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我猛地推开扶着我的母亲,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整个嘈杂的大杂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红着眼,死死地盯着陈雪,一字一句地问道:“陈雪,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的录取通知书,是不是你拿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穿透力。
陈雪被我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受尽天大委屈的模样。
“晚秋姐姐,我真的没有……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难道还比不上一张纸吗?”
她说着,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的样子,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生怜惜。
我爸果然又上当了,他指着我,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你……你这个逆女!你非要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才甘心吗?”
“爸,你先别生气。”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没有胡闹,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我转头看向院子里围观的众人,提高了音量。
“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我知道大家可能觉得我在无理取闹,觉得我冤枉了小雪。”
“但是,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没有说谎。”
说完,我不再理会任何人,转身走回屋里,从床底拖出了一个积满灰尘的旧皮箱。
这个皮箱,是我外婆留给我的遗物,也是我藏着真正秘密的地方。
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搞懵了,不明白我要做什么。
陈雪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安。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皮箱。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沓沓用牛皮纸包得整整齐齐的信件,以及一本厚厚的日记。
我拿出最上面的一沓信件,举到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我妈不解地问。
我看向陈雪,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是从我高一那年开始,每个月写给首都大学招生办的信。”
“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雪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
我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说道:“我从高一就立志要考上首都大学,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和决心,我每个月都会给招生办写一封信,汇报我的学习情况,分享我的心得感悟。”
“而且,为了防止信件丢失,我每一封信,都用的是挂号信!”
挂号信!
在八十年代,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不仅邮费贵,而且手续繁琐。
最重要的是,每一封挂号信,邮局都有存根,收件人也需要签收回执。
这是一个完整且无法伪造的证据链!
我将其中一封信的信封展示给离我最近的王大妈看。
“王大妈,您看,这上面是不是有邮局的盖章,还有首都大学招生办的签收回执印章?”
王大妈凑近了,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随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哎哟!还真是!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首都大学招生办公室收’,还有红色的印章呢!”
人群中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继续从皮箱里拿出东西,一件一件地展示。
“这本日记,记录了我每一封信的内容,以及我为了考上首都大学,所做的所有努力。”
“还有这个,是我为了练习英语口语,用我攒了好几年的零花钱买的收音机,上面的购买发票还留着。”
“还有这些,是我拜托我远在首都的表哥,帮我买的首都大学内部发行的复习资料,每一本上面,都有我的名字和笔记。”
我每拿出一件东西,陈雪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她已经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了。
我将所有的“证据”在我面前的地上一一摆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展览。
然后,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陈雪,现在,你还敢说,你比我更有资格去上这所大学吗?”
“这些信,这些日记,这些资料,上面承载的,是我整整三年的青春和汗水。”
“你呢?你除了会哭,会装可怜,你为这所大学,做过什么?”
我的质问,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陈雪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用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她不明白,我怎么会准备得如此周全。
她更不明白,一向被她玩弄于股掌之的的傻白甜姐姐,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心思缜密,如此……可怕。
我爸妈也看傻了。
他们看着地上的那些东西,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疑惑,再到一丝丝的心虚。
周围的邻居们,此刻看陈雪的眼神,也从同情,变成了怀疑和审视。
风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转变了。
“不……不是的……”陈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拼命地摇着头,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这些东西……这些东西都可以伪造!你就是嫉妒我!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伪造?”我冷笑一声,“好啊,既然你说是伪造,那我们现在就去邮局对质!”
“我这里有每一封挂号信的存根,我们可以去邮局查底单!看看这三年里,到底是谁,在坚持不懈地给首都大学写信!”
“我们还可以请笔迹专家来鉴定,看看这些信和日记上的字,到底是谁写的!”
“陈雪,你敢吗?”
我步步紧逼,气势凌人。
去邮局对质?
请笔迹专家?
陈雪彻底慌了。
她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真的去了邮局,她偷窃的行为就会被彻底坐实。
在八十年代,偷窃,尤其是偷窃大学录取通知书这种足以改变人一生命运的东西,是重罪!
她会身败名裂,甚至……会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