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逢再一次见到陈清越，是在小姨组织的一场聚会上。小姨跟我说，
让我去见个男孩子，是她同学的侄子，老家都在同一个城市，对方条件很好。小姨对我很好，
我没法拒绝她，穿上她给我买的长裙高跟鞋，再画了个淡妆，站在镜子前的那一刻，
我有点恍惚，记不清是几年前，我也曾这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见一个男孩子。
到了包厢之后，只有一位中年男士，他连忙起身跟我小姨握手，然后对我点头示意。
等我们都坐下之后，那位男士语带歉意地说：“实在抱歉，我侄子公司临时有点事，
刚跟我打电话说要稍微晚一点过来，真的不是故意迟到的。
”小姨笑了笑连忙摆手：“年轻人都是很忙的，我理解。
”然后他们俩热络地聊起上学时候的趣事，笑声充满了整个包厢。手机响起提示音，
我拿起来瞄了一眼。何玉给我发了条消息，“晚上吃火锅？老地方。
”我飞快地回了一句：“不吃，相亲中。”对面回：“？？？…”我关掉手机，
努力保持着乖乖女形象。等到快上菜的时候，包厢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我循声望去，
见到来人顿时愣住了，站在门口的男生穿着简单干练的白衫西裤，
清瘦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我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曾无数次在我的梦中出现。
刚推开门进来的陈清越环顾四周，最后眼神落在我身上，他脸上的笑容顿住，怔愣了几秒。
我慌乱地低下头，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却仍然感觉得到陈清越的眼神逼人地注视着我。
中年男人的说话声打破了沉默，他招呼陈清越在我旁边座位坐下，然后又连忙让服务员上菜。
小姨笑吟吟地跟陈清越说着话：“小越啊，我听你舅舅说，你回来新开了一家公司啊，
还顺利吗？”他回江州创业了？他以前不是说想在苏城定居吗？陈清越回过神来，
又露出惯常的笑容礼貌地回道：“是的，梁阿姨，我刚回来创业不久，目前一切顺利，
就是有点忙。”小姨微笑着点点头，用手肘示意我抬头，
然后继续对着陈清越说道：“年轻人忙事业，可以理解，我这外甥女，一天到晚也忙，
你们好像还是一个高中的，还算是校友呢。”我偷偷瞄了眼陈清越，
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气势逼人了，反而很平静。他也不看我，
对着我小姨说道：“好像是的，江州只有这么小。”菜上齐了，他们边吃边聊着，
气氛很融洽，陈清越他舅舅照顾地很周到，没有一丝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只有我，
如坐针毡……我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等出了包厢门的那一刻，我立刻跑向餐厅门口，
躲进对面一家便利店里面，头埋在货架下面假装购物，眼神透过缝隙观察店外的情况。
没过多久，果然看见陈清越从餐厅大步走出来，紧绷着一张脸，眼神说不出的吓人，
像是要吃人一样。我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头埋的更低了。万幸的是，他没有发现我，
只能折返回包厢。趁他离开，我连忙跑出去叫了一辆出租车。刚上车，
小姨微信消息发过来了，“星竹，你去洗手间怎么去那么久，快回来吃饭。
”我心虚地回了条消息：“小姨，我店里有突**况，我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我已经走了，
你帮我跟他们说声抱歉啊。”发完消息之后，我仰头靠着，迷茫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陷入深深地思绪之中……第2章初遇初三那年我发挥超常，考进了江州重点一中。
成绩出来我打电话告诉我爸妈，他们在电话那头激动地语无伦次，
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提了要求，他们给我打了一笔钱，拿着这钱，
我在学校外面租了个一居室，结束了寄人篱下的日子，开始了独居走读生涯。
我从小学一年级就寄住在舅舅家中，爸妈会按时打钱给他们，但是在他们眼中，
我仍然是个外人。舅舅家的小孩会把我当做假想敌，他们会一起联合起来孤立我，
我的性格越来越孤僻，不喜欢跟人亲近。初中三年，我没有一个朋友，
没有人愿意亲近一个冷傲孤僻的人。高中跟初中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换个地方学习，
开学那一天，我背着书包走进高一一班，在最后一排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窗外的学生们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兴奋地期待着自己的高中生活。只有我，死气沉沉，
仿佛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9月的阳光还是很晒，窗外的树荫斑驳晃得人睁不开眼，
讲台上的老头班主任按照惯例地讲着入学事项，慢吞吞的声音听得人昏昏欲睡。
我用刚发的书本垒起来，趴在自己的手臂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叮铃铃的下课声将我吵醒，
我打了个哈欠，眼神迷离地看着同学们走出教室。“你还挺能睡，睡了整整一节课。
”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笑意。我转头寻找声音来源，却发现我右边的座位坐着一位男生。
他朝我歪头笑着：“你好呀，我叫陈清越。”声音很温柔。我被这明亮的笑容晃了一下，
我近距离地看着他，他白净略带婴儿肥的脸，眉毛浓密，一双好看的瑞凤眼，清澈明朗，
眼里有光，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我收回目光，简短地回了一句：“齐星竹。
”陈清越低声笑了一声，温声说道：“我刚进来的时候你已经趴着睡着了，你旁边没人，
我就坐这了，你不介意吧。”我摇摇头，这教室位置又不是我定的，他爱坐哪就坐哪。
看着人走的差不多了我收拾书包也离开了教室。高中给我们上的第一节课，就是军训课。
我一直不明白，把我们放在阳光下暴晒七天，就能磨炼我们的意志了吗？
想不明白的不止我一个人，在连续晒了两个小时之后，有同学正好不堪重负中暑倒下了，
教官终于松口让我们解散休息。班级里的女生三三两两地手挽着手去找地方休息，
亲密地像是认识了十几年的好朋友一样，我却连一半的人都没有认全。
我独自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顺手折了几片树叶，试图用它能够带来一丝凉意，
但是无济于事。我眯着眼又累又困又渴，偏偏毒辣的太阳让人没有勇气迈出一步去买水。
正在我挣扎起身跟躺平的时候，陈清越和另一个同学搬了两箱水从操场走过来，
周围同学蜂拥般地围上去。陈清越连忙给众人拿水，不一会，两箱水就发完了。
陈清越拿着剩下的两瓶水在我旁边坐下，递给我一瓶：“给，快喝吧。”我也懒得客气，
拧开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一股凉气下肚顿时舒坦了很多。“谢谢。”阳光很刺眼，
我眯着眼看着陈清越，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流下来，他却毫不在意，用袖子擦了擦，
眼睛直视操场方向。听到我的道谢声，陈清越回过头来，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不客气，
同桌。”树影摇摆，一阵微风袭来，吹拂着两个人的脸庞，慢慢抚平那因炎热而烦躁的心。
第3章相识高中生涯枯燥无味，有些同学就开始经常组织小聚会活动，吃饭或者唱歌。
女班长每次在班上组织的时候，我都找借口不去，渐渐地她们开始孤立冷落我。
偶尔听到她们聚在一起议论我，我也当做没听到。有一次上体育课，
体育老师说了下纪律和注意事项，就让我们自由活动，我走**室，
拿出刚买的一本书看了起来，不一会儿，陈清越抱着篮球回来了，他把球放下，坐在座位上。
转身看着我想了想说道：“你是不是不喜欢交朋友啊。”我耸耸肩：“确实是吧。
”“为什么，多个朋友不好吗?”“我嫌麻烦。”“为什么会麻烦，
有朋友你有什么开心的事可以跟她分享，不开心的事可以跟她倾诉。这样不好么？
”我沉默半晌：“我不需要。”“没有朋友会很孤独。
”“有了也一样……”陈清越半晌无言，我抬头看他，发现他正无声看着我，
眼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他缓缓说道。从那以后，
我就被迫开始有朋友了。他会在周末跑我家楼下，跟我一起去书店看书，
我们俩从第一个进店到最后一个离店，能在书店里面一待待一天。等到夜幕降临，
街道亮起五彩斑斓的灯光，我们走在街道上，欢呼雀跃地互相分享今天看书的心得，
路灯下的影子交相呼应，随着主人的动作一路摇摆不停。
他还会在快要考试的时候陪我留在教室做试卷，我做试卷他批改，
我做错的题他会佯装拿尺子打我手心，最后尺子轻轻落下。等饿到饥肠辘辘的时候，
我们俩再跑去食堂吃最喜欢的酸辣粉。偶尔我也会在操场找个位置坐着，
边做试卷边看他打篮球，看他投进了球之后看向我骄傲的神色，我的脚边会放着两瓶水，
一瓶他的，一瓶我的。在这样充实忙碌的日子里，第一学期结束了，终于迎来第一次统考。
我在考前熬了好几个大夜，每天顶着黑眼圈来上课时，陈清越总是用书本卷起来敲我脑袋，
让我科学安排复习时间。我却依然我行我素，黑眼圈越来越重，临近考试，
我状态越来越不好，陈清越拿我没办法，只能每天多带一份牛奶鸡蛋给我，并且盯着我吃完。
陈清越不会明白，成绩中等的人光是努力就已经要花光所有力气了，没有天赋，
只能笨鸟先飞的道理，被我爸妈视为至理名言。
虽然靠着狗屎运踩着分数线边缘进了这所重点高中，但是高中跟初中还是不一样，
学起来更加吃力。陈清越却不一样，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一道很难的数学题他可以毫不费力地解出来，上课的新内容总是在课堂上就可以消化理解，
毕竟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升上的江州一中，他是所有老师重点培养的好苗子。在他的映衬下，
我越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很遥远。虽然在陈清越牺牲自己的时间帮我补习的情况下，
我的成绩有所提升，但是偏科严重，文科不错，数学物理惨不忍睹。我看着试卷，陷入沉思，
在想该怎么跟爸妈报喜不报忧。第4章相知陈清越从老师办公室回来，
就看到我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他坐下来瞅了瞅我的试卷。“情况堪忧啊，同桌。
”我白了他一眼，将试卷折起来塞进书包。脸朝外趴着看窗外飞过的鸟，
又是一年冬天要来了，不知道爸爸妈妈他们今年会不会早点回来。
我该怎么跟他们讲我这一年的成绩，或者跟他们讲讲我高中的生活，
已经不像初中时候那么乏味无趣。他们会不会看到天上飞的鸟，
然后也想起老家的我……不知不觉想着，鼻子有点酸涩，我眨了眨眼。
忽然感觉我手臂被人用笔盖戳了戳，我直起身无声地看着陈清越，
他将一袋薯片慢慢推到我面前，语带笑意地说道：“别不开心了，同桌，给你薯片吃。
”“我不吃。”我给他推回去。“好吧。”陈清越慢悠悠地将薯片塞回书包，
然后变戏法般从书包扯出一连串棒棒糖展示给我看。“喏，吃点糖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我看着他将各种口味颜色的棒棒糖围着脖子缠成一圈，两只手扯着最边上两个，
歪着头做着搞怪的表情，露出一口大门牙，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在干嘛，丑死了。
”我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我在逗你开心啊。”陈清越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来一个。
”我板着脸说道。“好嘞！”下午的班会课，照例由老头班主任来开，
他分析完这个统考成绩的情况之后，给我们发了一份文理分科表，让我们回家填好，
开学时再交上来。我看着表格，沉思了一会，然后将它折起来放进书包。
陈清越早已经收拾好站起来等着我。“假期愉快，同桌。”“一点都不。
”“该来的总会来的，走吧，送你回家。”今年的冬季来的格外早些，我们俩走在林荫道上，
一路上没讲话。一阵冷风吹过，捎带吹落几片残败的叶子，落在我的头发上，衣服上，
我伸手去拨头上的叶子。陈清越走近我，抬起手捻起我衣服上遗漏的叶子。我笑了笑没说话。
陈清越开始并排跟我走在一起，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齐星竹。”“嗯？”我扭头看他。
“你准备学文科还是学理科？”“我应该是选文科吧，理科你也看到了，我偏科太严重。
”我叹一口气说道。陈清越点点头没说话。我们走到了校门口，右边有几家小卖铺，
有一家是我们经常去吃烤肠的那家，烤肠机上的烤肠在散发着香味，圆滚滚地转着，
仿佛在向我们招手。陈清越转头问我：“想吃吗？”我吞了吞口水点点头。我们俩相视一笑，
朝老板喊道：“老板，两串烤肠，要烤得热烫的。”吃完烤肠，差不多到我家楼下了，
我准备上楼时。陈清越在后面轻轻说了一句：“齐星竹，我们一直做同桌吧？”“什么？
”我没听清。陈清越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走啦，开学见。”第5章相聚除夕前夜，
我爸妈他们回来了。他们把我从出租屋带回了老家，妈妈给我带了新衣服，
爸爸给我带了礼物，还有一些没吃过的糖果零食，我很开心。我想跟他们分享我的高中生活，
还有商量选科的事情，他们却忙着准备年夜饭，忙着招呼人情往来，走亲串友，我很不开心。
大年三十那天，我以为一家人可以坐下来安安静静守岁，
结果刚吃完饭我爸就被邻居拉去打牌。趁我妈收拾厨房的时候，我不高兴地问她：“妈，
爸今天还出去，你也不拦着。”我妈在厨房一阵叮里桄榔地收拾，半晌才回道：“随他吧，
我也懒得管。”按我十几年的经验来看，我妈这是生气了，我爸估计今晚进不了门。
我继续说道：“妈，你先别收拾了，我有话跟你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又是一阵响动。我斟酌着开口：“开学我们就要分文理科了，我数学不好，想选文科，
你们觉得呢。”对了，他们还没看过我的成绩单。空气突然安静起来。“学文科？
”老妈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我，声音高了一个分贝：“你好不容易考进了江州一中，
学文科以后有什么出息，要学就学理，那句话怎么说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你别瞎想了，只能选理科，听到没有？”我没讲话，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直接就否定了我的选择。我妈看我不说话，从厨房走出来，
眼神直视着我：“你别觉得妈妈干涉你的选择，你才多大，
根本就不了解你现在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妈妈比你多那么几十年的经验，
知道什么才是你应该为之努力的方向，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妈妈的选择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包括一年到头不在家，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过年一回家就干涉我的选择吗？
或者是一年到头没有几个电话，让我感觉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要不就是拿着衣服礼物来搪塞我，我需要的不是这些，
是想要你们能够在身边陪着我!”我再也忍不住朝她大吼起来。妈妈顿住，
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她无奈地说道：“星竹，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我们不出门赚钱你拿什么学习，你的生活费学费一年多少你知道吗，
我们还要赚钱让你读大学，给你买房子安家结婚，
我跟你爸这么辛苦不都是为了你吗!”我捂着耳朵躲进了房间，我受够了她这些话。是的，
都是为了我，要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用这么辛苦出去赚钱，要不是因为我，
他们不用背井离乡，离开亲人去到远方。我也不会从小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生活。
我坐在窗前呆呆看着窗外，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流个不停。12点了，
陆陆续续开始放烟花了，五彩斑斓的烟花从各处冲上云霄，嘣的一声炸出灿烂的火花。
我看着它们盛开，又看着它们熄灭，循环往复，喧嚣声慢慢消失，天空上的繁华落尽，
只剩一片无尽的黑暗与孤寂……第6章开导初一早晨醒来，我在床边发现了崭新的红包，
背面写着：新年快乐，星竹，爸爸妈妈很爱你。我的鼻子又开始酸了，难过了一晚上，
因为这一句话心情好了很多。我穿了新衣服打开门，家里已经来了很多亲戚，
七大姑八大姨都在。我看见爸妈都在跟他们说着笑着，于是乖乖走过去一一喊了人。
不知道是谁开始组织打牌，他们终于不再拉着我问成绩问学习，
我在心里默默感谢了这个人八百回。家里人太多有点闷，我跟爸妈讲了一声出门逛逛，
走着走着就到了之前和陈清越常去的那一家书店。今天老板还开着门，我不由自主地走进去，
老板看到我还很惊讶：“星竹来了。”我点点头回了句新年好，
然后走进来翻着书柜上新到的一批书。在二层柜子上我一眼瞅到一本新书，我刚想踮脚去拿，
没想到有人比我更快。我转头看去，陈清越好整以暇地靠着书架，脸上一副好笑的表情，
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长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蓝色围巾，松松垮垮地系着。“好巧啊，
你今天也出门了，我还以为整个寒假都看不到你的人影呢。”他笑着看着我。“家里亲戚多，
有点烦出门逛逛。”陈清越点点头：“无比赞同。”我找了个小沙发坐着，
陈清越将书递给我，他自己又找了一本历史类的书，在我对面坐下。我翻开书本第一页，
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我看着小矮桌上的一盏灯发呆，暗黄色的灯发出微弱的灯光，
照的我脸上晦暗难明。直到头顶被人轻轻敲了一下，才回过神。“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大过年的开心点。”我苦笑一声，没说话。陈清越放下书本，认真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趴在桌子上，闷闷地开口：“大人怎么总是觉得我们长不大，总是喜欢干预我们的选择，
明明是我们的人生，却连自己做主都做不到。”“你跟他们提选文科的事情了？
”我叹了口气回道：“是啊，很糟糕，他们这么反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所有大人曾经都是小孩，只是很少有人会记得。”陈清越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抬起头看他，仿佛在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种悲伤的神色，只有那么一瞬间，
但是我还是看到了。他站起来对我笑了笑，“走吧，送你回家。”我们俩走到门口，
才发现已经下起了雪，洁白的雪花从天空漫无目的地飘落下来，我伸出手去接，
我喜欢看着雪在我温热的手掌心慢慢融化。陈清越将手放在嘴边哈气，
把手焐热之后取下他的围巾，严严实实地把我脖子围了起来，我本来就穿得厚实，
这样一来我头都动不了，我握着拳头瞪着眼睛看着他。“你有点像一只行动不便的土拨鼠。
”陈清越强忍着笑意。我想抓起一把雪花扔他，脚一滑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完了，
这下更要被他取笑了。果然，陈清越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清澈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街道……第7章前途寒假很快过完，
爸妈在临走前一晚叫我到客厅谈话，他们还是想劝我学理科，我拿出我的成绩单给他们看。
他们沉默不语，我说我不喜欢学理科，我喜欢文科，我跟他们讲了以后的规划，
希望他们能尊重我的选择。末了，他们最终尊重我，让我自己做主，我开心地抱了抱他们。
开学那一天，我照例来的很晚，文科已经被安排到2班了，我走进2班教室，
在最后一排找个位置坐下。我趴着头看着窗外发呆，想起爸妈答应我的那一刻，
我的心情既感激又有点失落，以后是不是不能和陈清越做同桌了，我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将头埋在手臂之间。“同学，又准备睡觉哇。”熟悉而戏谑的声音响起。我猛然抬起头，
惊讶地发现陈清越就站在我旁边，他自然地在我旁边的座位坐下，就像当初高一时那样。
“你……”“我又来当你同桌了。”他笑着收拾桌子，从书包里拿出一包零食递给我。
“不是，你怎么跑来学文科了？”我惊奇地问道。“男生学文科犯法吗？”他瞥了瞥我。
我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你认真一点，这可关乎你的前途。”“谁说一定要学理科才有前途？
”陈清越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从小就挺喜欢文学，为了应试只能逼迫自己放下这些，
钻研习题，现在终于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学科了。”“你家里人不反对？”他沉默了会，
平静地笑了笑：“他们不在乎。”我看着他落寞的表情，微微触动。往后的日子里，
我和陈清越仍然是同桌，仍然一起做题，一起备战。时光很快，一转眼就到了高考前一个月，
班主任为了缓解同学们的紧张和焦虑，特意组织了一场户外爬山运动。
那是我们市最高的一座山，当班主任说不强制自由选择的时候，我弱弱地举起手。
陈清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又慢慢地把手放了下来。从清晨6点出发，我背着双肩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