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宗门当了十年小透明，修为垫底，灵根拉胯，人人都叫我“蔚师妹”，
语气里带着三分客气，七分无视。他们不知道，我曾是天之骄女秦师姐的影子，
是替她被丢进万魔深渊的那个祭品。我在那鬼地方待了三年，没死成，
还摸清了十八种魔气的脾性，比了解我宗门的护山大阵还熟。所以，
当陆师兄拿着一份漏洞百出的地图，满脸热切地要把头功让给我时，我差点笑出声。
他指着地图上那片死气沉C沉的魔域故地，吹嘘那里是“魔渊活口”，
是宗门百年不遇的大机缘。他眼里的算计和讨好，几乎要溢出来，只可惜，
那份讨好不是给我的，而是给他身后那位高高在上的秦师姐。他想让我去送死，
好给他心尖上的人铺路。可惜了，他读的那些典籍，没教过他。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
对“死亡”的味道，有多敏感。1“蔚师妹，大喜事。”陆景行师兄的声音不大不小，
正好能让演武场上所有人都听见。我正擦拭着我的剑，那是一把最普通的青钢剑，
宗门外门弟子人手一柄。剑身上有几个豁口，是我前几天砍柴不小心磕的。我抬起头，
看见陆景行春风满面地朝我走来。他穿着内门精英弟子才有的月白云纹袍，
腰间挂着一枚成色极好的暖玉，一看就价值不菲。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秦瑟瑟。
我们宗门最耀眼的那颗明珠，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此刻，她正和几个交好的女弟子说着话，
眼角的余光却轻飘飘地落在这里。我知道，陆景行是为她而来。或者说，他做的一切，
都是为了她。“陆师兄。”我站起来，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演武场上，
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羡慕，嫉妒，好奇，什么都有。陆景行，
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修为高，家世好，最重要的是，他是秦瑟瑟最忠实的拥护者。而我，
蔚昭，是整个青云宗最有名的废物。五行杂灵根，炼气三层卡了十年，
所有人都觉得我这辈子筑基无望。一个天，一个地。现在，
天上的云主动飘到了地上的泥潭边。“蔚师妹，还在为上次的任务烦心？”陆景行一脸温和，
语气里充满了关切。我没说话。上次的任务，是去采一株伴月草，
结果被一只豪猪追了三里地，最后空手而归，成了整个外门的笑话。“师兄听说了，
你别往心里去。”他压低声音，显得很亲近，“运气不好罢了。不过，这次，你的好运来了。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卷兽皮地图，一股脑塞进我手里。那地图有些年头了，边缘都泛黄了，
上面用朱砂勾勒着复杂的山川河流。我的指尖碰到兽皮，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皮肤钻进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这是宗门刚发布的甲等任务，
调查黑风山脉的魔气泄露源头。”陆景行眼睛发亮，说得好像这功劳已经是他的一样。
“甲等任务？”周围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甲等任务，
只有筑基后期的内门弟子才有资格接。奖励丰厚，但危险也极大。我一个炼气三层的废物，
凑什么热闹。“师兄，这任务我接不了。”我把地图递回去。“诶，师妹，你先别急着拒绝。
”陆景行把我的手推了回来，力道不容置喙。他笑得更灿烂了，“我知道你修为不够。但是，
你看这里。”他指着地图上一个红圈圈出来的地方。“这是我花了大力气，
从一本古籍里找到的线索。魔气泄露的源头，十有八九就在这个叫‘葬魂谷’的地方。
”“只要我们直奔这里，找到源头，摧毁它，就是天大的功劳！到时候，
我会在长老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记你首功！”首功。这两个字像块烧红的烙铁，
烫得周围那些外门弟子眼睛都红了。他们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好像我在他们面前，
一步登天了。我捏着那卷兽皮，没动。我看着陆景行。他一脸的真诚，
仿佛真的是个为师妹着想的好师兄。他眼里的热切，激动，毫不掩饰。但我知道，
那不是为我。他每说一句话，都会下意识地瞟一眼秦瑟瑟的方向。他在表演。
演给他的女神看。看他多么运筹帷幄，看他多么提携同门。而我，就是他表演用的那个道具。
一个又蠢又废，给了点好处就感恩戴德，最后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道具。“师妹，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见我犹豫，又加了一把火，“你想想，有了这份功劳，
别说筑基丹，就是长老亲传弟子的名额，也不是不可能啊！”周围的呼吸声都粗重了。
筑基丹。亲传弟子。这是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我低下头，
看着手里的地图。“葬魂谷”。我当然知道这个地方。十年前，青云宗和魔道血战，
那里是主战场之一。上万修士和魔物死在那里，怨气冲天，煞气凝结。那里的魔气，
是“死魔”。是尸体和怨念堆出来的，死气沉沉，除了能腐蚀人的心智，
没有任何“源头”可言。而宗门任务要找的，是“活渊”。是正在不断产生新鲜魔气的源头。
一个是坟场，一个是泉眼。他让我去一个坟场里，找一口正在冒水的泉。这不是蠢。这是坏。
他根本就没指望我能完成任务。他只是想让我拿着这份假情报，一头扎进葬魂谷，
被里面的死魔之气侵蚀，变成一个疯子，或者干脆变成一具尸体。然后，
他就可以带着秦瑟瑟，去真正的地方完成任务。
而我这个“畏罪潜逃”或者“不幸牺牲”的废物，正好可以成为他们功劳簿上，
那不值一提的一笔。多好的算计。我心里冷笑，脸上却慢慢浮现出一丝受宠若惊的激动。
“师兄……这，这太贵重了。”我捏紧了地图，声音都有些发抖。陆景行看到我的表情，
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轻蔑，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师妹说哪里话。我们同门之间，
理应互相帮助。”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他没给我拒绝的机会，说完就转身，意气风发地走向秦瑟瑟。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催命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啊。明天，
我倒要看看，这场戏，我们怎么唱下去。2回到我的住处，
一间位于外门弟子宿舍区最偏僻角落的柴房。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我摊开那卷兽皮地图，铺在唯一的桌子上。一股极淡的腥甜味，从地图上散发出来。
是“引魂香”的味道。这种香，对活人无害，但对那些依靠怨气存在的阴邪之物，
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陆景行真是贴心。怕我在葬魂谷里不够热闹，
还特意给我加了点“佐料”。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木箱，打开。里面没有灵石，没有丹药，
只有一堆看起来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干枯的植物根茎。这些，
是我在万魔深渊那三年，攒下的全部家当。我拿出一个小瓷瓶，
倒了一点无色无味的液体在指尖，轻轻抹在地图上。引魂香的味道，瞬间被中和，
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我伸出手，掌心向上。一团小小的，像果冻一样Q弹的黑色东西，
从我的袖子里滚了出来，落在我手心。它抖了抖，似乎在伸懒腰。“小黑，饿不饿？
”我轻声问。手心里的黑色果冻，愉快地跳了跳。这是我的秘密。
也是我能在万魔深渊活下来的最大依仗。它叫“吞”，一种以魔气为食的奇特生灵。
是我在深渊最底层，一个快要熄灭的魔气泉眼旁发现的。当时它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奄奄一息。我把它带在身边，用自己的血喂养。它救了我，我也养着它。我们两个，
算是相依为命。它对魔气的感知，比任何法器都灵敏。我把手凑近地图。
“吞”在我的掌心不安地扭动起来，传达出一种厌恶和嫌弃的情绪。
它不喜欢“死魔”的味道。就像一个人，不会喜欢去吃腐烂的食物。“看来，
陆师兄是真的想请我们吃一顿‘大餐’啊。”我用手指戳了戳“吞”的身体，
它舒服地蹭了蹭我。陆景行的计划，在我眼里，就像三岁小孩的涂鸦，幼稚又可笑。
他以为他手握古籍，洞悉天机。他不知道，我，就是一本活着的，关于魔气的“古籍”。
第二天一早，我在宗门山门前见到了陆景行。他换了一身更利落的劲装，
整个人看起来英姿勃发。秦瑟瑟也在。她身边围着好几个内门弟子，众星捧月。看到我来了，
陆景行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蔚师妹，准备好了？”“嗯，准备好了。”我点点头，
背着一个半旧的行囊，手里握着那把豁了口的青钢剑。一身灰扑扑的外门弟子服，
和他们那群光鲜亮丽的人站在一起，格格不入。秦瑟瑟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
像是在看一粒尘埃。然后，她对陆景行柔声说：“景行，既然蔚师妹也准备好了，
我们就出发吧。早去早回。”她的声音很好听，像山涧的清泉。但也很冷。“好。
”陆景行立刻应声，回头对我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师妹，跟紧了，出了宗门，
一切都要小心。”一行人御剑而起。我是炼气期，还不能御剑，只能被一个内门师兄带着。
风在耳边呼啸。我看着下方飞速倒退的山林，心里一片平静。我知道，
从我踏出宗门这一刻起，这场狩猎，就已经开始了。只是，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好说。
黑风山脉离青云宗有三天的路程。一路上，陆景行尽显“好师兄”本色。嘘寒问暖，
关怀备至。时不时还拿一些低阶丹药给我，说是怕我灵力不济。他的表演很到位，
引得同行的几个弟子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为人谦和，不以外门弟子修为低下而轻视，
有君子之风。我照单全收，表现得愈发感激和依赖。偶尔，
我会“不经意”地问一些关于葬魂谷的问题。“师兄，那本古籍上，
有没有说葬魂谷里的魔物，大概是什么修为啊？”“师兄，我们这次去，
要不要多准备一些驱邪的符箓？”陆景行每次都回答得滴水不漏。“师妹放心，古籍记载，
那里的魔气源头衰弱，残存的魔物也只是些不成气候的游魂，我们这么多人，足以应付。
”“符箓宗门已经备好了，到时候我分你一些。”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肯定，
他心里已经给我判了死刑。第三天傍晚，我们抵达了黑风山脉的外围。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天色阴沉，连飞鸟的叫声都听不见。
“前面就是黑风山脉了。”陆景行停下脚步，拿出地图，“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整，明天一早，
直接去葬魂谷。”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亮得吓人，充满了对功劳的渴望。秦瑟瑟站在他身边，
微微点头，脸上是一贯的清冷，但眼神深处，也有一丝期待。其他弟子也都很兴奋。
仿佛那唾手可得的功劳，已经摆在了眼前。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拿出干粮，小口小口地吃着。
袖子里的“吞”，开始变得有些焦躁。它在告诉我，附近有“食物”。新鲜的，活的，
“食物”。看来，我们离真正的“活渊”，不远了。只是，方向和陆景行地图上指的，
完全相反。3入夜，营地里升起了几堆篝火。内门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气氛很轻松。在他们看来，这次任务，不过是一次手到擒来的郊游。陆景行坐在秦瑟瑟身边，
殷勤地为她递上烤好的肉干和清水。那姿态，卑微得不像个精英弟子，倒像个仆人。
秦瑟瑟偶尔会回应他一两句，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安静地看着跳动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一个人坐在最外围，离他们远远的。没人过来跟我说话。我乐得清静。我闭上眼，
将心神沉入袖中。“吞”正欢快地给我指路。它传来的感觉很清晰，那股新鲜的，
让它垂涎欲滴的魔气，在我们的东南方，大概三十里外。而陆景行地图上的葬魂谷，
在正北方，五十里开外。南辕北辙。我睁开眼，看向陆景行。他正侧着头，
对秦瑟瑟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时机差不多了。我站起身，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我的动作，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谈笑声停了下来。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陆景行也停住了话头，回头看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在奇怪我为什么过来打扰他。
“蔚师妹，有事吗？”他的语气，已经没有了白天的温和，多了一丝不耐烦。“陆师兄。
”我走到篝火旁，光线照得我脸色有些苍白。我手里还拿着那卷兽皮地图，
我把它递到陆景行面前。“师兄，这份情报，我看了好几遍。”“我发现，有点不对劲。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夜里，足够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对劲？
”陆景行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旁边的一个弟子也嗤笑出声：“一个炼气三层的外门弟子，也敢质疑陆师兄的情报？
你知道陆师兄为了这份情报，查了多少典籍吗？”“就是，别是看不懂地图，
在这里胡说八道吧？”我没理会他们的嘲讽，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景行。“师兄，请恕我直言。
”“这份情报里描述的魔气形态，是‘其色灰败，其气凝滞，触之冰寒刺骨，
闻之神魂欲呕’。对吗？”陆景行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古籍上确是如此记载，怎么了？
”这是他自己告诉我的，为了证明他情报的可靠性。“这就对了。”我摊开地图，指着上面，
“宗门典藏阁的基础玉简里有记载，这种形态的魔气，叫‘死魔’。”“是生灵死后，
怨气煞气汇聚百年以上，才会形成的。它的特点是，只会固守一地，不会流动，
更不会向外‘泄露’。”我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周围的议论声小了下去。
一些弟子露出了思索的神情。这些基础知识，他们也都学过，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陆景行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他没想到，我这个他眼里的废物，居然会跟他讲道理。
“胡说八道！”他立刻呵斥道，“你一个外门弟子，看过几本玉简？就敢在这里妄议古籍？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试图用气势压倒我。“我们这次的任务，
是寻找魔气‘泄露’的源头。一个不会流动的东西，怎么泄露？”我没有退缩，
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问。“这……”陆景行语塞。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只知道古籍上说，葬魂谷有魔气，然后就想当然地以为，那就是源头。一个典型的书呆子。
只会照本宣科，不会独立思考。“而且，”我继续说，“任务玉简上描述的，
山脉外围发现的魔气，是‘其色暗红，其气如丝，有若活物’。这，
是典型的‘活渊’魔气的特征。”“活渊，意味着源头在不断产生新的魔气，
所以才会像泉水一样，向外渗透，流动。”“一个死气沉沉的坟场，
和一个不断冒着泡的泉眼，陆师兄。”我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无辜又困惑的微笑。“你说，
我们到底是要去找坟场，还是要去找泉眼呢？”空气，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陆景行。
包括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瑟瑟。她的目光，第一次正眼落在了我的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探究。
陆景行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引以为傲的情报，
被我这个最不起眼的废物，当着他女神的面，驳斥得体无完肤。这比直接打他一巴掌，
还让他难受。“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他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古籍的记载，
怎么可能有错！定是你这个废物，为了哗众取宠，在这里胡言乱语！”他急了。
开始给我扣帽子。我心里冷笑。这才哪到哪。好戏，还在后头呢。4“我是不是胡言乱语，
师兄心里应该比我清楚。”我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反而上前一步，声音不大，
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陆师兄，你那么博学，肯定知道一种叫‘腐骨花’的植物吧？
”听到“腐骨花”三个字，陆景行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其他人则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提起一种植物。“腐骨花，
只生长在‘死魔’之气浓郁的地方，以修士和魔物的骸骨为养分。”我没有等陆景行回答，
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花开三瓣，色如死灰，无香，但它的根茎，
会散发出一种极淡的腥甜味。宗门的《灵植图鉴》上有明确记载。”说着，
我将手里的兽皮地图，举到了众人面前。“很巧，陆师兄给我的这份地图上，
就带着这种味道。”“如果不信，各位师兄师姐可以亲自闻一闻。
”离我最近的一个内门弟子，将信将疑地凑了过来，吸了吸鼻子。他的脸色，
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好像……真的有股奇怪的味道。”其他人也纷纷上前，一一验证。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微妙起来。他们都看着陆景行，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如果说，
之前关于“死魔”和“活渊”的理论，还只是纸上谈兵。那么现在，
这份地图上实实在在的味道，就是一个铁证。一个证明这份情报，
从一开始就指向一个错误目的地的铁证。陆景行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敢置信。他想不通。我一个外门废物，
怎么会知道腐骨花这种偏门的知识？还知道它的味道？“这……这不可能！”他还在嘴硬，
“这地图是我从家族里拓印的，传承了数百年，怎么可能有问题！一定是你！
一定是你动了手脚！”他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狗，开始疯狂地反咬。“我？”我笑了，
笑得云淡风轻，“陆师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炼气三层的弟子，连储物袋都没有，
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把这腐骨花的味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你这宝贝地图上去的？
”我的反问，像一记重锤，砸在了他的心口。是啊。我穷得叮当响，连像样的法器都没有。
去哪里找腐骨花这种稀有的魔道植物？又怎么可能在他这个筑基修士的眼皮子底下，
对地图动手脚？这个逻辑，根本说不通。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张地图，
本来就有问题。“陆景行，”一直沉默的秦瑟瑟，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清冷，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她一开口，
分量就不一样了。陆景行瞬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色煞白。“瑟瑟，我……我不知道啊！
我真的不知道！”他慌乱地解释，连对秦瑟瑟的称呼都变了。“我拿到这地图的时候，
就是这样！我也是被古籍骗了！我怎么会害大家呢！”他极力地把自己撇清，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演技很拙劣。但在场的，有不少是他的朋友，
或者说是秦瑟瑟的拥护者。他们立刻开始打圆场。“秦师姐，陆师兄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是啊，知错能改就好，现在发现问题，总比我们一头扎进那个什么葬魂谷要强。
”“蔚师妹这次倒是立了功，要不是她心细，我们可就都被带到沟里去了。”话是这么说，
但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依旧带着审视和不信任。在他们心里，我一个废物的“偶然发现”，
怎么可能比得上陆师兄这种精英弟子的“苦心研究”？或许，这从头到尾，
都是我为了出风头，设下的一个局？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
我成功地在他们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也让陆景行，从一个运筹帷幄的领导者，
变成了一个需要被“原谅”的犯错者。“好了。”秦瑟瑟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
她走到我面前，那双漂亮的眼睛，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静静地看着我。“蔚昭。
”她第一次，叫了我的全名。“既然你说这份情报是错的。那么，你认为，真正的魔气源头，
应该在哪里？”她把问题，抛给了我。这是一个考验，也是一个陷阱。如果我答不上来，
那我刚才的一切，都会被定义为“哗众取宠”的胡说八道。陆景行也会因此翻身。
如果我答上来了，那我又该如何解释，我一个外门弟子，
为什么会比所有人都清楚魔气的动向？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陆景行更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他笃定，
我只是碰巧知道一些理论知识，根本不可能知道源头在哪。我迎着秦瑟瑟的目光，
平静地开口。“我不知道。”5“我不知道。”这三个字一出口，周围的气氛顿时一松。
陆景行几乎要笑出声，他看我的眼神，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轻蔑。看吧，
我就说她是在胡说八道。其他弟子的表情，也从刚才的凝重，变成了了然和不屑。一个废物，
终究是废物。懂点皮毛，就敢出来卖弄，现在露馅了吧。只有秦瑟瑟，
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我确实不知道源头具体在哪。
”我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丝毫的慌乱。“但是，我知道，它的大概方向。”说着，
我伸出手，指向东南方那片漆黑的密林。“那边。”“你怎么知道？”秦瑟瑟问，
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直觉。”我给出了一个最不靠谱，也最无法反驳的答案。“直觉？
”陆景行嗤笑一声，声音里的嘲讽毫不掩饰，“蔚师妹，你当这是过家家吗？甲等任务，
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你说一个‘直觉’，就想让我们跟你去送死？”“就是，
太荒唐了！”“疯了吧？跟着一个炼气三层的废物，凭她的直觉去找魔渊？”反对的声音，
此起彼伏。他们宁愿相信陆景行那份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地图，也不愿意相信我的“直觉”。
因为陆景行是精英弟子，而我，是废物。人的偏见，有时候比法宝还坚固。“陆师兄，
你先别急。”我转向他，脸上带着一贯的柔弱和恭敬。“我的直觉，当然做不得数。但是，
宗门发的任务玉简，总能做数吧？”我从怀里，拿出那枚出发前领到的任务玉简。
“玉简上说，我们是在黑风山脉的外围，发现了流动的魔气踪迹。”“而我们现在的位置，
就在外围。这里距离你地图上的葬魂谷，还有五十里，距离我指的那个方向，大概三十里。
”“师兄，你再博学，总不能说，宗门负责勘探的执事们，眼神都有问题，
把五十里外的魔气，当成了眼皮子底下的吧？”我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陆景行又一次被我噎住了。是啊，任务的起因，就是在“外围”发现了魔气。
如果源头在五十里外的葬魂谷，那魔气得“泄露”得多厉害，才能飘这么远？
那早就不是甲等任务，而是需要金丹长老亲自出手的灭宗之灾了。这个简单的逻辑，
他们之前都被陆景行那份“古籍情报”给忽悠瘸了，根本没人去细想。现在被我点破，
一个个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陆景行的眼神，怀疑又加重了几分。
“你……”陆景行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口才和学识，
在我这个废物面前，居然处处碰壁。我根本不跟他辩论那些深奥的理论，我只讲最基础的，
谁也反驳不了的常识。“秦师姐。”我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了队伍里真正能做主的人。
“我的建议是，我们兵分两路。”“陆师兄既然对他的情报那么有信心，就请他带一部分人，
去北边的葬魂谷探查。”“而我，斗胆，请师姐分我几个人，我们去东南方看看。
”“这样一来，无论哪边有发现，我们都能第一时间互相支援，也免得错失良机。
”我这个提议，可以说是相当的“公平合理”。既给了陆景行台阶下，
也给了我自己一个证明的机会。所有人都看向秦瑟瑟，等她做决定。陆景行也紧张地看着她。
他当然不希望分兵。他只想把所有人都带到他的节奏里。秦瑟瑟沉吟了片刻。
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足足有十息的时间。然后，她缓缓开口。“不用分兵。
”陆景行脸上露出了喜色。“就按蔚昭说的，我们去东南方。”陆景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整个营地，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秦瑟瑟，然后又看看我。
他们想不通。秦瑟瑟，我们宗门最高傲，最理智的天之骄女，
居然会放弃一份有“古籍”作证的情报，选择相信一个废物的“直觉”？这世界玄幻了。
我也有些意外，但我很快就明白了。秦瑟瑟这种人，极其自负。她不相信我的“直觉”，
她只是从刚才的交锋中，判断出我这个人，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她更不相信陆景行。
一个被人当面驳斥得哑口无言的人，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所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