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林砚?那个流落在外十八年的真少爷?
”“长得和董事长真像啊……顾辰少爷怎么办?”“怎么办?一个贫民窟长大的垃圾,
也配进我顾家的门?”窃窃私语像毒蛇一样在富丽堂皇的客厅角落里蔓延。
林砚站在水晶吊灯刺眼的光芒下,背挺得笔直,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旧T恤,
与周围镀金的奢华格格不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
缓缓扫过那些窃笑的佣人和衣着光鲜、眼神轻蔑的所谓亲戚。他无视了所有声音,
直到旋转楼梯上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顾辰下来了。他穿着量身定制的高级西装,
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的笑容。他一步步走向林砚,
像是这个王国里真正的王子,在巡视他意外闯入的领地。“欢迎回家,弟弟。”顾辰伸出手,
姿态优雅,语气真诚得仿佛练习过千百遍,“我是顾辰,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只手上,等着看林砚是受宠若惊地握住,
还是不知所措地出丑。林砚没动。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只伸过来的手,
只是用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上下下地、毫不客气地打量着顾辰,
从锃亮的皮鞋到价值不菲的手表,最后定格在他那张完美的脸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辰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几秒钟后,林砚才扯了扯嘴角,声音不高,
却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让整个客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戏演得不错。”他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可惜,我回来不是跟你演兄弟情深的。”他的目光越过顾辰,
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我是来拿回,被你占了十八年的东西。”他微微前倾,
声音压低,却带着致命的穿透力,“包括……你的位置。”顾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脸上的完美面具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瞳孔猛地收缩。“你!”他下意识地想反驳,
却被林砚眼神里的冰冷和笃定钉在原地。“吵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二楼书房方向传来。
顾宏天走了出来,五十岁上下,身材保持得很好,眼神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他先是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顾辰,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后才将目光投向林砚。
“刚回来就弄得家里鸡飞狗跳?”顾宏天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话里的指责意味很明显,
“林砚,这里是顾家,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顾辰是你哥哥,要有基本的礼貌。
”林砚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礼貌是留给值得尊重的人。
至于家……”他环顾四周,冷笑一声,“一个连亲生儿子都能弄丢十八年的地方,也配叫家?
”顾宏天的脸色沉了下去。“林砚!你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
”一个穿着旗袍、气质温婉的美妇人从偏厅快步走出来,眼里带着泪光和一丝责备,
她是顾母苏婉。她走到林砚面前,想伸手去拉他,声音哽咽:“孩子,你受苦了……”“妈!
”顾辰立刻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扶住苏婉,语气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您心脏不好,不能情绪激动。医生说了要静养,我先扶您回房休息吧。”苏婉看了看林砚,
又看了看紧挨着自己的顾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顺着顾辰的力道,
被半扶半拉着离开了客厅,只留给林砚一个复杂而歉疚的眼神。林砚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晚餐时分,超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顾宏天坐在主位,林砚和顾辰分坐两侧,
气氛比法庭还压抑。“听说,你之前住在城西的棚户区?”顾宏天切着牛排,状似随意地问。
“嗯。”林砚应了一声,吃相并不粗鲁,但速度很快,带着一种在生存竞争中练就的效率。
“那种地方,能学到什么?打架?偷窃?”顾宏天语气平淡,却字字带刺。林砚放下筷子,
抬眼看他:“学到的最重要一课,就是想要的东西,得靠自己抢。等着别人施舍,只会饿死。
”顾辰拿着刀叉的手紧了紧。“呵,”顾辰轻笑一声,试图找回场子,
“看来弟弟过去的经历很精彩。不过在这里,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毕竟,
我们顾家是体面人家。”“体面?”林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目光转向顾辰,
“占用别人的人生,鸠占鹊巢十八年,这就是你所谓的体面?”顾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砚!”顾宏天猛地将刀叉拍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注意你的言辞!
顾辰是我们顾家养了十八年的孩子,他就是顾家的少爷!过去的事是意外,谁也不希望发生!
”“意外?”林砚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里翻涌着顾宏天看不懂的风暴,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重新拿起筷子,淡淡地说,“是啊,意外。”这顿令人窒息的晚餐终于结束。深夜,
林砚站在客房(甚至不是一间为他准备的正式卧室)的窗前,
看着外面如同星河般璀璨的顾家花园。“咔哒。”房门被轻轻推开,又迅速关上。
林砚没有回头。顾辰走了进来,脸上晚餐时那副温文尔雅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阴鸷和冰冷的敌意。“林砚,”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别以为你回来了就能改变什么。这个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我的。
”林砚缓缓转过身,手里把玩着一支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钢笔,动作慢条斯理。“爸爸,
妈妈,公司,所有人的宠爱……你一样都别想抢走!”顾辰逼近一步,眼神凶狠,“识相点,
自己滚蛋。否则,我会让你在这个家里,待得比在贫民窟还难受一百倍!”林砚终于抬起眼,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锐利得惊人。他掂了掂手中的钢笔,
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没有弧度的笑。“试试看。”第二天一早,
顾辰就恢复了那副完美少爷的模样,仿佛昨晚的威胁从未发生。他坐在餐桌旁,
亲昵地给苏婉夹菜,和顾宏天讨论着财经新闻,其乐融融。林砚沉默地吃着早餐,
像个彻底的局外人。“林砚,”顾宏天用餐巾擦了擦嘴,语气公事公办,“既然回来了,
也不能整天闲着。今天跟顾辰一起去公司看看,熟悉一下环境。”他看向顾辰:“阿辰,
给你弟弟安排个职位,从基层做起,锻炼锻炼。”顾辰笑容温煦:“好的,爸爸。
正好项目部有个空缺,可以让林砚去试试。”他转向林砚,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是个旧城改造项目,虽然有点历史遗留问题,
但很适合新人熟悉业务。你觉得呢,弟弟?”林砚抬眼,对上顾辰看似真诚的眼睛。“可以。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异议。顾辰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那个项目就是个天坑,
前期负责人卷款跑路,留下烂摊子和一群难缠的钉子户,谁接谁死。他等着看林砚怎么出丑。
到了公司,顾辰亲自把林砚带到项目部,当着所有员工的面,
语气温和地介绍:“这位是林砚,董事长的儿子,以后就是你们项目组的新成员了。王经理,
你多带带他。”被称为王经理的中年男人是顾辰的心腹,立刻会意,
脸上堆起假笑:“顾总监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照顾’林少爷。
”他把一沓厚厚的、布满灰尘的文件塞到林砚怀里。“林少爷,
这是那个旧城改造项目的所有资料,有点乱,您先熟悉熟悉。最主要的是,
南区那几户钉子户,死活不肯搬,影响了整个工程进度。董事长很重视这个项目,
您看……”这话里的陷阱很明显,把最难啃的骨头直接丢给了林砚。周围的员工都低下头,
窃窃私语,等着看这位空降的“真少爷”如何下台。林砚接过文件,看都没看王经理一眼,
只淡淡吐出一个字:“嗯。”接下来的几天,林砚几乎泡在项目部和那个烂尾的工地里。
他不跟任何人交流,只是不停地看资料,打电话,偶尔亲自去拆迁区转悠,
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顾辰听着王经理的汇报,心情愉悦。“他就整天看那些废纸?
跟那些刁民聊天?”“是的,总监。我看他也没什么真本事,估计到时候只能灰溜溜地滚蛋。
”顾辰冷笑:“盯紧点,下周一的项目例会,我要他当众现原形!”周一,项目例会。
顾宏天罕见地出席了,显然是想看看林砚的“表现”。顾辰坐在他下手边,气定神闲。
王经理正在台上唾沫横飞地汇报项目进展,
将停滞不前的责任全部推给了“难以沟通的拆迁户”和“复杂的历史遗留问题”。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难度实在太大。”王经理最后总结道,
眼神瞟向坐在角落的林砚。顾宏天眉头紧锁,看向林砚:“林砚,你接触了几天,
有什么想法?”所有人都看向林砚,目光中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顾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林砚站起身,没有拿任何稿子,径直走到台前,
打开了投影仪。“首先,纠正王经理几个错误。”他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第一,项目停滞的主要原因,并非拆迁户问题。而是前期投入的三千万资金,
有近一千万去向不明。这是资金流水明细,以及相关经手人签字的单据复印件。
”屏幕上瞬间出现清晰的表格和文件影像,红色标记触目惊心。
王经理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会议室里一片哗然!顾辰端茶杯的手僵住了。
顾宏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林砚没理会众人的反应,切换下一页。“第二,
关于所谓的‘钉子户’。我走访了南区全部七户未搬迁居民。他们并非无理取闹,
而是对之前的补偿方案极度不满,并且有证据表明,
之前负责谈判的人员存在恐吓、欺骗行为。这是他们的联名陈述和录音证据。
”又是一枚重磅炸弹!“第三,”林砚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王经理,
最后落在脸色铁青的顾辰身上,“基于以上问题,我重新做了一份项目重启方案。
包括追回被挪用资金的法律途径,新的、更合理的补偿标准,
以及引入新的合作方盘活资产的计划书。”他拿出一个U盘:“详细方案在这里。初步估算,
按照新方案执行,项目不仅不会烂尾,预期利润率还能提升十五个百分点。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一连串精准狠辣的反转打得措手不及。
他不仅洗清了自己可能背上的黑锅,还直接把刀插回了始作俑者的身上,
并且拿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这哪里是个贫民窟长大的废物?这手段,这心机,
这雷霆万钧的反击!顾宏天看着台上那个锋芒毕露、眼神冷静得可怕的少年,
第一次发现自己可能完全错估了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顾辰手里的茶杯微微颤抖,
热水溅了出来,烫红了他的手背,他却毫无知觉。他死死盯着林砚,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林砚站在台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辰,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绝对的碾压。他缓缓开口,
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看来,顾总监手下的人,业务能力不太行。这种水平,
怎么管理公司?”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顾辰脸上。
会议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顾宏天什么也没说,深深看了林砚一眼,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王经理面如土色,被保安带离了公司。顾辰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他几乎是冲回自己的办公室,“砰”地一声甩上了门。隔音良好的办公室里,
传来一阵东西被狠狠砸在地上的碎裂声。门外,助理和秘书噤若寒蝉。过了很久,
顾宏天推门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狼藉和站在碎片中央、胸口剧烈起伏的儿子,
顾宏天眉头紧锁,脸上没有半分安慰。他走到顾辰面前,声音冰冷,
带着浓浓的失望:“为了个微不足道的项目,把自己弄得这么失态。”“我让你‘照顾’他,
没让你把自己搭进去!”“顾辰,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没有再多看顾辰一眼。顾辰僵在原地,父亲的话像一把冰锥,刺穿了他最后的防线。
失望……又是失望!就因为那个林砚!无尽的委屈、愤怒和恐慌瞬间淹没了他。办公室里,
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一片死寂的冰冷。与此同时,林砚坐在临时分配给他的工位上,
看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是一张多年前的、有些模糊的监控截图。截图里,年轻的顾宏天,
正和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在隐蔽的角落进行交易。那个男人的侧脸轮廓,
与当年涉嫌拐卖林砚的人贩子,有七分相似。林砚的眼神锐利如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老狐狸,”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快藏不住尾巴了吧。
”顾家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晚餐时,长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
苏婉看着沉默的两个儿子,欲言又止。她转向林砚,声音温柔得有些小心翼翼:“小砚,
在公司还习惯吗?听说你今天在会议上……很出色。”顾辰切牛排的刀叉顿了一下,
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林砚头也没抬:“还行。”苏婉有些尴尬,又看向顾辰:“阿辰,
你手怎么了?好像红了。”顾辰把手往回收了收,勉强笑了笑:“没事,妈,
不小心烫了一下。”顾宏天沉声开口:“一点小挫折就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顾辰低下头,握着刀叉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林砚仿佛置身事外,
快速吃完自己盘里的食物,放下餐具。“我吃好了。”他起身就要离开。“等等,
”苏婉连忙叫住他,脸上带着期待的笑意,“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家里准备办个小宴会,
你……一定要来参加。”林砚脚步停住,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顾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阴郁。苏婉的生日宴办得并不盛大,
但来的都是圈内亲近的家族和朋友。顾辰一身高定西装,举止得体,穿梭在宾客间,
俨然是顾家未来的接班人。他捧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走到苏婉面前,笑容灿烂。“妈,
生日快乐。这是我托人从苏富比拍回来的翡翠胸针,希望您喜欢。”盒子打开,
一枚水色极佳、雕工精湛的翡翠胸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引来周围一片惊叹。“哎呀,
阿辰真是有心了!”“这胸针真配顾太太!”苏婉笑着接过,拍了拍顾辰的手:“谢谢儿子,
很漂亮。”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角落,那里,林砚安静地站着,
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顾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倒要看看,这个穷小子能拿出什么像样的礼物。终于,林砚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简单甚至有些粗糙的小礼盒。在顾辰那枚奢华胸针的对比下,寒酸得可怜。
几个宾客已经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顾辰故意提高音量,
带着关切:“弟弟给妈妈准备了什么礼物?大家都很好奇呢。”林砚没理他,
将小礼盒递到苏婉面前。“生日快乐。”苏婉接过,笑着打开。里面不是什么珠宝,
也不是什么名贵物件,而是一条手工编织的羊毛围巾。颜色是温暖的米白,
但编织手法明显有些生涩,款式也显得有些……过时老旧。
宾客中有人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嗤笑声。“这……是什么啊?”“手工织的?
这也太……”顾辰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掩饰不住。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然而,
苏婉在看到那条围巾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手指颤抖着,轻轻抚摸上围巾的纹路,
眼眶迅速泛红,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林砚,
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这……这花纹……你……你怎么会……”这条围巾的花纹,
和她当年怀着林砚时,亲手织的那条一模一样!那是她独创的针法,绝无仅有!
她以为早就随着丢失的孩子一起湮没在时光里的东西,竟然……竟然以这种方式,
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林砚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但语气依旧平静:“照着记忆织的,可能不太像。”“像!像!
”苏婉一把将围巾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泣不成声,
“妈妈……妈妈很喜欢……非常喜欢……”她伸出手,想拥抱林砚。顾辰猛地上前一步,
扶住情绪激动的苏婉,语气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妈!您太激动了!
医生说过您不能情绪波动太大!我先送您回房间休息!”他几乎是半强制性地,
将还在流泪的苏婉带离了宴会厅。留下满场面面相觑的宾客,和站在原地,
眼神晦暗不明的林砚。那条昂贵的翡翠胸针,被孤零零地遗忘在了桌上。宴会不欢而散。
深夜,“魅影”酒吧最隐蔽的卡座里。顾辰面前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他眼神迷离,
领带扯得歪斜,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优雅。“他回来了……我算什么?我他妈到底算什么?
”他抓着朋友的胳膊,口齿不清地喃喃。“辰哥,你喝多了……”“我没喝多!
”顾辰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你们不懂!你们什么都不懂!
没有我爸……没有顾家……我什么都不是!
他回来了……我就完了……彻底完了……”他趴在桌上,肩膀微微耸动。
“他回来了……我就完了……”“没有爸爸……我早就死了……”……黑暗处,
一个不起眼的手机,无声地记录下了这一切。第二天中午,林砚敲响了顾辰的房门。
顾辰宿醉未醒,头疼欲裂,脸色难看地打开门。“有事?”林砚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
点开了一段音频。顾辰那充满恐惧和崩溃的声音,
清晰地流淌出来——“……没有爸爸……我早就死了……”顾辰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醉意瞬间吓醒了大半。他猛地伸手想去抢手机,林砚却轻易地避开了。“你阴我?!
”顾辰目眦欲裂。林砚收起手机,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可怜虫。
“你就这点能耐?”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看来父亲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顾辰最脆弱的地方。
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顾辰赤红着眼睛,猛地抬头,
那眼神混杂着滔天的恨意、屈辱,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死死盯着林砚,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爸爸,我早就死了!
”林砚看着濒临崩溃的顾辰,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收起手机,
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你的恐惧,不值钱。”顾辰靠着门框,胸口剧烈起伏,
汗水浸湿了鬓角。林砚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想想看,他为什么这么害怕你提到过去?
”这句话像颗种子,掉进顾辰混乱的脑海。他慢慢滑坐在地,
林砚最后那句话在耳边反复回响。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他试图询问自己的身世,
父亲总会严厉地打断?为什么母亲偶尔流露的欲言又止,总被父亲巧妙地转移话题?
那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原来不只是他的错觉。当天下午,顾辰被叫进书房。
顾宏天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按下手机播放键。
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没有爸爸……我早就死了……”正是顾辰昨晚在酒吧的醉话,
但背景杂音被去掉了,只剩下这句充满恐惧的话,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辰浑身冰凉。“谁给你的胆子!”顾宏天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
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在外面胡言乱语!顾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爸,
我那是喝醉了……”顾辰试图解释。“喝醉?”顾宏天冷笑,
“喝醉就能把顾家的安危挂在嘴边?就能让人抓住把柄?”他站起身,走到顾辰面前,
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他苍白的脸。“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从今天起,城西那个开发项目,你不用跟进了。下个月的董事会,你也不必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