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火锅店里的乌龙相亲C市,“巷子口老火锅”。晚上七点,
正是这座城市最有“味儿”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牛油味、花椒的麻香,
还有那种特有的、陈年老店才会有的烟熏火燎气。人声鼎沸,像是要把房顶给掀了。
陆时深坐在角落的一张方桌前,显得格格不入。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手工西装,
袖口镶着冷银色的袖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熟人也别来沾边”的禁欲精英范儿。但他**底下,
坐的是一把红色的塑料胶凳;面前摆的,是一口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九宫格铁锅。
四周全是光着膀子划拳的大哥和边吃边补妆的网红**姐,只有他,正襟危坐,
仿佛参加的不是饭局,而是联合国的圆桌会议。陆时深其实有点后悔进来了。
作为严重的厌食症患者,他对食物向来没什么好感。但今天路过这条巷子时,
这股霸道的香辣味竟然破天荒地让他那如同死灰般的胃抽搐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
看着那锅红得仿佛是岩浆的汤底,他举着筷子,迟迟下不去手。就在这时,
一阵风卷到了他对面。“抱歉抱歉!久等了吧?路上堵得跟腊肠似的!”陆时深抬眼。
对面坐下了一个女孩。她扎着蓬松的丸子头,脸颊因为赶路透着粉红,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她穿得很随意,宽松的米色毛衣,袖子已经利索地撸到了手肘,
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臂。林浅浅喘匀了气,迅速打量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嚯!这么帅?
介绍人这次靠谱啊,居然不是地中海也不是啤酒肚?这西装,这眼镜,
简直就是那个……那个“斯文败类”的天花板啊!)她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面上却笑得一脸乖巧:“你是王先生吧?不好意思啊,让你这么个大帅哥等我,实在是罪过。
”陆时深眉头微挑。王先生?他刚想开口否认,林浅浅已经自来熟地拿起了菜单,
那双原本看帅哥的眼睛,在触及菜单的瞬间,迸发出了比看帅哥还要热烈一百倍的光芒。
“既然来了就是缘分,我看你也还没点菜,那我不客气啦?”林浅浅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手中的铅笔在菜单上飞快勾画,嘴里念念有词:“毛肚要大片的,鹅肠要宽的,
小酥肉必须是现炸的……哎老板!再来一份红糖糍粑,要炸得鼓起来那种!还要两瓶冰唯怡!
”陆时深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到了嘴边的“认错人了”硬生生咽了回去。不知怎么的,
看着她这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突然觉得,也许留下来看看也不错。不到五分钟,菜上齐了。
九宫格里的牛油已经彻底沸腾,红浪翻滚,大颗的花椒在红油里沉浮,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林浅浅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她夹起一片巴掌大的鲜毛肚,
在那滚烫的红油里熟练地操作着——“一、二、三……七上八下,这一步是灵魂!
”她嘴里数着秒,动作精准得像个拆弹专家。第十五秒,毛肚微微蜷曲,
表面挂满了红亮诱人的汤汁,每一根肉刺都挺立了起来,看着就脆生生的。
林浅浅把毛肚往香油蒜泥碟里一裹,啊呜一口塞进嘴里。“咔嚓。
”陆时深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声脆响。林浅浅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那一瞬间,
她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救命!这也太好吃了吧!脆!嫩!麻!辣!
牛油的醇厚直接在舌尖炸开,蒜泥的辛香完美中和了油腻……我不行了,
我要给这头牛磕一个!)她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着陆时深安利:“次啊!
你怎么不次?这家的毛肚简直绝了!”陆时深看着她。她嘴唇被辣得殷红,
嘴角还沾着一点晶莹的油光。热气蒸腾上来,熏得她睫毛湿漉漉的。
她吃东西的样子实在太生动了,没有任何矫揉造作,那种从心底溢出来的满足感,
有着惊人的感染力。陆时深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那股久违的饥饿感,
像野草一样在胃里疯长。他鬼使神差地伸出筷子,学着她的样子,夹了一片毛肚,
放进那个他平时绝对不会碰的油碟里蘸了蘸,送入口中。辛辣,滚烫,爽脆。
味蕾瞬间被激活,那种真实的、活着的滋味,顺着食道一路烧到了心里。竟然……不恶心。
“怎么样?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林浅浅期待地看着他,仿佛那是她亲自做的一样。
陆时深咽下食物,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声音低沉磁性:“嗯,还不错。”“是吧!我就说!
”林浅浅更来劲了,又夹起一条两米长的鹅肠,“来来来,尝尝这个,
这个要在辣锅里多煮一会儿……”就在两人吃得热火朝天(主要是林浅浅在吃,陆时深在看,
偶尔动筷)的时候,一道尖锐又油腻的声音在桌边炸响。“林浅浅?你怎么先吃上了?
有没有点规矩?”林浅浅正要把一块红糖糍粑送进嘴里,闻言动作一顿,转过头。
只见一个穿着紧身花衬衫、夹着个腋下包、发际线岌岌可危的男人站在桌边,
满脸不悦地瞪着她。林浅浅愣住了,看了看花衬衫,
又看了看对面那个虽然吃着火锅但依然像在拍时尚杂志的陆时深。大脑宕机三秒。
(等等……如果这个油腻男才是我的相亲对象,那对面这个极品帅哥是谁?!)(完了完了,
林浅浅你个猪脑子!看见帅哥就走不动道,拼桌拼错人了!
)花衬衫男(真正的王先生)看了一眼陆时深,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和警惕,
随即对着林浅浅阴阳怪气:“林**,虽然咱们是第一次见面,
但也不能带个野男人来蹭饭吧?我家条件虽然不错,也不是开慈善机构的。
”林浅浅刚想把糍粑放下解释,对面的陆时深突然动了。他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
拿过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动作矜贵得让人不敢大声喘气。然后,他抬眼,
冷冷地扫了王先生一眼。那眼神,像是高高在上的狮子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跳蚤。
“你说谁是野男人?”陆时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常年身居上位的压迫感。
周围喧闹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一句话而凝固了几度。王先生被这气场震得退后了半步,
结结巴巴道:“你……你们……”“这桌,是我请她吃的。”陆时深淡淡地开口,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至于你——”他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先生,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林**的口味应该没那么重。既然迟到了,就别在这里倒胃口。
滚。”那个“滚”字说得轻描淡写,却威力十足。王先生脸涨成了猪肝色,
但在陆时深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下,竟然连句狠话都不敢放,灰溜溜地钻进人群跑了。
世界清静了。林浅浅捧着糍粑,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时深。(**!这也太帅了吧!
虽然尴尬得我想用脚趾抠出个三室一厅,但是……他刚才维护我的样子真的A爆了啊!
)“那个……”林浅浅咽了口口水,尴尬地笑了两声,“帅哥,实在对不住啊,我脸盲,
认错人了……这顿饭我请!我请!算是赔罪!”她心在滴血。这顿火锅点了好多肉啊,
她的钱包要瘦身了。陆时深看着她那副肉疼又强撑大方的样子,眼底极快地划过一丝笑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想吃点什么”的感觉了。刚才那个讨厌鬼打断了这一餐,
让他很不爽。但他知道,那种食欲的开关,掌握在这个女孩手里。“不用。
”陆时深拿过旁边的账单,扫了一眼,拿出一张黑卡递给刚跑过来的服务员,
“再加两份和牛,一份鲜虾滑。”说完,他看向林浅浅,
目光深邃得像个要把人吸进去的漩涡。“既然认错人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陆时深身子微微前倾,靠近了林浅浅一点,那股淡淡的冷杉香气瞬间盖过了火锅的牛油味。
“林**,我看你胃口不错。”他顿了顿,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诱饵,“正好,
我缺个饭搭子。这顿饭我请,作为交换,你能不能——”“教教我,这虾滑要怎么煮才好吃?
”林浅浅眨了眨眼,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那盘纹理漂亮得像艺术品的M9和牛。
(什么饭搭子不饭搭子的……他请客吃和牛诶!!)她的节操在美食面前瞬间离家出走。
“没问题!”林浅浅把袖子又往上撸了撸,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胸脯,“帅哥你算找对人了!
这一片火锅界,就没有我不懂的!来,勺子给我,看我给你表演个‘虾滑入海’!
”陆时深看着她重新亮起来的眼睛,嘴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抹弧度。这一局,看来是他赢了。
只不过,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这一晚,陆时深吃了整整半碗饭。
这是他这半年来,吃得最饱的一顿。2拼婚协议签不签C市的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
吹散了两人身上浓郁的火锅味。林浅浅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站在路灯下,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那个……陆先生是吧?”她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今天真是谢谢款待了。
虽然是个乌龙,但您真是个好人!以后有缘再见!”(赶紧溜!吃人嘴软,
万一他反悔让我AA那几盘和牛的钱怎么办?那可是我半个月的稿费啊!)她刚迈出一步,
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扣住了。陆时深站在阴影里,金丝边眼镜折射出一道冷光,
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在计算收益率的精算师。“林**,”他声音低沉,
“听说你家里催婚催得很急?”林浅浅脚下一顿,警惕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刚才那个花衬衫说的。
”陆时深面不改色地撒谎(其实是刚进火锅店时听到了林浅浅的自言自语),“巧了,
我也被家里催得很急。”他松开手,理了理并没有褶皱的袖口,
抛出了第二颗诱饵:“既然我们都有需求,不如……拼个婚?”“哈?
”林浅浅以为自己听岔了,“拼……拼什么玩意儿?”“拼婚。
”陆时深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拼单买卫生纸,“就是领证结婚,应付家里。我有房,
婚后包住。你不需要履行任何妻子义务,只需要……”他顿了顿,
看着林浅浅那张刚才还在大快朵颐的嘴,喉结微动:“只需要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
食材费、水电费全包,另外,我每个月给你两万块的生活费,作为……劳务报酬。
”林浅浅的大脑飞速运转,CPU都快烧干了。(等等,让我捋捋。
)(有房=省了房租(C市房租死贵)。)(包水电食材=恩格尔系数直接降为零。
)(不用履行义务=纯纯的室友关系。)(还有两万块零花钱=躺赚?
)她上下打量着陆时深。这男人,长得是真绝色,身材是真极品,
但这脑子……是不是有点大病?还是说,他是那种传说中的“高薪社畜”,背着巨额房贷,
为了应付父母不得不找个人分摊生活压力?
看着陆时深那身虽然看着高级但没有任何明显LOGO(其实全是高定)的西装,
林浅浅悟了。(懂了!这哥们肯定是个注重生活品质但手头紧的“精致穷”!
为了面子买大房子,结果还不起贷了,找我当免费保姆兼挡箭牌呢!
)但……谁会跟钱和饭过不去呢?“陆先生,”林浅浅吞了口口水,试探道,
“你说的那个一日三餐……是指做饭还是?”“我会做饭?你会吗?”陆时深反问。
林浅浅疯狂摇头:“只会煮泡面,算吗?”“正好,我也不会。”陆时深淡定道,“所以,
你的任务是——决定我们要去哪里吃,或者点什么外卖。主要是……陪我吃。
”林浅浅震惊了。(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好事?这不就是找个饭搭子吗?还给钱的那种?!
)“成交!”林浅浅生怕他反悔,一把抓住了陆时深的手,笑得像朵花,“陆先生,
以后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哦不,是相亲相爱的饭搭子了!
”陆时深看着被她握住的手,并没有甩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觉得那个空荡荡的胃,
似乎又安稳了一些。“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记得带户口本。”……第二天,
C市迎来了一场倒春寒。冷风呼啸,卷着地上的落叶打着转。林浅浅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缩着脖子站在民政局门口,手里还紧紧攥着户口本。直到现在,她都有种不真实感。
(我这就……嫁了?为了两万块和免费的饭票?)(林浅浅啊林浅浅,你的骨气呢?
你的坚持呢?)(好吧,在和牛面前,骨气一文不值。)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林浅浅不懂车,只觉得这车黑漆漆的挺长,看着挺沉稳。(这就是陆先生的车?看着还行,
估计也是贷款买的吧,毕竟现在的网约车都用这种。)车窗降下,
露出陆时深那张冷峻的侧脸。“上车。”整个领证过程快得像按了倍速键。
拍照、签字、盖章。看着红本本上两人并排的照片——女孩笑得傻气,男人虽然没笑,
但眼神居然意外地柔和。走出民政局大门时,寒风扑面而来,林浅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她搓了搓手,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为了领证,
她早上连口水都没喝,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陆时深停下脚步,侧头看她:“想吃什么?
法餐?日料?”他脑子里已经开始搜索C市那几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定的餐厅了。
既然成了“陆太太”,自然要吃最好的。谁知,林浅浅吸了吸鼻子,
眼神突然锁定在了路边一个推着三轮车的小摊上。“陆先生……哦不,那个……老公?
”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见陆时深没反对,胆子大了起来,“咱们能吃那个吗?
”陆时深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一个极其简陋的烤红薯摊。铁皮桶被烟熏得漆黑,
大爷穿着军大衣,正拿着铁钳翻动着里面的红薯。一股霸道的、甜腻的焦香味,
在冷风中肆无忌惮地钻进鼻孔。陆时深的眉头微微皱起。这种路边摊,卫生状况堪忧,
含糖量超标,不仅不符合他的饮食习惯,更不符合他的身份。“那个很脏。”他试图讲道理。
“可是它很暖和啊!”林浅浅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星,“这么冷的天,
吃一口热乎乎流油的红薯,那就是对冬天最大的尊重!真的,你信我,超级好吃!
”又是这种眼神。那种仿佛只要吃上一口,天塌下来都不怕的笃定和期待。陆时深叹了口气。
罢了,自己选的祖宗,跪着也要宠完。他大步走过去,
在那位大爷震惊的目光中(大概没见过穿成这样来买红薯的),掏出手机扫码。“来两个。
要最大的。”两分钟后。陆时深手里拿着一个滚烫的烤红薯,站在寒风中,表情有些僵硬。
那红薯表皮皱巴巴的,带着焦黑的斑点,有些地方甚至裂开了口子,流出了金黄色的糖油,
黏糊糊的。“快趁热吃!”林浅浅已经迫不及待地掰开了自己那个。
“呼——呼——”热气腾空而起,瞬间模糊了她的脸。红薯肉是那种诱人的红心色,
软烂得像泥一样,热气裹挟着浓郁的蜜糖香,直接冲进了陆时深的天灵盖。林浅浅顾不上烫,
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唔!好甜!”她幸福地眯起眼,嘴角沾上了一点红薯瓤,
整个人像是被点亮的小太阳,“这也太糯了吧,像是在吃热乎乎的冰激凌!”陆时深看着她,
喉结再次不受控制地滚动。那种饥饿感,又来了。他低头,
看着手里那个原本让他嫌弃的“脏东西”,学着林浅浅的样子,轻轻掰开。热气扑面。
他咬了一小口。没有想象中的怪味,只有纯粹的、毫无保留的甜。
软糯细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像是在那片荒芜的土地上,
升起了一堆篝火。暖洋洋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林浅浅凑过来,期待地问。
陆时深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她的鼻尖被冻得红红的,眼睛却比这冬日的阳光还要暖。
他突然觉得,这笔买卖,好像是他赚翻了。“嗯。”陆时深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那是他发自内心的愉悦,“很甜。”不知道是在说红薯,还是在说人。“那当然,
我挑食的眼光可是很毒的!”林浅浅得意洋洋,随即又有点心疼地看着陆时深的西装,
“哎呀,小心点,别把糖油弄到衣服上,这种高仿西装不好洗的……”陆时深的手一顿。
高仿?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套由意大利顶级裁缝耗时三个月手工缝制的、价值六位数的西装。
行吧。既然她是这么认为的。“没关系。”陆时深咬了一口红薯,语气淡然,
“反正也是拼多多拼的。”林浅浅瞬间对他肃然起敬。(原来是拼友啊!失敬失敬!
看来以后日子能过到一块去!)“走吧。”陆时深几口吃完了剩下的红薯,
感觉胃里有了久违的充实感。他自然地接过林浅浅手里剩下的红薯皮扔进垃圾桶,
然后拉开车门。“去哪?”林浅浅问。陆时深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家。
”“带你认认门,顺便看看……今晚我们吃什么。
”3螺蛳粉惊魂夜“叮——”电梯门缓缓打开,直接入户。
林浅浅拖着她那只贴满美少女战士贴纸的粉色行李箱,站在玄关处,嘴巴张成了“O”型。
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落地窗,窗外是C市繁华的江景,霓虹闪烁,宛如流动的星河。
屋内则是极简的黑白灰色调,意大利真皮沙发冷硬得像块石头,地板光亮得能当镜子照。
整个空间大得离谱,空旷得让人想在里面喊麦。(乖乖!这地段,这装修……大平层啊!
)林浅浅偷偷瞥了一眼正在换鞋的陆时深。(破案了!怪不得要找人拼婚,
这房子月供得好几万吧?为了这点面子工程,背一身债,
这哥们儿真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向陆时深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怜爱(和一种看地主家傻儿子的慈祥)。“那个……陆先生,
这房子租金挺贵吧?其实咱们过日子不用这么铺张的。”陆时深刚把西装外套挂好,
闻言动作一顿。租金?这整栋楼都是陆氏旗下的产业,顶层是留给他自住的。“嗯。
”他从善如流地接过了话茬,“房东人好,给打了折。”“那还好。”林浅浅换上拖鞋,
自来熟地往厨房走,“折腾一天了,饿死了。既然咱们领证了,
今晚这顿‘乔迁宴’我来露一手!看看你冰箱里有啥?
”她满怀期待地走到那个双开门嵌入式大冰箱前,一把拉开。冷气扑面而来。
笑容凝固在脸上。巨大的冰箱内部,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十瓶不同颜色的玻璃瓶装水。
依云、Voss、还有一些连标签全是法文的苏打水。除了水,就是空气。
连根葱叶子都没有。“……”林浅浅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时深,“你是骆驼吗?
靠喝水光合作用?”陆时深尴尬地轻咳一声:“我平时不在家吃。”确切地说,
是他平时根本不怎么吃。“不行不行,这哪像个过日子的家。”林浅浅摇着头,
转身跑回玄关,打开她的粉色行李箱,“幸亏本姑娘有备而来!
这就是作为一名资深宅女的自我修养!”她像哆啦A梦一样,
从箱子里掏出了一袋家庭装红烧牛肉面、两根火腿肠、一袋真空包装的卤蛋,
甚至还有一小把虽然有点蔫但还能用的香菜。陆时深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袋,
眉头微蹙:“吃这个?不健康。”“少来!”林浅浅白了他一眼,抱着食材冲进厨房,
“当你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泡面就是米其林三星!等着瞧吧,我做的泡面,
那可是治愈系的!”厨房很大,厨具全是德国进口的双立人,崭新得连标签都没撕。
林浅浅熟练地开火、烧水。咕嘟咕嘟的水声打破了屋内的死寂。随着调料包撕开倒入锅中,
一股霸道浓烈的红烧牛肉味瞬间在空气中炸开,迅速占领了这个充满了性冷淡风的高级公寓。
陆时深原本坐在沙发上处理邮件,但那股味道像是有钩子一样,勾得他根本静不下心。
他忍不住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只见林浅浅正哼着歌,拿着筷子在锅里搅动。
“面饼煮两分钟就要捞一下,这样才劲道……火腿肠要切片煎一下,
焦边才香……”“滋啦——”平底锅里,厚切的午餐肉片被煎得滋滋作响,
油脂爆开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表面迅速焦化,散发出那种原始的肉香。
陆时深感觉口腔里开始分泌唾液。“好了!”林浅浅关火,盛面。
两只虽然不太般配(一只是陆时深的高级骨瓷碗,
一只是林浅浅自带的卡通碗)但装得满满当当的大碗摆在了大理石餐桌上。红亮的汤底,
金黄卷曲的面条,上面铺着煎得两面金黄焦脆的午餐肉、对半切开的流心卤蛋,
最后撒上一把翠绿翠绿的香菜和葱花。热气腾腾,香气扑鼻。“陆总,请吧!
”林浅浅把筷子递给他,一脸骄傲,“这是‘林氏豪华至尊版红烧牛肉面’,
专治各种矫情和没胃口。”陆时深坐下来。这碗面,
和他平时见惯的那些精致摆盘的法餐完全不同。它粗糙、廉价,
但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热烈。他夹起一筷子面条。入口爽滑劲道,吸满了浓郁的汤汁,
微微的辣味**着味蕾。接着咬一口煎得焦香的午餐肉,油脂的满足感瞬间在嘴里爆开。
“吸溜——”对面传来林浅浅毫无形象的吸面声。她吃得鼻尖冒汗,一脸陶醉。在这个瞬间,
陆时深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烟火气”。不是昂贵的香薰,也不是恒温的空调,
而是一碗热汤面,和一个坐在对面吃得毫无防备的人。不知不觉,一大碗面见底了。
当陆时深端起碗,喝下最后一口汤时,林浅浅惊呆了。“哇,你也太给面子了吧!
”她看着那个比脸还干净的碗,“不是说不饿吗?”陆时深放下碗,
动作依旧优雅得像是在吃西餐,但耳根却微微有些发红。“味道……尚可。
”他矜持地评价道。其实是好吃得要命。“吃饱了就得干活。”林浅浅把碗一推,
笑眯眯地说,“既然是搭伙过日子,我做饭,你是不是该洗碗?”陆时深一愣。长这么大,
他还没进过水槽三米以内。但他看着林浅浅那双期待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好。
”五分钟后,厨房里传来了“乒里乓啷”的声音。林浅浅探头一看,只见身价亿万的陆总,
正笨拙地戴着一双粉红色的橡胶手套(她的),对着那只滑溜溜的碗如临大敌。
洗洁精倒了半瓶,泡沫飞得到处都是,那架势不像是在洗碗,像是在给碗做生化实验。
“停停停!”林浅浅看不下去了,赶紧冲进去抢救剩下的盘子,“大哥,你是想把碗洗了,
还是想把厨房炸了?”陆时深有些窘迫地举着满是泡沫的手:“太滑了。”“行了行了,
您歇着吧。”林浅浅无奈地把他推开,“看在你提供了大房子的份上,洗碗这活儿我也包了。
不过——”她一边利索地冲洗着泡沫,
一边回头冲他眨了眨眼:“明天早饭我想吃楼下那家的小笼包,还得配现磨的豆浆。陆总,
能安排吗?”灯光下,她的侧脸柔和而生动。陆时深倚在门框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嘴角无声地勾起。这个冷冰冰的房子,好像终于不再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了。“遵命,
老婆大人。”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嘴上却依然维持着高冷人设:“嗯,
看在你做面还凑合的份上。”夜深了。陆时深躺在床上,胃里暖烘烘的。那是久违的饱腹感,
也是久违的……安心感。他翻了个身,第一次在没有借助安眠药的情况下,沉沉睡去。
而在客房的林浅浅,正趴在床上跟闺蜜发微信:(姐妹!我那个拼婚老公虽然穷了点,
脑子也不太灵光,但他居然把面汤都喝光了!是个懂得珍惜粮食的好人!这波稳了!
)4夜市救美记C市的夜晚,真正的灵魂不在那些流光溢彩的摩天大楼里,
而是在楼下这条烟熏火燎的夜市长街上。晚上十点,正是夜市的巅峰时刻。
吆喝声、啤酒瓶碰撞声、滋滋作响的铁板声交织在一起,
空气里混合着孜然、辣椒面和劣质香水的味道。林浅浅熟门熟路地穿梭在人群中,
像一条滑溜的鱼。跟在她身后的陆时深,则像是一尊误入菜市场的精美瓷器。
他依旧穿着白天那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虽然领带被他扯松了一些,
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一颗,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冷清,
还是跟周围光着膀子撸串的大哥们格格不入。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眼神大概都在说:这哥们是来收购夜市的,还是卖保险刚下班?“就在这儿!
”林浅浅在一个名为“胖哥绝味烧烤”的摊位前停下,
指着那张满是油污、甚至还甚至有点摇晃的折叠桌,豪气地一挥手:“坐!
这家羊肉串是全C市最正宗的,肥瘦相间,一**油!”陆时深低头,
看着那个红色的塑料小板凳,又看了看桌面上那层仿佛能反光的油垢。
他的洁癖雷达正在疯狂报警。“怎么?嫌脏啊?”林浅浅看出了他的犹豫,
利索地扯了几张卫生纸,在凳子上用力擦了擦,“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实在不行,
我外套借你垫着?”说着她就要脱那件米色羽绒服。陆时深按住她的手,眉头微皱:“不用。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一样,撩起西装下摆,长腿一屈,
委委屈屈地坐在了那张不仅矮还稍微有点长短脚的小板凳上。一米八八的大高个,
此刻蜷缩成一团,膝盖几乎要顶到桌沿。看着……竟然有点莫名的乖巧。林浅浅忍住笑,
转头冲着烤炉喊:“胖哥!老规矩!二十串羊肉,十串五花,两个烤实蛋,再来个烤茄子,
多放蒜蓉多放辣!对了,再来两瓶冰啤酒!”“好嘞!浅浅带男朋友来啦?
”胖哥手里抓着一把肉串,在炭火上翻飞,大嗓门震得陆时深耳膜嗡嗡响。“是老公!
”林浅浅随口纠正,然后扭头看向陆时深,压低声音吐槽,“陆先生,
下次出来咱们能换身衣服吗?你穿成这样坐在这儿,
我总感觉你是来视察工作顺便要开除老板的。”陆时深推了推眼镜,看着周围嘈杂的人群,
神色淡然:“下班匆忙,没来得及换。”(其实是因为衣柜里全是西装,
根本没有那种能融入这种环境的衣服。)很快,烧烤上桌了。巨大的铁盘里,
堆成了小山的肉串还在滋滋冒油。高温逼出了羊肉内部的油脂,表面焦黄酥脆,
撒满了孜然粒和辣椒面,热气裹挟着霸道的肉香,直接往鼻子里钻。“开整!
”林浅浅拿起一串羊肉,根本顾不上烫,侧过头,张嘴咬住顶端那块肉,用力一扯。
“滋——”油脂在齿间爆开的声音清晰可闻。“唔!”林浅浅闭上眼,一脸享受,
“就是这个味儿!外焦里嫩,这肥肉烤得一点都不腻,全是奶香味!陆先生,快尝尝!
”陆时深看着她嘴唇上沾染的亮晶晶的油光,那种熟悉的饥饿感再次苏醒。他拿起一串,
犹豫了一下。没有刀叉,没有餐巾,甚至连个放骨头的盘子都没有。“直接咬啊!
大口吃肉才香!”林浅浅催促道,“对了,还有这个!”她剥了一瓣生大蒜,
递到陆时深面前:“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这是烧烤界的铁律!
”陆时深看着那瓣白生生的大蒜。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面临如此巨大的挑战。吃大蒜?
这种由于气味过于浓烈而被他列入黑名单的食物?但看着林浅浅那双期待的眼睛,
仿佛他不吃这瓣蒜就是对这顿烧烤的亵渎。陆时深接过蒜,咬了一小口,
然后迅速咬了一大口羊肉。辛辣的蒜味和浓郁的肉香在口腔里碰撞,
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原本略显油腻的羊肉瞬间变得清爽且层次丰富,
那种粗犷的、原始的美味冲击着味蕾。陆时深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竟然……意外的和谐。
“怎么样?是不是灵魂升华了?”林浅浅笑嘻嘻地跟他碰了一下杯,一口气灌下半杯冰啤酒,
“哈——爽!”陆时深也喝了一口啤酒。廉价的工业拉格啤酒,苦味很重,
但在满嘴油香的时候喝下去,却像是一股清泉。就在两人吃得渐入佳境时,
隔壁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美女,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来跟哥哥们喝一杯啊!
”三个喝得满脸通红的醉汉,正摇摇晃晃地围住一个独自吃麻辣烫的小姑娘。
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想走却被拦住了去路。周围的人虽然都在看,但没人敢上前。
毕竟那三个醉汉纹着花臂,看着就不好惹。林浅浅皱眉,手里的肉串瞬间就不香了。
她正要拍桌子站起来,手背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按住了。“坐着。”陆时深的声音很低,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稳重。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竹签,拿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
那一瞬间,刚才还蜷缩在小板凳上的憋屈感荡然无存。他单手插兜,
身高优势加上那身剪裁锋利的西装,瞬间在嘈杂的夜市里划出了一道真空地带。
陆时深走到那桌醉汉身后,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谁啊!
别多管闲事……”其中一个醉汉骂骂咧咧地回头,
结果在对上陆时深那双冰冷如深渊的眼睛时,声音卡在了喉咙里。那种眼神,不是凶狠,
而是漠视。仿佛在看一堆不可回收的垃圾。“给你们三秒钟,滚。”陆时深语气平淡,
没有丝毫起伏,却让人感到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你特么装什么……”另一个醉汉借着酒劲想动手。陆时深连眼皮都没抬,
只是微微侧身避开那只脏手,
同时精准地报出了一串数字:“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
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处五日以下拘留。如果动手,就是寻衅滋事,
起步五年。”他抬起手腕,
露出了那块虽然低调但一看就价值连城的腕表看了一眼:“这附近就有派出所,
出警速度大约三分钟。我不介意送你们进去醒醒酒。”明明是斯文败类的打扮,
说出来的话却比拳头还硬。那种上位者的气场全开,让几个只敢欺软怕硬的街溜子瞬间怂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骂骂咧咧地推搡着走了。周围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那个被救的小姑娘感激地说了声谢谢,赶紧跑了。陆时深转过身,
刚才那股凌厉的气势瞬间收敛。他坐回那个摇晃的小板凳上,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拿起一串已经微凉的烤实蛋。“怎么?还没吃饱就看呆了?
”他看了一眼正盯着他发愣的林浅浅。林浅浅确实看呆了。刚才那一刻,陆时深虽然没动手,
但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帅得让人腿软。(这哪是穷逼社畜啊!这气场,
说他是微服私访的太子爷我都信!)(不过……法条背得这么溜,难道他是做法律顾问的?
或者是……正在考公的失业人员?)“陆先生,”林浅浅托着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刚才那一招‘眼神杀’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要冲上去跟他们肉搏呢。
”陆时深咬了一口Q弹的实蛋,淡淡道:“那是野蛮人的做法。西装很贵,
弄脏了干洗费太高。”(其实是因为不想让她看到暴力的场面。)“噗——”林浅浅笑喷了,
“行行行,知道你是个精致的穷讲究。这串腰子奖励你!补补!
”她把一串烤得焦香的大腰子塞进陆时深手里,笑得一脸促狭。
陆时深看着手里那串形状不可描述的东西,嘴角微微抽搐。“……林浅浅。”“哎!在呢!
”“你是不是对我的身体有什么误解?”“没有啊!这就叫食补!吃啥补啥嘛!”夜风微凉,
烧烤摊的烟火气依旧升腾。陆时深看着对面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
却还是认命地吃下了那串腰子。这味道……啧,居然也还行。回家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
林浅浅吃撑了,像个企鹅一样慢吞吞地挪动。陆时深放慢了脚步配合她,
手里还提着她打包的一份炒酸奶。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重叠在一起。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有满身的烧烤味,和一句轻轻的:“明天晚上吃什么?
”“嗯……想吃螺蛳粉!但是那个味道很大,你受得了吗?”“……只要不在我书房吃。
”“成交!”5家族聚餐修罗场周五晚上,C市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种天气,
最适合窝在家里,煮一碗那种臭得惊天动地、吃得荡气回肠的——螺蛳粉。
陆时深刚推开家门,一股浓烈、霸道、且极具穿透力的酸臭味,就如同实体的拳头一般,
迎面给了他一记暴击。他整个人僵在玄关,手里的公文包差点没拿稳。
那味道混合着发酵的酸笋味、陈年老醋的酸味,
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下水道堵塞的气息。陆时深屏住呼吸,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家里化粪池炸了?还是这栋号称全C市排污系统最顶级的豪宅,
终于也扛不住岁月的侵蚀了?)“回来啦!”一道欢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林浅浅围着那个粉色的小围裙,手里拿着长筷子,探出半个身子,笑得一脸灿烂:“快洗手!
那个……我在煮螺蛳粉,你先做个心理建设哈!闻着臭,吃着香,真的!
”陆时深:“……”他看着空气中仿佛已经实体化的“臭气”,
觉得自己需要的不是心理建设,是防毒面具。五分钟后。餐桌上摆着两个巨大的海碗。
汤色红亮油润,上面铺满了炸得蓬松酥脆的炸蛋、黑木耳丝、炸花生米,
还有那个罪魁祸首——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酸笋。“陆先生,请!”林浅浅像个传销头目一样,
把筷子递给他,“我知道你是个讲究人,但这可是我特意买的‘加臭加辣豪华版’!
尤其是这个炸蛋,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会爆浆的!”陆时深坐在餐桌前,
感觉自己这身几万块的居家服已经被腌入味了。他看着那碗红彤彤的东西,迟疑了。
“叮咚——”门铃突然响了。陆时深动作一顿,脸色微变。糟了。今晚有个紧急跨国会议,
因为暴雨,视频连线信号不好,他让助理带着几个高管直接把文件送家里来签。
被这碗螺蛳粉一熏,他把这事儿给忘了。林浅浅也愣住了,
嘴里还叼着半个酸笋:“这么晚了谁啊?不会是……”她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
(这房子虽然是个大平层,但陆先生是个穷精致啊!这么晚有人找,难道是……债主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