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哲，天穹市南天门物流部的一名跑腿小哥。
在这座由“玉皇数据集团”掌控的赛博天庭里，神仙们不腾云驾雾，只关心KPI和算力。
我的顶头上司秦鸢，是个不折不扣的卷王，为了讨好投资方“四海龙王资本”的敖丙，她把我当成了可以随意牺牲的耗材。
他们逼我签下生死状，去运送一颗能让整个街区熔断的高危数据核心。
他们以为我死定了。
但他们不知道，就在前一天，我意外进入了“凌霄殿”的旧址，拿到了整个天穹市的后台最高权限。
现在，所有神仙的个人档案、权限等级、甚至银行账户，在我眼里都只是一行随时可以修改的代码。
他们想让我死。
而我，在考虑要不要把玉皇大帝的权限等级，改成实习生。
我的光子摩托悬停在“南天门物流中转站”的区停机坪上。
风很大。
从这里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云层，偶尔有电光在云里闪一下，像巨兽的呼吸。
天穹市就是这么个地方，飘在天上，把所有不中用的人和东西都往下扔。
我的上司秦鸢，正抱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手提箱，站在我面前。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锋利的职业装，黑色的，把她包裹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姜哲，这次的任务很重要。”
她的声音没有温度，像系统合成音。
“明白。”
我回答，伸手去接那个箱子。
箱子入手极沉，表面冰凉，还带着低频的震动。
秦鸢的手指在我手背上停留了零点五秒。
她的指甲涂着深红色，很亮。
“敖总很看重这次的货。”
她提到的敖总，全名敖丙，四海龙王资本的太子爷，我们部门最大的金主。
也是最近把秦鸢逼得快要跳楼的男人。
“我知道，三十六区，‘兜率宫’实验室，加急件。”我复述了一遍任务信息，这是我的工作习惯。
秦鸢点点头，表情松动了一点，但不多。
“路线规划好了吗？这次的货……有点特殊，不能走常规通道。”
我调出手腕上的操作界面，一道光屏在我面前展开。
上面是一条红色的、贯穿了天穹市好几个危险区域的路线。
“系统最优选，避开所有‘天兵’的扫描节点，预计四十七分钟送达。”
“四十七分钟？”秦鸢的眉毛皱了起来，“太久了，敖总只给了我们半小时。”
我没说话。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要快，就要走“废弃神道”。
那是天穹市早期建设时留下的管道，不稳定，没有导航，到处是空间乱流和废弃的AI防御系统。
跑一趟废弃神道，和把命丢进搅拌机里没多大区别。
我们部门上一个尝试走那条路的同事，叫李靖。
现在他只剩下一个名字，刻在公司的抚恤金名单上。
“秦经理，”我开口，声音很平，“我的车，过不了废弃神道里的‘九曲黄河’乱流区，能量护盾等级不够。”
“公司可以给你临时升级。”
秦鸢立刻说。
“升级需要签一份‘高危任务执行协议’。”我看着她的眼睛。
那份协议，圈里人都叫它“生死状”。
签了，就代表任务期间发生任何意外，公司一毛钱责任都不用负。
秦鸢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数据存储卡，递给我。
“签了它，这次任务的奖金，给你加三倍。”
我接过卡，**操作界面。
光屏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条款，最下面是一个鲜红的电子签名框。
我没看那些条款。
我知道里面写的每一个字，都在为我的死亡做免责准备。
我只是看着秦鸢。
她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撩了一下头发。
“看**什么，快签。时间不等人。”
“秦经理，这个数据核心，到底是什么？”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秦鸢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
“不该你问的，别问。你只是个跑腿的，负责把它送到就行。”
她说完，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金属甲板上，哒，哒，哒。
像在给我倒计时。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什么波澜。
耗材的价值就是燃烧，这个道理我第一天来天穹市就懂了。
只是我没想到，轮到我燃烧得这么快。
我把目光移回光屏。
那份“生死状”的右下角，有一个不起眼的系统漏洞标记。
是昨天系统给我更新后才出现的。
一个金色的、小小的“管理员”标识。
昨天，我为了抄近路送一个普通文件，钻进了一个地图上都没标记的废棄服务器机房。
那地方挂着一块破牌子，写着两个已经没人认识的字——凌霄。
我在里面，把一块快要报废的硬盘，**了我的操作界面。
然后，我的世界就变了。
整个天穹市，在我眼里成了一个可以随意修改参数的程序。
我看着眼前的“生死状”。
在别人眼里，这是催命符。
在我眼里，它现在只是一段代码。
我伸出手指，在签名框旁边那个金色的“管理员”标识上，轻轻点了一下。
光屏闪烁，跳出一个新的窗口。
【检测到高危霸王条款，是否启用‘因果律’修正？】
【选项A：条款无效化，任务判定为普通级别。】
【选项B：风险转嫁，将协议风险100%转移至条款制定者（ID：秦鸢）。】
我看着选项B，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我抬起头，冲着秦鸢快要消失的背影，笑了一下。
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催促和不耐烦。
我的手指，在选项B上，按了下去。
【风险转移已生效。】
【协议签订人：姜哲。风险承担人：秦鸢。】
做完这一切，我才在那个血红的签名框里，签上了我的名字。
姜哲。
协议生效。
光屏上跳出通知。
【您的载具‘逐日者’已获得临时升级授权，护盾等级提升至S级。】
【您的个人账户已收到预付奖金：9000信用点。】
我跨上光子摩托，握住车把。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
“秦经理，”我对着通讯器说，“货，送到了我给你发消息。”
通讯器那头传来秦鸢冰冷的声音。
“我不想听废话，我只要结果。”
“好。”
我关掉通讯器，戴上头盔。
头盔面罩上，天穹市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刷下来。
而在这些数据的最底层，我能看到一条金色的线，那是我的管理员权限。
它连接着我，也连接着远处的秦鸢。
我看到她的人物面板上，多了一个红色的DEBUFF状态。
【状态：因果绑定（高危）。】
【描述：您将承担ID‘姜哲’在本次任务中遭遇的全部物理及精神伤害。】
我笑了。
秦鸢，你想要结果。
那你可得接好了。
我拧动油门，光子摩托像一颗出膛的子弹，冲进了深不见底的云层。
废弃神道，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