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拧开卸妆水的瓶盖。
倒在洁白的卸妆棉上。
然后，我举起手，将浸湿的棉片，轻轻按在了我的左边眼睛上。
镜头给我的脸一个大大的特写。
所有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那飞入云鬓的黑色眼线，那宛如调色盘的眼影。
在卸妆棉的擦拭下，开始一点点溶解。
【来了来了！历史性的一刻！】
【我的速效救心丸呢？快给我拿过来！】
【我有点不敢看了，有没有勇士帮我文字直播一下？】
我心里毫无波e。
作为一名专业的化妆师，我太清楚这张脸是怎么回事了。
原主为了扮丑，用的都是最劣质、最夸张的彩妆。
卸起来其实很费劲。
我耐心地，一点一点地擦拭。
很快，左眼的浓妆被卸掉了。
露出了原本的皮肤。
还有……一只眼睛。
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眼睛。
眼型是标准的杏眼，黑白分明，清澈透亮。
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微微卷翘。
因为长期被浓妆覆盖，眼周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
直播间的弹幕，停滞了三秒。
三秒后。
【！！！！！！！】
【我看到了什么？那真的是江然的眼睛？】
【**！这眼睛也太好看了吧！清澈又无辜，像小鹿一样！】
【骗人的吧？这是开了什么美颜特效？我不信！】
【等等……如果一只眼睛是这样，那……】
观众们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我没有停顿，拿起新的卸-妆棉，开始卸另一只眼睛。
很快，右眼的浓妆也被擦掉。
两只一模一样的，漂亮又干净的眼睛，完整地呈现在镜头前。
弹幕彻底疯了。
【啊啊啊啊啊！这真的是江然？那个丑八怪？】
【这眼睛，秒杀现在娱乐圈一大半小花了吧？】
【我收回我刚才骂她的话，光凭这双眼睛，我就可以原谅她的一切！】
接下来，是眉毛。
原主画的是两条又粗又黑的蜡笔小新眉。
我用卸妆水一擦。
两条线条流畅、带着一点英气的野生眉露了出来。
恰到好处的眉峰，让我的眼神看起来更加有神采。
【这眉毛……是真实存在的吗？都不用画的吗？】
【呜呜呜我羡慕了，天生眉形就这么好看！】
然后是鼻子。
厚重的鼻影被擦掉后，一个高挺又小巧的鼻梁显现出来。
鼻尖还带着一点点可爱的肉感。
【我的天，这鼻子是真实存在的吗？我想在姐姐的鼻梁上滑滑梯！】
【这立体度，是女娲亲手捏的吧？】
最后，是嘴唇和脸颊。
那能吓死人的血盆大口，和猴**一样的腮红。
被我一层一层地擦掉。
露出了原本的唇色和肤色。
我的嘴唇是那种很漂亮的M唇，唇珠饱满，颜色是淡淡的樱花粉。
脸颊的皮肤，白皙细腻，吹弹可破。
当最后一点粉底从我脸上被擦去。
一张完完整整的、不施粉黛的脸，出现在了镜头里。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得像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
组合在一起，美得惊心动魄，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
整个直播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弹幕消失了。
评论清空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里那张陌生的、却又美到让人窒息的脸。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这是所有观众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监视器后面。
张强导演手里的对讲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旁边的副导演，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导……导演……这……这是江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
弹幕才像井喷一样，疯狂地涌现出来。
【服务器！！！！我的服务器！！！！】
【******！这是江然？这他妈是仙女下凡吧！】
【我瞎了！我之前是瞎了才会觉得她丑！】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呜呜呜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你为什么要用这么丑的妆来欺骗我们！】
【对不起！我为我过去三年在网上对你说的每一句脏话道歉！我有罪！我忏悔！】
【黑粉转死忠就在一瞬间！姐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颜粉！死忠粉！】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飙升。
三百万……
五百万……
八百万……
一千万！
直接破了平台单人直播的历史记录！
而此时。
平台的技术人员快哭了。
“老大！不行了！服务器撑不住了！流量太大了！”
“顶住！给我死也得顶住！”
“老大……已经……已经崩了……”
屏幕一黑。
直播，中断了。
我看着黑掉的镜头，松了口气。
终于，卸完了。
这张脸，比我上辈子的脸还要好看几分。
卸掉这层丑妆，对我来说，也像是一种新生。
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书里那个可悲的炮灰女配江然。
我是我自己，江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