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绣娘,血嫁衣

阴绣娘,血嫁衣

暗夜中的魔 著
  •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主角:念儿陈九 更新时间:2025-12-16 12:01

《阴绣娘,血嫁衣》是暗夜中的魔创作的一部引人入胜的短篇言情小说。故事中的主角念儿陈九面临着挑战与困境,通过勇气和智慧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本小说以其生动的描写和真实的情感让读者深受感动。也是……潜在的,猎手。我弯下腰,捡起那块冰凉的碎布。指尖不再颤抖。我把它紧紧攥在掌心。看向绣架上那一片素……。

最新章节(阴绣娘,血嫁衣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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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辈人说,有些人的手,天生就是替死人说话的。

    那些横死的、含冤的、说不出话的亡魂,最后一口不甘心,会缠在血衣上,久久不散。寻常人碰了,轻则大病一场,重则疯癫失魂。

    只有阴绣娘,能用一根针、一缕线,把那些怨气、记忆、甚至最后一瞬间的恐惧,一针一针,“绣”进新衣里。

    不是超度。

    是让死人“穿上”干净的衣裳,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封在针脚底下,一起埋进土里。

    她们的手指常年冰凉,眼神比死人还静。没人知道她们从哪来,也没人知道她们看见了什么。

    只知道,若你心里有鬼,千万别找阴绣娘缝衣。

    ——因为你在她面前没有秘密,而她缝进衣服里的,或许不只是线。

    雨下得跟瓢泼似的。

    砸在瓦片上,噼里啪啦,像是无数只手在拼命拍打棺材板。

    我捻着最后一针,穿过浸透河水的粗麻布料,打了个死结。

    指尖触到那冰凉的皮肤,一股子淤泥和鱼腥味儿直冲鼻子。

    不是从鼻子里冲上来的。

    是从脑子里。

    嗡的一声。

    像是有根烧红的铁丝,顺着我的太阳穴,狠狠捅了进去。

    搅动。

    眼前不再是义庄这间漏雨的破屋子。

    而是阴沉沉的天,黏糊糊的河风。

    一双粗糙有力、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从背后猛地掐住一个女人的腰。

    女人惊恐地回头,嘴巴大张,却发不出声音。

    她手里还攥着一只小小的、湿透的绣花鞋。

    孩子的鞋。

    “看见了没?”

    “看见你是怎么淹死的没?”

    手的主人声音嘶哑,带着一股酒窖里的馊味儿。

    “别怪我……谁让你男人欠债不还……谁让你看见不该看的……”

    猛地一推。

    “噗通!”

    水花四溅。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口鼻,灌进肺管子,火烧火燎地疼。

    绝望的挣扎。

    手指徒劳地抓挠浑浊的水面。

    越来越沉……

    越来越黑……

    “呃——!”

    我猛地抽回手,指尖冰凉,像是刚从冰河里捞出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踉跄扑到墙角,对着那个豁了口的破陶盆,干呕起来。

    什么都吐不出来。

    只有酸水混着血丝,灼烧着喉咙。

    头痛得像要裂开。

    每一次。

    每一次碰这些“不干净”的衣裳,都跟死过一回似的。

    我抹了把嘴角,撑着膝盖,缓缓直起身。

    烛火摇曳,照着台子上那具泡得发白的女尸。

    安安静静地躺着,脸上是我刚刚给她整理好的、近乎安详的表情。

    谁能想到,她是被人从背后推下去的呢?

    就因为她男人欠了赌债?

    就因为她去河边找孩子,撞破了那人和债主的交易?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满是霉味和线香味的空气。

    不能想。

    我是阴绣娘。

    沈忘忧。

    我只管拿钱,缝衣,送死人上路。

    旁的事,看见了也得当没看见。

    沾上,就是麻烦。

    要命的麻烦。

    雨好像小了些。

    我数了数义庄管事刚才塞过来的铜板。

    十七枚。

    少了三枚。

    我没吭声。

    麻利地收拾好针线篮子,把染了污血的布头卷起,扔进角落的炭盆。

    火光窜起,映亮我没什么血色的脸。

    还有左脸颊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却从眼角一直蜿蜒到下颌的旧疤。

    火烧得哔啵响。

    像在咀嚼什么秘密。

    我把铜板揣进怀里最深的那个暗袋,紧了紧身上半旧的靛蓝布裙,提起篮子,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外面,雨丝细密如针。

    夜色浓得化不开。

    镇子早就睡死了,只有几盏气死风灯在巷子口晃晃悠悠,鬼火似的。

    家不远。

    穿过两条窄巷,尽头那间靠着老槐树、墙皮剥落大半的小屋就是。

    我和念儿的家。

    念儿。

    我的妹妹。

    沈念。

    心里那块唯一软和的地方,轻轻动了一下。

    脚步不由自主加快。

    雨后的青石板路滑得很,我走得急,差点绊倒。

    篮子里的针线包哐当响了一声。

    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猛地停住脚。

    不对劲。

    太静了。

    平时这时候,就算念儿睡了,屋里也该有点她等我回来的、暖融融的动静。

    或者,至少能听见老槐树叶子上积蓄的雨水,嗒、嗒、滴落的声音。

    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

    死一样的寂静。

    连虫鸣都消失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攥紧了篮子提手,指甲陷进掌心。

    慢慢挪到门前。

    门虚掩着。

    一条黑漆漆的缝,像张开的嘴。

    我轻轻推开门。

    “念儿?”

    没回应。

    屋子里黑,但我夜视还行。

    东西没乱。

    桌椅板凳都在原地。

    灶台冷冰冰的。

    里屋的门帘垂着。

    我放下篮子,摸出火折子,吹亮。

    昏黄的光圈跳动着,照亮逼仄的堂屋。

    然后,我看见了。

    堂屋那张瘸腿的四方桌上,平时我和念儿吃饭的地方。

    端端正正地放着一颗珠子。

    鸽子蛋大小。

    莹白,润泽。

    在跳动的火光下,流转着一层冰冷又华丽的光晕。

    像凝结的月光。

    又像是……死人的眼珠子。

    北海明珠。

    我浑身的血,在这一瞬间,凉透了。

    膝盖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我认得它。

    十年了。

    我烧成灰都认得。

    它应该缀在一条镶嵌着宝石的腰带上。

    那条腰带,曾紧紧勒住一个美丽女人的脖子。

    那个女人,穿着绣满鸾凤的红嫁衣。

    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藏身的衣柜缝隙。

    然后,光芒熄灭。

    戴着腰带的那只手,骨节分明,食指上有一道新鲜的、还在渗血的疤痕。

    而此刻,这颗本该在深宫,或者该在某个凶手珍藏里的明珠,就躺在我家瘸腿的桌子上。

    珠子下面,压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我用颤抖的手拿起。

    纸上只有两行字,墨迹凌厉,力透纸背:

    “十日内,抵京,镇国公府。”

    “仿前朝明懿贵妃,鸾凤血嫁衣。独身前来。”

    没有署名。

    没有威吓。

    但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命令。

    还有……吃定我的笃定。

    念儿!

    我猛地冲向里屋,掀开门帘。

    床铺凌乱,被子被掀开一半。

    枕头上,放着念儿不离身的那只旧荷包。

    地上,碎了一只陶碗,是晚上我给她留的粥。

    窗开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

    雨水打湿了窗台一片。

    我的念儿。

    我那不会说话,看到生人就害怕得发抖,只有在我身边才会安心的妹妹。

    不见了。

    被人从这间我们以为安全的小窝里,像拎一只小猫崽一样,拎走了。

    就为了逼我,去仿制那件象征着一桩宫廷血案的嫁衣。

    就为了那颗该死的、沾着亡魂呓语的明珠!

    **在冰冷的土墙上,慢慢滑坐在地。

    火折子掉在地上,滚了两滚,熄灭了。

    黑暗彻底吞没了我。

    只有桌上那颗明珠,还在幽暗里,执着地发着惨白的光。

    像是在嘲笑。

    又像是在催促。

    我攥紧了那张纸,指关节绷得发白。

    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铁锈般的腥甜。

    十年了。

    东躲**,小心翼翼,不敢回忆,不敢做梦。

    我以为我逃掉了。

    我以为我能带着念儿,在这偏僻小镇,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下去。

    可那场血案,那件嫁衣,那颗明珠……

    还有那只手。

    它们从未放过我。

    现在,它们找到了我。

    还带走了我的念儿。

    我抬起头,望向无边的黑暗。

    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一点属于“沈忘忧”这个人,而不是“阴娘”的活气,熄灭了。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沉的、不见底的漆黑。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走到桌边,拿起那颗北海明珠。

    入手冰凉刺骨,寒意顺着指尖,一路冻到心脏。

    我把珠子紧紧握在掌心,几乎要把它捏碎。

    然后,我走到灶台边,拿起火折子,重新点燃。

    走到墙角,拎起那桶白天备好的、用来防火的井水。

    哗啦——

    冰冷的井水泼向干燥的柴堆,泼向简陋的家具,泼向我和念儿睡了这么多年的土炕。

    泼向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可怜的痕迹。

    火折子落下。

    沾了油水的布头轰地燃起。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潮湿的木头,发出滋滋的声响。

    浓烟升起。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在火光中迅速崩塌的小屋。

    看了一眼念儿那只孤零零躺在枕头上的旧荷包。

    转身。

    走进门外依旧淅淅沥沥的冷雨里。

    没有回头。

    北边。

    京城。

    镇国公府。

    鸾凤血嫁衣。

    等着我。

    还有——

    慕遥。

    我默念着这个从隐秘渠道听来、与明珠腰带着丝缕关联的名字。

    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混着雨水,冰冷入骨。

    “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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