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空气在江挽鸢话音落下的瞬间彻底凝固。
她站得笔直，肩线平直而冷硬。
目光扫过众人惊愕的脸，江挽鸢平静地开口：
“事故原因主要是电路老化，研究院设备维护不当是主责。”
“其次，我按安全预案抢救核心资产程序正当。更何况——”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病床上泪眼朦胧的苏浅棠：
“我没有义务为别人的意外负责，更没有时间扮演保姆。”
顾言决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往前逼近一步，声音压低裹着寒意：
“江挽鸢，你是不是以为你拼死保下来的那些东西安全了？”
江挽鸢的瞳孔微微一缩。
顾言决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既然你这么不知悔改，那你就好好想想你父亲的名誉和你五年的心血，”
“够不够你继续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江挽鸢缓缓攥紧手，指甲陷进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
那些深夜实验室里并肩作战的侧影、那些在她崩溃时拥住她的温度，
那些说着“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承诺，此刻全部碎裂成灰。
原来一个人可以变得这样彻底。
原来所谓的爱，在真正的偏袒面前竟然如此脆弱。
她看着他眼底不容置疑的威胁，看着病床上苏浅棠得意的眼神，
忽然觉得一切都荒诞得可笑，可她不敢赌。
“好。”江挽鸢最终缓缓松开攥紧的手，“我照顾她。”
照顾苏浅棠的日子，像一场漫长的凌迟。
她会在凌晨三点喊饿，指定要吃城西那家凌晨四点才开门的粥铺。
江挽鸢穿过半座城市买回来时，她却只喝一口就说凉了，倒掉。
她会当反复问：“师姐，我是不是再也做不了实验了？”
每次问完，苏浅棠就低头落泪。
来看望的同事，甚至偶尔路过的病人家属，都会向江挽鸢投来复杂的一瞥。
江挽鸢始终沉默。
她按时送饭，在她喊痛时按铃叫护士，在她睡不着时给她念枯燥的文献。
只有深夜回到研究院时，自己才能有片刻喘息。
可为了样本和u盘，她忍了。
这天下午，苏浅棠突然说想吃城外一家网红甜品店的草莓蒙布朗。
“那家店每天**一百份，”她靠在床头，声音软绵绵的，
“师姐，我住院之后嘴里总是发苦，就想吃一口甜的。”
江挽鸢什么都没说，拿起外套转身出门。
等她回来时，病房内一股低气压迎面扑来。
没等江挽鸢放下甜品盒，顾言决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江挽鸢！”顾言决的声音压得极低，“你故意的是不是？”
猝不及防的拉扯让江挽鸢猛地踉跄了一下，手中的甜品盒脱手飞出。
“啪”地一声闷响，蛋糕掉在地上摔得变形。
她抬起眼，直视他暴怒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言决见状冷笑一声，点开一段视频，“你自己看。”
屏幕上是医院的走廊监控。
画面里，一个穿着和身形相似的女人进了护士站。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迅速拿出一个瓶子往苏浅棠今日要输的液袋里滴了几滴。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匆匆转身离开。
就在她转向监控探头的刹那，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的正脸——
是江挽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