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烛火跳跃,映着一桌精心准备的菜肴。我抚着小腹,那里有一个刚刚萌芽的生命。
这是我和谢渊的第三个成婚纪念日。也是我准备给他最大惊喜的日子。我等了他三个时辰。
从满心欢喜,等到饭菜冰冷,再到心底泛起一丝不安。大门终于被推开,带着深夜的寒气。
谢渊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孩子的柔弱女人。那女人我认得,白若,
京城最有名的舞姬,也是谢渊挂在嘴边的“知己”。他曾说,娶我,是父母之命,
是家族责任。而白若,才是他心头的那抹白月光。我以为,那只是婚前的风流话。现在看来,
是我天真了。“凌霜。”谢渊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这是白若,
和我们的孩子,谢念。”我们的孩子?我低头,手掌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小腹。
我的孩子还未成形,他却带回一个三岁的“我们的孩子”。多么讽刺。那个叫谢念的孩子,
有一双和谢渊一模一样的眼睛。他怯生生地躲在白若怀里,好奇地打量着我。白若抱着孩子,
对我露出一个胜利又带着歉意的微笑。“姐姐,对不起,阿渊他放不下我们母子。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每一个字却都像淬了毒的针。我看向谢渊,那个我爱了十年,
嫁了三年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她身子弱,以后就住在府里,
我会给她一个名分。”“凌霜,你一向大度,会处理好的是吗?”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安排着我的未来。让我接纳他的情人和私生子。让我做个贤良淑德、为他开枝散叶的工具。
我放在小腹上的手,一点点收紧。心口那团准备了许久的喜悦,瞬间被浇熄,冻结成冰。
我笑了。“谢渊,你凭什么?”他皱起眉,似乎对我的反应很不满。“就凭我是你的夫君,
是这侯府的世子。”“凌霜,不要善妒,那会让你变得面目可憎。”善妒?我看着他,
看着他怀里那个女人,看着那个酷似他的孩子。原来,我三年的付出,十年的爱恋,
在他眼中,只换来一句“不要善妒”。我所有的期待和爱意,在这一刻,彻底死去。“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谢渊的眉头舒展开来。他以为我妥协了。他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
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条件地包容他。他转身,温声对白若说:“你看,
我就说霜儿是最明事理的。”白若娇羞地低下头,眼里的得意却藏不住。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亲手准备的烛光晚宴,
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们一眼。“我累了,先去歇息。
”我的脚步很稳,背脊挺得笔直。谢渊,你很快就会知道,你的“明事理”的妻子,
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2那一夜,我彻夜未眠。窗外风声鹤唳,像有无数冤魂在哭泣。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手脚一片冰凉。腹中那微弱的暖意,是我唯一的慰藉,
也成了我最大的讽刺。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告诉谢渊这个消息时,他会是怎样的欣喜若狂。
他会抱着我转圈,会趴在我的肚子上,听那个小生命的心跳。可现实是,
他带着另一个女人和孩子,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他要我的孩子,从出生起,
就要面对一个私生子哥哥。就要活在“嫡子不如私生子受宠”的阴影下。不。我绝不允许。
我的孩子,不能受这种委屈。天刚蒙蒙亮,我便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换上一身最素净的衣服,独自一人走出了侯府。街上行人稀少,空气清冷。
我走进了京城最大的药堂——回春堂。坐堂的老大夫见我面色苍白,神情憔悴,
连忙给我把脉。“夫人,您这是喜脉啊,只是胎像有些不稳,需要好生将养。”喜脉。
我苦笑一声。这曾经是我最期盼听到的两个字。现在,却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上。“大夫。
”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不要这个孩子。”老大夫愣住了,
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夫人,您说什么胡话?这可是您的骨肉啊!”“女子堕胎,
伤身又伤心,您可要想清楚了!”我当然想清楚了。从昨晚谢渊带着他们母子进门的那一刻,
我就想清楚了。“我只要一碗最猛的落胎药。”我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绝。
老大夫还想再劝,可看到我空洞死寂的眼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摇着头去开了药方。
等待煎药的时候,我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我想起了我和谢渊的初遇。那年春天,
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在桃花树下荡秋千。他一身白衣,鲜衣怒马,闯入了我的世界。
他说,他要娶我。我信了。我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药来了。黑乎乎的一碗,
散发着浓重的苦味。我没有丝毫犹豫,端起来,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
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烧起来。很快,腹中传来一阵绞痛。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是要把我撕裂。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衣衫。我蜷缩在椅子上,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血,
顺着我的腿根,流了下来。染红了我的裙摆,在地上开出一朵妖艳的花。我感觉到,
有什么东西,正从我的身体里,一点点地流逝。是我的孩子。是我和他之间,
最后的一点牵绊。对不起,孩子。娘亲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
与其让你来到这个世上受尽委屈,不如,我们从未相遇。疼痛渐渐麻木。
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对药堂的伙计说:“把药方,给我留着。”我要让谢渊,亲眼看看。
看看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看看他所谓的“大度贤妻”,能有多狠心。3我醒来时,
人已经躺在了侯府的床上。身边是我的贴身丫鬟,春桃,哭得双眼红肿。“**,
您怎么这么傻啊!”“您有什么想不开的,跟奴婢说啊!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去做这种事!
”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发不出声音。小腹空荡荡的,那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还残留在身体里。
孩子,没了。我的心,也跟着空了。“谢渊呢?”我问。春桃擦了擦眼泪,
愤愤不平地说:“世子爷……他陪着白姑娘和那个小少爷,在花园里放风筝呢!
”“他听说您病了,只派人送了些补品过来,连面都没露。”意料之中的答案。在他心里,
我这个正妻,恐怕还不如他那外室的一个笑脸重要。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春桃,扶我起来,
给我梳妆。”“**,您身子还虚着呢!”“梳妆。”我重复道,语气不容置喙。
春桃不敢再劝,只好扶我到梳妆台前。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
像一朵瞬间枯萎的花。我拿起胭脂,在脸上重重地抹了两下。惨白的脸上,
多了两抹不自然的红晕,看起来诡异又可笑。我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嫁衣。那是三年前,
我嫁给他时穿的。我曾以为,这会是我一生最珍贵的记忆。现在,我要穿着它,
亲手结束这一切。我让春桃取来纸笔。“和离书”三个字,我写得力透纸背。洋洋洒洒,
我写下了这三年来的种种。写下了我如何为他操持家务,孝敬公婆,打理人情往来。
也写下了他如何夜不归宿,流连花丛,视我如无物。最后,我签上了我的名字——凌霜。
从此以后,我只是凌霜,再也不是他的谢夫人。我拿着和离书,
还有那张浸透了我血泪的落胎药方,一步步走向花园。远远地,我就听到了欢声笑语。
谢渊正高高地举着那个叫谢念的孩子,笑得满面春风。白若依偎在他身边,仰头看着他,
眼里满是爱慕。好一幅天伦之乐的画面。我的出现,打破了这份美好。谢渊看到我,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到我身上的嫁衣,看到我脸上病态的红晕,眉头紧紧皱起。“凌霜,
你又在闹什么?”他的语气里,满是厌烦和不耐。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他面前。
将手里的两张纸,递到他眼前。“谢渊,签了它。”谢渊的目光落在“和离书”三个字上,
瞳孔猛地一缩。他一把夺过那张纸,怒道:“你疯了?!”然后,他看到了另一张纸。
那张写着“落胎”二字的药方。他的手,开始颤抖。他猛地抬头看我,
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
”我指了指那张药方,又指了指我平坦的小腹。“我怀孕了,谢渊。
”“就在你带他们回来的那天,我本来想告诉你。”“但是现在,他没了。”“我亲手,
杀了他。”我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谢渊的心上。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比我还白。“不……不可能……”“你骗我!你为了逼我,
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口!”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谢渊,你到现在还以为,
我是在跟你闹,是在逼你?”“我告诉你,我不是在闹,我是在成全你。”“成全你的真爱,
成全你的一家三口。”“签了它,我们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把笔,
塞进他颤抖的手里。白若也慌了,她拉着谢渊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阿渊,
姐姐一定是在说气话,你快跟姐姐道个歉……”谢渊猛地甩开她的手。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眶通红,像是要喷出火来。他骨子里的自负和骄傲,让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无法接受,
那个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会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来背叛他。“好,好得很!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凌霜,你别后悔!”他抓起笔,在和离书上,
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将那两张纸,狠狠地摔在我脸上。“滚!
”“你净身出户,我谢家,没有你这种狠毒的女人!”纸张划过我的脸颊,
留下一道细微的刺痛。我没有在意。我弯腰,慢慢地,捡起了那份和离书。
我看着上面的两个名字,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解脱了。我转身,头也不回地,
走出了这个困了我三年的牢笼。身后,是谢渊压抑的怒吼,和白若惊慌的哭喊。
都与我无关了。4我真的净身出户了。除了身上这件嫁衣,我什么都没带走。
走出侯府大门的那一刻,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广阔。
小腹的坠痛感还在,身体虚弱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没有娘家。
我父母早亡,是叔父婶婶将我养大。他们把我嫁给谢渊,换来了万贯家财和官场上的扶持。
如今我和谢渊和离,他们只会觉得我丢了他们的脸,断了他们的财路。
我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力气耗尽,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雅致的客房里。床边坐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陆淮风?
”我有些惊讶。陆淮风,当朝丞相之子,也是谢渊最好的朋友。他为人谦和,才华横溢,
与飞扬跋扈的谢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我们见过几次面,但也仅限于点头之交。
“你醒了。”陆淮风递过来一杯温水。“我在街上看到你晕倒,便自作主张将你带了回来。
你身子很虚,需要静养。”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春日里的风,吹散了我心头的一些阴霾。
“谢谢。”我接过水杯,小口地喝着。“谢渊他……”陆淮风欲言又止。“我和他,
已经和离了。”我平静地说道。陆淮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追问原因,只是点了点头。“也好。”“你有什么打算?”他问。我摇了摇头,
一片茫然。“我不知道。”我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人,无家可归,身无分文,能有什么打算?
或许,只能找个庵堂,了此残生。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陆淮风忽然说:“我记得,
你的调香技艺,冠绝京城。”我愣了一下。调香,是我唯一的爱好了。成婚前,
我调制的“醉春风”,曾引得京中贵女们争相追捧。成婚后,为了做一个合格的世子妃,
我便将这些都放下了。谢渊不喜欢我抛头露面,他说,女人家,就该待在后宅,相夫教子。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自嘲地笑了笑。“为何不能是现在的事?”陆淮-风看着我,
目光清澈而坚定。“凌霜,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你就是你。
”“你可以开一家自己的香料铺子,做你自己喜欢的事。”“铺面和本钱,我可以帮你。
”我怔怔地看着他。开一家自己的铺子?做我自己?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
在我荒芜的心田里,悄然发了芽。“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陆淮风笑了笑,
眼底像落满了星辰。“因为,我不想看到一朵本该在阳光下肆意绽放的花,
在阴暗的角落里枯萎。”“也因为……”他顿了顿,移开目光,“我与谢渊,虽是朋友,
但道不同。”我沉默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我,他看不惯谢渊的所作所为。
“我不能白要你的钱。”“就当是我借你的。等我赚了钱,连本带利还给你。”“好。
”陆淮风爽快地答应了。他没有推辞,给了我足够的尊重。接下来的日子,
我便在陆淮风安排的别院里住了下来。他请了最好的大夫为我调理身体,
又找来了京城最有名的掌柜,教我如何经营铺子。他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没有谢渊,
只有我自己的世界。身体渐渐好转,我的心,也慢慢地,从那片废墟中,重新长出了嫩芽。
我开始研究新的香方,没日没夜地尝试。我的双手,因为处理各种香料,变得粗糙。
但我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满足。一个月后,我的香料铺子,“闻香阁”,
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开张了。开张那天,陆淮风送来了一块亲笔题字的牌匾。
我站在铺子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我亲手调制的香气。
也弥漫着,自由的味道。凌霜,从今天起,你只为自己而活。5“闻香阁”的生意,
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我推出的几款新香,如“踏雪寻梅”、“月下独酌”,
因其独特的意境和悠长的留香,迅速在京城贵妇圈中风靡起来。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我忙得脚不沾地,却乐在其中。我不再是那个困在后宅,仰望夫君鼻息的可怜女人。
我成了“闻香阁”的凌掌柜,一个靠自己双手,赢得尊重和财富的女人。
陆淮风时常会来铺子里坐坐。他从不干涉我的经营,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品着茶,
看我忙碌。有时候,他会带来一些新奇的香料,或者是一些关于香料的古籍。他的陪伴,
像一汪清泉,无声无息,却滋润着**涸的心田。我以为,我和谢渊,
从此便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直到那天,一个不速之客,闯入了我的铺子。是白若。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锦缎,珠光宝气,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派头十足。她一进门,
就用挑剔的目光,将我的铺子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轻蔑。
“哟,这不是前世子妃姐姐吗?怎么沦落到这般地步,出来抛头露面当个商女了?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引得铺子里的客人都看了过来。我正在招待客人,闻言,
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白姑娘说笑了。自食其力,何来沦落一说?”“倒是白姑娘,
如今还未有名分,就如此招摇,不怕惹人非议吗?”我的话,正戳中了她的痛处。
谢渊虽然将她接入府中,却迟迟没有给她名分。她现在,依旧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
白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凌霜,你别得意!”“阿渊说了,等他母亲气消了,
就立刻抬我做平妻!”“到时候,我见了你,你还得给我行礼呢!”我笑了。
“那我就提前恭喜白姑娘了。”“只是不知,侯夫人的气,什么时候才能消?”谁不知道,
谢渊的母亲,那个眼高于顶的侯夫人,最是看重门第出身。
她连我这个尚书府的嫡女都看不上,又怎么可能接受一个舞姬做儿媳?
白若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瞪着我。她身边的那个孩子,谢念,
突然指着我架子上的一瓶香膏,大声嚷嚷:“娘!我要那个!我要那个!
”那是我新调制的“凝脂香”,用料珍贵,工序繁复,一个月也只能制出三瓶。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瓶,早已被安宁公主预定了。“不好意思,这瓶香膏,已经有主了。
”我客气地回绝。“我不管!我就要!”谢念说着,竟直接冲过来,伸手就要去抢。
我眼疾手快,将香膏拿开。谢念扑了个空,大概是平时被宠坏了,一不如意,
便立刻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大哭大闹起来。“我不管!我就要!你不给我,
我就让我爹爹打你!”“坏女人!你欺负我!”整个铺子,瞬间被他的哭闹声填满。
客人们都皱起了眉头,对着白若母子指指点点。白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觉得失了面子,
却又舍不得责骂自己的宝贝儿子。她只能将怒火,全都发泄在我身上。“凌霜!你什么意思?
不过是一瓶破香膏,给我儿子玩玩又怎么了?”“你是不是还对阿渊怀恨在心,
所以故意为难我们母子?”“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不是世子妃了!别给脸不要脸!
”她的话,说得极其难听。我还没开口,一个清冷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谁给你的脸,
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是陆淮风。他一袭青衣,缓步走入,神情冷峻,
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铺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白若看到陆淮风,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陆淮风是丞相之子,未来的储相,权势滔天,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陆……陆公子……”她结结巴巴地行礼。陆淮风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我身边。
他拿起那瓶“凝脂香”,看了一眼,然后对我说:“安宁公主那边,我去说。这瓶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