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天空中午过后就变得很低沉，云层很低，随时都有下起来的可能。沈斯棠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收到了陆行之发来的信息——
明天上午十点到民政局。】
寥寥几个字，没有称呼，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斯棠盯着那行字，手指僵了僵。
上一次签约的时候她连废纸都处理不好，更不用说问对方要不要离婚了。陆行之只是看着她，眼里有一句她一辈子也听不见的话。
那句话就是：
——“我不愿离开，但是既然你执意要走，那我就让你走吧。””
这个时候，却是由他主动提出要和她一起度过美好的时光。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他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沈斯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靠在车窗上，手握着手腕上的数字。
178:10:03
时间正在她指缝间无声流逝，她和陆行之之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在提醒她，想要挽回他比她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
傍晚时分，她回到望潮湾。夜色刚刚笼罩下来，大楼外面的海风就已经扯着云头呼啸着掠过。客厅的灯光很柔和，但是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冷下来的感觉。
陆行之回来了。
换上家里常穿的黑色家居服，比起西装时的冷硬锋利，此时显得更加沉静，不近人情。他正在低头看一份文件，冷白色的灯光使他的眉眼更加锐利。
沈斯棠轻盈地走了过去。
行之。”
他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好像在回应一个没有意义的声音。
我想跟你聊一聊。”
谈什么？陆行之翻页的动作没有停下，“离婚没有什么可以讨论的。””
可我并不想离开。”
空气中顿时变得很宁静。
陆行之慢慢地抬起了眼睛，那一瞬间并没有觉得惊讶，反而觉得看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戏。
沈**，什么时候开始你会开玩笑了呢？”
不是在开玩笑。沈斯棠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带有一种被压抑的颤抖，“行之，上辈子我没有好好珍惜我们的婚姻，但是这一次我——”
前世怎么样？”
陆行之淡然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剥开她想要靠近的手。
沈斯棠的心口一紧。她不能解释重生，只能硬着头皮把解释咽下去。
“我只是想说，我们之间以前有很多误会，我想重新——”
沈斯棠。”
陆行之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人是不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另一个人的。”
她停下。
然后他说：“你不是回头的人。”你不做为了别人而退让的事情。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只会让我觉得……”
他停顿了一下，低头，看她的眼神淡得让她心碎。
你在应付。”
沈斯棠的呼吸一乱，就仿佛被一阵风给吹散了。
她马上摇头说：“我没有敷衍，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认真的吗？陆行之冷哼一声，“可是我认为它们没有意义。””
行之
——我不相信。”
陆行之抬眼，声音平和得近乎残忍，“我不再等你改变，也不再奢望我们有未来。””
“……”
迟来的认真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一句“太晚了”就像刀刃一样从她的心口慢慢划过。
沈斯棠的眼眶很痛，忍了又忍，才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想要前进一步，但是陆行之却往后退了一步，虽然后退的动作很小，但是已经足以使所有的希望破灭。
这是明确的拒绝行为。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信号了。
——他不想再和她有亲近的关系了。
沈斯棠胸口一抽，仿佛重生后不是第二次机会，而是彻底的绝望。
她低着头，声音轻得像风中的沙：“我们之间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没有。
