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府冥婚录

水府冥婚录

晚风拂过心跳 著
  •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主角:秀儿黄河 更新时间:2025-12-16 11:42

水府冥婚录讲述了秀儿黄河在晚风拂过心跳精心构建的世界中的冒险故事。秀儿黄河面对着无数的挑战和考验,展现出坚强的意志和过人的智慧。通过与伙伴们的合作与努力,秀儿黄河逐渐成长为一位真正的英雄。佑我四方……”“黄河安澜,生灵无恙……”“供奉已至,神力绵长……”是李家庄,乃至更远村落的人们。他们聚集在送亲队伍将要经……将带领读者进入一个充满惊喜和刺激的奇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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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被迫成为鬼王新娘那晚,我发现在喜袍下藏着一根绣花针。

    喜娘说这是前九位新娘的怨气所化,刺入心口便能弑神。拜堂时花轿外传来万家祈福,

    我才知道这场冥婚是为镇压黄河泛滥。盖头掀开那瞬,我把针尖转向了自己胸口。

    1黄河嫁衣索命夜黄河在夜里听来,从不似白日的呜咽,

    那是种沉闷的、搅动着泥沙与亡魂的咆哮,贴着地皮滚过,震得人脚底发麻。

    李秀儿坐在四面不见光的“闺房”里——其实是族长家那间废弃的土仓房,

    连扇透气的窗都被木板钉死了——这轰鸣便无所阻挡地穿透进来,一下,一下,

    撞着她的耳膜,也撞着她那颗早已僵死的心。油灯如豆,灯捻儿噼啪炸开一点涩苦的烟味,

    映着床上那摊开来的物事。大红的嫁衣,金线密匝匝绣着繁复的龙凤呈祥,在昏昧光线下,

    那些纹样扭曲着,像活过来的爪牙。凤冠搁在一旁,沉甸甸的银胎点翠,

    堆叠出累丝珠串的冷光。都是顶好的东西,绸缎是杭缎,金线是真金,可堆叠在一起,

    裹挟来的只有一股陈年的腥气,和浸入骨髓的阴寒。这不是嫁妆,是寿衣。给活人穿的寿衣。

    门外有脚步声,很轻,却踏在黄河咆哮的间隙里,格外清晰。是老族长和李福,

    她名义上的爹。他们的低语像毒蛇游进缝隙。“……八字最合,河神……不,

    鬼王定然满意……”族长的声音干瘪得像晒透的豆荚。

    “秀儿她……好歹是条命啊……”李福的嗓音发颤,透着一股子虚弱的怜悯。“糊涂!

    一条命,换整个李家庄、上下游多少村子的太平!去年大水忘了?

    河堤要是再崩……功德无量的好事!”“功德……前头九个姑娘,也没见……”“住口!

    ”族长厉声截断,“那是她们福薄,承受不起!秀儿命硬,克亲,正合适!再说,鬼王娶亲,

    是庇佑,是镇压水患!由得你挑拣?”李福噤声了。那点子虚假的怜悯,

    在“大局”和可能的“灾祸”前,薄得像张纸。秀儿垂下眼,看着自己搁在膝头的手。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命硬?克亲?是了,娘生她时难产没了,爹……这个爹,

    在她三岁那年失足滑进黄河,捞上来就剩一口气,瘫了几年也去了。她吃百家饭长大,

    像棵野草,沉默,不起眼,唯一的依仗就是一手祖传的苏绣活儿,能换口吃的。

    原来这“命硬”,是在这里等着她。用她的命,去填黄河的窟窿,

    去平息那不知名鬼王的怒气,换一个“功德无量”。脚步声远了。仓房里重归死寂,

    只有黄河的咆哮填补着空虚。不知过了多久,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两个穿着褐色短褂的妇人悄无声息地挪进来,是喜娘。她们脸上涂着过白的粉,

    两颊却抹着突兀的胭脂,像庙里廉价的纸人,眼神躲闪,不敢看秀儿。动作倒是利落,

    一左一右,搀起她,开始为她穿戴那身沉重的行头。里三层,外三层。

    丝绸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激得她一阵阵战栗。大红的主腰,绣着并蒂莲的裹衣,

    繁复的褶裙,最后是那件宽大的、绣满了龙凤纹样的嫁衣。金线摩擦着皮肤,粗粝得像镣铐。

    凤冠压上头顶,瞬间的重量让她脖颈一沉,眼前都有些发黑。喜娘的手在她身前忙碌着,

    系着衣带,整理着佩绦。突然,一个喜娘的动作微微一顿,极快地,

    一样东西被塞进了秀儿虚握在嫁衣袖口下的右手里。

    那东西细长、坚硬、带着一点冰冷的锐利感。秀儿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握住了它。

    是一根针。一根最普通不过的绣花针,只是针身似乎比寻常的更沉,更凉,

    那股子寒意顺着手臂的经脉直往心口钻。“姑娘……”塞针的那个喜娘嘴唇几乎没动,

    声音压得极低,像蚊子哼哼,混在黄河的背景音里,几乎听不真,

    “前头九位……姑娘的念想……都在这针里了……扎进去,

    扎进那鬼物的心口……或许……能得个解脱……”话语断断续续,

    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意味。说完,她立刻退开半步,和另一个喜娘一起,

    为秀儿覆上了大红盖头。视野被彻底隔绝。只有一片沉甸甸的红,映着眼前模糊的光晕。

    针尖抵着掌心,那一点锐利的痛楚,反而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前九位新娘……的念想?

    怨气么?凝聚成这一根小小的绣花针?弑神?杀了那所谓的鬼王?可能吗?

    还是……只是绝望中又一个虚无的寄托?可她握住了。用力之猛,指节生疼。

    这是她在这场注定的死亡里,唯一抓住的、不一样的东西。门外,喧闹声起。

    不是迎亲的喜乐,而是另一种声音。沉重、整齐、带着某种古老节拍的号子,

    夹杂着无数人的诵念。起初模糊,渐渐清晰。“伏惟鬼王,纳娶新娘,平息河伯,

    佑我四方……”“黄河安澜,生灵无恙……”“供奉已至,神力绵长……”是李家庄,

    乃至更远村落的人们。他们聚集在送亲队伍将要经过的路径两旁,在族老的带领下,

    高声祈福,虔诚跪拜。声音汇聚成一股庞大的、不容置疑的洪流,压过了黄河的咆哮。

    秀儿被两个喜娘架着胳膊,几乎是脚不沾地地挪出了仓房。盖头边缘的流苏晃动间,

    她瞥见下方密密麻麻的腿脚,沾着泥泞的草鞋,磨损的裤管。那些声音,那些祈求,

    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穿嫁衣,扎进她的皮肤,她的骨髓。原来,她的死亡,如此“神圣”,

    如此“必要”。用她一人的血肉,换来年风调雨顺,堤坝稳固。多么划算的买卖。

    她被粗暴地塞进了一顶花轿。轿帘落下,隔绝了外界大部分的光线和声音,

    只有那祈福的诵念,依旧顽固地穿透进来,缠绕不休。花轿被抬起了。起轿的瞬间,

    不是向前,而是猛地一沉,像是抬轿的轿夫骤然矮了一截,

    又或者……轿子本身变得无比沉重。轿身摇晃着,开始移动。速度很快,却异常平稳,

    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只有一种湿冷的、带着浓重水腥气的风,不断地从轿帘的缝隙里钻进来,

    拂动着盖头。轿子外面,那万家祈福的声音,渐渐远了,淡了,

    最终被一种绝对的寂静所取代。连一直如影随形的黄河咆哮声,也听不见了。寂静得可怕。

    只有轿子吱吱呀呀的轻响,和那无处不在的水腥气,越来越浓,浓得让人作呕。

    秀儿坐在轿内,紧紧握着那根绣花针。针尖刺入掌心肌肤,一丝微痛提醒着她保持清醒。

    她能感觉到轿子在移动,并非行走在平坦的道路上,更像是……漂浮着,滑行着,

    朝着某个不可知的深渊沉下去。时间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瞬,或许是许久。终于,

    轿身猛地一顿,停了下来。轿帘被从外面掀开,

    一股更浓郁的、带着河底淤泥腐烂气息的冷风灌了进来。没有喧嚣,没有宾客的寒暄,

    只有死一样的沉寂。一只手伸了进来,骨节粗大,皮肤是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冰凉僵硬,

    抓住了她的手腕。那触感,不像活人。她被那只手牵引着,踉跄地跨出了花轿。

    脚下触感绵软湿滑,像是踩在生了厚厚青苔的河滩淤泥上。她被引着,一步步向前。

    周遭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唯有前方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源,幽绿幽绿的,

    像夏夜坟地里的磷火。走得近了,才看清那光来自一个极其宽阔的“厅堂”。

    四壁看不出材质,泛着水光,不断有浑浊的水珠渗出、滑落。

    头顶悬着一些模糊的、水草般的黑影。那幽绿的光源,

    来自墙壁上镶嵌着的几颗巨大的、不知名的珠子。厅堂深处,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黑影,

    端坐在一张巨大的、似乎是整块黑石雕成的座椅上。那就是……鬼王?

    牵引她的那只手松开了。一个嘶哑、非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拖着古怪的调子,

    在这空旷阴森的空间里回荡:“一拜——天地——”没有天地可拜。只有这幽暗的水府,

    和那不断滴落的水声。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着,弯下了腰。凤冠的前沿几乎戳到地面。

    “二拜——高堂——”高堂何在?或许就是那奔流不息、吞噬了无数性命的黄河。

    她再次被按下。“夫妻——对拜——”她被扭转了方向,面向那深处高大的黑影。

    弯腰的瞬间,盖头边缘晃动,她瞥见了前方。那黑影似乎动了一下,

    一股更加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礼成。那嘶哑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死寂重新笼罩。

    只有水珠滴答,落在不明的水洼里,声音清晰得令人心慌。她被那只看不见的手再次引着,

    走向那高大的黑影。越靠近,那阴寒之气越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能感觉到,

    黑影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审视,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终于,

    她停在了黑影面前。不过三步之遥。一只手,从黑影的方向伸了过来,

    同样是不正常的青灰色,指甲尖长,带着水渍,缓缓地,探向她的盖头。就是现在!

    秀儿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逃出来。袖中的右手,死死攥着那根绣花针。

    针尖在内力的催逼下,似乎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红光,那是九位枉死新娘最后的挣扎与诅咒。

    扎进去!扎进这鬼物的心口!像那个喜娘说的,求一个解脱!哪怕魂飞魄散,

    也好过成为这不知名怪物的禁脔,永世沉沦在这暗无天日的水底!那青灰色的手,

    指尖已经触到了盖头下缘流苏,冰冷的触感让她头皮发炸。她猛地抬手!

    用尽了生平所有的力气和决绝,将绣花针向前刺去!目标是那黑影大概心口的位置。然而,

    就在针尖即将触及那团浓郁黑暗的刹那——盖头被彻底掀开。幽绿的光线下,

    她终于看清了“鬼王”的模样。没有想象中的青面獠牙,也没有腐烂的尸身。

    那是一个男子的形貌,面容甚至堪称俊朗,只是过于苍白,毫无血色。眉眼深邃,

    带着一种被漫长时光磨损后的沉寂与疲惫。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古老袍服,纹饰华丽却黯淡,

    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漆黑,深不见底,里面没有戾气,没有贪婪,

    只有一片荒芜的、凝固了千年的哀伤。那哀伤如此沉重,如此真实,像无声的潮水,

    瞬间将秀儿淹没。他看着她,看着她疾刺而来的手,

    看着那枚在幽光下闪烁着不祥寒芒的绣花针。他没有动,没有闪避,

    甚至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早已预料,又仿佛……毫不在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滞。秀儿的手臂僵在半空,针尖距离他的胸膛,只有一寸之遥。

    那汹涌的决死勇气,在那双荒芜眼眸的注视下,竟像撞上礁石的浪花,骤然碎裂、消散。

    他……就是黄河泛滥的根源?就是需要用人祭来镇压的邪神?为何他的眼中,

    没有嗜血的疯狂,只有这无边无际的……悲哀?万家祈福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隐约响起。

    那些虔诚的面孔,那些对生存的渴望……用她的命,换他们的安宁。用这鬼王的……存在?

    换一方水土的平静?这交易,真的对吗?这针,凝聚了前九位新娘的怨气,刺下去,是弑神?

    还是……另一种残忍?她握着针的手,开始剧烈颤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那双荒芜的眼睛,依旧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秀儿猛地闭上了眼睛。手腕一转。将那凝聚了九位新娘怨毒、本应刺向鬼王心口的绣花针,

    带着一股撕裂般的决绝,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胸心口!剧痛!尖锐的,冰冷的,

    带着一种灵魂被撕裂的痛楚,瞬间炸开!与此同时,她听到了一声极轻、极低的叹息,

    来自对面。那叹息里,没有得意,没有嘲讽,只有一丝……了然的疲惫。

    冰冷的黑暗裹挟着无法抗拒的力量,吞噬了她的意识。在彻底沉入虚无之前,她仿佛看到,

    那根刺入自己心口的绣花针,爆发出了一团殷红如血、又璀璨如星河的光芒。

    2水府惊现怨绣针痛。先是心口那一点尖锐的、被冰冷异物贯穿的刺痛,

    随即像滴入静水的墨,迅速晕染开来,蔓延至四肢百骸。不是单纯的肉体的痛,

    更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带着倒钩的冰棱在血脉里游走,刮擦着,撕扯着,所过之处,

    留下一种冻结后又崩裂的奇异痛楚。秀儿哼了一声,极轻,却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她没死。意识回笼的瞬间,这个认知让她自己都感到一丝荒谬。

    那根凝聚了前九位新娘怨气的绣花针,分明是刺向了自己的心窝,

    那股撕裂灵魂的痛楚绝非虚假。可她现在,确确实实还“存在”着。

    能感觉到身下是某种冰凉而坚硬的平面,像是打磨过的玉石,

    能嗅到空气中那股永恒不变的、混合了水腥与古老尘埃的阴冷气息。她尝试动弹手指,

    指尖传来一阵麻痹后的酸软。缓缓地,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幽绿的光。

    光源来自墙壁上镶嵌的硕大明珠,光线在水中微微荡漾,让整个空间显得光怪陆离。

    她正躺在那张巨大的、似乎是整块黑石雕成的座椅里,身上还穿着那身繁复沉重的大红嫁衣,

    只是心口的位置,并没有预想中的血迹斑斑。嫁衣完好,只是那里的布料,

    触手一片异样的冰凉,仿佛所有的暖意都被那根针带走了。而他,就坐在不远处。鬼王。

    或者说,那个有着俊朗面容和荒芜眼神的男子。他坐在一方同样漆黑的石凳上,侧对着她,

    身影在幽绿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仿佛随时会融进四周的黑暗与水色里。他并没有看她,

    只是望着虚无的前方,那里只有不断渗出水流、布满滑腻青苔的墙壁。他的姿态,

    是一种浸透了无尽岁月的孤寂与疲惫,比任何狰狞的面目都更让人心头发堵。秀儿撑着手臂,

    试图坐起身。动作牵动了心口的伤处,一阵闷痛让她蹙紧了眉。那根针……还在里面吗?

    她不敢去碰触,只能感觉到那里盘踞着一团凝而不散的寒意,像一块永不会融化的冰。

    轻微的响动似乎惊动了他。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再次落在了她的身上。

    依旧没有情绪,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好奇。只是看着,像看一块石头,一段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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