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效愿望

我是神灯精灵，遇到韩嘉时，他只是个市场杀鱼的。那时他许下要我一直爱他的愿望。

于是我陪他从一贫如洗干到水产大王。可他一直放不下心里的白月光。后来白月光破产，

到超市当起导购。我也跑到那个超市里干起杀鱼。直到那天白月光控诉我恐吓她，

韩嘉质问我。「金灵，你吓到糯糯了，为什么你每天杀鱼时要恶狠狠盯着她？」「幼稚。

我不爱你，我也不需要你爱我，你明白吗？」Ber？？这也行……啊不，明白了！

话落愿望即刻失效，去他大爷的深情人设。杀这么多年鱼，我早就受够了。

我愤怒丢下还在滴血的杀鱼刀。「少污蔑人，我不干了！」1.夏家破产后遭到针对，

夏糯被迫到超市当导购。她知道这是韩嘉手底下的超市。于是和韩嘉断联一个月后，

我来到这家超市干起杀鱼。无他，唯手熟尔。陪韩嘉白手起家那些年，我杀了数不清的鱼。

我知道韩嘉为什么和我断联，我也知道哪里能再见到他。

夏糯是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白月光，如今落魄，他舍不得。于是来超市杀鱼第一天，

时隔一月，我又见到了韩嘉。他长身玉立，矜贵西服线条流畅，神色淡淡。

连头发丝都是精心打理过，就这样式儿逛超市。我在杀鱼台后冷笑。钱真养人，

当年市场里一身腥臭的杀鱼小子也是脱胎换骨了。韩嘉压根没注意到我，

目光只黏在夏糯身上。夏糯不看他，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一天，两天，三天。

韩嘉风雨不改，每天都来。同样的西服，同样的头发丝，同样的佯装淡然。看向同一个人。

很深情，很闲。收银李姐跟我扯皮，哎哟喂个不停。

「这深情总裁和豪门落魄千金就是好磕哈。」我翻白眼。「他这么爱，

咋还让人在这当导购呢？」「这你就不知道了，咱夏千金不愿意，人要自食其力呢。」

李姐也开始翻白眼，竖起几根手指，压低声音。「她呀，每个月领这老多呢！」

我倒吸一口气。「她每天就搁那一站，朝十晚五，上四休三，咱俩加起来还没她零头多？」

李姐安抚性拍了拍心梗的我。而那天夏糯终于看见了韩嘉。她开始哭着控诉。「是，

我是落魄了，但你也没必要每天带着你那破钻手表来我面前炫耀吧？」「你欺负我，

她也欺负我，你知道她每天哐哐杀鱼时恶狠狠盯着我吗？你知道我做了多少个晚上噩梦？」

她指着我，声音很大。我愣了，透明玻璃水箱里的鱼也不游了。超市里推车的行人望向我，

目光诡异。好像我是个隐藏反社会人格杀鱼犯。韩嘉这才终于发现我的存在，很诧异。

但他顾不上我。「你别哭，糯糯，都是我不好。」韩嘉心疼坏了，迅速把手腕上的表取下来，

套在她手上。男式手表扣在夏糯娇小手腕上松松垮垮，在超市廉价灯光下折射出贵气眩光。

夏糯呆呆低头，抽噎渐缓。我认出来了，这块表是恋爱五周年我送韩嘉的纪念礼物。

这么多年他都带习惯了，以至于想分手也不记得取掉。精灵可以给人带来无尽财富，

但不能为自己。买表的钱是我一分一分挣的。我攥紧了手里的杀鱼刀。韩嘉走过来，

厌烦抬眼。「你听见了？金灵，你吓到糯糯了，为什么你每天杀鱼时要恶狠狠盯着她？」

他随即了然，认为我是因为他针对夏糯。「幼稚。我不爱你，我也不需要你爱我，你明白吗？

」Ber？？……明白了！韩嘉话落生效，那个困住我许久的愿望终于失效了。当年，

是他哭着许下求我爱他的愿望。去他大爷的付出型深情人设。杀这么多年鱼，我早就受够了。

我愤怒丢下还在滴血的杀鱼刀，就差没掀飞这杀鱼台。「少污蔑人，我不干了！」

「心瞎眼瞎白眼狼，滚啊！」2.滚的其实是我。因为那是韩嘉的超市，万恶的资本家。

更可恶的是，陪他积累资本的是我。我走出超市时外面正在飘雪。一片片白絮纷飞，

就像那天伦敦雪夜街头，我和韩嘉相遇那天。那时一穷二白的蠢货因为豪门小公主一句话，

用仅剩积蓄买了机票飞往异国。夏糯见到他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你真来了呀？

我是开玩笑的。」夏糯跟韩嘉说她发高烧没人照顾她。她说想他。于是韩嘉做不到不管她，

蠢兮兮就去了。夏糯屋里明亮，暖气很足，依稀能听见里面的笑闹声。韩嘉浑身冰冷，

掌心濡湿。他听见夏糯说：「我就不请你进来了，我朋友都在，

你……你身上的鱼腥味好像有点重唉。」伦敦雪夜，破碎的心。韩嘉喝醉了，

在公园树下挖出我的灯。当然，我看他略有几分姿色，于是从土里往上蹿了蹿。

他抱着灯边擦边哭。我出来后，看着他哭着讲爱夏糯的故事。

那时耐着性子听的我还不知破碎的心日后还能被拼起来。只感慨好可怜，

然后不断机械重复问：「你有三个愿望，你想许什么愿望呢？」拉扯许久，他才迷糊开口。

「愿望？愿望啊……」「给我五百万吧。」好家伙，梦也不知道梦个大的。

我和蔼地说：「到账了哦，那么第二个愿望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要一步一步干成水产大王……」好一个一步一步。我：「好的，未来你会成为水产大王，

那么最后一个愿望是？」韩嘉就是在这时醉得发狠，醉得忘情的。他猝不及防睁开眼，

绝望无助、紧紧盯着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我爱你啊……」他把我认成了夏糯，

猛然抱住我。「我希望你能如我所想，永远爱我。」我在心里怒吼。说啊！快说啊！

说出那个名字！！韩嘉闭上眼向后一倒，躺地上呼呼大睡。哈哈。我绝望无力垂下手。

人的永远不过一生，也就百年时光罢了。「好的，第三个愿望也实现了，我会一直爱你的，

韩嘉。」3.三个愿望许完，韩嘉不会记得曾遇到过神灯精灵。

五百万以合理的方式出现在他记忆里。从伦敦回国后，韩嘉鱼摊生意爆火，忙得焦头烂额。

来买菜的人都知道，他家鱼便宜新鲜好吃，还能帮忙处理，剔骨切片。

我就是这时重新遇见他，以员工的身份。韩嘉招呼摊子上的客户，我在后面杀鱼。

韩嘉去和餐馆谈合作送货，我在杀鱼。韩嘉为开门店学习奔走，我杀鱼。

凌晨四点往往准备开档，韩嘉比我更早到。他刚拉完货，**的上身薄肌紧致，

腰腹块垒分明。极度疲惫时韩嘉偶尔点上一根烟。肺腑吐出白雾慢慢升起，

融进摊上小吊灯惨白微弱的冷光之中。他瞥我：「女孩子家家，怎么来干这份辛苦活。」

一开始韩嘉是拒绝的。奈何我死缠烂打卖可怜，非要在他这干活。

烟草味糅杂着咸腥气格外呛鼻。我瞪他，敷衍回答：「韩老板，我对你一见钟情。」「但是，

你吸烟能不能走远一点？」烟灰堆积掉落，烫到指尖。韩嘉如梦初醒般捻灭烟，耳朵发红。

「满嘴跑火车，动作快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再见过韩嘉抽烟。我跟着韩嘉干了三年，

生意越做越大。在当地也干出名气来。那次他莫名其妙给我放长假，

我却听到他店被砸的消息。医院里，他病床旁只有我带的果篮和花，没有其他人看望他。

「这些年你也攒了一些钱，小女生可以去做点更体面的工作。」他这些话这两年我都听腻了。

闹事的是当地「鱼霸」，威胁韩嘉从当地滚蛋。我把苹果切块装好，放在他面前。

「你好好养病，事情我会解决的。」「解决？你怎么解决？你想解决，

还是想我东一块西一块去找你？」韩嘉冷声怒斥，讲了个幽默笑话。我没忍住笑了，

边走边说：「这谁知道，怎么不能是东一坨西一坨呢？」韩嘉是管不住我的。

于是我挑了一个夜晚，跑到冷库点货。鱼霸那伙人果然来了，又是一顿砸，

又是把我关在冷库里。换别人能吓死，可我不是人。但我得假装我是人。当我在医院睁眼时，

是从失温的状态被抢救过来。韩嘉怔怔地望着我，我虚弱朝他笑。「你别怕，

我在冷库装了针孔摄像头，别报警，我们寄给市扫黑办。」冰冷的泪骤然滴落在我脸颊。

韩嘉哭了，语气近乎哀求。「金灵，我很怕，以后你别做这种事。」原以为事情就此解决，

直到那晚出院，韩嘉送我回家。昏暗巷子里，听到风声要同归于尽的鱼霸亮出了匕首。

我推开韩嘉，替他挡了一刀。手术室里，我在心里默默叹气。装病也是挺累的，

实际上除了主人外，凡人对精灵造成不了什么伤害。韩嘉又哭了。老实说，认识他那么久，

也就见他哭过两回。都是为了我。他紧紧握着我冰凉的手，哽咽。「不能再有下次了。」

「对不起金灵，我欠你一条命，以后，这辈子，都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我和韩嘉就这么在一起了。七年，韩嘉终于一步一步干成水产大王。他也越来越忙。

于是我开始耍赖装病要他陪我。那天我躺在床上装睡很久，也没等到韩嘉来查看我的状态。

我走出房间，看见他站在阳台上，背影寂寥。韩嘉久违地燃起了一支烟。4.阳台门敞开。

初秋凉风携带着烟味席卷屋内，寒意猝不及防刺到了我。锅上煮着粥，淡淡糊味弥漫。

我叫了韩嘉一声。他朝我不自然笑笑，丢掉燃尽的烟。「怎么突然醒了，工作上遇到些麻烦，

一时心烦了。」我说：「粥糊了。」「啊，不要吃了，我点外卖吧。」陪我吃饭，

韩嘉依旧心不在焉。他说有个应酬，让我早睡，离开时没再回头看我一眼。

其实我知道他心烦什么。夏家破产的消息传遍了。夏糯过得不太好，他并不高兴。

我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看到韩嘉所谓的应酬。他最铁的兄弟在陪他喝酒，

倾听他的烦心事。我认识的，周程，周家太子爷。韩嘉白手起家干成水产大王。

周少不逞多让，脱离家里控制，投资起家自立门户。周程表情很微妙。「夏糯？

几百年前的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跟嫂子这个年纪了，也该结婚了吧？」

韩嘉摩挲着玻璃酒杯，掩盖不住烦躁。「结婚？那夏糯怎么办？她从没吃过苦。」

「我心定不下来了。」周程猛地灌了杯酒，很仗义地拍了拍韩嘉肩膀。「哥，人活一辈子，

要跟随自己的心。」「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听见他的话，韩嘉眼底闪过迷茫，

燃起希冀。「叮～」周程手机消息提醒震动。确认是韩嘉看不见的角度，周程打开锁屏，

又熄灭屏幕。一闪而过的手机壁纸，是我的照片，在鱼摊。我举着刀，摁着鱼。

我在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发出惊恐尖叫。5.那天后，韩嘉变得冷淡了许多。

我知道他忙着不动声色接近夏糯，悄悄把人安排到自己手底下。他开始关注夏糯的日常生活，

关注她一切。就连他助理都知道，夏**的事很重要。

冷战的导火索在韩嘉好不容易休假那天。他让我安排旅行，于是我订好机票，

做好所有一切攻略，准备去看非洲大迁徙。去机场前一刻钟，他接了个电话。

他不知道的是我听得很清楚，电话里夏糯在哭。「公司有急事，旅行改期吧。」韩嘉皱眉，

干脆利落丢下几个字。我火了。「你的急事就是夏糯？当初她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

要不是你远房亲戚去世突然给你留了笔遗产，你连回国的机票都买不起！」

「她家人朋友都死绝了？去医院打个点滴都要找你？」韩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你讲话不要这么难听。」「很小的事而已，你能不能有些同理心，有什么可闹的。」

「她是你什么人，轮得到你照顾她？韩嘉，你注意分寸！」他沉默了。室内静了静。

僵持片刻，韩嘉依旧要走。我要做到一直很爱他，所以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向来率先低头的都是我。我叫住了他，有些无奈。「韩老板，我的伤口有点疼。」

是给他挡的那刀伤口。这是我跟韩嘉之间这些年来的小默契。吵架时我撒娇说伤口疼，

他顺着台阶就下了马上来哄我。可我没想到，这回不一样了。韩嘉像是压抑到极致，

很厌烦、沉沉吐出一口气。「这些年来，你一直拿当年救我的事来要挟我，我一直在让着你。

」「够了，金灵，真的够了，当年不是我要求你救我的。」我愣在原地。门重重合上，

发出巨响。6.那次吵架后韩嘉开始跟我冷战。我给了他一个月时间想清楚。

后来我跑到夏糯上班的超市去观察，韩嘉果然满心满眼里都是她。也是。

我和韩嘉一开始便是错的，他想要的是夏糯爱他。我向来随心所欲，

日子久了也对韩嘉动了几分真心。所以我允许自己难过两分钟。如果是普通人，

在韩嘉身上消耗的时间成本与爱，或许是过于沉重了。但对我来说，

情爱不过是漫长时间里的一点调味剂。在人间摸爬滚打这么久，本精灵动心九百八十三次。

算上韩嘉，被辜负六百次整。人心易变的道理我早已知晓。这没什么。相伴十余年，

我和韩嘉甚至没认真说句分手。我更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那家凉茶铺子的桂花蜜龟苓膏我特别喜欢。再去时发现换了老板。

凉茶铺子推门依旧是熟悉的铃铛声。「欢迎光临……」夏糯一身奢贵白裙子，站在收银台后。

看见是我，她不意外：「好巧，金**。」「我听嘉说过，你挺喜欢这家店的，

碰巧我也喜欢，他就买下来送我了。」7.夏糯炫耀的意味很明显。但我只是想吃碗龟苓膏。

端来的龟苓膏配的却是普通糖浆。我很有耐心：「麻烦您给我两包桂花蜜。」「桂花蜜？

没有这个了。」夏糯歪着头笑。她在挑衅我。我明明就看到那边放着一桶特制桂花蜜包。

我面不改色越过她要去拿。夏糯脸色大变，拽我。「你干什么，这是我的店！」

我轻轻抽出手，夏糯像弹簧一样马上就要飞出去。？「糯糯！」韩嘉不知何时出现在店门外，

看到这幕神色骤变。我果断打了个响指。世界静止。好险，差点就要背锅了。

我扶好四十五度角倾斜的夏糯，过去拿了两包桂花蜜。倒入碗里，打个响指，开吃。

静止解除。那两人像做了场梦一样恍惚，茫然看向我。夏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在地上，

彻底宕机。韩嘉迟疑片刻，依旧冷声。「金灵，我们两个的事，不要牵扯夏糯，她是无辜的。

」「我爱了她太多年，是我放不下，周程说的对，人活一生要跟随自己的心走。」

我心情复杂。「周程？你那个兄弟我都不想说，你知不知道他……」「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