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年会，定在了一片荒废的坟场。老板的小舅子，行政总监王坤，
正拿着大喇叭对我们进行“感恩教育”。“年轻人要懂得感恩！要克服一下艰苦！
这叫狼性文化！”风吹过，塑料布搭的舞台哗哗作响，背景是密密麻麻的墓碑。当天，
他裁掉了我，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的技术核心。理由是：“林工，
你负责的系统三年没出过故障，性能过剩，这个岗位没必要留了。”我沉默地收拾东西，
在众人或窃喜或同情的注视中离开。当晚，公司所有核心数据离奇消失，整个系统彻底瘫痪。
老板赵宏盛在坟地里疯了一样给我打电话。而此时，我正接着另一个电话，说得轻松：“哦，
系统瘫痪了？别急。”“想恢复的话，让那位‘懂得感恩’的赵总，来我新开的公司。
”“跪着，把这份‘终身顾问’合同签了。
”###第1章坟场里的感恩教育“都打起精神来！哭丧着脸给谁看！
”王坤的声音通过劣质喇叭变得尖利刺耳，在空旷的坟场上空回荡。“公司为了节约成本，
把省下来的钱给大家发年终奖，你们应该感到荣幸！”冷风卷着纸钱的灰烬，糊了我们满脸。
几十个员工挤在临时搭建的塑料棚里，瑟瑟发抖。棚外，是连绵起伏的土坟，
东倒西歪的墓碑。这就是我们公司今年的年会场地——北郊乱葬岗。“今天，
我们不仅要庆祝过去一年的成就，更要进行一次思想上的洗礼！”王坤站在简陋的木板台上，
**澎湃。“什么叫狼性？狼，就是要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他一挥手，指向我。
“就比如我们技术部的林晚，林工！”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林工开发的‘天穹’系统，三年来，零故障，零宕机！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工匠精神！
”同事们稀稀拉拉地鼓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麻木和荒诞。我坐在塑料凳上，一言不发。
“但是！”王坤话锋一转，拔高了音调，“时代在进步，公司也要发展！
”“一个三年都不需要维护的系统，说明什么？”他停顿一下，似乎在享受掌控全场的**。
“说明这个岗位，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空气瞬间凝固。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径直走到我面前，‘啪’地一声拍在我的桌上。“林晚，经公司管理层研究决定，从今天起，
你被解雇了。”他说话的腔调，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关爱。“别怪公司，
要怪就怪你把系统做得太好，太稳定了。”“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岗位，明白吗？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吹动棚顶塑料布的声音。我旁边的张萌，
那个刚来不久、靠着和王坤沾亲带故才进来的实习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林姐，
以后常联系啊。”她假惺惺地说。我没有理会任何人。我只是站起来，
开始收拾我桌上那点可怜的私人物品。一个用了五年的水杯，一本翻烂了的技术手册。
王坤还在台上喋喋不休。“这就是榜样！一个反面榜样！”“大家要引以为戒！
不要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公司不养闲人！”“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送林工！
”稀稀落落的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敷衍。我拎着我的纸箱，一步步走向棚外。
经过王坤身边时，他凑过来，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林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还想拿期权？做梦。”“你留下的系统，小张完全能接手，
而且比你听话。”我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他。“王总监，”我开口，嗓子有些干涩，
“这坟地的风，可真冷啊。”他愣了一下，随即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不再多言，
走出了那个可笑的年会现场，踏入了无尽的墓碑之间。身后，
是王坤再次举起喇叭的嘶吼：“来！下一个环节！‘感恩的心’大合唱！
每个人都必须大声唱！唱出我们的精气神！”我没有回头。只是在走出坟场大门时，
拿出手机，按下了发送键。那是一封早已编辑好的邮件，收件人是“自己”。
邮件的内容只有一行代码。一个简单的、定时的、启动指令。
###第2章被抛弃的“心脏”回到我在市郊租住的小公寓，天已经擦黑。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印着公司LOGO的纸箱，整个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银行短信。
“您尾号xxxx的账户到账：1348.5元。”这是我这个月的全部薪水，
扣除了所有保险和所谓的“管理费”。讽刺的是，这个发薪系统，也是我写的。我关掉手机，
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让我打了个寒颤，
但也让那股憋在胸口的恶气稍微顺畅了一些。三年前，我被老板赵宏盛从一家大厂挖来。
他许诺我技术总监的职位和公司原始股，让我为他打造一个全新的核心业务系统。“林晚，
你就是我们公司未来的心脏！”他当时握着我的手，说得情真意切。我信了。
我带着一个不到五个人的小团队，没日没夜地干了整整一年。从底层架构到前端交互，
每一行代码都刻着我的名字。系统上线那天，大获成功，公司业务量翻了十倍。
赵宏盛在庆功宴上喝得大醉，拍着我的肩膀说我是头号功臣。可后来呢？公司做大了，
投资进来了，他的小舅子王坤也进来了。王坤不懂技术，却处处指手画脚。他带进来的亲信，
像水蛭一样趴在公司的各个角落。我的团队被拆散，我的权限被架空。承诺的期权，
变成了一张永远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我成了那个守着“天穹”系统，无人问津的“林工”。
我不是没想过走，但“天穹”是我的心血。我怕我走了，这套复杂的系统会被那群蠢货玩坏。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系统还在，只要我还拥有着最高权限，他们就不敢把我怎么样。
直到今天。在那个荒唐的坟场里，我才彻底明白。在他们眼里，
我连一颗备用的螺丝钉都算不上。水流渐渐变热，冲刷着我的身体。我关掉花洒，擦干身体，
换上一身干净的睡衣。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保洁的李阿姨发来的微信。“小林啊，你走了？
唉，你别往心里去，王总监他那个外甥早就盯着你的位置了，
上个月就跟我们吹牛说要当技术主管了。”后面还跟了一句。“他们这群人，卸磨杀驴，
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回了她一句“谢谢李阿姨，您也多保重”，然后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又冰冷。我记得返程的大巴上，
司机为了抄近路，车子在坟地里绕了很久。我看着窗外一座座飞逝的坟茔，
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公司没了心脏，还能活多久？这个问题，不需要我来回答。
我给那个系统取名“天穹”，是因为我希望它能像天空一样，稳定、广阔、无所不包。
但他们不知道，天空，也是会塌的。我回到桌边，打开了我的私人笔记本电脑。屏幕上，
一个简洁的控制台界面弹了出来。上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倒计时。00:03:14。
00:03:13。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静静地等待着。当时构建系统时，
我留了一个“后门”。一个只有我能启动的、隐藏在亿万行代码最深处的“维护程序”。
它可以在接收到特定指令后，对整个系统进行一次“格式化”。当然，在公司的技术文档里，
它的名字叫“灾备恢复与数据清理模块”。我轻抿了一口酒。时间，差不多了。
###第3章夜幕下的彻底崩盘“崩了！全崩了！”技术部新任主管张萌的尖叫声，
刺破了公司总部的死寂。他那张年轻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惊恐。
“‘天穹’系统……登录不进去了！所有前端页面全部显示404！”几乎是同一时间，
运营部、销售部、客服部的电话被打爆了。“我们的客户数据全没了！
”“后台订单一片空白！”“系统提示数据库连接失败！所有的！”混乱像瘟疫一样蔓延。
正在KTV里和投资人唱歌的赵宏盛，被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催回了公司。他冲进技术部时，
王坤正对着张萌的后脑勺一通猛拍。“废物！饭桶！平时吹牛不是吹得挺响吗？怎么回事！
快给我修好！”张萌抱着头，都快哭了。“舅……王总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动！
它就自己崩了！
”“我连服务器的root密码都还没来得及改呢……”赵宏盛一把推开王坤，
揪住张萌的衣领。“林晚呢？！把林晚给我叫回来！”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状若疯虎。
“她不是最高权限吗？让她滚回来解决！”一个技术员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赵总……林工今天……被开除了。”“她的所有权限，下午就被王总监下令回收了。
”赵宏盛的动作僵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盯着自己的小舅子，那神情像是要吃人。“你干的？
”王坤吓得一哆嗦，强自镇定道：“姐夫！这不能怪我！一个可有可无的岗位，裁了就裁了！
谁知道会出这种事！”“这肯定是林晚那个**搞的鬼！她怀恨在心，故意报复！
”“快报警！把她抓起来！”“报**警！”赵宏盛一巴掌扇在王坤脸上，
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现在报警，
是想让所有客户和投资人都知道我们公司的数据全丢了吗？你想让公司明天就死吗！
”他喘着粗气，指着那几个资深技术员。“你们！马上去查！到底是什么原因！
”几个技术员如蒙大赦，立刻扑到电脑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和沉重的呼吸声。每一秒钟，公司的损失都在以几何级数增加。
赵宏盛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一个也不敢接。终于，一个最资深的老技术员站了起来，
他的嘴唇在发抖。“赵总……查到了。”“不是外部攻击，也不是硬件故障。
”他指着屏幕上一段闪烁的红色代码，那段代码正在疯狂地自我复制和删除数据。
“在……在代码的底层逻辑里，有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自毁程序。
”“它被一个最高优先级的指令，在三个小时前激活了。”“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
”老技术员顿了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从日志来看，
激活这个程序的指令……来自林工的个人终端。”“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这个自毁程序的名字……”“叫‘心脏搭桥手术’。”“它的注释写着……当心脏被移除时，
启动搭桥，清除所有坏死组织，为新生做准备。”整个办公室，落针可闻。
赵宏盛呆呆地看着屏幕，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终于明白，
那个被他亲手抛弃的“心脏”，在离开时，顺便带走了整个身体的灵魂。
###第4章疯狂的求助电话我的手机终于不再是静音。它被我随意地丢在沙发上，
屏幕一次又一次地亮起，像是黑夜里濒死的萤火虫。
【赵宏盛】【王坤】【人事总监-刘姐】【技术部-张萌】……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我没有接。我只是端着那杯没喝完的红酒，走到阳台。
凌晨四点的城市，夜色正浓，远方的天际线透出一丝微光。日出快要来了。真美。
我拿出另一部手机，对着这片宁静的黎明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打开朋友圈，
编辑文字：“新的一天，从告别过去开始。”点击，发送。我相信，他们中的某些人，
一定能看到。沙发上的手机还在不屈不挠地响着。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是赵宏盛。
已经是他打来的第37个电话了。我慢悠悠地划开接听，却没有放到耳边，而是按下了免提。
“林晚！你这个毒妇！你对公司做了什么？！”赵宏盛的咆哮声从听筒里喷涌而出，
带着破音的嘶吼。“我告诉你！你这是商业犯罪！我要让你去坐牢！让你这辈子都毁了！
”我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没有说话。听筒里，他的怒吼渐渐变成了喘息，然后是压抑的哀求。
“林晚……林工……我错了，是我错了行不行？”“你回来吧，我给你双倍工资！不！三倍！
”“期权！你想要的期权我全都给你！只要你回来把系统恢复！”“公司不能没有你啊！
求求你了！”我轻笑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赵总，”我终于开口，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不晚！不晚！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你肯回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王坤！我现在就开除他！
我让他给你磕头道歉！”“哦？”我挑了挑眉，“开除他？”“那可不行。
”赵宏盛愣住了：“为什么？”“因为，”我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还想看他在坟地里，
给我唱《感恩的心》呢。”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世界清静了。
我把那部属于“过去”的手机卡取出来，随手掰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几乎是同时，
我的新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起来。“喂，是林晚**吗？
我是‘启明创投’的法务代表，关于您新公司的注册和注资事宜……”我走到窗边，
看着天边那轮红日喷薄而出，将整个城市染成金色。“哦，系统瘫痪了？别急。
”我对着电话那头，也对着这个全新的世界，轻松地说道。“想恢复的话，
让那位‘懂得感恩’的赵总，来我新开的公司。”“跪着，把这份‘终身顾问’合同签了。
”###第5章坟场里的“鬼”在笑赵宏盛的公司，彻底成了一座信息孤岛。没有数据，
没有系统，所有业务停摆。员工们无所事事，客户的投诉电话快把前台逼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