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我爸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他不打我，不骂我。我考砸了，
他就跑去我奶奶的坟前，一边撞墓碑一边哭，说自己教出我这么个废物，无颜面对祖宗。
我姐不想他死，拼了命地学，二十岁就考上了博士。可我爸觉得她是长女得顾家，
逼她退学嫁人，给我弟攒彩礼。我姐不同意，他就买农药，当着全家人的面喝了下去。
我姐被逼得精神失常，硬被我爸嫁了个瘸子。我爸却指着她，教育我：“看见没？
这就是不孝的下场。”他转头逼我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屠夫，要三十万彩礼，
好给我弟在城里买房。我拒绝的当晚，他搬来梯子，将绳子挂在了房梁上。“你不嫁，
我就吊死在这，让你一辈子背着害死亲爹的名声！”邻居们都在楼下劝我，让我听话，
说我爸不容易。我看着那根摇晃的绳子，笑了。“爸，你先别急，
我上网给你挑个结实点的绳子，再给你订个好点的骨灰盒。”……我爸被我这句话噎住，
举着绳子的手僵在半空。他布满褶子的脸先是错愕，然后涨的通红。“你这个孽障！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邻居的劝说声也停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曹青！
你怎么跟你爸说话的！他那是气话，你还当真了！”“就是啊，
你爸一个人拉扯你们姐弟三个多不容易，你就服个软吧！”领头的王姨嗓门最大，
唾沫星子喷得老远。我爸得了声援，又来了底气，重新扮演起他悲情的角色。“大家看看，
都看看！我曹德海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怎么就养出这么个铁石心肠的女儿！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他作势要把脖子往绳圈里套，
动作却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我没理会邻居的鼓动，也没看他的表演，
自顾自地解锁手机屏幕。“王姨，你家上次捆东西的绳子挺结实的，什么牌子的？我爸要用，
得买最好的。”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世界安静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我爸的动作彻底凝固，脖子伸着，绳子悬在耳边，
表情滑稽又难堪。“你……你……”他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弟曹安和他那个快过门的媳妇刘菲菲冲了进来。
刘菲菲一进门就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眼圈一红，眼泪说来就来。“叔叔！
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她一把扑过去，不是拉我爸，而是抱着他的腿哭嚎。
“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曹安怎么办啊！我们还怎么结婚啊！”她抬起泪眼，
矛头直指我。“青青，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叔叔不也是为了我们好吗？
”第2章2刘菲菲很会说话。她一来，就把我钉在了自私自利、不顾亲情的耻辱柱上。
她对着楼下看热闹的邻居们哭诉：“各位叔叔阿姨，你们评评理。我跟曹安谈了三年，
就想有个自己的家，这有错吗？”“叔叔也是没办法，才想着让青青帮衬一把。
”“那个张屠夫我是见过，人是年纪大了点，但是有钱，自己开肉铺，
青青嫁过去不会吃亏的。”“为了我跟曹安的婚事，就要逼死叔叔，她怎么忍心啊！
”几句话，就把我爸逼我卖身的行为，美化成了为儿女着想的无奈之举。而我，
就成了那个为了自己，破坏弟弟幸福、逼迫父亲寻死的恶人。我爸找到了新的舞台，
松开手里的绳子，踉跄着走到墙边。“我没用啊！我没本事给儿子买房娶媳妇！
我活着就是个累赘！”他闭上眼，开始用头一下一下地撞墙。力道轻得听不见一点响声。
刘菲菲哭得更凶了，却只是在一旁喊：“叔叔不要啊！”曹安站在旁边，眉头紧锁，
一脸为难。我走过去，没去拉我爸。我在他撞击的那面墙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爸，这是承重墙，太结实了。你这样撞，没等死就先得脑震荡。
”我指了指屋子另一边的墙角。“那边是砖砌的，墙角又尖，你要是真想，去那儿，
一下就解决了，不遭罪。”我爸的动作停了。他惊恐地看着我，
仿佛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刘菲菲的哭声也卡在了喉咙里。一直沉默的我弟曹安，
终于忍不住了。“曹青，够了！”我转头，冷冷地看着他。“够了？我姐被他逼疯的时候，
你说了够了吗？”“现在他要卖我，给你换彩礼，你当然觉得够了？”我一字一句地问他。
“曹安，你是不是就等着我点头，好拿着那三十万去给你心爱的女人买房？
”曹安的脸瞬间白了。第3章3第二天，我爸换了新的表演场地。他没在家里上吊，
而是跑到了我工作的县图书馆门口。他没带绳子，也没拿农药，只是在地上铺了一张报纸，
直挺挺地跪在上面。身前立着一块纸板，
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不孝女拒养亲弟，老父颜面尽失，跪求天收。
”他不像昨天那样哭喊，就那么安静地跪着，低着头，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这种无声的控诉，比任何叫骂都更有杀伤力。来往的市民纷纷侧目，
对着我工作的单位指指点点。很快，馆长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小曹，
门口那位是你父亲吧？”馆长一脸为难。“我们是事业单位，代表着县里的形象。
他这样影响很不好。”“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你还是尽快处理一下，行吗？
”我走出办公室，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探究和鄙夷。我能想象他们在背后怎么议论我。
一个连自己父亲都能逼得下跪的女儿，心该有多狠。我还没走到门口，
就看见刘菲菲提着一个保温壶，袅袅婷婷地出现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爸跪下。
“叔叔，您快起来吧，地上凉。您要是跪坏了身子，我跟曹安会心疼死的。”她一边说，
一边拧开保温壶，给周围的人看。“我给叔叔熬了鸡汤，叔叔，您喝一口暖暖身子。
”她声泪俱下地劝着，演得比我爸还真。“青青就是一时糊涂，她会想通的。
您别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也别惩罚她了。”她这番话，坐实了我不孝的罪名，
还为她自己赢得了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围观的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小声骂我了。
“这闺女真不是东西。”“看她爸多可怜，未来儿媳妇都比她孝顺。”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
走出了图书馆大门。所有人都以为，我要么会屈服，要么会跟我爸大吵一架。
我径直走到我爸身边，在他旁边跪了下来。然后，从我的帆布包里，
拿出了一支马克笔和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硬纸板。人群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我爸也抬起头，
不解地看着我。我没理他，低头在纸板上飞快地写着。第4章4我写完，
把纸板举了起来，和我爸那块并排立着。我的纸板上写着：“为给弟买房，
爸爸逼我嫁四十岁屠夫换三十万彩礼。亲姐因此被逼疯，强行嫁给一个瘸子。求好心人告知，
我该怎么办？”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刚刚还对我指指点点的人群，
此刻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在两块牌子之间来回移动，
脸上的表情从鄙夷变成了震惊和怀疑。“这……”“真的假的？为了三十万把女儿卖了？
”“还把大女儿逼疯了？这也太狠了吧！”议论声再次响起，但风向完全变了。
我爸看清我牌子上的字，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眼里的悲痛瞬间被惊慌取代。“你胡说八道！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为了不嫁人，什么谎都敢撒！”他猛地扑过来，想抢我手里的牌子。
刘菲菲也反应过来，尖叫着扑上来帮忙。“青青你疯了！你怎么能这么污蔑叔叔！
叔叔都是为了我们好啊！”她脱口而出的为了我们好，在众人听来，无异于一种承认。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来抢。我只是做出害怕和无助的样子，把牌子往怀里死死护住。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哭声却很清晰。“我没有撒谎！那个屠夫叫张伟，
就在东关市场卖猪肉！我姐叫曹露，被我爸逼着嫁给了一个瘸子！”“你们要是不信，
可以去查！爸，弟妹，如果我说的是假的，你们为什么这么怕大家看到？”人群彻底炸了。
“让她说！让她把牌子举起来！”“对！你们心虚什么！？”“快，谁手机拍下来发网上去，
让大家评评理！”有人已经拿出了手机，对准了我们。我爸和我弟媳的脸在镜头下，
一个惨白，一个涨红，丑态百出。就在这片混乱的顶峰，我的手机响了。我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我弟曹安气急败坏的咆哮。“曹青！你到底在干什么！菲菲她爸妈看到直播了！
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要是那三十万拿不到，这婚就别结了！”第5章5电话里的咆哮声，
让现场瞬间死寂。我爸和刘菲菲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死灰。我平静地挂掉电话，看着他们。
“现在，你们看到了？从来都不是为了你们好，只是为了那三十万。”我站起身，
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对周围还举着手机的众人说了一句：“谢谢大家关心。”然后，
我转身走回图书馆，留下我爸和刘菲菲，在无数鄙夷和审视的目光中，
像两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那天之后，我爸消停了。他没再来我单位，
也没在家里寻死觅活。刘菲菲更是有好几天没登我们家的门。家里安静得可怕。但我知道，
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爸这种人，绝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就善罢甘甘休。果然，
一个星期后，他对我使出了更狠的招数。他给我打来电话，声音阴冷。“你以为你赢了？
你以为把我的脸丢尽了，这事就完了？”“曹青，我告诉你，
你要是还想让你姐在夫家安安心心待着，就乖乖把钱给我凑齐！”“不然，
我就让瘸子随意处置了她。我倒要看看，一个疯子被赶到大街上，能活几天！
”“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心疼你姐吗？你来承担啊！”我握着电话的手止不住颤抖。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姐姐是我唯一的软肋。我爸精准地找到了它，
并且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我不能让他得逞。我必须在他动手之前，彻底拔掉他这颗毒牙。
我请了假，先去把我姐接了出来，把她送进医院，清护工照顾着。
看着病房里安静画画的姐姐，我的心一阵刺痛。她曹经是那么才华横溢，是全家的骄傲，
却被我爸亲手折断了翅膀。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从疗养院出来，我没有回家，
而是直接坐上了去老家的长途汽车。我爸总把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挂在嘴上，
可他对自己的母亲，真的孝顺吗？我记忆里，奶奶生病卧床的最后两年，
我爸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去，也都是匆匆忙忙，待不了一天就走。奶奶去世后，
他更是把老家的祖宅卖了。当时他对所有亲戚说，卖房子的钱要供我和我姐上学，一分没留。
这件事，只有老家的人最清楚。我找到了我二姑奶，也是最看不上我爸的亲戚。
听了我的来意，二姑奶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爸那个白眼狼不是好东西！
”“你奶奶走的时候，手里那点积蓄全被他拿走了！““后来卖老房子的二十万，
他跟我们说全给你们交学费了，一分钱都没分给其他兄弟！”“那时候二十万啊！
能在咱们县城买两套房了！他就是个喂不熟的狼！
”二姑奶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我爸不仅独吞了卖房款，
还把奶奶留下的所有首饰细软都拿走了。有了这些证据，我心里有了底。
我爸的武器是道德绑架，那我就要从根子上，把他所谓的道德彻底摧毁。
第6章6回到县城，我没有立刻去找我爸。我先去了一趟疗养院，找到了负责人。
我把父亲威胁要停掉姐姐医药费，并且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情况，都跟院方做了说明。
“我爸最近受了点**，总说些胡话。我担心他会情绪失控，来这里闹事，
甚至想强行把我姐姐带走。”“如果他来了，请你们一定不要让他单独接触我姐姐，
并且第一时间通知我或者报警。”我态度诚恳，院方负责人也表示理解，答应会多加留意。
做完这一切，我才拨通了我爸的电话。“爸，你在家吗？我带了个人，想跟你聊聊。
”我带着二姑奶回了家。我爸、我弟曹安、还有刘菲菲都在。看来他们已经商量好了，
准备对我进行新一轮的逼迫。看到我身后的二姑奶，我爸的脸色明显变了。“你怎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