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明发来的消息,林舒的第一反应是警惕。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张莉刚刚才在她这里吃了瘪,转头她老公就来扮红脸了?
这一家子,是把她当三岁小孩耍吗?
林舒没有回复。
她倒想看看,他们夫妻俩还能唱出什么戏。
过了几分钟,周明的消息又来了。
[周明:小舒,你别误会。我找你,不是为了劝你。有些事,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复杂?
还能有多复杂?
不就是他老婆想找个免费的子宫,又不想承担任何风险和代价吗?
林舒心里冷笑,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
[林舒:没兴趣。]
发完,她就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她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一个字不信,一句话不听。
第二天,林舒照常去公司上班。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把那些糟心事都抛在脑后。
工作是她的铠甲,是她在这个城市安身立命的唯一依靠。
然而,她想安生,有人却偏不让她安生。
下午三点,正是公司最忙碌的时候。
林舒正在核对一份重要的合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前台小姑娘一脸为难地探进头来。
“舒姐,外面……有两个人找你,说是你亲戚。”
林舒心里咯噔一下。
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站起身,走出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会客区沙发上的大姨和张莉。
她们两人,一个满脸悲愤,一个双眼红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公司来来往往的同事,都忍不住朝她们投去好奇的目光。
林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们竟然闹到公司来了!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林舒快步走过去,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怒火。
大姨一看到她,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小舒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你看看你表姐!为了你,她都哭了一晚上了!”
她这一嗓子,成功吸引了整个办公区域所有人的注意。
同事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张莉也站了起来,用手帕捂着眼睛,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小舒,我知道我不该逼你。但是……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医生说,我的身体……很难再怀孕了。我只是……只是想再要一个孩子而已啊。”
她一边说,一边哭,声泪俱下。
不明真相的同事们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林舒把她表姐弄哭了?”
“听起来好像是林舒不肯帮她表姐什么忙。”
“看她表姐哭得那么伤心,估计是很重要的事吧。”
林舒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
这两个人,简直是天生的演员!
她们跑到她的公司,上演这么一出苦情戏,就是要把她塑造成一个冷血无情、不顾亲情的恶人。
她们要用舆论的压力,逼她就范!
“够了!”林舒甩开大姨的手,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这里是公司,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要演戏,回家演去!”
“撒泼?”大姨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我们是来跟你讲道理的!林舒,你现在出人头地了,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不是?”
“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从小到大,你莉莉姐哪次不是把最好的东西让给你?现在她就求你这么一件事,你都铁石心肠不肯答应!”
“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没有良心?”林舒被这颠倒黑白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从小到大,抢我裙子的是谁?冒名顶替我上台领奖的是谁?张莉,这些事你都忘了吗?”
张莉的哭声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但立刻又被委屈所取代。
“我……我那是看你胆子小,怕你上台紧张!我都是为了你好!”
“你现在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她哭得更厉害了,仿佛林-舒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
周围同事看林舒的眼神,已经从好奇变成了指责。
“林舒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这么说自己表姐。”
“就是啊,亲戚之间,帮个忙不是应该的吗?”
林舒百口莫辩。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无论怎么挣扎,都只会越缠越紧。
就在这时,一个冷静而清晰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林-舒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挺括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是沈言。
公司法务部的首席律师。
沈言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专业能力极强,平时跟其他部门的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林舒也只是在几次公司大会上见过他,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他怎么会过来?
沈言的目光在现场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大姨和张莉身上。
他没有理会她们的哭闹,而是直接看向前台。
“公司的访客规定,没有预约,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办公区域。她们是怎么进来的?”
前台小姑娘被他看得一缩脖子,小声说:“沈律师,她们说是林舒的亲戚,有急事……”
沈言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转向大姨和张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两位女士,这里是办公场所。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的正常秩序。”
“如果有什么私人事务,请到外面解决。”
大姨被他强大的气场镇住了,一时没敢说话。
张莉却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抹了把眼泪,指着林舒,对沈言哭诉道:“律师先生,你来得正好!你给我们评评理!”
“我这个表妹,她……”
“我没有义务听你们的家事。”沈言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他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林舒,又看了看周围伸长脖子的同事们,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果你们的行为,对我们公司的员工造成了骚扰、胁迫,甚至是名誉损害……”
“那么,作为公司的法务,我恐怕就要跟两位谈谈,相关的法律责任了。”
“骚扰?胁迫?”大姨愣住了。
沈言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像冰。
“这位女士,刚才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要求我的同事,林舒女士,为你们做某件事?”
“并且,在她拒绝之后,你们找到了她的工作单位,当众指责她,试图利用舆论对她施压。”
“根据法律,这种行为,已经涉嫌构成胁迫。”
“如果你们的要求,本身就带有违法性质,比如……非法代孕。那么,事情的性质就更严重了。”
沈言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大姨和张莉伪装出来的可怜外衣,露出了里面肮脏的、充满算计的内里。
非法代孕?
周围的同事们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看向张莉的眼神,瞬间从同情变成了震惊和鄙夷。
原来,她们是逼着林舒去代孕!
张莉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
她怎么也想不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而且三言两语,就把她们的底牌给掀了。
大姨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个普通妇道人家,哪里懂什么法律,一听到“违法”、“严重”,腿都软了。
沈言看着她们的反应,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转向前台,语气恢复了平静。
“叫保安吧。”
“把这两位女士,‘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