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要到明年春天哦

医生说我只能活到明年春天时，陆以辰正带着他的新欢回家。我安静地退进书房，

听着门外缠绵的声响，数着药盒里仅剩的止痛片。圈子里人人都笑我，

说陆太太的位置坐得真稳，被这样羞辱都不肯离婚。陆以辰也这么觉得，

他掐着我的下巴逼问：“你就这么爱钱？爱到连尊严都不要？”他不知道，我快死了。

更不知道，当年分手时我母亲跪在我面前说：“他是个好孩子，我们不能拖垮他。

”1医院的诊断单在我手里微微发颤。“遗传性的，积极治疗的话，也许能到明年春天。

”医生的声音平静而残酷。明年春天。我看向窗外，还有好久啊。手机震动，

陆以辰助理发来消息：“陆总今晚有应酬。”配图是**照，陆以辰身侧坐着个年轻女孩，

正笑着给他递樱桃。女孩扎着高马尾，眼角弯弯的弧度，像极了我二十岁时的样子。

我熄了屏幕，把诊断单折好塞进钱包最里层。走出医院，冷风刺骨。“去陆氏集团。

”前台**拦住我：“女士，请问有预约吗？”“我找陆以辰。”“陆总正在开会。您贵姓？

”“晚晚。”她打过电话后，笑容淡了些：“陆总让您稍等。”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胃部传来钝痛，我吞下一粒药片，苦涩在舌根蔓延。“你就是晚晚姐？”清脆的声音响起。

照片里那女孩站在我面前，穿着当季新款，手里端着咖啡，眼神带着轻慢。

“陆总让我来看看你。”她在我旁边坐下，“他说让你再等会儿。”“嗯。

”“陆总对我可好了。”她凑近些，“他说，我穿白色最好看，

像他记忆里某个人年轻的时候。”胃痛尖锐了一下。我攥紧手指。“他说那是他的初恋，

可惜为了钱跟别人跑了。”女孩眨眨眼，“晚晚姐，你说，那女孩现在会不会后悔啊？

”我慢慢转过头：“可能吧。”电梯门开，陆以辰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他穿着黑色西装，

眉眼深邃，气场强大。目光扫过我时，冰冷无波。女孩扑过去挽住他：“阿辰，

晚晚姐等你好久了。”陆以辰“嗯”了一声，看向我：“有事？”我站起来，

腿有些麻：“我需要一百万。”他眉梢微挑：“陆太太的零花钱不够用了？

”周围传来压抑的嗤笑。“不是零花钱。我有用。”“有什么用？”他慢条斯理地问，

伸手拂开女孩脸颊的碎发，“又是去买那些没用的东西？”女孩依偎着他，冲我得意地笑。

胃痛更剧烈了。“是我自己的事。给不给。”陆以辰盯着我，忽然笑了。他签了支票，

却递到女孩面前：“去，给你晚晚姐。看看我们陆太太，为了一百万，能低多少次头。

”女孩娇笑着接过，像施舍一样递向我。我看着那张支票，又看向陆以辰。他眼里有愤怒，

有挑衅，还有一丝……痛楚。他在等我发火，等我哭。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平静地接过支票，折好放进口袋，转身走向电梯。“晚晚！”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没有回头。电梯门合上，隔绝了一切。2车子驶向城郊墓园。寒风穿过枯枝，呜咽作响。

我在入口买了束白菊。妈妈的墓碑很干净，照片上的她笑容温婉。医生说，这病遗传。“妈，

”我轻声说，“我可能……要食言了。”当年妈妈跪在病床前，枯瘦的手抓着我：“晚晚，

分手！必须分！陆以辰那孩子……他爸爸公司等着钱救命，

他自己白天黑夜地打工……我们不能拖垮他！”我哭得撕心裂肺。

妈妈摇头：“就是因为他不会嫌弃，妈才不能啊……你就说……你嫌他穷，

受不了了……”后来我真的那么说了。在他凑齐钱、兴冲冲告诉我“奶奶有救了”的时候，

我把那些淬毒的话砸在他脸上。他眼底的光熄灭了，转身走了。再后来，他成功了。

他逼我嫁他。新婚夜，他捏着我的下巴：“晚晚，你不是最爱钱吗？现在我有钱了，

你这辈子都得拴在我身边。”他开始带女人回家，等我哭闹。可我只是沉默地退进书房，

关上门，数着止痛片。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晚晚姐，好巧啊。”女孩的声音响起，

甜腻的香水味飘来，“你也来看亲人？”我缓缓直起身：“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远房长辈。”她笑了笑，“倒是晚晚姐，脸色这么差，陆总该担心了。

”“陆以辰让你来的？”她神色微变：“是我自己好奇。”她走近两步，

“听说你以前和陆总特别恩爱？真想不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感情没了就是没了，

他现在心里只有我。”胃部抽搐。我用力按住。“是吗。恭喜你。”她顿了顿：“对了，

陆总是不是送过你一对好运符？红扑扑的那个。”我猛地看向她。那对好运符是妈妈临终前，

一步一叩求来的。她说一个给以辰，保佑他平安；一个给我，保佑我健康。

结婚时我带了过来，摆在床头。直到三个月前，不见了。我问过，他说：“碍事，扔了。

”此刻，女孩脸上露出恶意的笑：“陆总说那符土气，早就看不顺眼了。前几天我生日，

他送给我了。我嫌占地方，拿去朋友店里摆了。晚晚姐，你不介意吧？”血液仿佛冻结。

妈妈跪在庙前的画面炸开。“你说什么？”“福娃，陆总送我了。”她一字一顿，

“不过就是两个旧东西，何必……”“还给我。”我声音颤抖。“凭什么？陆总送我的！

”“那是我妈留下的！”我失控地吼出来，喉咙泛起血腥味，“他没资格送人！你更不配拿！

”“我不配？总比你配！一个为了钱抛弃他的女人……”“闭嘴！”我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我们撕扯着，摔倒在地。手肘磕在石阶上，剧痛传来。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我视线里。

我抬起头，看到陆以辰铁青的脸。他先看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

然后冰冷的目光移到我身上。“晚晚，”他声音比风还冷，“你又在发什么疯？

”3我撑着地面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枯草泥土。手肘和膝盖都蹭破了，**辣地疼。

陆以辰将女孩拉起来，动作粗鲁。女孩倒进他怀里：“阿辰，

我好怕……晚晚姐她突然冲过来，像疯了一样……”他脱下外套裹住女孩，

目光盯着我：“我问你，又在发什么疯？”寒风灌进领口，我打了个哆嗦。“我的好运符，

”我声音沙哑，“是不是你送给她的？”陆以辰眼神闪烁：“是又怎样？两个旧东西，碍眼。

”“那是我妈留下的。她一步一叩求来的。”“所以呢？”他嗤笑，“晚晚，

你现在想打感情牌？你妈要是知道你当年为了钱甩了我，会不会气活过来？

”女孩小声说：“阿辰，别说了……晚晚姐看起来不舒服……”“不舒服？

”陆以辰怒火爆发，“她不是最能装吗？装大度，装不在乎！现在为了两个破符，

跑到这来撒泼？”他扫过我母亲的墓碑，眼神复杂一瞬，“晚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回到从前。回到他捧着廉价蛋糕，眼睛亮晶晶说“晚晚，

等我以后有钱了”的那个冬夜。回到我还没说那些违心话的时候。可回不去了。

喉间腥甜压不住，我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用手捂住嘴，指缝溢出暗红。“晚晚！

”陆以辰声音变了调。女孩也吓住了。我慢慢直起身，摊开手掌。掌心一片刺目的红。

鼻血滴在大衣上，迅速洇开。“看到了吗？”我抬起头，任由血污挂在嘴角，“陆以辰，

我真的快死了。”他像被冻住了，死死盯着我脸上的血，眼底出现空白的恐慌。

“你……”他喉结滚动。我没给他机会，用手背抹了把下巴，转身朝墓园外走去。

膝盖疼得厉害，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我挺直脊背。不能倒在这里。

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他抓住我胳膊：“你去哪儿？我送你去医院！”“放手。”“晚晚！

别闹了！”他声音颤抖。我用尽全力甩开他，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松树。

喘息着回头：“陆以辰，我的事，和你无关了。请你离开。”他站在原地，胸口起伏，

眼神混乱。女孩拉住他胳膊：“阿辰，晚晚姐流血了……送她去医院吧？

我害怕……”陆以辰如梦初醒，对助理吩咐：“送**去医院。”“不必。”我掏出手机，

“晴晴，我在西郊墓园，来接我一下。”挂了电话，**着树，不再看他们。

直到江晴的车冲进墓园。她跳下车，眼圈红了，冲过来扶住我：“晚晚！怎么弄成这样？！

”她怒视陆以辰，“你又对她做了什么？！”陆以辰嘴唇动了动，没出声。江晴扶我上车，

系好安全带，脱下羽绒服裹住我。自始至终，没再看陆以辰一眼。车子驶离。后视镜里，

他的身影越来越小。“他打你了？”江晴声音发颤。“没有。我自己摔的。

”“摔能摔出满脸血？”江晴根本不信，“是不是那个小三又找你麻烦？

陆以辰这个王八蛋……”“晴晴，”我打断她，“送我去疗养院吧。现在。”江晴踩了刹车，

又稳住，眼泪掉下来：“晚晚……”“我不想再回去了。”我看着窗外，

“那里没有我的东西了。”好运符没了。我和陆以辰之间，也什么都不剩了。

江晴抹了把眼泪：“好。直接去。你的东西……我回头收拾。”“不用收拾了。”我说，

“没什么需要带的。”除了诊断书和妈妈的照片。还有……那朵早已化掉的奶油玫瑰。

车子驶向城外。手机震动，陌生号码的短信：「晚晚姐，对不起，今天我不该**你。

你没事吧？有件事还没告诉你：我怀孕了，三个月。阿辰知道了一定很开心。你放心，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和孩子。你好好养病。」我盯着那几行字，按熄手机，扔进储物格。

窗外，铅灰色的云低压着。春天，真的好远。4疗养院在城郊山坳里，环境寂寥。

江晴定的单人间，带小阳台，望出去是萧瑟的竹林。住进来的第一晚，我睡得不安稳。

疼痛像潮汐涨退。朦胧间，想起陆以辰最后那个眼神，和那条短信。怀孕，三个月。

算算时间，差不多是我确诊后不久。那段时间，陆以辰在做什么？在为那个女孩安置新家，

整夜不归，用刻薄的话逼我“在意”。也好。孩子是无辜的。江晴每天下班都来，

变着花样带吃的，尽管我吃不下多少。她绝口不提陆以辰。“我认识个老中医，

过两天陪你去看看？”她削着苹果。我摇摇头：“别折腾了。我知道。”苹果皮断了。

她低头吸了下鼻子，又凶巴巴起来：“你知道什么！给我好好吃饭吃药！”药。剂量在增加，

效果在递减。身体的衰竭像沙漏里的沙。一周后，护士敲门：“苏**，有位林**来看您。

”林**？我认识的人里没有姓林的。心一沉。“让她进来。”高跟鞋声清脆规律。门推开，

那张年轻娇嫩的脸出现在门口，妆容精致，拎着果篮。是墓园那女孩，陆以辰的“新欢”。

她目光扫过房间和我的病号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晚晚姐，不会打扰你吧？

”她笑着走进来，放下果篮，“听说你住院了，我很担心。阿辰最近很忙，

让我代表他来看看你。”代表他。细小的刺。“谢谢。我很好。”“那就好。”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