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意识像是被强行塞进一个狭窄潮湿的容器。霉味、土腥气，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贫穷和绝望的酸馊味道，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我猛地睁开眼，
头顶是黢黑低矮的房梁，身下是硬得硌人的土炕，
身上盖着一床散发着怪异气味的、补丁摞补丁的粗布棉被。
耳边还回荡着最后听到的声音——卡车刺耳的刹车声。记忆混杂着涌入脑海：苏禾，十八岁，
红旗公社苏家洼生产队的闺女，因为家里要给她哥凑彩礼，
被爹妈以三百块钱和五十斤粮票的价格，卖给了邻村四十岁的老光棍刘老栓。今天，
就是“新婚”的日子。穿书了？还是最憋屈的那种年代文女配？！我挣扎着坐起身，
发现手腕和脚踝都被粗糙的麻绳勒着，磨破了皮，**辣地疼。炕头的小方桌上，
摆着个脏兮兮的煤油灯，豆大的火苗忽明忽暗，
映照着这间家徒四壁、唯有墙上贴着的褪色“囍”字透着荒诞的“新房”。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满身酒气、佝偻着背、咧着一口黄牙的男人搓着手，
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是刘老栓。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令人作呕的光，
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俺的媳妇儿……嘿嘿……”恐惧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
我下意识地往炕里缩，手在身后胡乱摸索，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是把生锈的剪刀！就在我抄起剪刀，浑身发抖地指向他，
脑子里只有一个“拼了”的念头时，眼前，刘老栓那张令人憎恶的脸旁边，
毫无预兆地、轻飘飘地滑过一行字：【用户‘星际第一猛A’打赏1000星币：主播加油！
阉了他！背景虚化已关闭，给爷看高清**！】那字体是七彩炫光的，边缘还带着星芒特效，
像极了某些直播平台的打赏弹幕，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我：“？？？”我眨了眨眼，
那行字还在，
后面又跟了一条：【用户‘古地球文化爱好者’：这就是古地球华夏文明70年代的婚俗吗？
过于原始野蛮。但主播的眼神很有戏，打赏500星币支持反抗精神。】什么玩意儿？！
直播？弹幕？星际？！我还来不及消化这诡异的现象，
一个冰冷无情的机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滴——检测到宿主意识清醒，环境适配完成。
】【欢迎加入《地球年代沉浸体验》大型星际实况直播节目。
您的个人直播间‘70年代逆袭路’已开启，当前实时在线观众：3.2亿。
】【本节目采用最先进的神经传感与量子投影技术，
您的视觉、听觉、触觉及部分表层思维活动（心声）将作为直播内容，
同步呈现在星际观众面前。】【请宿主积极互动，努力生存，获取观众打赏。
打赏所得星币可按1：100比例兑换为本时空合法货币或物资。
系统商城已为您开放初级权限，
于：大白兔奶糖（10星币/斤）、全国通用粮票（50星币/张）、基础防身术（体验版，
3000星币/次），以及……】机械音顿了一下，
似乎在强调：【‘一键返回原时空（24世纪）’体验券（100，000，000星币）。
】我：“……”信息量过大，我的大脑直接宕机。穿书不够，还附带全星际直播？
打赏能换糖换票，还能……回家？！一亿星币？！“小娘们，拿个破剪子吓唬谁呢？
”刘老栓的狞笑打断了我的呆滞，他晃晃悠悠地扑了上来，酒臭几乎喷到我脸上，
“今儿个就让老子好好教教你规矩！”在他那双脏手即将碰到我的瞬间，
我眼前的七彩弹幕如同喷发的火山，疯狂刷屏！第二章【左边！主播蹲下！攻他下盘！
】【楼上傻吗？主播被绑着呢！先解绳子啊！】【众筹解锁‘初级绳索逃脱’！快！
我出200星币！】【看裤兜！他右边裤兜鼓鼓的！是不是钥匙？！】【踹裆！
踹裆是永恒真理！打赏500星币求看精准打击！】弹幕眼花缭乱，
夹杂着各种星币打赏的特效光芒。生死关头，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选择了相信这些“场外指导”！
刘老栓扑上来的动作因为醉酒而迟缓笨拙。我猛地蜷起被绑住的双腿，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他两腿之间狠命一蹬！“嗷——！！！”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划破了寂静的乡村夜晚。
刘老栓那张油腻的脸瞬间扭曲成青紫色，双手捂住要害，
像只被煮熟的大虾般蜷缩着倒了下去，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连哀嚎都变得断断续续。
我心脏狂跳，手忙脚乱地转身，用还握着剪刀的手，费力地去割脚腕上的绳子。剪刀很钝，
麻绳粗糙，割得我手心发疼。【用手摸他右边裤兜！快！趁他动不了！】弹幕再次提醒。
我咬咬牙，也顾不得恶心，
扑过去伸手探进刘老栓那油腻的裤子右边口袋——果然摸到了一串冰冷的金属！钥匙！
我用颤抖的手试了几次，
终于“咔哒”一声打开了锁着我另一只手腕的锁头（这老**居然还用了锁！）。
双手获得自由，我迅速解开脚上的绳子，连滚带爬地跳下炕，赤脚踩在冰冷肮脏的土地上。
自由了！暂时。我看着地上还在抽搐**的刘老栓，又看了看手中生锈的剪刀和那串钥匙，
眼看看眼前还在疯狂滚动、议论着“打击效果评估”和“主播身手敏捷度打分”的七彩弹幕，
一种极度荒诞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真的在给几亿外星人直播我的逃婚现场？！
【警告：门外检测到生命体接近，心率过快，携带金属锐器。
】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冷不丁响起。我汗毛倒竖！几乎是同时，
那扇破旧的木门被“吱呀”一声，从外面缓缓推开了。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门口，
挡住了门外惨淡的月光。他个头不矮，但极其瘦，像一根在风里勉强立住的竹竿，
穿着打满补丁的旧棉袄，袖子短了一截，露出嶙峋的手腕。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
他手里拎着一把柴刀，刀口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暗红色的、尚未干涸的血迹。他抬起头。
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脸，大概只有十五六岁。肤色是营养不良的苍白，
五官却生得出奇的好看，鼻梁挺直，嘴唇很薄。但那双眼睛……黑沉沉的，
像两口望不见底的深井，没有一丝属于这个年纪的光亮，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警惕与凶狠。他的目光先落在地上**的刘老栓身上，停顿了一秒，
毫无波澜。然后，缓缓移到了我脸上，以及我手中紧握的剪刀和钥匙。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弹幕还在不知死活地刷着：【新角色登场！颜值好顶！是反派弟弟陆野吗？！
】【**他拿的柴刀在滴血！杀了谁？】【主播快跑啊！愣着干嘛！】跑？往哪儿跑？
门外黑漆漆的，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少年——不，按照我脑中混乱的原文记忆，
这应该就是那个后来黑化成终极反派的“弟弟”，陆野。他现在，
还只是刘老栓死去前妻带来的拖油瓶，一个在村里备受欺凌、沉默阴郁的少年。他盯着我，
看了足足有五六秒，才动了动薄薄的嘴唇，声音有些低哑，却异常清晰地，
一字一句地砸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杀了人。”他顿了顿，目光锁死我，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冷酷和胁迫：“你得帮我埋尸。”第三章杀了人？
埋尸？！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站稳。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不对，
这虎崽子比狼还吓人！他手里那刀上的血可是新鲜的！弹幕也瞬间炸了：【**！
开局就上人命案！这直播值了！打赏！】【陆野好带感！年下疯批美人！我可以！
】【主播快答应他！这是抱大腿……啊不，抱未来反派大佬大腿的好机会啊！
】【楼上清醒点！那是杀人犯！虽然杀的可能不是好东西……但主播现在自身难保啊！
】陆野似乎对我脸上的惊恐和犹豫很不耐烦，他掂了掂手里的柴刀，向前逼近一步，
那股混杂着血腥气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后山，歪脖子枣树底下。现在，跟我走。
”他的语气根本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达命令。
我看了看地上已经疼晕过去（或者吓晕过去）的刘老栓，
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神阴鸷、手持凶器的少年反派雏形，
再想想门外未知的黑暗和脑海中那一亿星币的“回家券”……我一咬牙，豁出去了！
“我……我帮你。”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但你要保证，事后……不能杀我灭口。还有，
刘老栓……”陆野瞥了一眼地上的继父，嘴角扯出一个极冷极淡的弧度，
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讥诮：“他？死不了。醒了也不敢声张。”他顿了顿，
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我：“你刚才那一下，够他记一辈子。”我：“……”谢谢，
并没有被安慰到。“跟上。”他不再废话，转身就走出了房门，融入夜色。我深吸一口气，
也顾不得许多，胡乱套上炕边一双破旧的、明显不合脚的布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出去。
夜里的山村，寂静得可怕，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月光很淡，勉强照亮坑洼的土路。
陆野走在前面，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愈发单薄，
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韧劲儿和危险。我们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向村后的山坡。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既有对杀人现场的恐惧，又有对未来的茫然，
勃勃讨论“埋尸技巧”、“反派童年阴影分析”以及“主播与反派共生可能性”的星际弹幕。
【用户‘星际考古学家’打赏2000星币：主播注意脚下土壤结构，
这个年代埋尸要避开容易塌陷的……】【用户‘律政先锋’：从星际法律角度，
主播此刻行为已构成从犯……不过本时空法规暂不适用，**！
】我：“……”谢谢你们的专业分析和打赏。很快，
我们来到了后山那棵在夜色中张牙舞爪的歪脖子老枣树下。树下，赫然躺着一个蜷缩的人影，
一动不动，身下是一大滩深色的、在月光下反着光的液体。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我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没有吐出来。陆野却像没事人一样，将柴刀插在旁边的土里，
从树下阴影处拖出两把破旧的铁锹，扔了一把在我脚边。“挖。”他言简意赅，
自己已经率先动手，开始刨土。我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和熟练的动作，心中寒意更甚。
这绝对不是他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我也只好拿起铁锹，有样学样地挖起来。泥土冰冷坚硬，
没挖几下，我的手就磨出了水泡，**辣地疼。【主播辛苦了！打赏100星币买副手套！
】【陆野弟弟挖坑姿势好标准，力量感不错，打赏500星币！
】【只有我注意到尸体穿的衣服像是隔壁村的二流子王癞子吗？
听说他老骚扰村里姑娘……】弹幕还在不停滚动，甚至开始分析死者身份。我麻木地挖着土，
不敢去看那具尸体。不知挖了多久，一个勉强能容纳一人的浅坑终于成型。陆野扔下铁锹，
走过去，毫不避讳地拖起那具尸体，准备往坑里推。就在这时，那“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拉风箱般的“嗬嗬”声！他没死透？！我吓得往后一跳。
陆野的动作也顿住了。他低头，看着手中还在微微痉挛的“尸体”，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
没有惊讶，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更加深不见底的冰冷。然后，他松开了手。
“尸体”重新摔在地上。陆野弯腰，捡起了插在旁边的、那把沾血的柴刀。月光下，
少年的侧脸轮廓冰冷如石刻。他没有看我，只是对着地上那团还在微弱抽搐的东西，
轻声说了一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想拖我姐（指刘老栓前妻留下的女儿，
早夭）进玉米地。”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里的柴刀，再次扬起。第四章“别！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陆野扬刀的动作停在半空，侧过头，黑沉沉的目光看向我，
带着一丝不解和冰冷的审视。“他……他好像还没死……”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
“送、送公社卫生院……也许……”“救活了，然后告诉他，是谁砍的他？
”陆野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得可怕，“还是说，你想去公社告发我？”我哑口无言。
弹幕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然后刷得更快了：【现实抉择！主播怎么选？】【救个屁！
这种祸害死了活该！陆野干得漂亮！打赏1000星币支持！】【但杀人……终究是杀人啊。
主播快想想办法！】我看着地上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二流子，
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神执拗阴郁、手握凶器的少年，心脏像被放在油锅里煎。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的意思是……他已经这样了，就算不管，
也活不了多久。这荒山野岭的……”我顿了顿，
鼓起勇气看向陆野的眼睛：“你……你才十五岁。背上一条人命，不值得。
”陆野握着柴刀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他盯着我，
像是第一次认真打量我这个“便宜后妈”。月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不值得？”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嘲弄，“那什么值得？
等着他祸害下一个？还是等着像你一样，被家里卖了换钱？”他的话像针一样刺在我心上。
是啊，在这个年代，在这个偏僻的山村，很多事，不是简单的对错能衡量的。我深吸一口气，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埋了他。就当……他从没来过这里。
你以后……好好过日子。”陆野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以为他要拒绝。终于，
他缓缓放下了柴刀，扔回地上。他没再看那奄奄一息的二流子，也没看我，只是弯腰，
继续拖拽那具沉重的“身体”，将它推进了我们挖好的土坑里，然后开始一言不发地填土。
我松了口气，也连忙拿起铁锹帮忙。这一次，我们谁都没再说话。
只有铁锹铲土和泥土落下的沙沙声，以及夜风吹过老枣树枝丫的呜咽。弹幕也安静了许多，
偶尔飘过几句【沉重……】、【这直播有点东西】、【打赏给主播压压惊】。埋完土，
陆野用脚将地面尽量踩实，又拖了些枯枝落叶盖在上面。做完这一切，他累得额角渗出细汗，
微微喘息。“今晚的事，”他再次看向我，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烂在肚子里。
不然……”“我明白。”我立刻接口，“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似乎对我的识趣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弯腰捡起那把埋尸体的铁锹，
又示意我拿起另一把。“回去。”回去的路上，气氛依旧沉默，但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们不再是纯粹的胁迫与被胁迫关系，多了一丝诡异的、基于共同秘密的……联系？
回到那间令人作呕的“新房”外，刘老栓还在炕上昏着。陆野停下脚步，
对我说：“你睡柴房。”我求之不得！赶紧点头。柴房又小又破，堆满了杂物和柴火，
只有一扇漏风的小窗。但比起和刘老栓待在一个屋子，这里简直是天堂。
陆野不知从哪里给我找来一条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的薄被，扔给我，然后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你晚上……”“我守夜。
”他头也没回，声音低沉，“防着点。”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堂屋的阴影里。
我抱着薄被，蜷缩在柴堆旁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身心俱疲。今天发生的一切，
简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眼前，
七彩弹幕依旧敬业地飘着：【今日直播高能剪辑已上传星网，热度第一！
】【主播和陆野的‘埋尸之交’有点好磕是怎么回事？】【打赏榜更新了！
‘星际第一猛A’暂居第一！主播加油赚星币回家啊！
】回家……一亿星币……我看着系统商城里那个天文数字的“回家券”，
又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和一个未来可能黑化的“共犯”少年，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但无论如何，我得先活下去。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在这个被几亿外星人围观的直播间里，
活下去。第五章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一阵杀猪般的嚎叫惊醒了。是刘老栓醒了。
下身传来的剧痛让他想起了昨晚的“遭遇”，嚎得惊天动地，
夹杂着对我和陆野最恶毒的咒骂。我躲在柴房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心提到了嗓子眼。陆野呢？他会不会……堂屋的咒骂声突然戛然而止，
变成了某种被扼住喉咙般的嗬嗬声。我忍不住扒着门缝往外看。
只见陆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炕前，手里拎着那把昨晚埋尸用过的铁锹，
锹头就抵在刘老栓的脖子上。少年瘦削的身形站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炕上因恐惧而扭曲的老男人。“再嚎一句，
”陆野的声音不大，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冰冷，
“我就把你下面那玩意儿彻底铲了，埋后山喂狼。”刘老栓的咒骂和哀嚎瞬间憋了回去，
脸涨成猪肝色，只剩下惊恐的喘息和哀求的眼神。“从今天起，
”陆野继续用那种平直的语调说，“她是家里干活的，不是你媳妇。听懂了吗？
”刘老栓忙不迭地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对陆野的恐惧，远超过对我的恨意。“还有，
”陆野的锹头往下压了压，“昨晚后山有狼叫，王癞子可能被叼走了。管好你的嘴。
”刘老栓瞳孔骤缩，似乎明白了什么，身体抖得像筛糠，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陆野这才收回铁锹，像没事人一样转身，朝柴房这边走来。我赶紧缩回头，假装刚醒。
他推开门，看了我一眼：“去做饭。柜子里还有半罐玉米面。”我：“……哦。”就这样，
我在这个诡异组合的“家”里，暂时安顿了下来。身份：不明。
处境：与未来反派共享杀人秘密，并受其（暂时）庇护。白天，我学着用土灶生火，
煮糊糊一样的玉米碴子粥，打扫这脏得无处下脚的破屋子。刘老栓躺在炕上哼哼唧唧，
看我的眼神怨毒，却不敢再造次。陆野大部分时间不见人影，有时会带回来一点野菜，
或者去生产队干点零活，换回几个工分。他沉默寡言，但该干的活一样不少，而且眼神锐利，
这个家里看似是刘老栓当家，实际上一切都在他无声的掌控中。
星际直播间成了我唯一的“娱乐”和精神支柱。
观众们似乎对七十年代农村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主播生火的样子好狼狈，
但为什么我觉得很有趣？打赏100星币买盒火柴！
】【玉米碴子粥看起来好像某种原始糊糊……打赏500星币，主播能尝尝味道直播一下吗？
】【陆野弟弟今天又去割猪草了！背影好帅！打赏！】【只有我关心王癞子失踪案的后续吗？
村里好像没人找他？】靠着观众们或猎奇或同情或磕CP的打赏，我的星币账户缓慢增长着。
我忍着肉痛，先兑换了一斤大白兔奶糖——这玩意儿在这年代可是硬通货，
也是补充体力的好东西。我偷偷藏起来，偶尔和陆野分着吃。他第一次吃到时，
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愣怔，随即迅速恢复平静，
只是吃糖的动作慢了许多。我们还一起偷偷改善伙食。我用星币兑换了点白面，
趁刘老栓昏睡时，和陆野在柴房后面揉面，做了一顿虽然卖相不佳但香喷喷的面疙瘩汤。
那是穿过来后，我吃得最满足的一顿。陆野依旧话少，但看我的眼神，
少了几分最初的冰冷和审视，多了些复杂难辨的东西。直到几天后的一个傍晚。
我在院子里晾晒洗好的破衣服，陆野坐在门槛上，低头用磨刀石打磨那把柴刀，
发出有规律的“沙沙”声。夕阳给他瘦削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边。
我脑子里正盘算着星币还差多少才能兑换一张全国粮票，好有机会去县城看看，
眼前的弹幕突然又热闹起来：【用户‘颜值即正义’：主播看左边！陆野弟弟看你呢！
那眼神！有故事！】【用户‘微表情分析大师’：瞳孔轻微放大，下颌线放松，
这是对信任对象才会有的状态。】我下意识地转头，果然撞上陆野的目光。
他不知何时停下了磨刀的动作，正静静地看着我。夕阳的光线里，
他的眼睛不像平时那么黑沉，反而透出一点琥珀般的色泽。但眼神很深，像在探究什么。
“你看**嘛？”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陆野没回答，只是又看了我几秒，然后，
他忽然低声开口，
声音在晚风里显得有些飘忽：“你脑子里……那些飘来飘去、别人看不见的光字，是什么？
”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仿佛彻底冻结。他……他能看见？！看见弹幕？！
第六章陆野那句话，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在我本就紧绷的神经上。他能看见？！
看见那些只有我能看见的、来自几亿光年外的、七彩炫光的弹幕？！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停滞了。
院子里只有晚风吹过破布片的窸窣声，和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鸡鸣狗吠。“你……你说什么？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陆野没有移开视线，
那双在夕阳下显出琥珀色的眼睛，依旧平静而深邃地看着我，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只是随口问了句“吃饭了没”。“从你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就能看见。”他语气平淡地陈述，
甚至微微歪了下头，像是在回忆，“在你眼睛前面，有时候会飘过一些……发光的字。
‘主播’、‘打赏’、‘星币’、‘回家’……还有很多人说话，让你往左，让你踹人，
让你摸钥匙。”他每说一个词，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他不仅能看到，
还能“听”到我部分表层思维活动被转化成的弹幕？！这系统不是说只有星际观众能看吗？！
【**？！陆野能看见我们？！】【高能！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他是不是也有系统？
隐藏主播？！】【细思极恐！所以这几天我们磕CP发弹幕，他全都看着呢？！
】弹幕瞬间爆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疯狂，
无数星币打赏的特效光芒几乎要晃瞎我的眼（当然，只有我能被晃瞎）。我强忍着惊骇，
大脑飞速运转。系统没提示过这种情况，是BUG？还是……陆野本身就有问题？
“你……你不害怕？”我试探着问，声音依旧不稳。陆野垂下眼，
继续慢条斯理地磨着手中的柴刀，锋刃在磨石上发出规律的沙沙声。“开始有点奇怪。
后来发现，那些‘字’似乎是在帮你，也在……帮我。”他顿了顿，抬起眼，
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冷静分析：“它们告诉你刘老栓的弱点，
告诉你王癞子的事村里没人会管，告诉你后山哪里的土好挖……还告诉我，
怎么用田边的草药止血消炎。”我猛地想起，前几天刘老栓发疯想打我，被陆野拦住时，
手臂上被划了道口子。当天晚上，我确实看到弹幕里有懂医的星际观众在科普某种草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