演戏吗?你们不是都装作不知道吗?沈知行,
你那晚根本没醉,对不对?谢临渊,你就在门外看着,对不对?裴寂,那**是你换过的,
对不对?」他们沉默了。死一般的沉默。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你们看着我吞下去的。」
我指着他们,笑得眼泪都飞了出来:「你们眼睁睁看着我吞下去的!为什么不拦着我?
为什么!」谢临渊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因为除了你,
没人能压制它!那是皇室血脉才能承载的蛊王!如果我不让你吞,大周就完了!
你弟弟就完了!我们也完了!」「所以你就让我去死?」「我没想让你去死!」谢临渊吼道,
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想替你吞!可是它排斥我!它只认你!」沈知行突然跪在地上,
死死抱住我的腿,把脸埋在我的裙摆里。
「咱家试过……咱家试过帮你引出来……可是不行……」他的声音闷闷的,
带着绝望:「咱家只能给你吃锁魂丹,只能陪你演这出戏……楚摇,你对自己真狠,
比对我们狠一万倍。」我看着这三个崩溃的男人。原来,那晚的荒唐,不是**熏心,
而是生离死别。他们知道我吞了蛊王,必死无疑。所以他们争着当这个「奸夫」,
争着要这个「孩子」。不是为了兵符。是为了让我活下去。只要他们还「争」,
我就还有利用价值,我就不敢轻易去死。「本宫不仅要骗天下人,
还要骗过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我摸了摸沈知行的头,
就像在摸一条丧家之犬:「起来吧。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别演了。怪累的。」我转过身,
背对着他们,看着满园的落花。「还有三个月。」我轻声说道:「三个月后,蛊王大成。
到时候,我会剖腹取蛊,把兵符交给你们。大周的江山,就拜托三位了。」
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我没回头。因为我知道,一旦回头,我就真的舍不得死了。
4自从挑明了真相,这三个男人反而更疯了。他们不再掩饰,
几乎是把整个太医院都搬到了公主府。每天逼我喝各种奇奇怪怪的药,试图寻找解蛊的方法。
但我知道,没用的。蛊王入体,无药可解。除非……换血。但这需要三个至阳之人的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