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杂物间，物业装了全小区的光纤总机箱。经理说，能装你家是给你面子，
每月补贴三十电费。我协商半年，他们骂我不知好歹。行，我不要这脸了。晚上十点，
我默默给路由器改了密码。第二天，业主群炸了，几百条语音痛骂我缺德。
经理电话里咆哮：“赶紧把密码改回来，不然让你滚出小区！
”01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淬了油的钢针，带着一股子蛮不讲理的灼热，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陈然，**是不是有病！”“全小区的网络都断了，是不是你搞的鬼？”王皓，
我们小区的物业经理，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用他那公鸭嗓对我进行人格的全面清算。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我的沉默似乎成了他施暴的催化剂。
“三十块钱电费还堵不住你的嘴？给你脸了是吧！”“我告诉你，现在，立刻，
马上把密码给老子改回来！”“不然我让你在这小区一天都待不下去！”威胁，
**裸的威胁。我甚至能想象到他唾沫横飞，满脸横肉颤抖的丑恶嘴脸。半年的好言相向，
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我这半年，活得像个笑话。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烧，
烧得我四肢百骸都泛起冷意。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然后，
我轻轻按下了挂断键。世界清静了。紧接着，我点开他的头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拉黑。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疑。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业主群开始疯狂闪烁。
“和谐家园一家亲（500）”。多讽刺的名字。点开来，几百条未读消息瞬间刷屏，
大部分是语音。我点开一条。一个尖利的女声炸开：“1203那个女的，安的什么心啊？
自己不用网别人也不用是吧？”这是住在15楼的张大妈，小区的八卦集散中心，
此刻正扮演着道德刽子手的角色。“就是，太缺德了，我孙子正上着网课呢！
”“听说就是为了几十块钱电费，真是穷疯了。”“这种人怎么配住我们小区？”一句句，
一声声，像是无形的石头，密集地向我砸来。他们甚至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就已经给我判了死刑。“我们上门找她去！”“对，找她理论理论！”“让她把门打开，
把网络给我们恢复了！”群情激愤，他们仿佛成了正义的化身，
要来讨伐我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看着屏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慢慢地，
从相册里翻出我这半年来的所有聊天记录截图。那些低声下气的请求，那些被无视的诉求，
那些“在开会”、“领导不在”的敷衍。然后，我找到了今天下午，
王皓在电话里辱骂我的录音。“不知好歹的东西”、“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
我将这些截图和录音，一并甩进了那个名为“和谐家园”的群里。没有配一个字。
群里瞬间的死寂，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滚油上。但仅仅几秒后，新的消息就如潮水般涌来，
将我发的东西彻底淹没。“发这些有什么用？”“影响大家用网就是你的不对！
”谩骂还在继续。但，也有一些人，那些刚刚还在叫嚣的头像，沉默了。就在这时，
我的门铃被擂鼓般敲响。“咚！咚！咚！”每一下都砸在我的心上。“陈然！开门！
”是王皓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加猖狂。“我知道你在家！别给我装死！
”“今天不把网络恢复了，我他妈拆了你的门！”我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出去。
王皓带着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壮汉，堵在我门口，面目狰狞。
我默默打开了门上的智能摄像头，开启了录像功能。然后，我隔着厚重的防盗门，
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调开口。“王经理，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
寻衅滋事或者故意损毁公私财物的，可以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你再砸一下门，
我就报警。”我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了出去。门外的叫骂声停顿了一下。
“你他媽吓唬谁呢！”王皓色厉内荏地吼着，但砸门的动作却停了。
他们开始在门外用各种污言秽语对我进行全方位的攻击。我充耳不闻，转身回到客厅。
手机屏幕上，是监控拍下的他们丑陋的表演。半小时后，那三个成年巨婴可能也骂累了，
终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楼道里恢复了安静。我看着监控画面里他们远去的背影，拿起手机，
重新登录了路由器后台。我删掉了刚才那串还算简单的密码。然后，
输入了一串由大小写字母、数字和特殊符号组成的，
连我自己都需要复制粘贴才能记住的乱码。点击，保存。做完这一切，我走进我的杂物间。
那个嗡嗡作响的巨大机箱，像一头盘踞在我家里的怪物，闪烁着幽绿色的光。我看着它，
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今夜，只是一个开始。02第二天醒来，家里一片漆黑。不是天没亮，
是电被断了。墙上的时钟指针停在凌晨三点。果然，
王皓的手段也就这么点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业主群里，果不其an然，一片幸灾乐祸。
张大妈首当其冲，发了一长串语音，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哎哟，
听说1203停电了？真是报应啊！”“治这种自私的人就得用狠招，王经理做得对！
”“看她还怎么横！没电没网，我看她能撑几天！”我没有理会这些噪音。
我从床底拖出一个箱子，里面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大容量户外电源。
我慢条斯理地接上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就像在黑暗里点燃了一束微光。
我打开手机热点，登录了业主群。我将王皓昨天砸门的监控视频，
和他亲口承认是他断了我家电的威胁录音，一并发了出去。我甚至贴心地给录音加了字幕。
“非法断电，是违法的，王经理。”我发完这句，就退出了群聊。接下来，我需要一个盟友。
我翻了翻业主通讯录，找到了一个人。李哲，1703的业主，职业是程序员。
我点开他的头像，发了一条私聊信息。“你好，我是1203的陈然。
想向你咨询一个技术问题。”“那个安装在我家的光纤总机箱，你知道具体型号和功耗吗？
以及，这种商业设备装在居民家里，有没有安全隐患？”几乎是秒回。“陈然你好，
我看到群里的事了。你等我一下。”几分钟后，他发来一份详细的文档。“我查了，
你家那个型号是商业级的汇聚交换机，峰值功耗接近500瓦，
一个月光电费就不是30块钱能打发的。”“最关键的是，这种设备发热量巨大，
对散热要求很高，根本不应该装在密闭的杂物间里，有严重的火灾隐患。
”“物业这是在拿你的生命安全开玩笑！”他的话，证实了我所有的猜想。
这个所谓的“面子”，其实是一颗定时炸弹。“谢谢你，李哲。这些信息对我非常重要。
”“不用谢，我早就看那个王皓不顺眼了。你顶住，我帮你。”说完，
李哲直接把那份文档甩进了业主群。他用程序员特有的严谨和逻辑，
逐条分析了光纤总机箱的危害性。“各位邻居，这不是几十块钱电费的问题，是安全问题。
今天这个机箱可以装在陈然家，明天就可能装在你我家。一旦起火，整栋楼都有危险。
”“我想请问王皓经理，你把这种存在严重消防隐患的设备装在业主家里，是经过谁的批准？
消防安检备案了吗？”李哲的发言像一枚深水炸弹，在群里炸开了。之前那些指责我的声音，
小了很多。王皓气急败坏地跳了出来。“李哲是吧？你懂个屁！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我们物业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指手画脚！”他开始对李哲进行人身攻击。
看着李哲因为帮我而被辱骂，我胸口的火烧得更旺了。
我冷静地将王皓砸门、威胁、非法断电的所有视频证据，整理成一个文件包。然后，
我用充电宝仅剩的电量，将这个文件包，连同一封详细的说明邮件，
发送到了本地最火的一个民生新闻公众号的爆料邮箱。
邮件的标题是：《“面子”还是“催命符”？谁给了物业经理草菅人命的权力？》。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分。窗外，万家灯火。而我的屋子里，一片冰冷的黑暗。
我用手机热点，再次登录了那个熟悉的路由器后台界面。时间，晚上十点整。
我删除了昨天的密码，输入了一串新的，更加复杂的乱码。确认。好了。全小区，
再次陷入了由我亲手制造的、无声的黑暗里。03第三天，太阳照常升起。
我的手机快要被打爆了。但我一个也没接。上午十点，
一篇推文在我的朋友圈和各个本地微信群里刷了屏。《“给你面子”还是“给你危险”？
小区光纤总机箱竟装进业主家！》那个民生新闻公众号的效率超乎我的想象。文章里，
我提供的录音和视频证据被清晰地呈现。王皓砸门的狰狞面孔，威胁断电的嚣张言语，
都成了他无法抵赖的铁证。文章的阅读量和评论数，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飙升。
市级的媒体也开始转发。事情，闹大了。业主群里，风向彻底变了。“我的天，
这个王皓也太嚣张了吧！”“把这么危险的东西装在人家里，还断人家的电？
”“这简直是黑社会！”之前那些骂我的人，此刻都调转枪口，开始疯狂质问王皓。
王皓终于坐不住了。他先是疯狂地在群里@我，让我删除文章，消除影响。我没理。然后，
我家的电，悄无声息地恢复了。紧接着，他在群里发了一段假惺惺的道歉长文。“各位业主，
关于1203陈女士家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我当时也是一时心急，态度不好，
在这里向陈女士和大家道歉。”“我们物业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请大家放心。
”虚伪的文字，看得我直犯恶心。就在这时，张大妈，那个前两天还对我喊打喊杀的老太太，
突然在群里用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气疯狂@我。“1203！你快把网恢复了！我求求你了！
”“我孙子昨天晚上的网课作业没交上，今天被老师狠狠批评了！他哭了一上午啊！
”“你就算恨王经理，也别跟孩子过不去啊！”她从辱骂，变成了撒泼打滚式的道德绑架。
我依旧看着手机，一言不发。我为什么要同一个刽子手的帮凶共情？李哲再次站了出来。
他没有理会张大妈的哭闹，而是在群里发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各位，
大家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王皓宁愿把事情闹大，得罪全小区的业主，
甚至被媒体曝光，也死活不愿意把那个机箱搬走？”“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这句话，
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所有人心中的疑云。对啊，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机箱，
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大家的怀疑，开始从王皓个人，蔓延到整个物业公司。
晚上九点五十九分。我坐在恢复了光明的客厅里，喝着热水，看着手机。
业主们在群里讨论着，猜测着，愤怒着。很多人都在等。等十点钟的到来。等我，
会不会再次改掉密码。时间跳到十点整。我放下了手机，没有进行任何操作。但是，
我拿起另一个手机，拨通了电信公司的客服电话。当晚，我没有改密码。全小区的网络，
第一次在晚上十点后，恢复了畅通。但这短暂的光明，却让很多人心里，更加不安了。
04王皓以为我服软了。第四天，他开始了他的反扑。硬的不行，就来阴的。
他在小区里散播谣言，说我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独居女人，有反社会人格。
把我说成一个为了报复社会而切断全小区网络的疯子。有些不明真相的大爷大妈，
看我的眼神都变得躲躲闪闪，充满了戒备。这还不够。
他甚至找了两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地痞流氓，在我家门口的楼道里蹲守。他们不敲门，
也不说话，就是在那抽烟、吐痰，用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死死盯着我的猫眼。这是精神恐吓。
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就范。可惜，他算错了。我打开门，当着他们的面，
在门口正上方安装了一个更显眼的高清广角摄像头。然后，我从打印机里拿出一张A4纸，
上面用最大号的字体写着：“私人领地，暴力威胁已全程录像报警”。我把这张告示，
用最牢固的胶带，贴在了我的门上。那两个流氓看到我的动作，对视了一眼，
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们又待了不到半小时，就灰溜溜地走了。解决了眼前的骚扰，
我开始执行我的下一步计划。我拨通了电信公司的客服电话。“您好，这里是电信客服，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你好，我代表我们小区的业主委员会，
向你们投诉一个严重的安全违规问题。”我根据李哲的建议，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身份。
我的语气冷静而专业，听起来不容置疑。“我们小区的光纤总机箱，
被物业公司违规安装在了一户业主的私人住宅内。这严重违反了通信设施安全管理条例，
并且存在巨大的消防隐患。”“我想请问，你们公司在进行设备安装时，
是否与物业签订了相关的安全协议？对于这种明显违规的安装，你们的监管何在？
”我一连串的问题，显然让对面的客服人员懵了。她立刻将电话转接给了她的上级主管。
主管的态度明显重视了起来，他详细询问了我们小区的地址和具体情况，
并承诺会立刻派遣调查小组前来核实处理。挂断电话不到一小时。我的手机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