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回到了为赌鬼父亲凑手术费的那天。上一世,我的未婚夫,
那个我从小当亲弟弟疼的人,跪着求我:“思源,你就当可怜叔叔,把房子卖了吧!
”我卖了房,辍了学,打三份工,累到吐血,只为替他还清赌债,供他上大学。
我死在icu时,他却拿着我的赔偿款,风光迎娶了我们共同的“好妹妹”。这一世,
看着跪在地上的他,我笑了。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扶起来,
然后狠狠一耳光扇过去:“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转身,我嫁给了巷口那个同样咳着血,
命不久矣的男人。1消毒水的味道,尖锐地刺入鼻腔。我睁开眼,惨白的灯光晃得我头晕。
耳边是我妈王秀梅的哭声,还有孟皓焦急的劝慰。“阿姨,你别哭了,叔叔不会有事的。
”“思源,你快劝劝阿姨!”我看着孟皓那张熟悉的脸,心脏猛地一缩。这张脸,
曾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他是我妈闺蜜的儿子,父母早逝,从小寄养在我家。我妈心疼他,
我也心疼他。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给他。谁敢欺负他,我第一个冲上去。我们青梅竹马,
早就定下了婚约。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辈子。直到上一世,我躺在冰冷的ICU里,
灵魂飘在半空。看着他拿着我的死亡赔偿金,和我爸妈一起,笑着为林小柔戴上戒指。
他说:“思源太强势了,什么都要管,只有在小柔面前,我才感觉自己是个男人。”我爸,
那个我为他还了一辈子赌债的男人,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还是小柔乖巧,不像思源,
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我妈王秀梅,拉着林小柔的手,
亲热地说:“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原来,我拼尽全力守护的家人,早已视我为累赘。
我为他们付出的二十六年,不过是一场笑话。现在,我回来了。回到了我爸堵伯被人打断腿,
需要十万块手术费的这一天。“思源?”孟皓见我发愣,推了推我的胳膊。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我看着他,慢慢地,笑了。上一世,就是在这里,
他跪了下来。他拉着我的手,哭得像个孩子。“思源,你就当可怜叔叔,把房子卖了吧!
那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那套房子,是我外婆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根。可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心疼得无以复加。我卖了房,辍了学,
用我的一切,为他铺平了前路。而我,死在了黎明前的出租屋里。“思源,医生在催了!
”孟皓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见我没反应,眼圈一红,膝盖一弯,又要往下跪。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剧本。我没有动。就在他膝盖即将触地的瞬间,我伸手,
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以为我心软了,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我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站稳。然后,
扬起手。“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走廊里炸开。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妈的哭声戛然而止。孟皓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孟思源,你疯了?
”我甩了甩发麻的手,看着他脸上清晰的五指印,笑意更深。“这一巴掌,
是替上辈子的我打的。”“孟皓,我们的婚约,到此为止。”“还有你们,
”我转向我妈和我病床上的爸,“从今天起,我孟思源,和这个家,一刀两断。
”“你们的死活,与我无关。”说完,我没再看他们震惊到扭曲的脸,转身就走。滚。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2我走得决绝,身后传来我妈的尖叫和孟皓的怒吼。“孟思源!
你给我回来!”“你这个不孝女!你爸还在病床上躺着!”我没回头。
口袋里只剩下三百二十七块五毛,是我上周**的工资。我用两百块,
在城中村租了一个最便宜的单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
窗户对着别人家的墙壁,终年不见阳光。可当我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床上时,
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这里没有无休止的争吵,没有还不完的赌债,
没有需要我牺牲一切去守护的“家人”。只有我自己。这就够了。第三天,
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不是催缴费的,是催我去年检报告。我这才想起,重生前,
我因为长期胃痛去做了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我就因为连轴转工作,过劳猝死在了出租屋里。
我拿着身份证去医院取报告,看着上面的诊断结果,胃癌晚期。
医生看着我的眼神充满同情:“姑娘,你还这么年轻……怎么现在才来?赶紧办住院吧,
你这个情况,很危险。”我平静地收起报告单。“谢谢医生,我知道了。”原来,
就算没有他们,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也好。这一世,我只想为自己活。哪怕只有最后几个月。
走出诊室,我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很久。医院里永远充满了生离死别的气息,
哭声、叹息声、脚步匆匆。一个男人坐在我对面,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但他一开口,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咳得很厉害,瘦削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最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住了嘴。
一抹刺眼的红色,从指缝间渗了出来。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有些窘迫地收起手帕,
对我歉意地笑了笑。他的脸色和我一样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我认出他了。周书砚。
巷口那家旧书店的老板,也是个教书先生。上一世,我偶尔路过他的书店,
总能看到他安静地坐在窗边看书,阳光落在他身上,温柔得像一幅画。后来听说,
他得了肺癌,没钱治,书店也关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两个被判了死刑的人,
在医院的走廊里对视。我们都没有说话,却好像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东西。
那是一种被世界抛弃后,同病相怜的平静。“给你。”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了过去。
是我刚才路过护士站时,护士姐姐给我的。他愣了一下,接了过去,轻声说:“谢谢。
”糖纸剥开的声音,在嘈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3我以为和孟家断绝关系,
他们就不会再来烦我。我太天真了。一个星期后,孟皓找到了我租的房子。他像是变了个人,
头发油腻,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身上那件名牌T恤也皱巴巴的。他一见到我,眼睛就红了。
“思源,你跟我回去。”他想来抓我的手,被我侧身躲开。“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我的声音很冷。“怎么会没关系!”他激动地嘶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我们是未婚夫妻!”“那是以前。”“思源,你别闹脾气了行不行?”他放软了语气,
带着一丝哀求,“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逼你卖房子,你打我骂我都行,跟我回家吧。
”“叔叔的腿不能再拖了,高利贷那帮人天天上门,
妈一个人根本撑不住……”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毫无波澜。这些话,上一世我听了无数遍。
每一次,我都心软。每一次,我都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渊。“所以呢?”我看着他,
“那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孟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大概从没想过,
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孟思源,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孟思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我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我为你们当牛做马二十多年,
最后换来了什么?孟皓,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爱过我吗?”“你爱的,
只是一个可以为你解决所有麻烦,可以让你心安理得享受一切的工具。”“现在,
这个工具不想干了。”孟皓被我的话刺得节节败退,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楼道里,探出几个邻居的脑袋,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这不是楼上那个小姑娘吗?
听说家里出事了。”“那个男的是她弟弟吧?长得倒挺俊,可惜看着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皓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脸色涨红,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跟我走!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胃里也跟着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我疼得眼前发黑,
用尽全力甩开他。“滚!”我嘶吼着,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在他脚下。玻璃碎裂的声音,
终于让他停下了动作。他震惊地看着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是啊。以前的孟思源,连大声说话都不会。可是那个孟思源,已经死了。“别再来找我。
”我扶着墙,冷冷地看着他,“否则,我报警。”孟皓失魂落魄地走了。我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胃里的绞痛一阵比一阵剧烈。我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
疼得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衣衫。原来,死亡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不知过了多久,
疼痛渐渐平息。我撑着墙壁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外,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楼,
和一线昏暗的天空。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
里面传来我妈王秀梅疲惫又尖利的声音。“孟思源,你翅膀硬了是吧?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
”“你爸的手术费还没凑够,你倒好,躲起来了!”“我告诉你,我跟你爸离婚了!
这个烂摊子我不管了!孟皓也辍学了,现在在工地上搬砖!你满意了?你把这个家毁了,
你满意了?”电话那头,是她歇斯底里的哭喊。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毁了?
这个千疮百孔的家,早就烂透了,还需要我来毁吗?“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语气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快意,“我再婚了。”“是周书砚,巷口开书店那个。他也快死了,
我们俩凑合着过,也算有个伴。”“现在,他是你继父了。孟思源,你高兴吗?
”我挂了电话。心里一片死寂。继父?周书砚。那个在医院走廊里,和我分食一颗糖的男人。
这个世界,真是荒唐得可笑。4.我妈的再婚,没有在我心里掀起任何波澜。
她终于摆脱了我那个烂赌鬼父亲,挺好的。至于周书砚,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我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白天去图书馆看书,晚上去餐厅端盘子。我想在死前,
攒够自己的丧葬费。我不想像上一世一样,死了还要麻烦别人。那天晚上,
我下班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大雨。我没带伞,只能抱着头在雨里跑。路过巷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