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车，送一辆不过分吧？”杨母坐在我家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我放下茶杯。“阿姨，
这三辆车，两辆是我婚前买的。”“婚前婚后有什么区别？”她笑了，“都是一家人。
”我看向陈远。他低着头，不说话。“大嫂，我妈腿脚不好，出门不方便。
”弟媳杨莹开口了，“你那辆朗逸，平时也不怎么开。”我笑了。“那辆朗逸，
是我爸留给我的遗物。”1.杨母来我家，是陈远弟弟结婚后的第三个月。那天是周六。
我刚把四岁的儿子哄睡，门铃响了。开门一看，婆婆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弟媳杨莹，
还有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女人。“念念，这是莹莹她妈。”婆婆笑着说，“来认认门。
”我让开身子。“阿姨好，快请进。”杨母进门，眼睛先往四周扫了一圈。客厅的真皮沙发，
墙上的液晶电视，阳台上的绿植。她点点头。“装修得不错。”我笑了笑，去厨房倒茶。
等我端着茶出来，杨母已经坐在沙发正中间了。婆婆坐在旁边，杨莹挨着她妈。我把茶放下。
“阿姨喝茶。”杨母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念念啊，听说你们家有三辆车？”我愣了一下。
“是有三辆。”“都是什么车啊？”我看了婆婆一眼。婆婆笑着说：“一辆宝马，一辆奥迪，
还有一辆大众。”杨母眼睛亮了。“哟，这可不少钱呢。”我没接话。杨母放下茶杯，
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念念，我跟你说个事儿。”“阿姨您说。”“我那腿脚不好，
你也知道。”她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去趟医院，打车都打不到。”我点点头。
“是挺不方便的。”“所以我就想，你们家三辆车，送我一辆代步，不过分吧？
”我以为我听错了。“阿姨，您说什么？”“送一辆车给我。”杨母重复了一遍，
语气理所当然，“又不是要你的命，一辆车而已。”我看向婆婆。婆婆低着头喝茶，
像是没听见。我又看向杨莹。杨莹冲我笑了笑。“大嫂，我妈腿确实不好，你就当帮个忙。
”我深吸一口气。“阿姨，这三辆车，有两辆是我婚前自己买的。”“婚前婚后有什么区别？
”杨母摆摆手，“结了婚不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笑了。“阿姨，
那两辆车，登记的是我的名字，不是陈家的。”杨母脸色变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嫌我们家穷？”“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杨母提高了声音，
“你们家三辆车，我要一辆怎么了？我是小鹏的丈母娘，你公公婆婆的亲家，
我要辆车不应该吗？”陈鹏是我老公的弟弟。三个月前娶了杨莹。婚礼那天，
我和陈远随了两万块的礼金。没想到，这才三个月，人家就来要车了。“阿姨，您先消消气。
”我站起来，“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等陈远回来商量。”“商量什么商量？
”杨母一拍茶几，“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说了不算吗？”我看着她。“我说了确实不算。
”“那谁说了算？”“车是我的，我说了算。”我笑了，“但我现在说的是，不行。
”杨母愣住了。客厅里安静了三秒。然后杨母转向婆婆。“亲家，你看看你这儿媳妇，
我来一趟，她就给我脸色看！”婆婆放下茶杯，看向我。“念念，你怎么说话的？
杨阿姨是长辈。”我看着婆婆。“妈，她来要我的车，我拒绝了，我哪里不对？
”婆婆叹了口气。“不就是一辆车吗？你那辆朗逸，平时也不怎么开。”我笑了。“妈，
那辆朗逸是我爸留给我的。”婆婆顿了一下。“那就把奥迪给她。”我看着婆婆的眼睛。
“妈，奥迪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买了不就是家里的吗？”婆婆皱起眉头，
“都是一家人，你这么计较干什么？”我没说话。这时候，门开了。陈远回来了。他一进门，
看到客厅里的场面，愣了一下。“妈，这是……”“你回来得正好。”杨母站起来，
“你媳妇不给我车，你来评评理。”陈远看向我。我也看着他。他低下了头。“妈，念念，
这事儿……咱们再商量商量。”我笑了。商量？这种事还需要商量吗？
2.杨母那天闹了一下午。最后是陈鹏来接的人。临走的时候，杨母撂下一句话。
“这事儿没完。”我站在门口，看着她上了陈鹏的车。那辆车是去年陈远给弟弟买的。
十八万的速腾。首付六万，陈远出的。月供三千多，陈鹏自己还。当时我没说什么。
毕竟是他亲弟弟，帮一把也正常。但我没想到，帮完弟弟，还要帮弟媳的妈。门关上。
婆婆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好看。“念念，你今天做得太过分了。”我看向她。“妈，
哪里过分了？”“杨阿姨是客人，你当着我的面给她难堪，让我怎么做人？”我笑了。“妈，
她来要我的车，我拒绝了，这叫给她难堪？”“她不就是想要辆代步车吗？
”婆婆提高了声音，“你们三辆车，给她一辆怎么了？”“妈。”我看着她，“那三辆车，
两辆是我婚前买的，一辆是我爸的遗物。哪一辆应该给她？”婆婆愣了一下。
“那……那你让陈远再买一辆给她。”“妈，陈远一个月挣两万五。”我说，“房贷八千，
车贷三千，孩子幼儿园一千五，生活费五千。剩下七千块，买得起什么车？”婆婆不说话了。
陈远站在旁边，低着头。我看向他。“陈远，你说句话。”他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看婆婆。
“这事儿……确实是杨阿姨不对。”我等着他的下文。他顿了一下。
“但她毕竟是小鹏的丈母娘，以后还要相处。念念，你就别跟她计较了。”我看着他。
“那你想怎么办？”“要不……你把那辆朗逸借给她开一段时间？”我笑了。“陈远，
那辆朗逸是我爸的遗物。”“我知道，但……”“没有但是。”我打断他，“那辆车，
我不会给任何人。”陈远不说话了。婆婆站起来。“行，你们慢慢商量，我走了。
”她出门的时候，狠狠瞪了我一眼。门砰地关上。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陈远。
儿子还在房间里睡觉。我坐到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陈远，
你知道我那辆朗逸对我意味着什么吗？”他坐到我旁边。“我知道，那是叔叔留给你的。
”“我爸走的那年，我才25岁。”我说，“他得了肺癌，晚期。最后三个月，
我每天开着那辆车送他去化疗。”陈远握住我的手。“念念……”“我爸走之前，
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闺女，爸对不起你，没能亲眼看你结婚。这辆车，
是爸留给你的嫁妆。”我的眼眶有点热。“那辆车，我六年没舍得换。发动机大修过两次，
空调坏了修了三回。去年夏天，修车师傅说这车该报废了，我还是没舍得。”陈远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那辆车，咱们不给她。”我看着他。“奥迪和宝马呢？”“那两辆……也不给。
”他说，“都是你的钱买的，凭什么给她？”我点点头。“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陈远嗯了一声。我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这只是开始。3.第二天是周日。
一大早，我的手机就响了。是婆婆打来的。“念念，你来一趟老宅。”我看了眼时间，
早上七点半。“妈，什么事？”“来了就知道了。”电话挂断。我看向还在睡觉的陈远。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我起床洗漱，把儿子也叫醒，穿好衣服，开车去了婆婆家。
老宅在城东的老小区。两室一厅，六十平米。公公婆婆住了三十多年。我到的时候，门开着。
一进门，我就看到客厅里坐着四个人。婆婆、公公、陈鹏、杨莹。杨母没来。
但气氛比昨天还要凝重。“大嫂来了。”杨莹冲我笑了笑，那笑容看着刺眼。
我牵着儿子坐下。“妈，什么事？”婆婆看了公公一眼。公公清了清嗓子。“念念，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我点点头。“爸，那事儿没什么好说的。”“怎么没什么好说的？
”公公的脸色沉下来，“你让杨阿姨难堪，她昨晚回去哭了一宿。”我愣了一下。“爸，
是她来要我的车，我拒绝了，怎么就成我让她难堪了？”“你就不能说话客气点？
”公公提高了声音，“她是长辈，你是晚辈，你懂不懂规矩？”我看着公公。“爸，
我拒绝一个不合理的要求，这叫不懂规矩？”“什么不合理？”公公一拍桌子，“一家人，
要辆车怎么了？小鹏结婚，你们随了两万块礼金，杨家可是出了八万块嫁妆！”我笑了。
“爸，那八万块嫁妆，有五万是我和陈远给的彩礼。”公公愣住了。我继续说。
“当时杨家要十五万彩礼，我们讨价还价，最后给了十万。杨家说，
嫁妆会按彩礼的八成返还。结果返了八万，其中五万是彩礼，三万是杨莹自己的存款。
”我看向杨莹。“我说的对吗？”杨莹的脸红了。“大嫂，
那是我爸妈给我的钱……”“我没说不对。”我笑了，“我只是在说事实。
”公公的脸色更难看了。“念念，你这是什么态度？”“爸，我什么态度？”我看着他，
“您让我来，就是为了逼我把车给杨家？”“我没逼你！”“那您想怎样？”公公张了张嘴，
说不出话。这时候，陈鹏开口了。“大嫂，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丈母娘不对。但你也知道，
她那腿确实不好。你就当帮个忙，把那辆朗逸借给她开一段时间，行不行？”我看向他。
“小鹏，那辆车是我爸的遗物。”“我知道，但……”“没有但是。”我打断他，
“你要是觉得你丈母娘可怜，你自己买辆车给她。”陈鹏愣住了。“大嫂，
我哪有钱……”“那辆速腾呢？”陈鹏脸色变了。
“那是我自己的车……”“那我的朗逸就不是我自己的车？”陈鹏不说话了。
杨莹的脸色也变了。“大嫂，你这话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站起来，
“就是告诉你们，我的车，是我的。谁想要，自己挣钱买。”我牵着儿子往外走。走到门口，
婆婆叫住了我。“念念，你就这么走了？”我回头。“妈，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婆婆看着我，眼眶红了。“念念，我知道你有委屈。但你想想，小鹏刚结婚，
他们小两口日子也不容易。杨阿姨那边，你就别计较了。”我看着婆婆。“妈，我没有委屈。
我只是在维护我自己的权益。”“什么权益？”婆婆的声音提高了，“都是一家人，
你老把你的我的挂在嘴边，你让我怎么想？”我笑了。“妈，我嫁进陈家五年，
每年给您和爸过节费两万，生日红包两千。陈远每个月给您三千块生活费，一年三万六。
五年下来，我们给您的钱，超过了十五万。”婆婆愣住了。“这些钱，我从来没计较过。
”我说，“但现在，您让我把我爸的遗物送给一个外人，我做不到。”我转身出门。
身后传来婆婆的声音。“念念，你给我站住！”我没停。儿子仰头看着我。“妈妈，
奶奶为什么生气？”我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奶奶没生气，就是有点累了。”儿子点点头。
“那我们回家吧。”“好，回家。”我牵着他，上了车。发动引擎的时候，
我看了一眼后视镜。婆婆站在楼道口，看着我的车。我没理她。车开出小区的时候，
我的手机又响了。是陈远。“念念，你怎么走了？”“有什么好待的？
”“我妈说你对她发脾气了……”“陈远，你觉得是我的问题，还是你家的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等了三秒。“算了，这事儿回家再说。”我挂断电话。4.晚上，
陈远回来了。我在厨房做饭，他进来站在门口。“念念，今天的事……”“先吃饭。
”我打断他。他不说话了。晚饭很沉默。儿子叽叽喳喳地说幼儿园的事，
我和陈远都没怎么搭腔。吃完饭，我把儿子哄睡了。出来的时候，陈远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手机。我坐到他旁边。“说吧，想说什么？”他放下手机，看着我。“念念，
我知道今天是我妈不对。但……她毕竟是我妈。”我点点头。“然后呢？
”“你能不能……别跟她计较？”我笑了。“陈远，我没跟她计较。
我只是拒绝了一个不合理的要求。”“我知道，但她不这么想。”陈远叹了口气，
“她觉得你不给她面子。”“那她觉得，她来要我爸的遗物，给我面子了吗？
”陈远不说话了。我看着他。“陈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
”“如果是你爸留给你的东西，有人来要，你给不给？”陈远沉默了。过了几秒，
他说：“我不会给。”“那你凭什么让我给？”陈远低下头。“念念，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他抬起头，看着我。
“我就是希望……家里能和平一点。你跟我妈吵，跟我弟媳家吵，我夹在中间很难做。
”我笑了。“陈远，从头到尾，我没吵过一次。是杨母来要我的车，是**我给车，
是你爸拍桌子骂我。我做了什么？我只是说了‘不’。”陈远不说话了。我站起来。“陈远，
我告诉你一件事。”“什么？”“我嫁给你五年，我爸走了六年。那辆朗逸，
是我爸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看着他。“你妈让我把它送给杨母，
你爸让我把它借给杨母，你让我‘别计较’。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
”陈远的脸色变了。“念念，我……”“你什么？”我笑了，“陈远，我问你，
如果今天是你弟弟来要这辆车，你会怎么做？”他愣了一下。“我……我会拒绝。
”“那杨母来要，为什么你不拒绝？”陈远张了张嘴。“因为她是外人，
我不好意思……”“对。”我点点头，“你不好意思拒绝外人，所以你让我来拒绝。
你不好意思得罪杨家，所以你让我来得罪。你不好意思跟你妈吵，所以你让我来吵。
”陈远的脸涨红了。“念念，我不是……”“陈远，我不想吵了。”我打断他，
“我就告诉你一句话：那三辆车，都是我的。谁来要，我都不会给。你想清楚你的立场。
”我转身进了卧室。关门的那一刻，我听见陈远在客厅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没理他。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睡的主卧。陈远睡的沙发。5.第二天是周一。我照常去上班。
我在一家设计公司做项目经理，月薪一万五。不算高，但够用。上午十点，我正在开会，
手机震了一下。是杨莹发来的微信。“大嫂，有空吗？中午一起吃个饭？”我看了眼消息，
没回。会开到十一点半。出来的时候，杨莹又发了一条。“大嫂，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
”我皱了皱眉。她怎么知道我公司在哪？我下了楼。杨莹站在大堂门口，穿着一身名牌。
香奈儿的包，古驰的鞋，看着比我阔绑多了。“大嫂！”她冲我招手。我走过去。“什么事？
”“吃饭啊。”她笑着说，“中午我请客，咱俩聊聊。”我看着她。“有什么好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