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班花周倩倩找我借了三万块。十年后，我去银行注销那张旧卡，
准备彻底忘记这段往事。可柜员处理业务时，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古怪：“先生，
这张卡最后一笔转账是十年前，附言挺特别的，您确定要看吗？
”01空气里浮着消毒水和钞票混合的怪味，冰冷又现实。我坐在银行坚硬的塑料椅上，
指尖捏着一张泛黄的旧银行卡，像是捏着一段快要风干的过去。十年了。
这张卡里只躺着一笔永远沉寂的交易记录，三万块，转给了周倩倩。
那个曾经让我连做梦都会笑醒的名字，如今只剩下一片麻木的死灰。我决定注销它，
像拔掉一颗坏死的牙，即使牵连着神经，也必须彻底根除。“先生，请到三号窗口。
”冰冷的电子音打断我的思绪。我走到柜台前，将身份证和银行卡从窗口下方递进去。
对面的女柜员很年轻，扎着马尾，胸前的工牌上写着“陈雪”。她接过卡，
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击着，流程进行得很顺利。就在我以为一切马上就要结束时，
她的手指停住了。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怜悯。“先生，
这张卡最后一笔转账是十年前，附言挺特别的，您确定要看吗？”她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我死水般的心湖。附言？我从来不知道还有附言。
当年周倩倩哭着打电话给我，说家里出了急事，需要三万块周转。我几乎没有犹豫，
跑遍了所有能借钱的亲戚，凑够了钱，第一时间给她转了过去。那时候，
我甚至忘了问她什么时候还。十年间，我从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一个为生计奔波的男人。
这三万块的空缺，像一个血窟窿，拖拽着我人生的每一步。
我幻想过无数次再见到周倩倩的场景，她会带着歉意，感激我当年的慷慨。
可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音讯。时间久了，心也就冷了，痛也麻木了。
今天来注销这张卡，就是想给这段独角戏画上一个句号。可柜员的话，
却让这个句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喉咙发干。“看。
”我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只有一个字，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陈雪点了点头，
将显示器转向我。一行小字，像一把带了毒的尖刀，直直**我的眼球。“林默，
谢你这头蠢猪，这三万是我跟李少的赌约，赌你真会借。钱我收下了，以后别联系。”蠢猪。
赌约。我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世界在我眼前旋转、碎裂，
银行大厅的喧嚣声变得遥远而模糊。原来我十年来的辗转反侧，
我小心翼翼珍藏的所谓同学情谊，我因为这三万块而对养父母一次次的卑躬屈膝，
都只是一个笑话。一个赌约。一个关于我有多蠢的赌约。我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像，
僵在原地。陈雪看着我惨白的脸，眼神里的同情更浓了，她低声说：“先生，您没事吧？
”我没有回答。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这十年来的种种画面。
养父母刻薄的嘴脸：“要不是你当年把钱借给那个狐狸精，你弟早就能换新电脑了！
你就是个白眼狼！”弟弟林伟的嘲讽：“哥，你那同学是仙女吗？三万块买她一个联系方式？
十年了，人家**都不**你。”工地上，我扛着沉重的水泥，汗水糊住眼睛，心里却想着，
等周倩倩还钱了，我就能给家里换台新电视，或许爸妈就能对我好一点。原来，
我所有的希望和挣扎，在别人眼里，只是一场证明我是蠢猪的表演。三万块，
是我当年靠着在餐馆刷盘子、在工地搬砖，一分一毫攒下的全部积蓄。
那是我离开那个冰冷的家，独立生活的希望。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刺骨的疼痛让我从巨大的羞辱中清醒过来。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不是为了钱。
是为了我被践踏了十年的尊严。我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行字。
“能帮我把这个附言打印出来吗？”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陈雪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我走出了银行。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周倩倩。李少。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02回到那个称之为“家”的出租屋，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子很小，两室一厅，我和弟弟林伟一间，养父母一间。客厅的灯坏了很久，
昏暗的光线让本就破旧的家具更显颓败。我刚换下沾满灰尘的工装，养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尖锐的声音像电钻一样刺进我的耳朵。“林默！你死哪去了？你弟弟的新手机你到底买不买？
他同学都有最新款了，就他没有，你在外面丢不丢人！”又是为了林伟。在这个家里，
林伟永远是中心，他的任何需求都是天经地义，而我，只是满足他需求的工具。过去，
我总会选择忍耐和退让，用我微薄的工资去填补这个无底洞，妄想着能换来一点家人的温情。
可今天，我不想忍了。“不买。”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电话那头瞬间的安静，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随即，养母的咆哮声炸开，分贝高到让手机都在震动。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林默你这个白眼狼！我们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花了三万块，现在让你给亲弟弟买个手机你都不愿意？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她又提起了那三万块。这十年，
这三万块是她用来咒骂我、压榨我的最佳武器。我听着电话里刺耳的咒骂，心中一片冰冷，
甚至感觉不到一点愤怒，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厌恶。“我说了，不买。我的钱，
一分都不会再给他花。”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决绝地反抗她。
一种夹杂着痛苦的快意在我胸口蔓延开来。世界清静了。我瘫坐在床上，
开始思考如何找到周倩倩。十年过去，人海茫茫，谈何容易。
我点开早已没什么人用的高中同学群，翻看着那些陌生的头像。
我尝试着私聊了几个当年和周倩倩关系还不错的女同学。大部分消息石沉大海。
只有一个叫王静的回复了。“周倩倩？她可厉害了，听说一毕业就嫁了个有钱人，
现在是阔太太了。前几年同学聚会她还来过，开着保时捷，一身名牌，
跟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王静发来一个羡慕的表情，随后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
“喏，这是她现在的号码，不过人家不一定理你。”我盯着那串数字，心脏怦怦直跳。
深吸一口气，我拨通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一个慵懒又带着一点不耐烦的女声传来。“喂，谁啊？”是她。即使过了十年，
这声音我依然记得。“周倩倩，是我，林默。”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发出一声轻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轻蔑和疏离。“林默？哦……想起来了。有事吗？我现在很忙。”她的语气，
像是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推销员。“十年前，你找我借了三万块。”我强忍着怒火，
一字一顿地说。“三万块？有这事吗？太久了，我忘了。”她轻描淡写地说，“再说了，
三万块而已，至于记十年吗？你现在过得很差？”那轻飘飘的语气，
彻底点燃了我压抑的怒火。“你忘了？那我提醒提醒你。”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转账时的附言，‘蠢猪’、‘赌约’，这两个词你总该记得吧？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死寂。过了好几秒，周倩倩的声音再次响起，
之前的慵懒和轻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锐的警告。“林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警告你，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别给自己找麻烦。
”“嘟…嘟…嘟…”她挂了电话。她的反应证实了附言的真实性，也证实了这件事背后，
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她害怕我追查下去。可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陷入迷茫时，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电话，
里面传来一个清脆又有些迟疑的女声。“喂，你好，是林默先生吗？
我是今天帮你办业务的银行柜员，陈雪。”03接到陈雪的电话，我很意外。“林先生，
抱歉冒昧打扰你。”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还好吗？
今天看你状态不太好。”一股暖流自我心底淌过。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
一个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关心，显得格外珍贵。“我没事，谢谢你。”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就好。”她似乎松了口气，顿了顿，又继续说，“其实……我打电话给你，
是觉得……或许我能帮你。”我愣住了。“帮你？帮我什么？”“我看到那条附言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我觉得事情不简单。如果你想查清楚当年的事，
或许我可以利用银行内部系统，在不违规的前提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别的线索。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解地问。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我……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她说，“我看过你的资料，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十年等待，不应该换来一句‘蠢猪’。我看不惯这种事。”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正义感，
清澈而坚定。在这个所有人都对我冷嘲热讽的世界里，她是第一个站出来，
对我说“不公平”的人。“谢谢你，陈雪。”我郑重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们约好第二天在她下班后见面。再次见到陈雪，她已经脱下了银行制服，
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显得更加亲切。我们在银行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坐下。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神情严肃。“按照规定，我们不能随意查询客户的详细流水。
但是，如果是出于‘银行内部安全核查’，比如怀疑账户涉嫌洗钱或欺诈，
我们可以在授权下进行有限度的追踪。”她看着我，眼神很认真：“我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
那条附言，就是最好的理由。”我把打印出来的那张纸递给她。她看着纸上的字，
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太过分了。”她低声说。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
她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着。我紧张地坐在对面，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到她。终于，
她停下了动作，长出了一口气。“查到了。”她把电脑屏幕转向我。“周倩倩的账户，
在收到你那笔三万块的转账后，不到十分钟，就将这笔钱原封不动地转给了另一个人。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屏幕上。收款人姓名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李明轩。
这个名字像一把尘封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李明轩……高中时期我们班的富二代，长得帅，家里有钱，是当时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我记得，他当年也疯狂地追求过周倩倩。周倩倩和李明轩……附言里提到的“李少”，
难道就是他？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逐渐成形。当年的赌约，
根本不是周倩倩一个人的主意。是她和李明轩一起，设下的一个圈套。
一个以我的善良和爱慕为诱饵，来取悦富家少爷的恶毒游戏。
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个人……你认识吗？”陈雪小心翼翼地问。
我点了点头，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是我高中同学。”我的拳头再次攥紧，
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找到了。找到了另一个刽子手。周倩倩，李明轩。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谢谢你，陈雪。”我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这个线索对我太重要了。”她对我笑了笑，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能帮上忙就好。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去找他。”我的声音里没有一点犹豫。“我要当面问问他，
我林默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要被他们这样当猴耍。”04回家的路上，我的脑子飞速运转。
李明轩。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我记得很清楚，高二那年，
原本意气风发的李明轩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不久后就退学了。当时学校里传言，
是他家破产了。现在想来，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如果他家真的破产了，
周倩倩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赌约，去讨好一个落魄的富二代？这不符合她虚荣的性格。
这背后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我回到那间逼仄的房间，像疯了一样翻箱倒柜。
灰尘呛得我直咳嗽，但我毫不在意。终于，在床底一个积满灰尘的纸箱里，我找到了它。
高中毕业纪念册。我颤抖着手翻开，一页页地寻找。在纪念册的最后一页，
是一张褪色的集体照。照片上，穿着蓝白校服的少男少女们笑得灿烂。
我的目光迅速锁定了人群中的几个人。我，站在最角落，眼神怯懦，像个局外人。周倩倩，
站在最中间，被一群人簇拥着，笑靥如花。而在她身边，
一个身材高大、样貌俊朗的男生正侧头对她说着什么，眉眼间满是笑意。那个男生，
就是李明轩。看着照片里意气风发的李明轩和笑容甜美的周倩倩，再对比角落里自卑的我，
一种尖锐的刺痛感再次贯穿我的心脏。原来从那个时候起，
我就已经是他们眼中随时可以被牺牲和取笑的小丑。
愤怒和不甘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狂滋生。我拿出手机，对着照片里的李明轩拍了一张照片。
第二天，我请了一天假，开始寻找李明轩的下落。我跑去他家以前住的那个高档小区，
却被告知他家早在很多年前就搬走了。我又辗转联系了好几个高中同学，
大部分人都说自从他退学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
一个同学提供了一条模糊的线索。“李明轩？我好像前阵子在城西那边的一个夜市见过他，
在一个小餐馆里端盘子，当时我都不敢认。”城西夜市。我立刻打车前往。夜幕降临，
夜市里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我一家家餐馆地找过去。终于，
在一家烟熏火燎的烧烤店里，我看到了他。那个曾经光芒万丈的少年，
如今穿着一件油腻腻的背心，正在一堆脏碗筷里忙碌着。他的背影有些佝偻，头发乱糟糟的，
脸上写满了被生活磨平棱角的疲惫。岁月的残酷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我走进去，
直接站到他面前。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点迷茫，显然没有认出我。
“你……”我没有废话，直接将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屏幕上，是那张附言的截图。
“还记得这个吗？”我冷冷地问。当看清屏幕上的字时，李明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手里的盘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餐馆老板怒吼着冲了过来：“李明轩！
**不想干了是不是！”李明轩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
身体不住地颤抖。“是你……林默……”“是我。”我盯着他，“我想知道，为什么？
”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一个赌约？拿我的尊严去取悦周倩倩？李明轩，
**还是不是人！”我压低声音怒吼，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周围的食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李明轩被我的气势吓到了，连连后退，最后被逼到了墙角。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终于崩溃了，抱着头蹲在地上，
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那件事……不是我的主意！是周倩倩！是她逼我的！
”他的话让我愣住了。“她逼你？她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怎么逼你这个富家大少爷？
”我不屑地冷笑。“富家少爷？”李明轩抬起头，脸上满是自嘲和癫狂的笑，
“我他妈根本就不是李家的儿子！”李明轩的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我怔在原地，一时间无法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他……不是李家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当年他出入豪车，挥金如土的模样，全校师生有目共睹。“你胡说什么？”“我没有胡说！
”李明轩激动地站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我发现我根本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周倩倩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个秘密，她用这个秘密来要挟我！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我把他拉到餐馆外一个僻静的角落。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05李明轩的情绪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原来，在他退学前不久，
他偶然听到了父母的争吵，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是他们领养的。这个秘密让他几近崩溃。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倩倩找到了他。她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也得知了这个秘密。
她以此为要挟，让李明轩配合她演一场戏，就是那个关于“蠢猪”的赌约。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我追问道。“好处？”李明轩惨笑一声，
“她说，只要我配合她，她就能从真正的‘李家少爷’那里，拿到一笔封口费。而我，
如果敢不听话，她就把我的身世捅得人尽皆知。”真正的……李家少爷？我的大脑嗡嗡作响，
无数个碎片化的信息在我脑海中碰撞、重组。“那个赌约，就是为了让我掏出那三万块，
然后周倩倩拿着这个‘战绩’，去向那个所谓的‘真少爷’邀功，换取更大的利益？
”“是……是的……”李明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周倩倩说，
那个真少爷被养在一个穷人家里，过得很惨，她这是在帮他出气，顺便提醒他，
谁才是能帮他的人。她说，你这种傻子，活该被骗。”帮他出气？我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