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秋的雨丝细细密密地飘着，带着沁人的凉意。沈璃坐在车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
布料已经被她揉得有些发皱。今天是她和顾言舟领证的日子。一场各取所需的联姻，
她和他都心知肚明。车停稳的瞬间，她抬眼望去，顾言舟已经站在民政局的廊檐下等候。
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一颗，外面是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汪深潭，不见波澜。她推开车门，
细密的雨丝立刻沾湿了她的发梢。几乎同时，一把黑色雨伞稳稳地罩在她头顶，
将所有的湿意隔绝在外。“谢谢。”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小心着凉。”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伞面明显向她倾斜，
而他自己的右肩却淋在雨里，深灰色的西装布料渐渐晕开深色的水痕。走进民政局，填表，
拍照。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摄影师是个和蔼的中年人，
笑着指挥：“新郎再靠近新娘一点，对，
手可以轻轻搭在太太的肩上......”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指尖带着克制的力道。沈璃微微一颤，那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竟让她觉得有些发烫。
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像是雪松混着一点书墨香，意外地好闻。顾言舟配合地扬起嘴角，
露出标准的微笑。可沈璃分明感觉到，搭在她肩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又很快松开。
他的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却始终带着几分疏离。当那本红色证书递到手中时，
沈璃觉得掌心微微发烫。这就是结婚了吗？她还没来得及细看，
顾言舟已经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证书，与自己的一同收进西装内袋。“我来保管。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数学定理，“免得弄丢。”她轻轻点头，没有反对。
这符合他们协议里的约定。2回程的车上，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车窗，
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车厢内的沉默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顾教授......”她试探着开口。“顾言舟。”他打断她，目光依然注视着前方，
“或者言舟。别在外人面前露了破绽。”“言舟。”这两个字在唇齿间滚过，
带着陌生的亲昵，让她的耳根悄悄发热。“我们之后......需要住在一起吗？
”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需要。”他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我在A大附近有套公寓，
已经准备好了。你今天就可以搬过来。”他顿了顿，声音依然平稳，“公寓够大，
足够我们各自生活。在人前我们是夫妻，人后互不干涉。”互不干涉。
这四个字像是一颗定心丸，却又让她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的失落。车停在沈璃的公寓楼下。
她正要道别，却见顾言舟也下了车。“我帮你拿行李。”他说得理所当然，
转身打开了后备箱。里面整齐地放着几个素雅的纸袋，“准备了些日常用品，
都是按你的尺码买的。不喜欢可以换。”沈璃微微一怔。她的尺码？他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
推了推眼镜：“签完协议后问过沈伯母。提前准备，避免麻烦。”原来如此。
她压下心头那点异样，接受了这个解释。顾言舟一向严谨，连演戏都要准备得万无一失。
他拎起纸袋走在前面，背影挺拔如松。沈璃跟在他身后，
看着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的那一步距离，轻轻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走在前面的顾言舟，
此刻正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暗，
扶过她肩头的手指在无人看见处轻轻收拢，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瞬间的触感。
这场始于契约的婚姻，早有人先动了心。3顾言舟的公寓大得能听见回声。
沈璃拖着行李箱站在玄关，像走错了门。灰白调的装修，干净得连根头发丝都找不着，
冷冰冰的，不像家，倒像高级酒店。“二楼左边。”顾言舟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了几级台阶，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他没回头，
只是侧了侧身，“我的房间在右边。”意思很明显，井水不犯河水。沈璃哦了一声，
拎起箱子吭哧吭哧往上走。房间倒是很大，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她拉开衣柜，
又一次愣住——里面挂满了衣服，从柔软的针织衫到飘逸的连衣裙，全是她的尺码，
连她偏爱的那种浅浅的杏色和雾霾蓝都备齐了。她用手指轻轻划过一件羊毛开衫的袖子，
心里泛起嘀咕：这人……是不是细心过头了？傍晚时分，肚子开始叫唤。沈璃蹑手蹑脚下楼，
厨房亮得像展厅。她正对着那排锃亮的锅具发呆，身后传来脚步声。
顾言舟换了一身深蓝色家居服，头发半干，少了些白天的严肃，但眼神还是那样，淡淡的，
看不出情绪。“我煮个面，”沈璃下意识解释，“你……要吃吗？”他停在岛台边倒水，
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用。”玻璃杯搁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转身要走，
又停住，背对着她添了一句，“冰箱里有东西。”这话没头没尾，沈璃却听懂了。
她拉开冰箱，又被惊了一下——里面塞得满满当当，蔬菜水灵灵的，
鸡蛋整整齐齐码在盒子里，侧门甚至还放着她常喝的那个牌子的酸奶。
心里那点异样又冒了出来。她拿出鸡蛋和西红柿，开始手忙脚乱。这厨房太新了，
开关都找不着。水噗噗地烧开，她急着去打蛋，手一滑，蛋壳直接掉进了锅里。“哎呀！
”她小声惊呼，赶紧去找勺子。4一只修长的手从她肩侧伸过来，
自然地拿走了她手里的勺子。顾言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离得不远不近，
但他身上刚沐浴过的清新气息，已经淡淡地笼罩了她。“蛋壳。”他言简意赅，
用勺子精准地捞起碎片。然后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鸡蛋，在碗边轻轻一磕，单手掰开，
蛋液利落地滑入碗中。他的动作流畅好看，完全不像个只会拿粉笔的教授。
沈璃愣愣地看着他的侧影，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和专注的神情，一时间忘了动作。
他站在灶台前煮面的样子，竟让这冷清的厨房忽然有了温度。“站着不累？”他忽然开口，
声音不高，却让她蓦地回神。“啊？哦……”她脸上有点热，赶紧走到岛台另一边坐下。
两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很快放在面前。汤色清亮，金色的蛋花和红色的西红柿交织着，
葱花翠绿。她低头吃了一口，味道竟然很不错。餐厅里很安静，只有细微的咀嚼声。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她偷偷抬眼，看见他安静地吃着面，鼻梁挺直，
嘴唇薄薄的。他吃得很专心，好像碗里是什么山珍海味。
她忽然想起白天他撑伞时淋湿的右肩，想起衣柜里那些尺码精准的衣服，
想起这满冰箱合她口味的东西……这些细碎的片段，像小小的暖流，悄悄往心里钻。
可一转念，又想起他那句清晰的“互不干涉”，想起他始终保持的距离。也许，
真的只是他人好，或者……只是他追求完美的习惯？她低下头，默默喝了口汤，
把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和着面条一起咽了下去。而对面的顾言舟，看似目不斜视，
用余光却能清晰地看到她鼓着腮帮吹气的样子，看到她鼻尖被热气熏出的一点薄汗。
他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更紧地握住，继续安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面。
这同居的日子“算”是开始了5搬进顾言舟公寓的第三天，沈璃的充电线突然坏了。
她记得顾言舟书房里似乎有备用的。推开书房门，里面和他的人一样整洁到刻板。
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文件分门别类放得一丝不苟。她在抽屉里翻找，
指尖忽然触到一个硬硬的笔记本。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款式，深蓝色布面封面已经有些磨损，
看起来用了很久。她下意识想放回去，笔记本却从抽屉边缘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几张照片从夹页中散落出来。沈璃蹲下身，呼吸微微一滞。最上面那张，
是她大三那年在校庆典礼上发言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马尾辫扎得有点歪，
正对着台下微笑。拍摄角度有些倾斜，像是匆忙间抓拍的。她手指有些发颤，
继续翻看下面的照片。有一张是她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阳光洒在侧脸上，
她正低头专注地记笔记，完全没注意到被**。还有一张，
是她在学校咖啡厅和闺蜜说笑时被抓拍的瞬间，眼睛弯成了月牙。照片的边角已经微微泛黄，
显然有些年头了。她怔怔地看着这些照片，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些照片拍摄的时间，远在他们相亲之前，甚至在她知道有顾言舟这个人之前。
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泛黄的票根，是七年前一场天文讲座的入场券。她记得那场讲座，
当时她去晚了，只能坐在最后排的角落。而现在，这张皱巴巴的票根，
被小心翼翼地保存在这里。沈璃坐在地板上，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照片。
原来那些看似巧合的相遇，那些恰到好处的体贴，都不是偶然。衣柜里精准尺码的衣服，
冰箱里她爱喝的酸奶，甚至他煮面时熟练的动作——这一切突然都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她想起领证那天，他撑伞时淋湿的右肩；想起拍照时，
他搭在她肩上微微发颤的手指；想起他总是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等她跟上。
这些被她解读为“礼貌”和“教养”的细节，此刻在脑海里重新排列组合，
拼凑出一个完全不同的真相。6书房外传来脚步声。沈璃慌忙把照片塞回笔记本，
将一切恢复原状。就在她刚把笔记本放回抽屉的瞬间，书房门被推开了。顾言舟站在门口，
目光落在她还没来得及完全关上的抽屉上，眼神微微跳动了一下。“在找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沈璃敏锐地察觉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充电线。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我的坏了。”顾言舟沉默地走到书桌另一边，
从最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根崭新的充电线递给她。“谢谢。”她接过线，
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手指。两人同时一顿。沈璃抬头，第一次大胆地直视他的眼睛。
金丝眼镜后面，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是慌乱？
还是别的什么？她不敢确定，但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变得很软。
“那个......”她轻声开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顾言舟移开视线，
转身整理书架上的书，背影显得有些僵硬。“晚饭想吃什么？”他背对着她问，
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沈璃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都可以。
”她轻声说，“你做的面很好吃。”她看见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整理书籍。
原来这场看似冰冷的契约婚姻里，早有人悄悄倾注了七年时光。7搬进公寓的第五天，
沈璃想找本书看看。顾言舟的书房像个小型图书馆，顶层的书需要踩着小梯子才够得着。
她踮着脚，伸手去够那本《时间简史》，指尖刚碰到书脊，脚下的梯子突然一晃。“啊！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言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结实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璃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隔着薄薄的居家服，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他的手臂环在她腰间，掌心贴着她的侧腰，温度透过衣料一点点渗进来。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比平时更清晰。“没事吧？”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比平时低沉沙哑。沈璃抬头，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的脸。金丝眼镜后的睫毛很长，鼻梁挺直，
嘴唇微微抿着。她甚至能看清他下巴上淡淡的青色胡茬。“没、没事。
”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手不自觉地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料。顾言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被什么定住了，手臂依然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8沈璃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贴在她腰侧的位置像是要烧起来。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带着温热的气息。就在这时，书房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是保洁阿姨来打扫卫生了。顾言舟像是突然惊醒，猛地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动作快得几乎有些慌乱。“小心点。”他别开脸，伸手推了推眼镜，
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色。沈璃站在原地，腰侧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她看着他不自然的动作和泛红的耳朵，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谢谢。”她小声说，
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顾言舟已经转身走向书桌，拿起一份文件假装翻阅，但沈璃注意到，
他拿着文件的手指微微发紧。“我......我去倒杯水。”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书房。
在厨房接水时，沈璃忍不住回想刚才那一幕。他接住她时的果断，怀抱的温度，
还有后来明显的慌乱......这和他平时冷静自持的形象太不一样了。而书房里，
顾言舟依然保持着拿文件的姿势，直到听见厨房传来水声，才缓缓放下文件。他摘下眼镜，
揉了揉眉心。指尖还残留着她腰间的柔软触感，鼻尖仿佛还萦绕着她发丝的淡淡香气。
太近了。近到能看清她颤抖的睫毛，近到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他深吸一口气，
重新戴上眼镜，却掩不住依然发烫的耳根。这份藏在契约下的心动，似乎快要藏不住了。
9周五晚上，公司临时聚餐。沈璃给顾言舟发了条微信，那边只回了个简短的“嗯”。
聚餐结束时已经九点多，同组的陈叙主动提出送她：“顺路，我车就停在前面。
”秋夜的凉风一吹，沈璃才发觉自己喝了半杯红酒有点上头。她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车开到公寓楼下，沈璃正要道谢，陈叙已经先一步下车，很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
“谢谢啊，还特意绕路送我。”沈璃有点不好意思。“应该的。”陈叙笑了笑，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不安全。”两人站在楼下又聊了两句工作上的事。
沈璃觉得有点冷，不自觉地抱了抱手臂。就在这时，公寓楼的门突然开了。顾言舟站在门口，
穿着那身深蓝色家居服，手里拎着个垃圾袋。看到沈璃和陈叙站在一起，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顾先生？”沈璃有点惊讶，“你去倒垃圾？”“嗯。”他的目光在陈叙身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自然地走到沈璃身边，把手里拿着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晚上凉，怎么不多穿点。
”他的动作很轻柔，指尖不经意掠过她的后颈，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
那件外套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和熟悉的雪松香。沈璃愣愣地任他给自己披上外套，
一时没反应过来。顾言舟这才转向陈叙，微微颔首：“谢谢你送我太太回来。
”“太太”两个字他说得很自然，像是再平常不过的称呼。但沈璃分明感觉到，
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陈叙显然也有些意外，但还是保持着礼貌：“不客气，
应该的。那沈璃，周一见。”“周一见。”沈璃小声说。10等陈叙的车开远了，
顾言舟才松开放在她肩上的手，弯腰拎起刚才放在地上的垃圾袋。“上去吧。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转身往楼里走。电梯里，沈璃偷偷打量他的侧脸。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眼神却有些深沉。“那个......陈叙就是我们组的同事，
正好顺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嗯。”顾言舟应了一声，
电梯镜面里，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以后这么晚回来，可以叫我接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沈璃注意到他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挥动了一下。。。
......回到家，顾言舟径直走向厨房：“喝点蜂蜜水吧，你喝酒了。”沈璃跟过去，
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水壶咕嘟咕嘟地响着，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勺子，
慢慢搅拌着杯中的蜂蜜。“你......”她犹豫着开口，“是不是不高兴了？
”顾言舟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把杯子递给她：“没有。”但沈璃分明看见，
他转身去放蜂蜜罐时，耳朵尖有点发红。她小口喝着温热的蜂蜜水，
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刚才他给她披外套的样子，那句自然的“我太太”，
还有现在这杯恰到好处的蜂蜜水......这一切，真的只是契约里该做的吗？
顾言舟背对着她清洗杯子，水流声哗哗地响。
镜面的橱柜上隐约映出他的表情——眉头微微蹙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他确实不高兴了。
看到那个男人送她回来，看到她在夜风里抱着手臂的样子，
看到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一种陌生的情绪在他心里翻涌，
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那份精心维持的冷静。11自从发现那些照片后，
沈璃看顾言舟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周末大扫除，她主动提出帮他整理书房。
顾言舟犹豫了一下才点头，但特意嘱咐：“左边第二个抽屉不用动。”他越是这样说，
沈璃越是好奇。趁他去接工作电话的间隙，她的手指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抽屉把手上。
轻轻拉开，里面除了之前见过的笔记本，还有一个深蓝色的铁盒。盒盖有些锈迹，
看起来年代久远。她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盒子。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A大数学系的录取通知书，日期是七年前。通知书下面，
压着一沓厚厚的草稿纸，每张纸的空白处都画着同一个女生的侧影——在图书馆看书的她，
在食堂排队的她，趴在课桌上午睡的她……笔触从青涩到熟练，记录着她大学四年的点滴。
沈璃的手指微微发颤。她从来不知道，在那些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一直有这样一道目光默默注视着她。草稿纸下面是一本厚厚的剪报集。
她随手参加的比赛获奖通知，她在校刊上发表的小文章，
甚至她所在社团的活动海报……所有与她相关的碎片，都被精心收集在这里。
最底下是一封没有寄出的信。信封已经泛黄，上面工整地写着“致沈璃同学”。
她轻轻抽出信纸，刚展开，一张照片就滑落出来。那是她大四毕业典礼那天，穿着学士服，
正踮着脚在公告栏前看研究生录取名单。阳光很好，她的侧脸被镀上一层金边，
笑得特别开心。照片背面有一行清瘦的小字：“恭喜你，去了想去的学校。而我，
终于敢站在离你更近的地方。”落款日期，正是她收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的那个夏天。
12沈璃怔怔地看着这行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胀。原来那些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