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女的升学宴办得风风光光。酒过三巡，我爸站起来，大着舌头宣布：“今天，
我闺女要送小雅一份大礼！就是承担她大学四年的所有费用！”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妹妹一家激动得快要哭出来。我爸骄傲地看着我，仿佛在说：“看，
老子一句话就能让你大出血。”我端起酒杯，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笑着问道：“爸，
您说的是哪个闺女啊？您那么多闺女，我怎么知道是哪个答应的？”我爸的脸，
瞬间从红变成了猪肝色。01喧闹的包厢里，空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攥住，凝固了。
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空调微弱的嗡鸣。我爸林建国，
那张因为酒精和得意而涨红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暗沉的猪肝色。
他举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嘴巴半张着，像是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林晚！你胡说八道什么！”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浑浊的眼睛里全是震惊和暴怒。
妹妹林芳最先反应过来，她快步冲到我身边，脸上急得快要掉下泪来。“姐，你干什么呀！
爸喝多了，你怎么还跟他较真！”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只手死死抓着我的胳膊，
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爸也是为了你好，想让大家看看你多有出息，
你怎么能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呢？”真可笑。为了我好？让我每年拿出几万块钱，
给她的女儿交学费，这是为了我好？我心里冷笑，
脸上却依然挂着那副平静到近乎诡异的笑容。我看向我爸，再次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包厢。“爸，您别生气啊，我就是问问清楚。
毕竟您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宣布了，我总得知道是哪个儿子这么大方，替我做了主。
”“您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什么时候又多出儿子来了？”这话一出，
亲戚们的窃窃私语声瞬间大了起来。他们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我爸、我妈之间来回扫射。“这林晚是吃错药了？”“就是啊，
老林不就这一个女儿吗？哪来的儿子？”“当着这么多人面顶撞老子，
这孩子真是白养了……”母亲王秀莲的脸早已煞白。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
一把将我拽到身后，对着众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家别介意，
这孩子今天工作不顺心，心情不好，跟我这老头子耍脾气呢！我替她给大家赔不是了！
”说完，她转过身，压低了声音，用哀求的语气对我说：“晚晚，快给你爸道个歉，
就说你错了，这事就过去了。别闹了，啊？”她的手冰冷，还在微微发抖。我看着她，
这个一辈子都活在父亲阴影下的女人，懦弱，顺从，永远在和稀泥。我轻轻推开她的手。
“妈，我没错。”我转向满脸激动的妹妹一家。妹夫张强尴尬地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甥女小雅，那个今天升学宴的主角，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
眼神里满是困惑和不易察觉的惧怕。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小雅，恭喜你考上大学。
但是关于你大学四年的费用，舅舅从未答应过要全部承担。”“你爸妈生你养你，你的学费，
理应由他们负责。谁爱面子，谁想风光，谁就自己掏钱，我不是来开慈善堂的。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彻底割开了这层虚伪的温情脉脉。林芳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我重复着这三个字，
只觉得无比讽刺。“一家人就是把我当成予取予求的提款机吗？
一家人就是我爸为了自己的面子，不问我一句，就替我做出这种决定吗？”“林建国！
”我直呼他的名字。“你的面子，你自己挣。别想踩着我的血肉去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你个不孝女！”林建国终于彻底爆发，他抓起桌上的一个白瓷酒杯，
用尽全力朝我砸了过来！“我打死你这个畜生！”尖叫声四起。我没有躲。
我就那么冷冷地站着，看着那只杯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冲我的额头而来。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死死抓住了林建国的手腕。是我的大伯。“建国！你疯了！
有话好好说，对孩子动什么手！”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宴席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劝架的，拉人的，议论的，看热闹的。林建国还在拼命挣扎，
嘴里翻来覆去地骂着不堪入耳的话。我爸的好面子，在这一刻，被他自己亲手砸得稀烂。
我看着眼前这出闹剧，转身，拨开人群，径直向门外走去。身后，
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父亲气急败坏的咒骂。我没有回头。这场荒唐的升学宴，
终于不欢而散。而我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02家里的空气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冰冷。一进门，林建国反手就把门“砰”地一声甩上，
那巨大的声响震得墙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林晚！你今天是要造反吗！”他咆哮着，
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我在亲戚面前还怎么做人！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没说话，只是平静地从包里拿出纸巾，
一点一点擦掉脸上的唾沫。这个动作似乎更加激怒了他。母亲王秀莲跟在后面，眼圈红肿，
一进门就开始哭哭啼啼。“晚晚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爸也是为了你好，
**妹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你一个月挣那么多，帮她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你就当众让你爸下不来台，你让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又是这些话。
永远都是这些话。我累了，真的累了。我把擦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抬起头，
目光扫过他们两个。“我给家里的钱还少吗？”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疲惫。
“从我上班第一天起，工资卡就交到了你们手上，每个月只留给我几百块生活费。
你们说要给我存着，结果呢？”“家里换电视，换冰箱，换空调，哪一样不是用的我的钱？
”“前几年给家里这套老房子还剩下的贷款，是谁一笔一笔还清的？”“我今年二十八岁了，
身上穿的还是三年前打折买的衣服，我连一支贵一点的口红都舍不得买，
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这个家！”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胸口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和怒火，
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我问你们，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们的女儿！
”林建国被我一连串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成了紫红色。他喘着粗气，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
吼了出来。“养你这么大，让你出点钱怎么了？要不是你是个女儿，我至于这样！”一瞬间，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从小到大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那个永远被叫做“弟弟”的孩子，比我小三岁，却从来不用做任何家务。
他想要最新款的游戏机，我爸二话不说就去买。他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我爸赔了钱，
回家却把我打了一顿，说我没看好他。而我呢？我从小就要学着做饭、洗衣、打扫卫生。
考试得了第一名，得到的奖励是让我把弟弟的脏衣服也一起洗了。冬天手生了冻疮，
又痒又痛，我妈一边给我涂药膏，一边念叨：“女孩子的手就是要干活的，娇气什么。
”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思想传统，重男轻女。我一直告诉自己，只要我做得足够好，
足够孝顺，总有一天他们会看到我的价值。可是今天，林建国亲口告诉我，这一切，
都只是因为，我是个女儿。多么可笑。我为之付出了全部青春和血汗的家，
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成自己人。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可以为他们养老脱贫，
为他们那个宝贝儿子铺路的工具。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最后冻成了一块坚硬的冰。
再也没有温度。03“爸。”我再次开口，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你刚才说，
你要是有儿子，就不至于这样了。”我的目光直直地钉在林建国的脸上，
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那我就更好奇了。今天在酒席上，
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儿子’，到底是谁？”林建国的眼神明显地躲闪了一下。
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我说的是气话！
你给我滚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他一边吼，一边挥手赶我走，像是在驱赶什么脏东西。
旁边的母亲王秀莲，脸色却变得异常惊慌。她冲过来，试图用手捂住我的嘴，
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恐惧。“晚晚，别说了！别再说了！你爸会打死你的！
”她的反应，太激烈了。激烈到，让我心中那个盘踞多年、若隐若现的怀疑，在这一刻，
轰然落地，得到了最残忍的证实。原来，是真的。我冷笑一声，轻轻拨开她的手。“妈，
你怕什么？怕我把家里的丑事说出去吗？”我看着脸色已经惨白的林建国，缓缓地，
清晰地说道：“我记得大概是十年前吧，有一天我半夜起来上厕所，
听到你在阳台上偷偷打电话。”林建国的身体猛地一僵。“你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
‘小辉乖，爸爸下个星期就去看你，给你买你最想要的游戏机’。”“我还记得，你说，
‘委屈你了，等过几年，爸爸一定把你接回家，让你认祖归宗’。”每说一个字，
林建国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说到最后，他的脸已经和墙壁一样白，毫无血色。
“你…你……”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那个时候，
我才上高中。我以为是我听错了，或者是我爸在外面资助了哪个贫困学生。可是后来，
我发现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找借口外出，说是去见老战友。我还发现，家里的账目上，
总有一些解释不清的大额开销。我甚至撞见过一次，他对着一张男孩的照片，
眼神里流露出我从未在他看我时见过的，那种叫做“父爱”的东西。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
终于拼凑出了一幅完整而丑陋的图画。“你胡说！”林建国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像一头发狂的公牛，朝我猛冲过来，扬起的手掌带着呼呼的风声。
“我撕烂你的嘴！”这一次，我早有防备。在他冲过来的瞬间，我迅速后退一步，
险险躲开了他那一巴掌。**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他因为用力过猛而差点摔倒的狼狈样子，
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报复的**。“你打啊！”我冲他喊道。
“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明天就去你以前的工厂门口，
把你这些年做的丑事一件一件都捅出去！”“我还要去找那个叫‘小辉’的，去问问他，
他知不知道自己的亲爹，是个靠吸食亲生女儿血肉，来供养他们母子的刽子手！
”“我让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我的声音尖利而决绝，像一把冰锥，
狠狠扎进了这个家的心脏。林建国被我的话彻底镇住了。他僵在原地，
高高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下，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他大概从没想过，
那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女儿，会用如此狠辣的方式来威胁他。母亲王秀莲瘫坐在地上，捂着脸，
发出了压抑的呜咽。这场战争，我抓住了最致命的武器。我知道，从这一刻起，
这个家的权力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了。04屋子里的死寂维持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
门铃响了。我打开门，妹妹林芳带着她的女儿小雅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袋水果。
林芳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了一整晚。她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小心翼翼地开口：“姐，
我……我是来给你道个歉的。昨天是我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小雅跟在她身后，低着头，
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舅舅。”我知道，这又是母亲搬来的救兵。名为道歉，实为继续游说。
我侧身让她们进来，没有接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客厅里，我爸妈坐在沙发上，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林芳把水果放在茶几上，拉着小雅坐下，
屋子里的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她搓着手，酝酿了半天，才又开口。“姐，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爸那个人，就是好面子，说话不过脑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跟**夫一个月工资加起来也就那么点，还要还房贷。
小雅上大学是家里最大的希望，我们实在是……”她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姐，你就当可怜可怜小雅，帮我们一把吧。你现在没结婚，也没孩子，
负担轻……”又是这套说辞。仿佛我未婚未嫁，就是一种原罪。仿佛我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就应该无条件地贴补她们。我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打断了她的话，平静地问道：“林芳，你知道爸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吗？
”林芳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眼神里全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难以置信。“姐，你……你开什么玩笑？
爸怎么可能……”“我没开玩笑。”我把昨晚对峙时说出的那些证据，
又冷静地对她复述了一遍。父亲那些不明去向的大额开销。
他对一个远房亲戚“遗孤”过分超常的关心。那个叫做“小辉”的名字。林芳的脸色，
随着我的讲述，一点点地变化。从最初的全然不信，到震惊，再到半信半疑，
最后变成了一片苍白。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沙发上的林建国和王秀莲。我爸猛地站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林晚，你疯了！你跟**妹胡说八道些什么！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作势要冲过来，却被我妈死死拉住。而我妈，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不敢看林芳，
也不敢看我。她的沉默，就是最确凿的证据。林芳不是傻子。她看着父母这番反常的举动，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嘴唇开始颤抖，眼里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这一次，
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真正的震惊和心碎。“爸……妈……我姐说的，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林建国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看着林芳，
继续往她的心上插刀子。“现在你明白了吗？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让我出钱给你女儿交学费？
因为他要把自己手里的钱，都省下来，留给他那个宝贝儿子。”“我们，还有你，在他眼里，
不过是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罢了。”“他今天可以为了面子逼我，明天就可以为了那个儿子，
把你卖了。”林芳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
她呆呆地看着我爸，又看看我妈，眼神里充满了幻灭和痛苦。这场戏，比我想象中还要精彩。
我成功地将这颗炸弹，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我倒要看看，当她这个一直以来的受益者，
发现自己也只是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工具时，她会作何选择。
05林建国大概是发现怀柔政策对我彻底失效了。他开始采取更极端、更**的行动。
他竟然找到了我的公司。那天下午，我的直属领导李姐表情古怪地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林晚啊，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心里咯噔一下。“你爸今天来公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