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斩——”
冰冷的钢刀带着破空锐响劈落,苏晚瞳孔骤缩的瞬间,鼻尖突然闯入一股奇异香气——不是天牢的霉味,而是千年烟火沉淀的焦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腥气。
她前一秒还在米其林三星厨房的恒温储藏室,指尖刚触碰到那口斥巨资拍下的宋代宣和铁锅。乌黑锅身刻着繁复云纹,指尖抚过能感受到凹凸纹路,锅底残留的炭黑痕迹,像是藏着无数次翻炒的故事。可下一秒,一股蛮横吸力将她拽入黑暗,再睁眼,手脚被粗麻绳捆得生疼,跪在阴森潮湿的天牢石板上,脖颈已感受到钢刀的寒气。
“等等!”现代主厨的职业本能让她瞬间冷静,嘶吼声穿透天牢死寂,“我犯何罪?为何问斩!”
老狱卒拖着嘶哑嗓音叹气:“丫头,你就是御膳房的苏晚吧?用那口不祥铁锅给四皇子炖汤,害得殿下当场呕血昏迷!陛下下旨午时问斩,别喊了,没用的!”
御膳房?厨娘?不祥铁锅?
苏晚的目光猛地钉在不远处——那口宣和铁锅正被衙役拎着,锅底沾着焦黑残渣,此刻竟泛着淡淡的暗沉光泽,像是在无声预警。就是这口锅!她穿越的媒介,也是原主获罪的根源!
钢刀再次举起,苏晚绝望闭眼,却听见“嗡”的一声轻颤——宣和铁锅突然迸发金光,锅底焦黑残渣瞬间黑得发亮,像是吸尽了周围光线。紧接着,一道白影从锅底飘出,化作身着明黄御厨锦袍的老者,鹤发童颜,腰间鎏金厨牌“秦”字熠熠生辉,眼神锐利如鹰。
“丫头慌什么?老夫的老伙计都替你报警了,汤里有毒,不是你的错!”秦鹤年飘到她耳边,声音只有两人能闻,语气带着毒舌的傲娇。
苏晚惊得差点咬碎舌尖——这是魂?还只有自己能看见?
“老夫前朝御厨总领秦鹤年,魂封这宣和神锅三百年,就等个有灵性的传人。”秦鹤年绕着她飘了一圈,继续传音,“你这身子的原主笨得无可救药,连食材相克都不懂,被人暗害了都不知道!幸好你穿来了,还带着米其林的刀工底子,不算白费老夫三百年等待。”
神锅?传人?还只能自己看见?苏晚脑子飞速运转,刚消化完这离谱的事实,太监尖细的传旨声就刺破天牢:“陛下有旨!四皇子病情加重,若罪厨苏晚能即刻做出解毒汤救活殿下,暂缓问斩;若失败,满门抄斩!”
秦鹤年眼睛一亮,拍了拍神锅:“机会来了!这神锅能预警毒素、阴火慢炖激发食材本味,老夫教你做「双味解毒鲜」,保管鲜炸那四皇子的味蕾,让他立马睁眼!”
衙役们将信将疑地松绑,把她带到天牢旁的临时灶台。案台上只有几样简陋食材:一根蔫巴巴的白萝卜、一块老豆腐、一把生菜、半个梨,还有一小包御医送来的解毒草药——那是“清毒草”,性凉微苦,需搭配温性食材才能激发药效,原主不懂搭配,反而让药效相冲,加重了四皇子的病情。
“就这些?”苏晚皱眉,这些食材太过普通,甚至带着磕碰痕迹。
“有老夫和神锅在,普通食材也能炸出神仙味!”秦鹤年飘到白萝卜旁,指尖虚点,“白萝卜润肺解毒,得用「阴阳分切术」——一半焯水去辛为阴,一半生切锁汁为阳,切得薄如蝉翼,才能让药效和鲜味最大化!”
苏晚握紧菜刀,手腕翻飞间,现代主厨的刀工本能彻底爆发。白萝卜在她手中匀速旋转,刀刃与食材呈三十度角,每一刀都精准到毫厘,薄片如蚕丝般飘落,透光可见清晰的太极纹路,根根均匀,边缘光滑无一丝毛边。切好的萝卜片码在案板上,阴片泛着温润白色,阳片带着新鲜脆绿,宛如一幅微型太极图。
“不错不错,比老夫当年的徒弟强点。”秦鹤年满意点头,又指了指豆腐,“豆腐切「玉珠丁」,大小如绿豆,用淡盐水浸泡片刻,去豆腥还能锁水,等会儿炖的时候才不会散。”
苏晚手脚麻利地处理食材,豆腐丁切得规整均匀,落入淡盐水中,泛起细密气泡。秦鹤年又道:“神锅预热要用松木火,阴火慢炖是关键——火焰要小而匀,让汤汁微微冒泡即可,这样才能让毒素与药性中和,还不破坏食材本鲜。”
衙役点燃松木,火焰温柔地舔舐神锅锅底。苏晚将白萝卜阴阳片、豆腐玉珠丁和清毒草依次入锅,倒入温水。秦鹤年飘在锅上空,实时把控:“加半勺蜂蜜中和苦味,搅拌要顺时针,顺着神锅的云纹来,才能让药效和鲜味充分融合!”
神锅导热均匀得惊人,随着时间推移,一股清润香气逐渐弥漫,没有草药的苦涩,反而带着白萝卜的清甜和豆腐的豆香,沁得人鼻尖发痒。更神奇的是,锅口飘起的白气渐渐凝聚,竟化作一对展翅的仙鹤,翅膀扇动间,香气愈发浓郁,天牢的霉味瞬间被驱散。
“我的天!那是仙雾吗?”衙役们惊得后退半步,眼神里满是敬畏,却丝毫没察觉到锅旁飘着的秦鹤年。
“成了!这「神锅清心解毒羹」,毒素已被神锅逼到锅底,汤汁里只剩纯粹的药性和鲜味。”秦鹤年捋须而笑,声音传入苏晚耳中。
苏晚掀开锅盖,白雾蒸腾而上,汤汁清澈如琥珀,白萝卜阴阳片浮在汤面,形似太极图,豆腐丁如碎玉点缀其间。她舀起一勺,汤色透亮,香气扑鼻,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此时,四皇子的寝宫太监急匆匆跑来:“快!殿下已经快不行了!”
苏晚跟着太监快步走进寝宫,四皇子萧景渊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御医们围在床边,个个束手无策。
“殿下,喝口汤试试吧!”苏晚端着神锅,舀起一勺温热的解毒羹,小心翼翼送到萧景渊唇边。
汤汁刚触碰到舌尖,萧景渊的喉结突然微动,紧闭的眼皮剧烈颤抖。紧接着,他猛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口乌黑的淤血,眼睛瞬间睁开,眼神虽虚弱却带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这、这是什么汤?好鲜……浑身都通透了!”
在场众人哗然!御医连忙把脉,惊得连连跺脚:“奇迹!殿**内的毒素正在快速消散,脉象也平稳了!”
皇帝闻讯赶来,看到儿子苏醒,又闻见那股清润香气,目光落在苏晚手中的神锅上:“这汤是谁做的?神锅又是怎么回事?”
苏晚躬身行礼,从容应答:“回陛下,此乃「神锅清心解毒羹」。这宣和神锅是前朝御膳房遗物,能预警毒素、激发食材本味,四皇子中毒并非民女之过,而是有人在汤中添加相克草药,神锅锅底的焦黑残渣便是毒素反应的痕迹!”
秦鹤年在神锅旁急得打转,不断传音教她:“把神锅递上去让陛下查验,锅底的毒素残留肉眼可见,再提这神锅的云纹是前朝御膳房专属标记!”
苏晚依言将神锅奉上,皇帝让人检查锅底,果然在焦黑残渣中检出微量剧毒,瞬间明白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看着苏晚,眼中满是赞赏:“好一个聪慧的厨娘!好一口神奇的铁锅!你救了四皇子,还揭露阴谋,朕赦你无罪,封你为御膳房掌厨,这口神锅归你专用!”
苏晚心中狂喜,屈膝谢恩时,指尖触到神锅的温度,温热的触感像是一种承诺。
秦鹤年飘到她耳边,语气带着期待:“丫头,不错的开端!接下来老夫教你真正的御厨绝学,让这神锅的威力彻底爆发,咱们师徒俩,一起鲜炸整个大靖王朝!”
苏晚握紧神锅手柄,看着锅中剩余的解毒羹,白气依旧凝聚成仙鹤形状。她知道,这口跨越千年的神锅,不仅是她的金手指,更是她在这个陌生王朝立足的底气。
而此刻,御膳房的角落,一个青绿色宫装的厨娘听到消息,脸色惨白如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笨得无可救药的苏晚,竟然没死,还得了皇帝的赏识!
一场围绕神锅和美食的风波,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