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是割块肝吗？又不是要你的命！”婆婆的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
我看着病床上的孩子，三岁，肝衰竭。“我需要先验血配型。
”婆婆眼神闪了一下：“验什么验？你是他妈！”我笑了。护士拿着报告走进来，表情古怪。
她把我拉到走廊，压低声音：“您和患儿……没有血缘关系。”我攥紧那张纸。三年。
我养了三年的儿子，不是我的。1.医院走廊的灯惨白惨白的。我盯着手里的验血报告，
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往我眼睛里钻。“与患儿无血缘关系。”护士还在旁边小声说着什么，
我听不清。耳朵里嗡嗡响。三年。我生了三天三夜，大出血，差点死在产房里。那个孩子，
我亲手从产房抱出来的。不是我的？“女士？女士？”护士推了推我。我回过神，
把报告折好，塞进口袋。“谢谢。”我转身往病房走。婆婆还在病房里坐着，看到我进来，
立刻站起来：“验完了？什么时候手术？”我看着她。她眼睛躲闪了一下。“妈，
我有个问题。”“什么问题？”“这孩子，是我生的吗？”病房里安静了一秒。
婆婆的脸色变了。“你说什么胡话？你生的你还不知道？”我把报告拿出来，摊开，
放到她面前。“血型对不上。DNA对不上。”我盯着她的眼睛。“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婆婆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她抓起报告，看了一眼，然后把它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胡说八道！医院搞错了！”“搞错了？”我蹲下身，把报告捡起来，抚平。
“那我再去验一次。”“你敢！”婆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甲掐进我的肉里，疼。
“孩子都快死了，你还在这折腾？你还是不是人？”我甩开她的手。“我是人。”我看着她。
“但我不是冤大头。”病床上的孩子还在昏睡。我看着那张小脸，心里像被人用钝刀子割。
三年。我每天夜里起来喂奶，换尿布，哄他睡觉。他发烧的时候，我整夜整夜抱着他，
不敢合眼。他叫的第一声“妈妈”，我高兴得哭了一整天。不是我的？我深吸一口气。
不是我的。那是谁的？“妈。”我转向婆婆。“孩子的生母是谁？”婆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疯了？你就是他妈！”“我不是。”我把报告又举到她面前。“白纸黑字，我不是。
”婆婆盯着我，眼睛里有慌张，有恼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你要是不救这孩子，
我、我跟你拼命！”她冲过来，要抢我的报告。我往后退了一步。“你拼命没用。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的肝，只给我的孩子。”我转身走出病房。
身后传来婆婆的尖叫声：“你回来！苏念！你给我回来！”我没回头。走廊尽头，
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保姆。周阿姨。她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保温桶，脸色苍白。看到我，
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我走过去。“周阿姨。”她往后退了一步。
“苏、苏**……”“孩子是你的吧？”她的脸一下子白了。保温桶从她手里滑落，
砸在地上，汤汁溅了一地。我看着她。“三年了，你在我家当保姆，三年。
”她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孩子的爸爸，”我一字一顿，“是不是我老公？
”周阿姨的腿软了，她扶着墙，慢慢蹲下去。眼泪从她脸上滚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笑了。我低头看着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对不起？
”我蹲下身，和她平视。“你和我老公生了个孩子，让我养了三年，现在要我割肝救他。
”我的声音很轻。“一句对不起，够吗？”2.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客厅的灯亮着。老公陈卓坐在沙发上，正在打电话。看到我进来，他挂断电话，站起来。
“医院怎么说？手术排到什么时候？”我看着他。这张脸，我看了五年。英俊，斯文，
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我曾经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脸。“你知道孩子不是我的。
”我说。陈卓的笑容僵住了。“什么？”“别装了。”我把验血报告扔到他面前。
“DNA不匹配。这孩子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陈卓低头看了一眼报告，
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三秒钟。他抬起头，笑了。“医院搞错了吧？你生的孩子，
怎么可能不是你的？”“我没生过。”我盯着他的眼睛。“我在产房里大出血，昏迷了两天。
醒来的时候，孩子就在我旁边了。”我声音很平静。“我以为是我生的。我从来没怀疑过。
”陈卓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你想说什么？”“孩子是周阿姨的。
”我看着他脸色一点一点变白。“爸爸是你。”客厅里安静了几秒钟。然后陈卓笑了。
他居然笑了。“好，你发现了。”他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看着我。“然后呢？
”我愣了一下。“什么然后？”“你想怎样？离婚？分财产？”他的语气轻飘飘的，
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苏念，咱俩都是成年人，有话直说。”我看着他。五年婚姻，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人这么陌生。“你和保姆生了孩子，让我养了三年。”我的声音很轻。
“你就这么说？”“不然呢？”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苏念，你听好了。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傲慢。“这个孩子，叫你妈叫了三年。你就是他妈。
”“我不是。”“你是。”他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很大。“在法律上，你是。
他的出生证明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我甩开他的手。“你们改的。”“对，我们改的。
”他笑了笑。“但那又怎样？木已成舟，你能怎么办？”他转身走向卧室。“把肝捐了，
救你儿子。别闹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五年。我每个月把工资的三分之一交给婆婆，
说是家用。我每天下班回来做饭、收拾屋子、带孩子。我以为我有一个家。原来，
我只是个免费的保姆和提款机。我深吸一口气。“陈卓。”他停下脚步，没回头。
“我不会捐肝。”他转过身，脸上带着嘲讽。“那孩子就死了。”“死了也不捐。
”我看着他。“不是我的孩子，凭什么用我的命去救？”陈卓的脸色变了。他走过来，
一把抓住我的领口。“苏念，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没躲。“你威胁我？”“我没威胁你。
”他的眼睛里有凶光。“我在告诉你事实。你不救这孩子，你在这个家就呆不下去。
”“那我就不呆了。”我掰开他的手。“明天我去办离婚。”3.第二天早上，我没去医院。
我去了民政局。陈卓没出现。意料之中。他不会这么容易让我走的。我站在民政局门口，
给他打了个电话。“你要是今天不来，我就去法院起诉。”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苏念，
你别逼我。”“逼你什么？”“你真以为离婚这么简单？房子是我的，车是我的，
存款……”他笑了一声。“你查查你的银行卡，还剩多少钱。”我的心沉了一下。
我打开手机银行，看了一眼。余额：52.37元。我的存款，三十万，一分不剩。
“你转走了我的钱。”“我老婆的钱，就是我的钱。”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别闹了，
回医院，把手术做了。”我挂断电话。站在民政局门口，我笑了一下。好。很好。你想玩，
我陪你。我转身，去了银行。银行工作人员调出了我的流水。我一笔一笔看过去。
半年前开始，每个月都有转账。转给一个叫“周婷”的账户。每个月一万五。一共转了九万。
周婷。周阿姨叫周巧珍。她女儿叫周婷。我想起来了。周阿姨说过，她女儿在老家上大学。
上大学需要每个月一万五？我又往前翻。三年前，有一笔大额转账。八十万。
备注：购房首付。收款人：周婷。我攥紧手机。八十万首付，每月一万五。
陈卓给保姆的女儿买了房子。用的是我的钱。我坐在银行的椅子上，突然觉得很冷。这三年，
我每个月工资一万五。三分之一交家用，剩下的存起来。我以为我存了三十万。原来，
一分钱都没留下。我闭上眼睛。脑子里乱成一团。周阿姨的女儿……等等。
周阿姨今年45岁。她说她女儿上大学，那应该是十八九岁。周阿姨二十六七岁生的孩子。
可是……我想起一件事。周阿姨刚来我家的时候，我看过她的身份证。她是1984年的。
今年四十岁。不是四十五。如果她四十岁，二十六七岁生女儿，那女儿现在应该十三四岁。
十三四岁，上大学？不对。哪里不对。我拿起手机，搜索了“周婷”这个名字。
没搜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又想了想，打开微信，翻到周阿姨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很少更新。我一条一条往下翻。终于，在两年前的一条动态里，
我看到了一张照片。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婴儿。配文是：“我的宝贝，一周岁快乐。
”我放大照片，看了看那个女人的脸。不是周阿姨。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
我盯着那张脸，心跳越来越快。这张脸，我见过。三年前，我在产房昏迷醒来，
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她。当时周阿姨说，那是她侄女，来医院帮忙照顾我的。侄女？
我再看了看照片里的婴儿。那个婴儿……我放大再放大。眉眼之间，像极了陈卓。
我的手开始发抖。周婷不是周阿姨的女儿。周婷是周阿姨的侄女。
而那个婴儿……我突然想起，周阿姨来我家的时候，周婷也来过几次。有一次，
我听到她和陈卓在书房说话。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陈卓叫她……“婷婷。
”他叫她婷婷。语气亲昵得像在叫自己的女朋友。我攥紧手机，指甲掐进掌心。这孩子，
可能不是周阿姨生的。是周婷生的。陈卓和周婷，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周阿姨，
只是个帮凶。4.我去了周婷的住址。就是那套八十万首付的房子。小区很新，绿化很好，
是市中心的学区房。我按了门铃。没人应。我等了十分钟，又按了一次。这一次，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人。二十五六岁，长发披肩，皮肤白皙。肚子微微隆起。她怀孕了。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你是……”“苏念。”我说。“陈卓的妻子。”她的脸色变了。
她想关门，我一脚踩进门缝里。“别急。”我看着她。“我来跟你谈谈。”她咬着嘴唇，
退后一步。我走进去。屋子里装修很精致，风格温馨，处处都是小女生喜欢的样子。
客厅的柜子上摆着照片。陈卓和周婷的合照。还有一张婴儿的照片。我走过去，
拿起那张婴儿照片。“这是我养的那个孩子吧？”周婷没说话。“他是你生的。”我转过身，
看着她。“对不对？”她低着头，不吭声。“三年前，你在我们医院生了这个孩子。
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孩子塞给了我。”我的声音很平静。“我在产房昏迷的时候，
你们把孩子换了。”周婷的肩膀抖了一下。“现在孩子病了，需要移植肝脏。我是O型血，
刚好能配型。”我走到她面前。“所以你们想让我割肝，救你的儿子。”“他也是你养大的！
”周婷突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你养了他三年！你没有感情吗？”“感情？”我笑了。
“你和我老公睡觉的时候，问过我的感情吗？”她愣住了。“你霸占我老公，花我的钱，
让我给你养孩子。”我一步一步逼近她。“现在还想让我割肝？”周婷往后退，撞到了沙发。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盯着她的眼睛。“你想救你的孩子，你自己去割。
”“我、我不能……”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又怀孕了，
我不能做手术……”“你又怀孕了？”我看着她的肚子。“几个月了？
”“五个月……”五个月。我算了一下。五个月前。我和陈卓，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同房了。
他说工作太累，没心情。原来他把心情都用在别人身上了。“这胎，也是陈卓的？
”周婷没说话，等于默认。我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真好。
”我擦了擦眼泪。“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转身往外走。“你去哪里？
”周婷追上来。“你不能走！你不能不救他！他会死的！”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那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我说。“他死不死，跟我无关。”“你太狠心了！
”周婷尖叫起来。“你养了他三年！他叫你妈妈！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我狠心？
”我转过身，直视她的眼睛。“是谁用假身份怀孕？是谁趁我昏迷偷换孩子？
是谁让我白白养了三年别人的孩子？”我一步一步走向她。“你和陈卓，毁了我三年。
”我的声音很轻。“现在你跟我说我狠心？”周婷被我逼到墙角，脸色惨白。
“你才是最狠的那个。”我看着她。“我不会救那个孩子。”我转身，拉开门。
“你们自己想办法吧。”5.我回到家，开始收拾东西。衣服、证件、重要文件。
能带走的都带走。陈卓不在家。大概还在医院陪他的宝贝儿子。我收拾到一半，手机响了。
是婆婆。我接起来。“苏念！你给我滚回医院！”她的声音尖锐刺耳。“我不去。
”“你不去？你不去你儿子就死了！你想当杀人犯？”“他不是我儿子。”我的声音很平静。
“您比我清楚。”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婆婆的语气变了。“苏念，你听妈说。
”她的声音软下来。“不管这孩子是谁生的，你养了他三年，他就是你的孩子。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养了他三年。”我说。“可是，他爸在这三年里，
给别的女人买房，给别的女人钱。用的都是我的钱。”婆婆不说话了。“您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